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半天才苦笑着问。“那您老说的海底宫殿是什么?”

“看你们都是文化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张四爷取下嘴角的烟杆有些失望的样子。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都一脸茫然,好像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任何人都应该知道,这海底到底什么宫殿居然能家喻户晓。

“您……您老给说说,是什么宫殿?”

“东海龙宫啊!”

……

我低头揉着额头,这一次更加用力,旁边的顾安琪和越千玲,甚至连萧连山都没忍住,看我的样子都笑出声来,我居然相信一个深信孟姜女哭塌碣石宫的说给我讲的传闻。

而且和之前一样说的有模有样,就连总结性的什么……火海冰山卷天帘,乘蛟翻江渡天堑,盘古立于灵山上,日月同天阴魂荡,都编的头头是道,我突然发现不能在问张四爷什么,否则我非被他绕进去不可。

好半天没看见闻卓,回头才发现他居然一直和小孩蹲在岸边玩,没看出来他居然也有童心未泯的一面,海边的天气多变,天快黑的时候忽然起风,海面潮冷海风也各位刺骨,张四爷把我们带到一处避风的岩石后面。

篝火上的鱼已经烤好,张四爷分给我们,不愧是老渔民什么佐料都没放,烤出来的海鱼鲜香味美,绝对比他口中那些传闻实在的多。

闻卓坐回到我身边,摊开手里面是一小搓刚才萧连山吃的红草。

“你看看,这是什么草?”

我看闻卓的表情有些认真,拿起一个在火光下看了半天,红色的草有三片叶子,上面都有半环形纹路,把三片叶子何在一起刚好是一个完整的圆圈,在海水中生机勃勃可是我放到手里没多久,或许是因为离篝火太近,等到叶子上的海水被烤干,红草顷刻间枯萎而死。

我一怔,抬头看见闻卓意味深长的笑,我想了想把红草放在口中,咀嚼几下咽下去,只过了片刻功夫,刚才还有些瑟瑟发抖的身体顿时暖和起来,我大吃一惊和闻卓对视一眼,连忙拿着草问张四爷。

“您老给看看,这是什么草?”

“红草,我们这儿也叫暖草,这海边少的很,如果运气极好或许能碰见。”张四爷瞟了一眼不以为然的说。“别小看了这草,这可是我们打渔的宝贝,出海遇到天寒地冻的时候,把这草含在口中能御寒。”

“您老说这儿不多?那什么地方多?”我急切的追问。

“燕子矶!老龙沟里面的燕子矶,这海边的红草都是从山里面流出来的。”张四爷吸了口烟回答。

旁边的小孩或许是听见张四爷提到这个地名,拍着小手可爱的唱着童谣。

老龙沟中燕子矶,淅淅汇聚便成溪,若是拾得水中宝,米满粮余富到老……

张四爷慈祥的笑了笑,摸摸小孩的头,把一只烤好的鱼递到他手中,回头对我们说。

“我们这里三岁娃都会唱这个,说的就是这红草,老龙沟里面有一个地方叫燕子矶,离这儿也不远,从山上有水流下,汇聚成一条溪流最后在这里入海,这条溪流里就有这种红草,不过也要看运气,如果能找到,出海打渔就不怕受冻了,所以才叫米满粮余富到老。”

我和闻卓相视一笑,吃完鱼张四爷送我们回岸边,等张四爷牵着小孩离去,我淡淡一笑说。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去燕子矶!”

“去燕子矶?不是找碣石宫吗?去燕子矶干什么?”越千玲诧异的问。

闻卓从身上拿出还带着海水的红草不慌不忙的说。

“这草其实真正的名字叫炎孪子,色赤而红,遇水则生,水枯则败,可抵寒御冷。”

“炎孪子?没……没听说过有叫这草的啊?”萧连山挠着头问。

“炎……炎孪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长在碧山上的炎孪子?”顾安琪反应过来,瞠目结舌的问。

我点点头很平静的笑了笑回答。

“是的,神农本草经中也有关于炎孪子的记载,不过因为得之不易所以寥寥数笔。”

“这草有什么神奇的,居然还得之不易,张四爷不是说燕子矶就能找到吗?”越千玲大为不解的问。

“正因为在燕子矶能找到所以才要去,因为这炎孪子不可能生在在老龙沟的燕子矶。”闻卓掂量着手中的红草意味深长的说。

“草就应该长在山上啊,不长在山上还能长什么地方?”萧连山一脸茫然。

顾安琪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很认真的对萧连山说。

“草的确应该长在山上,事实上炎孪子也是长在碧山,不过碧山不可能在燕子矶的。”

“那……那在什么地方?”

