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小诗扔了一颗手榴弹

多谢地雷和手榴弹,╭(╯3╰)╮

☆、第75章

墨远宁的身体有所好转,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第一天晚上还笑着对苏季说,不能下床给她做吃的,不知道她这顿饭该怎么办。

苏季马上觉得自己身为成年人的尊严被冒犯了,还嘴说她自己也可以做简单的料理,不用每时每刻都要人照顾。

结果当她在厨房捣腾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只端出了一份勉强算成熟的意大利面,她还是有点自暴自弃了。

她怕墨远宁出状况,所以不敢离开他身边,于是就捧着那盘颜色和味道都很诡异的面,坐在卧室的床脚边吃,她还小声嘟囔:“下厨也没那么难嘛,我还是可以的。”

墨远宁就半躺在床上看着她微笑,在她终于把那碗面都塞到自己肚子里后,他才笑着开口说:“我有一个钟点工,明天开始让她来把三餐做了吧。”

苏季正抚着胸口努力把最后一口面咽下去,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这顿饭吃得更冤枉了,干脆扭过脸不理他。

墨远宁还真没放过她,继续又加了一句:“本来我真以为可以不用叫她来的。”

苏季只能落魄地拿着空碗自己回楼下厨房,一边奋力清洗被她搞成一团乱麻的厨房,一边独自舔舐伤口。

好在当她回到卧室,还是有福利的,墨远宁早将床让出了一侧,对她笑:“我可能会早些休息,你随意。”

苏季当即就毫不犹豫地换了睡衣爬上床去,贴着他的身体躺在他身边。

第二天一早,墨远宁真的叫了那个钟点工过来。

出乎苏季的意料,那个阿姨竟然是个华人,还自带了一堆食材,进厨房没几分钟,就先做了一锅蛋花粥出来。

那粥滚得十分精到,米粒入口即化,蛋花片片金黄掺杂其中,洒了葱花和香油后,入口香滑无比,馋得苏季一连喝了两碗才罢休。

虽然这几天墨远宁的手艺也很好,但苏季只能感慨,果然还是中餐最适合她这个早就被中餐大厨养刁了的口味。

早上安德鲁又来过了,除了查看了墨远宁的状况,告诉他可以试着吃点流食,然后又蹭了一碗粥,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虽然安德鲁说了可以尝试性的吃一些流食,但苏季还是不敢多让他进食,小心翼翼地喂了几勺,就去看他的脸色:“远宁,胃疼吗?你还要吗?”

她的样子太小心,墨远宁反倒被她逗笑了,勾着唇角看她:“我手脚还可以动,其实能自己吃的。”

苏季“哦”了声,接着煞有介事地说:“我舍不得。”

什么时候连自己吃个饭也要“舍不得”了,墨远宁笑了下,并不打算接着说下去,反而对她笑笑:“小月,待会儿帮我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谢谢。”

苏季和他一起住了几天,也发现他每天都会在起居室的书桌上,用电脑做点事情,他从没避讳过她,她也没怎么去看。

她知道墨远宁的性格,应该不会是用来娱乐,现在看他病中也坚持要用电脑,就知道那大概是他现在正在做的事。

她也没劝,答应下来,又看他吃了一点粥,才过去把起居室的电脑取来交给他。

过后她又借口去厨房送空碗,就避开了。

等苏季走出房间带上门,墨远宁才打开电脑,他昨天中午开始不舒服,下午就没有上线,到今天中午,邮箱里已经有了堆积如山的邮件。

这些日子来他早就习惯了,所以也并不意外,只是逐封点开处理。

他刚上线,Lin的聊天请求就及时来了,那是一个Lin自己开发的软件,通过了重重加密,仅在组织几个核心成员间使用。

他点开后,Lin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中央,她现在占用了当初Michelle的办公室,却把昔日以黑色为主色调的办公室,重新装修成了粉色调的,还放了一堆堆的毛绒玩具和盆栽,乍一看去,还以为是某个青春期小女生的卧室。

现在她正抱着一只棕色的小熊,看着他神色有点担心:“安德鲁说你又胃出血了,严重吗?需要休息几天吗?”

