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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在他脸上左一下右一下地亲开了,像只小鸟在啄食。忙活了大半天他还没够,我不干了:“累了,就这样了。”

“我不累,换我亲吧。”

他精神抖擞地扑过来亲我,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渣蹭得我痒呼呼的。我一边笑一边躲,两个人不知不觉就抱成一团滚到床上去了。柔软的床垫承接着两个人的重量,任凭我们在上面左一翻右一滚。

翻着滚着,我感觉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带着小小的喘息在我耳边问:“我说…今晚我不回去了行吗?”

我当然明白他不回去的意思是什么,断然否决:“不行,你想留下来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他顿了顿,再响起的声音全是笑意,“我想和你玩小时候玩过的那个游戏,这次我们应该可以玩得更好。”

想起两个笨笨的傻傻的小孩曾经模仿大人“玩游戏”,我也想笑但拼命忍住:“不行,你快回去。”

“为什么不行啊?我们都领证了。亲爱的老婆大人,我已经是你持证上岗的正式老公,可不是恋爱时期的临时工哦。”

这回换我做领导状了:“是,你已经有上岗证了,不过关于你的具体上岗时间和就岗工作问题组织上还没安排好。周一鸣同志,你要有耐心知道吗?”

他苦着一张脸:“我抗议,我强烈抗议。都有上岗证了还不尽快安排就岗工作,你这不是折腾人嘛!你知不知道对着一碗上好的红烧肉却只能看不能吃,那是那么难受的滋味吗?”

“那你就别看了,快回家去。乖,听话。咱们要为新婚之夜的名符其实而努力。”

我把周一鸣半送半撵地推出了门,他意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好了,别推了,哥走还不行嘛。对了,那套床上用品你实在喜欢就买吧,千金难买心头爱嘛。”

8.

得到了我家周董的批准后,我马上在网上下了订单。粉红九件套如期被快递到了我手里,专卖店的正品品质,价格却便宜三成,网络购物就是好哇就是好。

这套梦洁的婚庆九件套,石姨和周妈妈两个用内行人的眼光看过后都说东西很不错。两千多的价格在她们看来当然是很贵的,但是她们也都说结婚这样的大事还是可以奢侈一下的。

因为这套床上用品的网络购物认准品牌专营店下单,买回来的东西经济又实惠,所以接下来凡是能够在网上买的东西我都直接网络购物了。但总有些东西是网上没法买的,比如我的新娘装。我的身材原本就不是标准型,偏胖,衣服更要看试身效果,不试是万万不敢买的。

买衣服就更要田静这个参谋长了,她最近有点空闲时间都被我占了。她直说我简直把她当三陪,天天陪着我逛啊逛啊逛。我说我还想让她陪嫁呢:“说真的,我结婚那天你来当送亲人员啊!伴娘我就找你了。”

我结婚,田静当然得是伴娘,除了她我不会考虑其他人选。至于伴郎的人选就让周一鸣去解决,他倒是很快地落实了这位人选,说是老同学谢东方主动请缨。

“原本我是想找城管队的一位同事,但是他打电话来说一定要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他。”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伴郎的目的不纯粹,分明是冲着伴娘来的。

和田静谈起谢东方主动请缨要当伴郎的事时,她也一听就懂,脸颊微红,“他最近经常打电话找我聊天,每星期从省城回来也约我出来见面。上回我顺口告诉他你和周一鸣要结婚我会做伴娘,没想到他就找周一鸣要求做伴郎了。”

“田静啊,人家谢东方对你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你呢?到底怎么想的,和他有没有发展的可能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不反感他,他想追求我的话就看他的表现了。”

听这口气谢东方还是很有戏的,只要他咬定青山不放松的追,总有一天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看好他把田静追到手。

这天我和田静在街上逛了一下午,总算是买到了一件满意的小礼服裙。玫瑰粉的颜色,甜蜜优雅,简洁的裹胸款,下摆是伞状蓬蓬裙,穿起来一如公主般的感觉。我很喜欢。

每个女孩心底都埋着一个公主梦,虽然绝大多数都生在普通百姓人家,没办法像公主一样长大。但在人生的某个特殊时刻,无论平凡如我,还是平凡如你或她,也还是可以像一个公主般的美丽与醒目,走在众多宾客欣赏与祝福的目光和掌声中。

付了款,让店员包起漂亮的裙子时,周一鸣正好打来电话:“绿豆公主,今晚有空吗?同学闹着我请客,我想带上你一起去。”

自从我把田静那句“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对眼”告诉周一鸣之后,就他笑着封了我一个“绿豆公主”的头衔。