“碧山在海底,是东海名山之一,先秦的古籍中有记载,不过因为一直很少有人见到,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座海底名山。”

本来我都有些开始怀疑关于碣石宫在东海之底的推断,直到闻卓认出炎孪子,这明明是海底碧山才会有的草,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老龙沟一定有什么地方能通到海底,否则炎孪子也不可能随着海水流出来。

如果碧山真的存在,那碣石宫在东海之底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去张四爷所说的老龙沟,离这里并不远,不到中午我们已经到了,一进入老龙沟,满山葱茏的林木让山峦显得生机勃勃。

山谷陡然狭窄,平缓的山地也被两边刀削一样直立的峭壁所代替,越往里走,老龙沟的面纱在我们面前一层层掀开,胭脂林障,翡翠山屏间,更是气象万千,茫茫林海中,神工鬼斧一般削凿出的峭壁上,山岩恣意扭曲纠缠在一起,一棵棵苍松昂首向着无垠的苍穹。

我们很快在老龙沟找到张四爷口中提及的那条溪流,在山石和草木丛中静静地穿流,在急弯或落差大时,才发出汩汩的水流声。

闻卓蹲在溪边用指头沾染一点放入口中,抬头看我。

“是海水!”

这里离海边虽说不是很远,但怎么也不可能有海水倒流,而且这里都是群山峻岭我很好奇这海水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

我们顺着溪流一路向上,或许找到源头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顾安琪和越千玲沿着溪流认真寻找,最后萧连山在一处水中的石边发现一片炎孪子,这更说明我和闻卓的猜想,这些海水来自东海之底。

大约走了一个多钟头,我们脚下的溪流越发湍急,也隐约听到水流撞击岩石的声音,拨开一处草丛,在我们前方一百米外陡峭的岩石间,一股清泉涌出,从石壁上泻下,初如帘幕,继而如飞瀑。

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一峰独俊耸立在群峰之中,在岩壁的旁边有三个雕刻的大字。

燕子矶。

这里就是溪流的源头,那蜿蜒而下的海水就是从半山腰的燕子矶中流淌而出,我曾问过张四爷为什么这里会叫燕子矶,他告诉我们此处因石峰突兀万山之中,三面临空,势如燕子展翅欲飞而得名,黄昏时分,夕霞满天,瀑水滚滚,印照赤壁,呈现出燕矶夕照的美景。

不过我倒是没在这里看到张四爷所说的这些景象,虽然此时地势险要,但怎么看都没有燕子展翅欲飞的形态,不过倒是给此处命名的人让我对这里更加感兴趣。

张四爷说此处之前并不叫燕子矶,居然是明太祖朱元璋亲自赐名,而时间正好是修建山海关前后没多久,这和秦一手秘密修建明十四陵的时间不谋而合,朱元璋从来都没到过这里,更不会君心大发给无名山赐名,除非这里有极其特殊的原因。

要解开这些谜团必须上到那半山腰的岩洞之中,可是这里岩壁犹如鬼斧神工劈凿而成,悬壁陡峭光滑,再加上飞流直下的瀑布,莫要说攀爬,站在下面连头都抬不起。

☆、第五十一章 称我江山有几多

我们费了很大的气力才从旁边爬上这座山的山顶,萧连山小心翼翼的站在山崖边看看下面。

“哥,从这里可以吊下去,我先下去看看情况,如果安全你们再下来。”

我还没说话就看见旁边的闻卓不慌不忙给自己绑好了绳索,拉了拉确定牢固,走过来把绳索另一边递给我和萧连山。

“算了,别折腾了,就我体重最轻,还是我下去吧。”

