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帝君不跪,该当何罪。”我冷眼瞟去气势如虹。

虚静子手中的宣纸抖落于地,想必他精通奇门之术,来人不用问,之前或许他还算不出我是谁,可现在我下檄文讨伐三界,再加之那传国玺上八个字,他即便再是惊讶也应该会想到。

虚静子双膝一曲,俯身跪于我面前,头埋在地上声音有些疑惑但很慌乱。

“贫道眼拙空学奇门之术,见君不识君还大言不惭妄自菲薄,天威所至遮隐天蔽日,虚静子有眼不辨,有心难察,请帝君赎罪。”

虚静子双手送上过山令牌,头埋的太低,我已经看不清他诚惶诚恐的脸。

“道长是学道之人,方外之士,已经超凡脱俗才对,就算他知道面前的是谁,也……也不用跪拜啊?”顾安琪在旁边大感疑惑的自言自语。

“他若是潜心修道当然不用理会这些世俗礼节,可其他学道之人可以不跪他,但是虚静子见他必须要跪。”闻卓给顾安琪解释。

“为什么?”萧连山很好奇的追问。

“奇门之术号称是帝王之学,并非是帝王才能学的意思。”闻卓在我身后平静的说。“奇门遁甲一共十八局,阳遁九局和阴遁九局,由九天玄女所传龙甲神章演化而来。”

“龙甲神章?!”越千玲一听这四个字恍然大悟。“秦叔说龙甲神章在华夏九鼎之上,后来被……被芈子栖参悟其中神奥,再传给秦王嬴政,难道……”

“对,嬴政将龙甲神章融会贯通,将其中通天彻地的法术总结出后撰写九天隐龙决,并精练其中兵法创奇门遁甲之术。”我听闻卓的声音心平气和。“这也是为什么奇门之术被称为帝王之术的原因,虚静子学的用的是奇门法术,见他不但是见帝君,亦是见君师,岂有不跪之礼。”

顾安琪和萧连山这才明白为什么虚静子在得知我是谁后,反应会如此之大,他甚至都没问过我为什么会是那个人,就已经彻底臣服于我脚下,因为能赦令传国玺破三界的人,估计除了我他实在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越千玲可能是见虚静子一把年纪,竟然就这样跪在我面前,而且这么说也是得道之人,总有些不适应,连忙走上来。

“道长,有什么话你起来说,我们不过是想要过山令牌去参加比试,你既然给我们了,也没事了。”

虚静子纹丝不动,任凭越千玲去搀扶他也无济于事,我转过身走到山崖边上,放眼龙虎山黄昏之景,越千玲见拉不动虚静子,估计是知道除非我点头,否则他是不会起来,走到我身边小声说。

“雁回哥,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你不会这样的,他都这岁数了,你让他这样跪着不合适吧,你倒是说句话啊,让他起来。”

“就让他跪着,站着心气也高,早晚会不知道天高地厚,大道自然空忘,他心不空,执念不忘,跪着心静,让他好好想想这道他是如何学的。”

“可……”

“退下!”越千玲还想说什么,被我严词喝退。

越千玲一愣,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和她说话,迟疑了一下,从后面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很温暖,可依旧难以融化我手掌的寒冷,我缓缓转过头。

“怎么?你认为我是嬴政?不用担心,我还能克制的住。”

越千轻听我这么一说,在我面前长长松了一口气,嘴角也露出松缓的微笑,不过我的余光瞟见闻卓,此刻他的面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我没去看他下意识松开越千玲的手,目光落在虚静子的身上,慢慢走过去。

“你让我赎你罪,你可知道你罪在何处?”

“见君不识其罪之一,君师面前妄断天机其罪之二,借三界之力阻帝君前行其罪之三。”虚静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一派胡言!”我拂袖而立冷冷看着身下的虚静子。“抬起头来,我来告诉你罪在何处。”

虚静子诚惶诚恐立刻抬起头,面色慌乱无助。

“你学奇门之术是为帮人趋吉避凶,殊不知天机不可测,你倒好,自持懂点奇门法术,居然大言不惭在此卖弄,还信誓旦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高高在上声音冷冰直视他双眼。“你可知道,你一人之言泄露天机的后果是什么?”

“……”虚静子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头又微微低下去一点避开我目光。“虚静子愚钝,恳请君师明示。”

“你说我亦正亦邪,成佛入魔全在我一念之间。”我围着跪在地上的虚静子走了一圈,威严的说。“我现在问你,姑且不谈我一念之间作何抉择,你扪心自问是想我成佛还是入魔?”