墨远宁笑笑,又调整了下姿势,他还是需要保持半卧,笔记本电脑放在膝盖上并不算很舒服。

他和Lin相识太多年,也知道她那种小女孩的样子只是外表,就不客气地说:“我可以休息,只用你同意。”

果然Lin立刻就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亲爱的墨,虽然我也很想让你轻松一些,不过组织不能没有你啊…你看我都把季送来给你加油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墨远宁简直要哭笑不得:“在山巅给我造一座假坟墓,然后骗小月过来,我不记得我要求你做过这种事!”

三个月前,他被Lin所救,并被秘密安置在这个意大利小城疗养。

那时候Lin对接受组织的事,还抱有很乐观的态度,她以为掌握了组织的所有秘密和情报,就可以掌握了所有人。

但事实上在这种崇尚暴力的组织内做一个领袖,不但要精明的头脑,还要有足够震慑所有人的气魄。

她的头脑足够精明,却仍然没有Michelle那种威慑群雄的气魄,所以除了几个和她一样负责技术的成员,还有被她笼络的少数几个杀手,大部分人还都采取观望的态度,并悄悄进行着自立门户的打算。

这时候Lin只能把他重新抬了出来,告诉所有人,当年的王牌“墨”又回来了,她也是听从了“墨”的调遣,才会站出来反对Michelle。

当年的“墨”虽然离开了组织四年,却仍然是很多人心目中不可超越的存在。

再加上Michelle被杀时的经过,虽然组织内没有人亲眼所见,但成功潜入封闭严密的堡垒,在一对多的情况下获胜,并能够诈死全身而退,也是一则令人信服“墨”实力的传奇。

所以现在的局面,竟然是“墨”弑主成功,上位变成了“LX”的新任首领。

而Michelle在森先生去世后,一直未聘用到合适的财政官,现在“LX”的财政状况一片混乱,他也在实际上接手了这方面的工作。

只是在岛国的时候,CIA和其他势力不确定他已经死亡,后来他们也获得了他还活着的消息,重新将他列入了通缉犯名目,正大加搜捕,所以他才会被困在这个小城里,的确也烦不胜烦。

Lin看他许久不说话,就试探性地问:“墨,我给季你的地址,引导她和你见面,你有意见?”

他只是笑了下:“Lin,既然现在你也承认我才是组织的核心,我想你做一些事情前,应该征求下我的意见。”

虽然现在他是名义上的首领,但自从他回到组织后,大部分时间也并不干涉Lin的一些作为,抬出自己的身份,这还是第一次。

Lin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忙放下小熊努力解释:“墨,我是真的担心你和季的状态…我不是告诉过你季的状态不好吗?她除了总在心理方面的网站浏览外,还总去各种宗教内容的网页,每次都停留很久。她还对转生之类的内容特别感兴趣,我是真的怕她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决定。”

不用她强调,墨远宁也知道苏季是个唯物论者,也没有信仰。

当一个人信仰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也的确是她正经历着巨大心理压力和变化的体现。

他对Lin笑了下,最终还是没多说,仅是简短地又说了一句:“事已至此,希望下次你不要再自作主张。”就关闭了视频工具。

他知道Lin可能是处于好意,苏季的状态也的确像她说的那样很不好,如果他再不现身,她真的可能出现终身的心理创伤。

但他这边,也确实不方便暴露在外,CIA对他的追捕并没有结束,甚至其他的杀手组织,也跃跃欲试着想趁着Michelle身死,他新上位的时刻,一举瓦解“LX”。

这时候苏季出现在他身边,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并不安全。

偏偏他现在的身体又是这样的状况,他并没有信心能独力保护她,假如他们陷入危机中,又可能会变成上次那样的状况:他有心却无力,只能将她的安全交给别人去负责。

只不过这些话,他已经不再会对Lin说,当他们还没有权力和利益纠葛,只是单纯的朋友时,Lin对他而言,是个可爱的妹妹般的人物。

他能和她交心,谈论很多深入且**的话题,如今他们站在权力的巅峰,已经只能诸多保留。

他对着电脑屏幕沉思了一阵,在外面等着的苏季却有些着急了,悄悄将门退开一半,看着他一脸担忧:“远宁,你躺在床上用电脑会不会不舒服,需要我帮你举着吗?”