闻卓就没正经过,不过他一旦认真起来,很难让人拒绝,就连固执的萧连山也二话没说,找了一处岩石,把绳子套了一圈,然后另一头栓在自己身上,用脚踩着岩石大声说。

“安心下去,除非我掉下去,否则你不会有事。”

我们都把绳子拽紧,看着闻卓一点点消失在山崖边上,过了很久才听见闻卓在下面大声喊。

“没事,都下来吧。”

萧连山固定好绳索,第二个爬了下去,然后是越千玲和顾安琪,我最后检查了一遍绑在岩石上的绳子,从这里下去容易,可回来就麻烦,如果这绳子断了,我们就会被困在半山腰的山洞里。

等我顺着绳子下到岩洞中,才发现这里岩洞比我们想象中要大,说话在里面都会有回声,岩洞中有漫过小腿的水流向山下流淌而去。

“你们看。”闻卓在水中捞出一片红色的草。“赤孪子果然就是从这里流到外面去的。”

“既然有海水从这里流出,就一定有连接到通道,往里面走看看。”我有些兴奋的说。

这石壁呈锥形,越往里面走越狭窄,也更加黑暗,最后我们手中电筒的光线被一处石壁所遮挡,这是能到达最深的地方,我有手敲击石壁发现并不是空心的,但在其他地方也找不到出路,可既然有海水涌出就说明一定会有通道。

闻卓站在被封堵的石壁面前,伸出手摸了半天,最后拾起一块石子在岩壁上磨擦,被剥去的青苔和岩灰纷纷脱落。

“过来看看。”闻卓的声音充满了欣喜。

我们围了过去,在闻卓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在他刚才磨擦过的地方,我们看见一条细细的缝隙,整齐而有规律的一直向下延伸。

“这么规整的缝隙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越千玲也笑起来对我说。“这上面有明显人为打磨过的痕迹,这块石壁的后面应该就是连接海水的通道。”

“是的,你们看,从缝隙中还有海水在渗出。”萧连山在缝隙间沾点水放在口中尝了尝说。

我抬起头重新看看这石壁,和周围的岩石并没有太多区别,严丝合缝的紧密连接在一起,我们试图用力推开石壁发现是徒劳,石壁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而在这岩洞里面除了石壁并没有其他东西,而在岩壁上是无数个自然风化而形成的小孔,大小能伸进去一只手,从这些小孔中也有海水流出,不难看出这整块岩洞背后都和海水是相通的。

“这石壁应该就是封堵通道的,既然能关闭就一定可以打开,这岩洞中绝对应该会有开启的机关。”我看看四周冷静的说。

其他人听我这么说都分头在岩洞中找寻,岩洞虽然不小,但放眼也能看完,并没有特别醒目的东西,全是浑然天成的岩石,萧连山的目光落在岩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之不清的岩孔中。

我看见他把手伸了进去,忽然兴高采烈的转过头,大声喊。

“机关,这里有开启的机关,我摸到一个拉手。”

我连忙走过去,萧连山把手缩了回来,我伸进去一摸,果然是一个可以活动的拉手,正想笑就听见闻卓在旁边说。

“我这里也有。”

我一愣,松开手走过去,果然也有一个,我皱了皱眉头,随便选了几个岩孔伸手进去,结果一样,都有一个可以活动的拉手,我让其他人都试试其他岩孔,结果和我想的一样,这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岩孔中都有机关。

我这才抬起头,注视岩洞的顶部,和其他地方浑然天成自然形成的岩石不一样,顶部的岩石明显要光滑,仔细看很容易分辨出是安装上去的,这些岩孔中的机关只有一个是可以打开那扇岩壁,我很庆幸当时没有冲动,否则拉错了机关,顶部的岩石就会掉落下来,我们所有人只会变成一摊肉泥。

“这怎么办,这岩孔少说也有几百个,只有一个是开启的机关,怎么试啊。”顾安琪抿着嘴有些失望的说。“之前遇到机关也会有线索提示,可现在就留下这几百个岩孔,谁会知道哪个是真的啊?”