“我不是王子,娇嫩的豌豆公主福消受,就泡泡你这个绿豆没公主好了。”

绿豆公主,听起来也不错。我喜欢。豌豆公主可以是公主,绿豆公主也同样可以是公主。

我的王子来约我了,我就有异性没人性的把田静甩了。打发她自己回去。她哭笑不得:“你以后别再找我了。有你们家周董万事足。”

周一鸣和他那群老同学约在某家常菜饭馆聚餐。

他们这帮家伙在一起厮混多年,熟不拘礼,吃饭时一个个都既不斯文更不客气,吃东西全是用抢的。越抢的欢越吃得高兴,所以荤菜总是刚一上桌就被几双筷子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我也是无肉不欢的俗人,吃不到肉吃这顿饭就跟白吃了没两样。可我抢不过他们,只能看着干瞪眼。

好在我虽抢不过,周一鸣还是“久经沙场”锻炼过,很会抢肉吃。只要有荤菜一端上桌,他就奋不顾身的操起筷子直扑过去。偶尔慢了一步没抢到,他就毫不客气的去抢别人夹在碗里的肉。每次夹到肉他都先给我吃:快吃快吃,吃慢了可不行。跟这帮狼混在一起,不穷凶极恶一点就得挨饿。”

老实说,这样抢着吃东西还是挺好玩的,又吃了又玩了。而且有他时时刻刻抢来大鱼大肉先紧着我吃,那种感觉更使好得无以复加。我也舍不得都自己吃了,咬一口后再喂他吃。

一桌人看了都起哄:“太酸了,实在太酸了!你们俩简直要酸死人了啊!”

我才不管呢,一边吃,一边忙里偷闲回他们一句:“拿酒酸死一个是一个吧,你们这帮家伙反正也没几个好东西。”

他们更加起哄了,说我虽然长得一副大肚能容天下之事的弥陀佛笑模样,但实则牙尖嘴利,不好对付。有一个家伙端出一副不解状问周一鸣:“你到底怎么搞定她的?给弟兄们说一说,让弟兄们也学点经验。”

周一鸣刚被我塞了一嘴猪蹄膀,含含糊糊:“没啥,就直奔主题的去,执子之手,将子拖走呗。”

“燕翩飞她会这么老实的让你拖走?”

他一拍桌子做霸气状:“子若不走,那就拍晕了继续拖走。”

满桌人笑得东倒西歪,大呼高明。

最热闹的时候,电话响了,包厢里太吵,我特意出去接听。来电显示是戴时飞的号码,我信手接了。他说刚刚出国公干回来,还给我带了礼物。问我有没有空出来上咖啡厅坐坐,顺便把礼物给我。

这小样的,当初我上赶着追他时他不我当回事,这会我不把他当回事了,他倒又上赶着冲我献殷勤。人生啊,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拥有的时候不珍惜,懂得珍惜是总是在失去之后。

我客客气气的回绝了他:“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没空。”

“没关系,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我不想在和他周旋下去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这段时间都没空,最近特别忙,因为我十一月要结婚了,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呢。”

电话那端哑了半响:“你…要结婚了?”

“对呀!你好像忘了对我说恭喜。”

“哦,恭喜恭喜。”

“谢谢,没什么事那我挂了,我老公找我呢。”

我相信,这就是我和戴时飞最后的电话联系,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回到包厢后,我碗里又堆了冒尖的野兔肉,周一鸣一边让我快吃一边问我刚才谁打来的电话,我说:“闲杂人等,无关要紧。”

如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眼前这一个了。

聚会散后,周一鸣送我回家时,我又直接把他拉进房给他看我下午逛街的战利品。那件小礼服裙他也赞漂亮好看,还让我穿给他看一下。我很臭美地换了裙子出来在他面前扭成一个模特妆的S形,他眼神又有点不对了。

我看出来,马上又往外推他:“好了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用手扒着门框不肯走,冲我嬉皮笑脸:“你就行行好让我留下来吧。我都已经是你法律意义上的老公了,那个婚礼只是民间的形式而已。”

我就是不让步:“不行,没有举行婚礼前,就是不行。”

他还想说什么,老爸房间的门一响,他老人家端着个水杯出来接水喝,看见我们拉拉扯扯的他干咳一声。这一声,让周一鸣玩笑也不好再开了,不走也得走了。“

他临走前还朝我眨了一下眼:”这个问题,我们下次再谈。”

9

结婚真是一件千头万绪的事,八月整个暑假我都在忙忙碌碌。一边买着该买的东西,一边开始跑各大影楼订婚纱照。其实我和周一鸣都不太喜欢照相,尤其是照这种几乎千篇一律的婚纱照。可是新房里不摆站几张新人照又显得有点没气氛,所以,这婚纱照还是得照。

