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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不仅入了梦,梦境还这般狰狞恐怖。

这是十多年来黎元朗第一次梦见沈轻寒和沈葭柔这两个人,以这样惨烈绝望的方式。

“怎么了元朗?”睡在身侧的妻子曲晚晚被吵醒,她睡眼惺忪地支起身体,抬手摁亮了床头灯。

晕暖的光束瞬间在房间散开,照亮寂静的四周。

透过暖黄的灯光,曲晚晚看到自己的丈夫满头冷汗,喘息不定。

“是不是做噩梦了你?”曲晚晚伸手握丈夫的手,发现他手脚冰凉,毫无温度。她当即被吓了一大跳,“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

她赶紧拿来纸巾替黎元朗擦掉额头上的细汗。

目光往下移动,她看到丈夫身上的棉质睡衣变了一个颜色,早已被冷汗浸湿,斑驳陆离。

惊吓成这样,想必是做了很恐怖的梦。

曲晚晚不禁担忧,“元朗你都梦到谁了啊?”

黎元朗呼吸沉重,有气无力地说:“我梦到轻寒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52座桥

第52座桥

十点过后, 夜阑人静, 书桌上亮着一盏小夜灯。

穆惜颜躺在床底,将一床毛毯裹在身上。

圆润肥胖的橘猫睡在她脚边, 微微发出鼾声, 睡得很熟很熟。

寂静的环境里一个浑厚苍劲的男声在不断循环着——

“当年那场事故是一场天灾,谁都没想到那天会爆发泥石流。我眼睁睁地看着很多人在我眼前被泥石流卷走, 一瞬间人就没了。我想救却无能为力, 我自身难保……”

这段录音穆惜颜反反复复听了好多遍。又仔仔细细回忆了黎元朗当时的反应。对于同伴的离开,他深表自责,满心愧疚, 到最后忍不住掩面而泣。

她把纸巾递给他, 轻声安慰他:“逝者已矣,您要想开点。”

一切正常, 和她过去在报道里, 在网上,和沈轻暖口中所了解到的并无二致。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如果真是天灾,仅仅只是爆发了一场特大的泥石流, 那么多人才会丧命。那为何沈轻寒从不愿意提起黎元朗这位昔日故友?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先生不会骗她,她的直觉也不会骗她,这两人之间是有嫌隙的。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而黎元朗明显对她有所隐瞒。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答案, 她任重而道远。她关掉录音,收好录音笔。从床底钻了出来。

她觉得有些饿了。母上大人赶着去和她那些小姐妹们打麻将,晚饭烧得很早。五点半就吃完了晚饭。

晚饭吃得早, 自然也就容易饿。

贺女士出门打麻将,这个点还没回来。家里就穆惜颜一个人。她决定点个外卖垫垫肚子。

贺女士平时不准她吃外卖,她也就趁着母上大人不在家才敢点那么一两次。

点了个腊肉叉烧饭。

贺女士打麻将应该没那么快回家,她还来得及解决掉她的外卖。

可惜事与愿违,外卖吃到一半,贺兰茵女士就提前到家了。

穆惜颜赶紧把外卖盒藏好,深怕被母亲抓包。

贺女士哼着歌儿来到女儿的房间,她今天手气好,赢了不少钱,连带着心情都变好了。

“今天七对摸了好几盘,手气好得不得了,你张阿姨输得脸都黑了呢!”她美滋滋地和女儿说起自己今晚打麻将的战况。

穆惜颜随意问道:“妈,今晚你赢了多少?”

贺兰茵女士高兴地说:“也没多少,小一千吧!”

穆惜颜“哇”了一声,“手气这么好啊!”

“你老妈我最近手气都很不错!”贺女士眉开眼笑,“颜颜你饿不饿啊?妈妈去给你煮个宵夜吃吃好不啦?”

穆惜颜赶紧直摆手,特心虚地说:“不用了,我不饿。”

她可不敢告诉母上大人自己大半夜点了外卖,不然肯定要被念叨半天。

“颜颜我跟你讲哦,刚刚我和你张阿姨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一个男的,开着一辆林肯,人长得高高瘦瘦的,模样斯文,可好看了呢!我觉得你以后就该嫁这样的男人,一看就很有家教。”贺女士倚靠着卧室的房门,和女儿说起了自己刚刚的见闻。

穆惜颜:“……”

穆惜颜安静听完直接耸耸肩,不以为意,“人不可貌相,长得好看的男人一般都花心。”

贺女士倒是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你妈妈我看人很准的,那个年轻人绝对不花心。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穆惜颜:“……”

对于贺女士的这些话穆惜颜全然不在意。她偷偷摸摸吃完自己的外卖,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心满意足地洗漱睡觉。

***

贺女士接连好几天都在小区外见到这个年轻男人。她觉得他应该是在等人。

那辆黑色的林肯依旧低调地停在角落里,车身微微折射出冷光。

年轻的男人西装革履,靠在车边抽烟,身材高大挺拔。

这么年轻就开这么好的车,一身名牌,多半是家里有矿。

关键是这张脸好看。谁都喜欢帅哥,毕竟看着养眼。

贺女士从车边经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不是多事的人,没有和陌生人搭讪的习惯。

她慢腾腾地走进单元楼,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

谁曾想那个年轻人径直跑了进来。

“阿姨,这个是不是您掉的?”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文质彬彬,语气斯文。

贺兰茵女士定睛一看,注意到这串钥匙很眼熟。她忙去摸外套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钥匙早已不见了。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对对对,这是我的钥匙。”她忙回神,“怎么掉了啊?”