我深吸一口气来回走了几步,摇摇头说。

“如果这里就是明十四陵,那和之前的并不一样,朱元璋没给后世帝王留下过线索,万一后世帝王到了这里,朱元璋又怎么能确定他们不会选错呢?”

“……”越千玲想想也点点头。“也对啊,不是没留下线索,而是我们还没发现朱元璋留下的线索。”

“朱元璋又不傻,既然这里对他至关重要,他也不会大张旗鼓留下线索给别人,一定会很隐蔽才对。”萧连山看看四周有心无力的说。“何况这岩洞就这么大,他真留下什么我们也不可能看不见啊。”

“朱元璋留下的线索……”闻卓一个人坐到岩洞边上眺望群山,忽然淡淡的说。“也不是啊,如果说朱元璋真留下什么,我倒是知道一个。”

“朱元章留下什么?”

“燕子矶!”闻卓没有回头,随意的指着旁边的山壁说。“张四爷不是说过这山本无名,是朱元璋赐的名嘛。”

我们下来已经很久,都全神贯注思索着岩洞机关的事,都没注意到天色已晚,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月光洒落下来整个山壁犹如披上一层锦缎。

“对啊,我之前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朱元璋会给这里赐名,而且还叫燕子矶,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燕子矶啊。”我走到岩洞口回头再看看里面皱着眉头说。“而且还让人把燕子矶三个字刻在山体上,到底有什么用意?”

“这里不像燕子矶?那什么地方像?”萧连山好奇的问。

“真正的燕子矶位于金陵郊外的直渎山上,突兀江面,三面悬绝,远眺似石燕掠江,因此得名,燕子矶总扼大江,地势险要,矶下惊涛拍石,汹涌澎湃,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矶。”越千玲说。

“金陵的?而且还是在江上的?”萧连山听到这里更加迷茫。“这么说这里还真称不上燕子矶了。”

“像不像燕子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元璋为什么把这里赐名燕子矶。”顾安琪若有所思的说。

“朱元璋和燕子矶的渊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我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说。“朱元璋曾经作诗一首,名字就叫咏燕子矶。”

“这个我知道,挺有气势的一首诗。”越千玲接过我的话不假思索的倒背如流。“燕子矶兮一秤砣,长虹作竿又如何。天边弯月是钓钩,称我江山有几多。”

“燕子矶兮一秤砣……燕子矶为秤砣!”我眼睛一亮猛然抬起头,在岩洞口正好有一块低沉的岩石,上细下粗看山去还真像秤砣。

闻卓站起身一脸自信的邪笑,指着挂在天际的明月。

“天边弯月是钓钩,明月吊秤砣!呵呵,我也想到朱元璋为什么给这里赐名燕子矶了,他留下开启机关的线索就在这首诗里,如果到这里的是后世大明帝王,太祖的诗又怎么会不知道,看到燕子矶一定会想到。”

我和闻卓相视一笑,转过头心平气和的说。

“我知道开启石壁的机关在什么地方了。”

“在什么地方?”越千玲和顾安琪还有萧连山异口同声的问。

“关掉你们手中的电筒就知道了。”闻卓漫不经心的笑着。

电筒关闭后,整个岩壁一片漆黑,只有岩洞口被月光照亮,我让大家都站到两边等着就行了,这月光自然会告诉我们真正的机关在哪里。

弯月在天际慢慢的移动,整个岩洞被照亮,月光照射在洞口那块像秤砣的岩石上,长长的阴影一直蔓延到最里面的石壁上,随着月亮的移动,阴影也在石壁上缓慢的移动,直到那阴影在石壁上和洞口的岩石还有天际的弯月成为一条直线,刚好不偏不倚照亮了一个岩孔。

我走过去,把手伸进去稳稳握住里面的拉手,胸有成竹的说。

“这就是真正开启石壁的机关。”

“为……为什么这个会是?”都诧异的问。

闻卓站在岩洞边轻松的笑着,随手指着挂在天际的弯月说。

“这洞口悬吊的岩石就是秤砣,以弯月为钩,而长虹作竿实际说说的就是照射下来的影子,朱元璋好气势,以月称江山,你们想想,要称重量这秤杆就必须衡直。”