他闻言就抬起头笑了下:“苏大小姐牌的人肉床上电脑桌,我可不敢用。”

苏季知道他是拿自己打趣,轻哼了声:“我主动被你用的还不成吗?”

她说着,正撞到他带着笑意的双目,就微微愣了一下。

即使相隔着一段距离,那双深黑的明亮瞳孔中,溢出的光芒和温柔,仍然足以把她全身都包裹其中。

她这么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太肤浅且杞人忧天:会用这种目光看着她的人,怎么可能不爱她呢?明明连傻子都不会怀疑他的用心。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谢:小墨啊,上位变成boss的感觉如何?还有亲以为你要带领组织拯救世界哦!

小墨:…我只是个杀手,谢谢。

某谢:“杀手”前面还用“只是”,这样真的好么?╮(╯_╰)╭

小墨:…

小苏:我家远宁好棒,我家远宁无论做什么都好棒!

某谢:【斜视】你已经坏掉了我知道…

北山赤碧扔了一颗地雷

多谢,╭(╯3╰)╮

☆、第76章

墨远宁的身体过了几天后就渐渐好转,只是苏季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担忧。

她试图劝他早些接受手术:“远宁,如果在这里不方便,我们可以回中国去。”

她看墨远宁还是有些无动于衷,就连忙又加了一句:“我会想办法保证你的安全的。”

其实她说到这里,就想起来陈朔和陈柏岳在给他举办的那场葬礼上的样子,就又小声说:“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没关系,但你爸爸和哥哥,他们还是很伤心的。”

墨远宁闻言却只对她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停下飞快运作的手指。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陈朔的看法就发生了改变,也许是因为他至少算是这个世界上和墨远宁还有关系的寥寥几个人中的一个。

所以在那段她以为墨远宁已经不在人世的日子里,他们能够从彼此的存在中寻找慰籍。

至于陈柏岳,更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取得了她和墨远宁的好感。

她设想了一下,假如她没有被绑架,墨远宁也没有赶去岛国救她,那么几个月过去,也许他们已经又补办了婚礼,和陈家也已经和好。

如果那样的话,他们的生活一定会是平静祥和的,一如之前的四年间。

三个月前的那些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让她没有思考的机会,现在她想起来,仍然觉得墨远宁的真实身份,对她来说,有些虚幻缥缈。

无论是跨国犯罪,还是职业杀手,都距离她原本的生活太遥远,在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她可以充分理解并依据此来判断情况。

可当精神松懈下来,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天气晴好,他们两个坐在院子里的小花园中,墨远宁正用电脑在处理一些事务。

来往的邮件都是全英文的,他一边运指回复,一边还能和苏季说几句话。

相比那天她看到的那些干脆利落的搏击动作,他这个样子苏季还觉得更熟悉一点。

他们结婚后的那些日子,他大半都是这种状态,每天忙碌于公司里的事情,回家后还对着电脑屏幕几个小时不动。

那时候她总喜欢坐在他身边看书,安静的书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还有他间或敲打键盘的声音。

她通常不会去打扰他,只是偶尔会从书本里抬起头,看看他认真工作的侧脸,他如果发觉了她的目光,就会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

她不算那种特别黏人的妻子,却依然会觉得待在他身边,是一件很幸福也很令人满足的事情。

现在她看着他,就忍不住用目光一遍遍描摹他的容颜,轻声问:“远宁,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她这个问题有点天马行空,墨远宁反倒停下了片刻,低下头想了一下,而后笑了笑说:“有的。“

谁能没有梦想呢?