“君师独得大道之法,创奇门传后世旷世神通,又岂会是邪魔之辈,君师道法正统百邪难侵,定不入魔。”

“还是一派胡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来你并不知道你错在何处。”我停在虚静子面前声音更加冷冰。“你说我难入魔道,好!事实上我也非想入魔,可我成佛就要被你这天地人三才阵所阻,我原意宅心仁厚与人为善,可结果你告诉我,再等二十年。”

我说到这里拿过虚静子手中的过山令牌,看了一眼扔在他面前。

“为了这令牌,我下讨伐檄文以告三界,导致天怒人怨险些天谴于世,我不怕,你可曾想过如若不是我赐酒告慰三界,到时候有多少人会因天谴而被牵连。”

虚静子完全无言以对,头再次往下低垂,我又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他额头渗出的细细汗珠一目了然。

“你说我成佛入魔全在一念之间。”我冷冷一笑威目冷对于地上的他。“你现在好好想想,到底是我一念之间,还是你一念之间,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我本意为佛,你却偏偏逼我入魔。”

虚静子身体一颤,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诚恳懊悔。

“君师之言醍醐灌顶,虚静子知罪任凭君师发落。”

“你空有道法,却未悟道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道法或许比你师弟虚灵子要高,但修为差他何止十万里,你既然学奇门之术,又知道尊我为君师,奇门之术在你手只会遗祸尘世,你算自己还有十年阳寿,我看都是多的,活一天就多害一天人,留着命有何用。”

虚静子跪着地上的身子不住颤抖,或许这话别人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但越千玲已经再次站在我面前牵着我的手,应该是那晚处决掉霍谦的事让她记忆犹新,何况我既然说出来的话很少食言。

“你……你该不会真打算……”越千玲很吃惊的看着我。

“哥,算了,他也是不知道,你就别难为他了。”

“是啊,他都这么大岁数,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啊。”顾安琪走上来怯生生的说。

我没有理会越千玲她们,很好奇闻卓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看了他一眼。

“你不打算劝我?”

“一念之间!成佛入魔都是你决定好的,试问我们说什么有用吗?”闻卓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事实上闻卓说的是对的,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的了,我缓缓走到山崖边,双手背负在身后。

“这天师亭灵气十足,你就留在这里用你剩下的十年阳寿好好悟道。”

身后的越千玲她们听我这样一说,都松了口气,地上的虚静子叩谢。

“谨记君师教诲,从此往后我定在天师亭潜心悟道,再不妄言多语。”

“再不妄言多语……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不过……”我慢慢转过头声音稍微停顿片刻意味深长的说。“你既然是悟道,多说无益,你既然尊我君师,我要你永远也别再说话了。”

越千玲看了我一眼,或许是我这个要求太苛刻,她都感觉有些难以让虚静子接受,不过应该是想到霍谦的下场,比起不说话,远比没命要强的多。

“道长,你答应他啊。”越千玲对着一动不动的虚静子急切的说。

旁边的顾安琪和萧连山也让他点头答应,可虚静子现在的脸上比之前更加难看,一片煞白,嘴角蠕动几下,声音断断续续的说。

“谨遵君师教诲。”

越千玲她们见虚静子点头答应,都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但很快发现虚静子嘴角又一丝鲜血流淌出来,扭曲的脸上是痛苦的表情,面色片刻没有了血色,然后虚静子张开口,一滩血水吐了出来。

半截舌头还在鲜红的血渍中,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越千玲和顾安琪惊叫一声,就连萧连山也惊慌失措,不明白虚静子为什么突然活生生咬断自己舌头。

除了闻卓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我心满意足的转身向锁天链走去,再也没有看过虚静子一眼。

看来虚静子并不笨,永远不会说话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死人,我真想要他的命,不会和他说那么多。

另一种就是哑巴,所以他咬断舌头我一点都不吃惊。

☆、第九十章 惺惺相惜

等到越千玲她们明白这个道理时,我们已经过了锁天链,越千玲和萧连山甚至还有顾安琪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陌生,我猜想对于越千玲来说,她现在反而不担心我入魔,因为只要有她在,能帮我化解心魔,但是我现在是秦雁回,这才是让她最担心的地方。