“我明白了,当阴影和月亮平直的时候,所照射的岩孔就是真正开启的机关。”越千玲兴奋的笑了。

“称我江山有几多。”我点点头,看看大家深吸一口沉稳的说完后,拉下手中的机关。

轰隆一声,那扇厚重的岩壁应声开启。

☆、第五十二章 岩洞尸骸

我们一直都想到那石壁后面是连接海水的通道,或许是太急切想要打开,所以我们只记得有通道,而忘记忽略了海水,等到石壁被打开的那一刻,从里面蜂拥而至铺天盖地的海水犹如脱缰野马咆哮般冲击出来。

这岩洞里面除了光滑的岩石什么都没有,连固定身体的地方也找不到,当海水从石壁后面涌出来,除了我因为抓着岩孔中的机关没被海水冲袭出去,站在岩洞里面的其他四人都被冲倒在地,顺着海水往外流淌,下面就是万丈悬崖,从这儿掉下去多半是粉身碎骨。

萧连山虽然倒地但本能的应变能力倒是快,一把抓住从山顶吊下来的绳子,在顾安琪整个人被冲出岩洞的瞬间抓住她的手,两个人几乎同时被冲击出去,在半山腰凌空的来回荡漾,顾安琪惊慌失措的惊叫,越是挣扎反而让上面的萧连山越是吃力,我看见他抓住顾安琪的手在一点一点滑落。

越千玲倒是不用我担心,石壁打开的时候她刚好站在石壁的侧面,等海水冲击出来时候,厚重的石壁刚好替她挡住了巨大的冲击力,我忽然发现我没看见闻卓,拉开机关的时候闻卓就站在岩洞的最外面,我的心忽然提起来,他所站的位置受到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结果只会有一个,而且他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石壁里涌出的海水逐渐在开始减少,但萧连山所承受的冲袭却依旧没减退多少,整个人拉着来回荡漾的顾安琪悬空在半山腰,铺天盖地的海水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想要过去帮他,可汹涌翻滚的海水让我根本寸步难移,好几次我试图松开岩孔中的手,都看见越千玲盯着我摇头,她的意思我懂,即便我过去非但帮不了萧连山和顾安琪,反而会让自己也身陷险境。

我和越千玲不知所措的看着萧连山苦苦挣扎,他握着的顾安琪也一丝丝慢慢在滑落,到最后萧连山完全是有指尖勾着她沉重的身体。

“放开我,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会有事。”顾安琪在下面大声喊。

“你别动,我能抓住你。”萧连山吃力的喊叫。

我的心一直在往下沉,下来之前我检查过山顶固定的绳索,这绳子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应该没问题,但变成两个人,而且这样来回荡漾,我很清楚如果萧连山和顾安琪其中一个人不松手的话,他们两个最后都会因为绳索断裂而一起掉下去。

萧连山是不可能选择松手的,在任何时候他的字典里都没有放弃两个字,但顾安琪却比他多了一份理智,我看见萧连山忽然变得惊恐的表情,我就猜到顾安琪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蜂拥而至的海水冲击下,我们都看不清顾安琪的表情,但我和越千玲都清楚的看见她自己慢慢松开了萧连山的手,那一刻我甚至发现萧连山的表情中有无助的哀求。

最终顾安琪的指间从他手中滑落,消失在倾盆而下海水中,萧连山呆滞的注视着自己的空悬的手,双眼无神空洞的看着悬崖下面,似乎到现在也不相信顾安琪会从他手中掉落下去。

从石壁后面涌出的海水慢慢变得缓慢,我连忙松开手让越千玲就呆在原地别动,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岩洞口一把将悬空的萧连山拉了回来,他整个人茫然的倒坐在岩洞的海水中,我探出头往下看,海水从这岩洞口冲击出去,撞击在下面的岩石上四处飞溅发出巨大的声响,到现在我也没看见闻卓和顾安琪的身影。