小的时候,也许是明天不用上学、父母多给一些零花钱,长大了也许是雄心勃勃,要成就一番事业,也许只是中一次彩票,一夜成为有钱人。

不管是在别人眼中多么卑微世俗、不屑一顾的东西,也是梦想,它是我们人生的基石之一,没有它,生活黯然失色。

在墨远宁前二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他的梦想是什么。

杀手也不能有憧憬和梦想,那会让你软弱,战场上的任何软弱,都足以断送你的性命。

所以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个词汇,他的人生本来就是一片荒芜,不需要这种过于绚烂的色彩点缀其中。

就连回到H市,都不是他的梦想,只是他的出路之一。

他知道Michelle不会那样轻易放过他,他只是在挣扎着寻求生存。

此刻,他回过头看着苏季的目光,最终还是说:“地中海。”

苏季一愣:“地中海?”

他又笑了下:“有一次我在意大利执行任务,地点是一艘游艇上。完成任务后,我应该立刻穿上潜水服离开。不过那次我走了下神,坐在船舷上看了一分钟夕阳。

“日落时的爱琴海太美,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老了,可以退休,不用再杀人。我会在这里买一所房子,每天在院子里浇花散步打太极拳,也许还能养一些狗和一些猫。”

他看了看她,唇边的笑容还是没什么变化:“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吧?刚刚才用子弹打爆了5个人的脑袋,甲板上都是四溅的血和脑浆,我却能坐在那里,用一种平静的心情,去憧憬未来。”

他说完,又对她笑了下:“所以Lin引你去看的那个坟墓并没有选错地址,我是对她说过,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能在地中海边埋骨。”

他这样说,她就想起了那天在墓园,她是真的满心疲惫,假如明天永远都不会再到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那时候除了靠在他的墓碑上,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让自己离他更近。

她想着,就努力对他又笑:“远宁,你可以多给我讲一些你过去的事情,我希望能知道。”

他有着多少黑暗的过去,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敢去深入想象。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仍旧拥有着温暖的目光,她那时只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有多么珍贵。

墨远宁看着她微笑,他还是不愿过多叙述,只是笑了下就收回目光。

这几天墨远宁身体不好,那个来给他们做饭的钟点工也就每天都来,墨远宁让苏季叫她吴姐。

吴姐中餐做得不错,但却已经是移民到东南亚的第二代华侨,粤语和英语倒是能说,普通话就完全不会。

苏季这几天都和墨远宁一起被关在这个屋子里,难得见到几个活人,好不容易见了个华人,也还是没什么好聊的,难免觉得憋闷。

她没有其他事情好做,全副心思就都放在墨远宁身上,往往他轻皱个眉,抿一下唇角,她都要提心吊胆一阵。

这么一来,墨远宁有些吃不消,晚饭后就对她笑着说:“小月,你要不要找些其他事情来做?”

苏季这几天也接了几个从国内打过来的电话,还有一通是苏禾打来的,无非关心她的状况,还有问她什么时候去弗洛伦撒。

苏季推说自己还想在这里待几天,等过段时间再去弗洛伦撒看望哥哥。

只不过她带的行李实在有限,来的时候她精神恍惚得厉害,除了生活必需品外,连一个平板电脑都没有带,现在在这里一住这么多天,想要找些什么事情做,也找不到。

她觉得无聊,就叹了口气:“你肯给我咬一口,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墨远宁正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下颌养神,听了她这么说,就勾唇笑了下,连头都没抬:“你总说这种挑逗的话…是真觉得我没办法你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侧脸正对着窗外,于是那挺拔俊逸的脸部线条和微垂在额前的黑发,看上去俊美到心碎,连他撑在下颌的修长手指,都好看到令人发指。

她原本就对他的外貌十分迷恋,现在看到他这样子,更是把持不住,轻哼了接话:“不然你办了我啊?”

她竟然还敢这么强硬地还嘴,墨远宁抬头去看她,深黑的眼瞳中,目光更加意味不明:“苏小姐,有句话叫玩火**。”

他虽然一直身体不好,但这一眼仍旧侵略感十足,也许是因为暴露了真实身份更加无所顾忌,所以那目光中的危险意味,比之前他开玩笑,将她压在郊区别墅的床上时还更加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