她说我当时在天师亭的山崖边时候,举手投足甚至是眼神都和那个人如出一辙,我已经不需要召唤出潜藏在我身体中的嬴政,潜移默化之间我正在开始慢慢变成他。

我没有给越千玲解释,事实上见到武则天的时候,她就告诉过我这样的结果,越千玲还说如果是以前的我,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可能逼着虚静子咬断自己舌头,她很担心我再这样被影响下去,早晚我会迷失本性的。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而过,算是给越千玲的解释,我知道这样可能让她不会放心,但当时在山崖边上烧檄文时那莫名的兴奋,很难让我自己分辨出,当时那个人到底是我自己还是那位王者。

我们在天师亭耽误了太长时间,以至于过了锁天链后已是晚上,那边有迎客小道安排我们食宿,说是龙虎山夜路难走,要等到明天才能入山了。

萧连山和顾安琪一直想和我说话,可见我默不作声看着窗外,好半天萧连山还是没忍住,坐到我旁边。

“哥,咋感觉你最近变了很多。”

萧连山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很直白的问我,看着他坦荡无痕的眼神,我忽然淡淡一笑,答非所问。

“连山,你有没有想过解决完魏雍的事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以后的打算?我想这个干嘛啊。”萧连山憨憨一笑很快忘记了刚才的问题。“当然是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啊。”

“那……那如果我去的地方你去不了呢?”

“去不了?呵呵,海底我都跟你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你能去我不能去的。”萧连山不以为然的回答。

“比如……比如我要进秦始皇陵呢?”

萧连山一愣,整个人目光呆滞和震惊的看着我,喉结蠕动一下。

“哥……你说认真的还是和我开玩笑?秦叔交代过,你是不能进秦始皇陵的,他……他还在里面守着呢,到时候你真要去了……”

“呵呵,我就和你说这玩,你还当真了。”我拍着萧连山的肩膀打断他的话。

萧连山见我是说笑,松了口气刚才打算要问我的事,看样子也忘的差不多,想了半天憨直的回答。

“认识你以后就是各种各样的事,一路走到现在我好像还真没想过以后有什么打算,不过还早着呢,真等到一切处理完了,你去什么地方我还是跟着你。”

我深吸一口气,笑着点点头示意他早点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等他离开后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重重叹口气起身出去,心事难平毫无睡意,龙虎山入夜后异常安静祥和,不愧是道家第一仙境,我走到山边极目远眺,虽然四下漆黑一片,但山风袭过令人心旷神怡,心中阴霾也少去许多。

在天师亭我烧檄文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如何而来,好像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脱口而出,我并没经历过那些事,但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却犹如身临其境,那一刻我真分不出我是谁。

“虚静子虽然妄言天机,不过奇门法术倒是算的上精通,他所算之事无一不准,叶轻语是宗主我不好奇,萧连山是地煞也不足为奇。”我没有回头,站在山边平静的问。“可你这个天将……闻卓,认识你这么久,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

“我真没事和你说,当然,要看你是谁。”

闻卓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有时候对于他我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似曾相识可却想不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到现在他和萧连山一样,我竟然发现,对于这个人我可托生死,但是我居然对闻卓一无所知。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淡淡的反问。

闻卓站到我身边,也眺望远方不慌不忙的回答。

“你说是嬴政,我和你无话可说,你若是秦雁回,我拿你当朋友,我和虚静子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只要你问,我一定告诉你。”

闻卓的回答然我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他实在是太了解我,像是多年的莫逆之交,他拿我当朋友,我何尝又不是,对于朋友我从来不问过往,除非是他自己想告诉我,之前的萧连山是这样,现在对于闻卓亦是如此,他这话说出来,我反而不能再问下去。

“和你这样的人,我宁愿当朋友,如果你是我敌人,那还真是件棘手头疼的事。”

“虚静子再错可他那句话没错,你成佛入魔都在你一念之间,而我是你朋友和敌人同样也是。”闻卓也跟着淡淡一笑不羁的回答。“当然我绝对不会想有你这样的敌人。”

我侧头看他一眼,闻卓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或许落在别人眼中是轻浮,但在我看来他活的比谁都要透彻和通透。

“山高夜凉,我是睡意全无才出来走走,你不要给我说你也一样。”

“帝王,难道你就没什么想告诉我的?”闻卓意味深长的反问。

“我有什么能告诉你的?”

“比如虚静子……”

“对了,说起他我还想问你,我让虚静子永远也别说话,意思很简单,要么自行了断要么是断舌不言。”我一本正经的看着闻卓好奇的问。“千玲她们听不出我话中意思,可虚静子和你一定能明白,为什么你当时没阻止我。”

“你要救他,我阻止你干什么。”闻卓翘着嘴角脱口而出。

我没有回答,淡淡一笑转过头去,默不作声的沉默片刻。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想救他?”