正想把头收回来忽然看见一只紧紧抓在岩石上的手,顺势望下去才发现闻卓吊在山岩边山,而他另一只手居然接住了刚才掉落的顾安琪。

“别发呆了,赶紧过来救人。”我一把抓闻卓的手的,大声对旁边的萧连山喊。

萧连山立马清醒过来,把悬吊的绳子递到闻卓前面,从岩壁中流淌出来的海水已经渐渐平缓,没有了巨大的冲击力,越千玲也过来帮忙,我们三人合力把闻卓和顾安琪从下面拉了上来。

闻卓靠在岩壁上喘了几口气,居然还笑的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对我说。

“好像有你的地方就没太平过,我才认识你没几天吧,已经算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再这么下去我这条命早晚要交代到你手上。”

我无言以对的苦笑,坐到闻卓身边,刚才没看见他和顾安琪,心里那种莫名的哀伤和失落溢于言表,对于顾安琪我有这样的反应倒是还能理解,毕竟是认识好几年的朋友,曾经生死与共不分彼此,可对于闻卓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深刻的哀痛,好像我认识他的时间比这里任何人都要长。

萧连山把顾安琪拉上来,愣了片刻二话没说忽然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他本是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或许是经过生离死别的瞬间,那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过于苍白,顾安琪把头埋在他怀中虚弱而开心的笑着。

山顶固定在岩石上的绳索在把闻卓和顾安琪拉上来的瞬间断裂,没有绳子我们是上不去的,这半山腰的岩洞上不能上,下不能下,要么被困死在里面,要么就只有硬着头皮往里走了,至于那漆黑的岩壁后面会有什么等待这我们,到现在没有人能知道。

我们重新站起身,打开手电照亮了石壁后面的通道,走到门口时候,越千玲忽然愣在原地,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通道上方的四个字。

明土圣宝。

这四个字我们曾经在大爷海的八仙台也看见过,不用说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明十四陵,只是整个过程比我想象的简单和顺利了太多,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石壁后面是一条很长的甬道,有明显人为修建的痕迹,保留这明代的建筑风格,我们在手电光线的引导下小心翼翼穿过甬道,甚至连阻止的机关都没有。

走到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宽大的平台,我们听见水流的声音,萧连山在石壁上找到照明用的鲸油,当鲸油被点燃我们才看清楚这里的一切,这里和大爷海的明十四陵修建的地点如出一辙,同样也是在山体里面,朱元璋掏空了这座不知名的山,只不过这里的工程要更加浩大,不光是这一座山,周围连绵起伏的群山一直延伸到海边,都被挖通连接到海水,所以这里才会有海水从地底涌出倒流。

我们站立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平台,但却空无一物,鲸油把整个山体内照的灯火通明,我们沿着平台一直往前走,最后停留在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水边,看水流的方向应该是汇入大海的。

闻卓蹲下尝了尝,抬头告诉我们这不是河水,而是海水,想必之前从石壁里面冲袭出来的海水就是来至这里,这明显是一条人工修建的河道,在我们对面是另一个平台,可并没有见到能让我们过去的东西,我们被这条河道所阻隔。

“看着水流不是很急,而且河道和不宽。”萧连山看了看很自信的对我说。“我有把握能游过去,不如我先过去看看对面有什么。”

我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河道边上一些堆积的东西上,因为在河道的拐角,这些东西被冲击到这里聚集了很多。

我们走过去,越千玲刚看了一眼就惊叫起来,那堆在河道上上下起伏的竟然是一大堆尸骸,我放眼望去在河道所有的拐角处都有这些数之不尽的枯骨。

闻卓拾起几个尸骨看了看上面残留的衣衫,很肯定告诉我,这些应该就是当年修建这里的劳役,最后被封堵在里面。

“就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按理说这些人要么是活活被饿死,要么是走投无路被淹死,从这河道流向来看,应该是通向东海的,这些人完全可以赌一把,顺着水流而下,运气好或许还能被冲到岸滩之上,怎么会全部死在这里呢?”越千玲有些诧异的看着闻卓手中的尸骸说。

“从这里堆积的尸骸来看应该只是其中一部分,绝大多数都被冲击走了,这里对朱元璋如此重要,他一定不会让有活口出去。”我看看四周皱起眉头也有些疑惑的说。“如果当年朱元璋封死通道,把最后一批修建的劳役困在这里,怎么在平台上没发现尸体,却全在河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