年轻人礼貌地说:“刚刚掉在了我车旁,我想着应该是您的。”

贺女士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小伙子,你看我上了年纪总是丢三落四的。”

年轻人:“阿姨不客气,钥匙还是要放好,丢了很麻烦。”

将钥匙还给贺女士,他便走了,并未做任何逗留。

贺女士回到家和女儿说起来这件事。

穆惜颜忍不住提醒母亲:“现在的骗子很多,您当心别被人骗了。”

贺女士不以为然,“人家那么有钱,一身的名牌,那辆林肯就好几百万了,至于骗我这个老太婆么!”

“妈,您太天真了。您看到的名牌很有可能是高档,车子也有可能是租的,我看这种人就是专门吊女孩子的。”穆惜颜笑着说:“您连丰田和本田都分不清,还认识林肯呢!”

贺女士:“我是分不清林肯。是你张阿姨说的,她那个外国女婿就买了一辆这样的车,据说好几百万呢!”

穆惜颜只觉得这帮老太太真逗。一瞬过后她冷不丁抓住重点,“您刚说那人是什么车?”

贺女士自然地说:“林肯啊!”

穆惜颜赶紧追问一句:“什么颜色的?”

贺女士:“黑色的。”

穆惜颜:“……”

“草!”穆惜颜直接爆粗口,下一秒人就冲出了家门。

贺女士不明所以,一脸懵逼,“颜颜,你干嘛去啊?”

穆惜颜咬牙切齿地回答:“找人算账!”

贺女士:“……”

***

夜色已深,夜空中遍布明亮的星子,颗颗点缀。偌大的小区寂静无声。万家灯火,璀璨夺目。

年轻的男人靠在车旁,屈起一条腿,黑色的尖头皮鞋抵着地面,姿态慵懒而散漫。他穿一身黑,衣裳融进夜色。

指尖一抹火星子明明灭灭。这根烟眼瞧着就要燃尽了。

他微微抬头,目光投向高楼的某个房间,远远地瞧见房间灭了灯。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他这才把烟灭了,坐进了车里。

他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又静坐了一会儿。

乔若生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每晚都忍不住想过来看看穆惜颜。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不敢让她察觉,他就这么远远地看她一眼都是好的。只有看到她他才会觉得心安。

她有时会蹦跶着下楼扔个垃圾;有时也会抱着一只橘猫到小区遛弯;偶尔还会陪母亲散散步。

而他就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她,每一眼似乎都是弥足珍贵的。

他怀念他们在桃源山的日子,和七喜那孩子一起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不被任何人所打扰。如果不是为了要寻找真相,真正了结一桩陈年旧案,为堂妹沈葭柔和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讨一个公道,他宁愿选择不回到2019年。他想自私地将穆惜颜留在2009年,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太矛盾了。怕她受到牵扯,受到伤害,为了要保护她,所以不愿意将她卷入这场风波。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一个人孤独地战斗。这从始至终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战役。从哪里开始,就应该从哪里结束。十年前,那桩陈年旧账从他这里开始,十年后就应该在他这里了结。这是他回来的初衷。

所以他远离她,隐藏自己的身份,明知她在苦苦等待他,他却始终残忍地不告诉她实情。一次次用自己的方式来推开她,彻底打消她的怀疑,将乔若生和沈轻寒完整地剥离开。

而当她终于不再怀疑他,认定乔若生和沈轻寒是不同的两个人时,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去见她。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觉得格外的煎熬。

真正爱一个人,你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你的眼神总是会不自觉地尾随着她,她的一颦一笑总是牵动着你的心。你根本克制不住想去见她。

因此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把车子开到她家小区。

时间不早了,应该回家了。

他拧动车钥匙,点火发动车子。

车子刚发动,甚至都还来不及起步,他便听到了几声“砰砰砰”的声响。有人在外头敲车窗玻璃。

他心下疑惑,一时间摸不准会是谁。

他赶紧摇下车窗,扭头径直看过去,窗外居然毫无预兆地出现一张年轻女人的脸,五官精致立体,明艳动人。

穆惜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车外面,隔着小小的车窗。她面无表情,冲他招了招手,语气沉冷,“下车,我们谈谈!”