“你要真入魔,以你的性格虚静子死一万次都不嫌多,你断不会和他说那些话,可见当时你并不想要他的命,何况我很肯定当时你是秦雁回,我认识的和可以交心做朋友的秦雁回绝对不会妄开杀戒。”闻卓从容不迫的回答。

“可事实上我真是想让他断舌,就算他自己不咬断,我也会帮他割断。”我收起笑容很认真的看着他。

“虚静子奇门之术堪称旷世,来人不用问,这五个字看似简单,但却包含奇门精要,以他的奇门造诣,当前人和当前事就没有他算不出来的。”闻卓心平气和的对我说。“可此人太过清高张狂,事实上有他这样造诣也难免会目空一切,他以为自己能断天下事,可殊不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我没有打断闻卓的话,安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能断天下事固然是好,可要是断了不该断的人……还好,今天断的是你,如若断的是嬴政,估计虚静子早就灰飞烟灭,他在你手上算是捡回一条命,可你很快意识到,他这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会给他招惹杀身之祸。”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难怪你一直没问过我,也没阻止我。”

“虚静子能算出我们,同样也能占出魏雍和秋诺,你可以放过虚静子,这两个人断不会留下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在世,魏雍想要遗祸天下,秋诺又扑朔迷离,恐怕只要虚静子说对半点就会立马横尸当场。”

“他自持奇门之术天下无双,目空一切,来人不用问,这是奇门的精要,可在他心中反而变成显摆的方式,悟道这么多年,连自己阳寿所剩多少都能占出来,却不明白祸从口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很冷静的说。“我若不让他断舌,遇到魏雍和秋诺他就必死无疑,就算没有魏雍和秋诺,他这张嘴早晚会要他的命。”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变,你吓死我了。”

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和闻卓太专注都没意识到身后有人,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双软绵的手从我腰际环绕过来,我回头才看见越千玲一脸开心轻松的贴在我后背,双手紧紧抱住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哪儿还睡的着,见你出来就跟在后面。”越千玲抿着嘴笑了笑。“我都担心你一整天了,原来你不是有意要逼道长,是想救他啊,你早点说也不至于我替你着急。”

我刚想回答越千玲,忽然眉头微微一皱,瞟了闻卓一眼,笑意斐然的说。

“今晚还真有意思,我以为就我一个人睡不着,想不到除了我们,还有人也睡意全无,不过好在不是找我的……”

☆、第九十一章 化为绕指柔

叶轻语在天师亭和我们一起破了三才阵后就开始变的安静,所以我注意她的时间不多,但即便是我逼着虚静子咬断舌头,她好像也没太在意,或者说她压根都没看到,因为当时我瞟见,确切的说应该是从闻卓进三才阵开始,叶轻语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叶轻语从山间的树林中走出来时,闻卓顿时又变的不自然和拘谨,他现在的笨拙和叶轻语的灵秀完全是两种极端的对比,我发现叶轻语手中空荡,居然没有拿她那把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剑。

我拉着越千玲打算回去,看这架势至少今晚闻卓是安全的,而且叶轻语脸上的表情中再没看到对闻卓的怨恨,很明显她是来找闻卓的,至于是什么事我没打算知道,上次在药堂闻卓惊艳的表现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我都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再惊艳一次,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躲远点的好。

谁知道闻卓一把拉住我,死活不要我走,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很难相信他对抗庞然大物的烛九阴时也能举重若轻谈笑风生,而在叶轻语面前反而这副表情。

越千玲不想走一脸贼笑,或许是因为错过上次药堂发生的事,萧连山很厚道的一五一十把整个过程,甚至是细节都告诉她和顾安琪,越千玲很后悔没和我们一起去目睹闻卓惊天地泣鬼神的放荡,如今叶轻语又出现在闻卓面前,非但闻卓拉着我,就连她也拉着我。

我很无奈的和越千玲退到一边,叶轻语的单纯和执着完全是无处不在,就好像她这次要上龙虎山去参加比试一样,完全是一种信念和目标,至于实力和道法我估计她根本没考虑过。

就如同现在,她很主动的走到闻卓面前,也没在意旁边的我和越千玲,她总是这样目标明确的做一件事。

“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不麻烦,想让我干什么?”

闻卓的反应和智商明显在叶轻语出现后急剧下降,比起现在的他,我绝对还是那个放荡不羁的闻卓看着顺眼,不过越千玲却和我持相反意见,她反而感觉现在的闻卓才是真实的。

“你在天师亭破阵的时候穿的那身金甲……”叶轻语迟疑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说。“能不能再让我看看?”

“看我穿的金甲……”

闻卓忽然眼睛一亮,想都没想掐指决念咒,一点金光在黑暗中耀起特别的明显,然后慢慢放大像一个金罩围绕着闻卓,在漆黑的山顶格外醒目,等到金光消散闻卓身上已经多了一副金甲。

叶轻语很吃惊的看着闻卓起指决念咒,等到闻卓金甲加身后,她再向前走了一步,和闻卓的距离很近,我估计在这安静的山间,这距离闻卓都能听见叶轻语的呼吸声。

叶轻语缓缓抬起手,先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一下闻卓金甲前面的护心镜,说实话闻卓的貔貅啸天金甲的确是威风,他穿在身上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看不见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多了一份沉稳和威严英气逼人。

叶轻语慢慢手指都放在金甲之上,细细的摸索着,我看她的表情有些疑惑和好奇,闻卓此刻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和紧张,见叶轻语这个动作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些恍惚和隐痛的样子。

“这金甲是你的?”

闻卓点点头,半天才声音平静的说。

“你是不是觉得眼熟?”

“是……是的,今天在天师亭见你突然穿上这套铠甲,我忽然发现依稀间我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叶轻语白皙的手掌完全覆盖在金甲之上,有种留恋和熟悉。“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但是很确定,你穿的这金甲我认得。”

闻卓嘴角抖动一下,我看得出他分明是激动,他说一直在等的女人就是叶轻语,可了断前世牵盼的叶轻语是不会记起他是谁的,所以闻卓一直在等一个并不认识他的人,现在叶轻语虽然没认出他,可依稀还记得闻卓的金甲,世世相守就换来这一句并不确定的话,但足以让闻卓心潮澎湃难以自控。

闻卓嘴角的笑再不是我之前熟知的放荡不羁,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深情一片的注视着面前的叶轻语。

“因为……你曾经也有过一套这样的金甲!”

“我?!”叶轻语抬起头很惊讶的和闻卓对视,可很快又避开闻卓炙热的目光一脸羞红,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细若蚊吟。“我怎么会有这金甲?”

闻卓也没回答,深吸一口气慢慢把金甲脱下来。

“你既然觉得眼熟,就穿上看看,或许你能记起来。”

或许是那套貔貅啸天金甲对叶轻语实在太吸引和诱惑,当闻卓把金甲穿到她身上时,叶轻语完全是一种被动但很期盼的接受,闻卓一直没有再说话,认真仔细的帮她穿好金甲,然后把蛮狮金带系在叶轻语腰间,直到将自己头顶的蟠龙金盔戴在她头上的那刻,闻卓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他双眼满是惆怅,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

“这才是你曾经的样子……”

我们都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那套金甲穿在叶轻语的身上居然大小刚好合适,而闻卓明显要比她高大的多,可见这套金甲能收放自如,叶轻语现在完全处于好奇和疑惑当中,自己低头看着身上的金甲,脸上写满了熟悉和迷茫。

“我记起来了,有时候我在梦中会见到这金甲,还有穿金甲的人,可是我醒来后就再也记不清那人长什么样,最后我就只记得这套金甲。”

我看见闻卓的嘴角抖动一下,如果我没估计错,叶轻语在梦中看见的应该就是闻卓,经历世世轮回竟然还依稀记得之前的事,是多么刻骨铭心的过往,才会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难怪叶轻语说出这话,闻卓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叶轻语穿戴很久,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是还是打算脱下来,却发现金甲在身根本脱不下来,这才疑惑的抬头问闻卓怎么回事,闻卓深吸一口气告诉她这金甲以法咒控制,要想脱下来先要学会道法咒语。

闻卓很认真的教叶轻语手决和咒语,叶轻语天资果然不同凡响,闻卓那身金甲一看就知道绝非凡物,但叶轻语片刻功夫就掌握的十有八九,貔貅啸天金甲已经在她的咒法下随心所欲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叶轻语完全沉浸在这神奇的咒法中。

等到她完全学会金甲的使用咒法,才发现我们三人都看着她,叶轻语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如果没记错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看闻卓的反应,估计他应该和我差不多。

“好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再看看这金甲,现在如愿以偿,可你只教我使用的咒法,那我怎么才能把金甲还给你呢?”

闻卓缓缓抬起手,如同之前叶轻语抚摸他身上的金甲一样,我看出他目光中有一丝留恋,但很快就被柔情所替代,他摸了摸金甲上的貔貅兽首,忽然语气很坚定的回答。

“这套金甲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