乔若生:“…………”

☆、第53座桥

第53座桥

当听到母亲听到林肯车时, 电光石火之间穆惜颜就想到了乔若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毕竟这年头林肯车外面一抓一大把。好像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脑海里主动冒出来乔若生那辆黑色的林肯。

匪夷所思, 她根本就来不及深究, 直接就冲出房间,跑下了楼。

五月天, 白日闷热, 夜里沁凉。晚风轻轻吹拂着人脸颊,酥酥麻麻的触感,仿佛母亲的手在温柔地抚摸着我们。

天空中散落几颗稀疏的星子, 月亮不见踪影, 星光暗淡。

小区是老小区,路灯好多都坏了, 一路上灯光扑闪, 光线明明灭灭。

穆惜颜奔跑在夜色里,压根儿就注意不到周围的环境。

她跑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那辆停在角落里的林肯。这车瞧着格外熟悉, 黑色车身澄亮光洁,车型低调,线条流畅。

看到这车她几乎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是乔若生了。她悄悄绕到车后看了一眼车牌号, 车牌号也对得上。

确定以后她这才开始敲车窗玻璃。

她敲了好几下, 车窗被人从里头摇下,男人那张熟悉清俊的脸庞毫不意外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猜想得到了印证,穆惜颜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极力维持自己的声线,音色沉冷,“下车,我们谈谈!”

ZJ的太子爷不缺女人,乔若生还不至于煞费苦心天天来她家小区光顾。能这么做的就只有沈轻寒。

只有沈轻寒会爱她,会克制不住想要见到她。

其实她一直都在怀疑乔若生的真实身份。可惜她在这个人身上找不到任何沈先生的影子。沈先生的温柔是融进骨血里的,他刻板守旧,做事一丝不苟。而乔若生却清冷矜贵,有些痞气,十分的危险。他们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一度以为他们是两个人。

但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觉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一切都只是沈先生煞费苦心的伪装和精心布置的假象。

她承认自己的想法非常荒谬,因为她甚至都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点。然而她就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或许这就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吧。

穆惜颜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两人面对面,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隔着车窗大眼瞪小眼。

见到她男人明显有几分慌乱,眼神躲闪,神色极其不自然。

乔若生极力保持冷静,假笑道:“好巧,穆小姐!”

穆惜颜识破他的笑容,响起冷凝的声线,毫无温度,“别笑了,太假。”

乔若生:“……”

她继续朝他挥手,“下车,我们谈谈!”

“谈什么?”乔若生装傻充愣,语气清淡无奇,“不知我和穆小姐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穆惜颜冷眼看他,“就说你下不下车。”

乔若生不为所动,语气冷漠,“我不想下车。”

穆惜颜“呵”了一声,深觉得这人真犟。

“你不下车,我就上车。”话音未落,车门就已经被人打开,她直接坐上了副驾驶座。

乔若生:“……”

乔若生压根儿就来不及有所反应,她整个人探过来,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吻稳稳当当地扣了下去。简单粗暴,是她穆惜颜的风格。

乔若生:“…………”

两唇相贴,男人有一瞬间的凝滞。过来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穆惜颜做了什么。女孩子特有的柔软和细腻的触感迎面袭来,铺天盖地将他整个人彻底包围,严丝合缝。他全身僵硬,压根儿就不敢动弹。

这些太过突然,毫无征兆,简直让人措手不及。他根本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他忍不住开始懊悔,后悔自己不该鬼迷心窍大晚上跑来看她。如果他不来看她,不曾踏入她家小区,或者不要来得这么频繁,她也不至于会发现他。被人现场抓包的感觉实在是太窘迫,何况她还如此对待他。

他心里隐隐有预感,她应该是觉察到他的身份有异样了。

他挣扎一瞬,开始用力推开她,表情严肃,“穆小姐请自重。”

穆惜颜却恍若未闻,自顾埋头做自己的。他根本就推不开她。她迫切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名字,身份,地位,性格,神态,表情,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作假,都可以伪装。可感觉却不会骗人。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太熟悉太熟悉了,一切都是久违的,恍若隔世,让人怀念,更让人沉溺其中。

“穆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对你不感兴趣。”他音色沉冷,用力推开她,几乎用尽浑身力气,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他挣扎着,备受束缚,却根本无力挣脱掉。此时此刻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无法摆脱,只能任人宰割。她太强势了,循着自己的本能,不管不顾,放手一搏。他招架不住她这样热情的进攻,唯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他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决绝地让人心惊胆战。她一旦豁出去,想必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害怕。

密闭的车厢里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呼吸相互纠缠,越发显得沉重。空气一点就燃,几乎压抑。

乔若生觉得自己胸腔沉闷,难以喘息。

“别这样。”他几乎祈求。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痛苦地维持着最后一点理智。

他若是放任自己,一切都将变得不可控,他长久以来所做的一切就会前功尽弃。那样太得不偿失了。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别推开我先生。”她的小手紧紧拽住他的衬衫衣领,过度用力,都隐约有了褶皱。

女孩子的嗓音软绵绵的,像是在同他撒娇。她过去常常这样。因为知道他招架不住。她只要这样跟他撒娇,他就恨不得把命都给她。她是他的软肋,她知道如何精准地击垮他。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于乔若生仅存的最后那点理智全数奔溃,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

他缓缓闭上双眼,手不自觉覆上了她纤细的腰肢,颤颤巍巍,像极了他当时摇摆不定的心境。

穆惜颜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桃源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木屋。万籁俱寂,天地间就只有她和他的沈先生两个人,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