这年头的婚纱照不便宜呢,单套动辄论千位数计。我家周董下达最高指示:“挑价钱差不多的照一套就行了,咱们反正都不好这个,没必要送钱给影楼。”

这个最高指示我坚决贯彻到底了。货比三家,一家家地比较并杀价,最后在某家庆祝店庆搞活动的大型影楼定了一套1888的婚纱套照,除了可以得到七七八八的镜框相册钥匙扣外,店方还额外赠送婚纱一件和新娘妆一次。正好顺便帮我解决了婚礼当天的婚纱问题。

这年头影楼的生意好得不像话,拍照都得事先预约。周一鸣白天上班没时间,于是我们约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档。这样倒也好,因为晚上来拍照的人没那么多,化好妆后就能进去拍,不用等。

影楼拍照化的都是浓妆,我的皮肤底子其实已经够好了,还愣要再刷白一层。假睫毛粘两层,眉毛却几乎被剃光了,后半截都是重新画的两道。化妆化得我都完全不像我了,周一鸣看了直发笑:“你谁呀你?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他其实也化了一点妆,但男人的妆简单,就大致上处理一下,轮廓面貌还是原本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燕尾服,有道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身衣装一衬,倒把他衬得很是风度翩翩。我也抿着嘴笑:”周董,你今天很周董啊!“

这套婚纱照我们一直拍到将近午夜十二点,总共换了三套衣服,一套婚纱,一套礼服,一套中央旗装。旗袍装那套最好玩了,我穿一身小凤仙款的大红旗袍,周一鸣穿一身长袍马褂,头上还扣了一顶瓜皮小帽,帽子后面还拖着一根长辫子,整个一清朝遗老遗少的模样。

他穿着这身装束走出来一亮相,几乎把我笑死了:”周董——不对,应该叫你周老爷才对,不知周氏家族有几百亩土地呀?“

穿了中式服装,拍的照片也就很有中式风味。比如新人拜堂,新郎背新娘进洞房,新郎为新娘挑盖头,等等。而这一组照片最后出来的效果也最好,选照片时我几乎全是选的这组,喜庆,热闹,放在新房才有新婚味道。

而我也因此喜欢上了中式大红喜服,拍完婚纱照的第二天就去某旗袍专卖店订了一件正红艳艳的新娘装。懒得费事再去满街找了,订一件省心又省力。我还逗周一鸣:”要不要也给你订一套长袍马褂?“

他哈哈一笑:”你就饶了哥吧。“

我结婚当日的三款服饰都准备妥当了,算是解决了一桩大事。新房的家具业选好订妥了,一到货家私城自会安排送货上门。其他订酒店订喜宴的事自有两家家长操心,我们不管,总算可以轻松一阵子了。

正好暑假也到头了,幼儿园即将开学,我回单位上班,是一脸喜气洋洋哼着小曲去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爽得我一进办公室就人人都看出来了。有人好奇地问我啥事这么高兴,是不是中了五百万?

我笑咪咪地回答:“比中了五百万还让人高兴,我找到长期饭票了。再过两个月就是我的大喜日子,到时候请大家喝喜酒啊!”

我的宣布让同事们都很意外,放暑假前我都还是形单影只的孤家寡人一个,怎么暑假一过就宣布婚讯了?只听说过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没听说过天上掉下个宝哥哥的。我那个未来的新郎官是打哪冒出来的,大家自然很疑惑也都想知道。

我当然要负责解释疑问:“其实我之前就已经和他谈恋爱了,只是谈得比较保密而已。不过还是被咱们园里的老师碰见过,罗莉就见过我和他一起吃饭。”

罗莉怔了怔,脱口而出:“就是那个矮个子男人吗?”

我毫无愠色,照样笑眯眯:“是啊,就是他。以前我也嫌他个头儿矮,不过现在我觉得高矮不是问题了。拿破仑矮不矮?可他做到了欧洲皇帝。毕加索矮不矮,可一点不妨碍他成为画坛巨匠。”

我把周一鸣的话直接照搬挪用,底气十足。罗莉知趣不再说什么,只反复道:“恭喜恭喜。”

其他的同事也都一迭声地道恭喜。

年纪最大的孙老师还说:“小燕老师,以前你找对象总强调一定要长得高,不高的就不要,我就觉得不妥。挑男人哪能这么片面的,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人品性格好,而不是身材高。”

我笑着用力点头:“孙老师,您圣明。我应该早就听您的,好在现在也不晚。”

新的学期开始了,我又继续光荣地接受艰巨任务,依然被领导安排在第一线阵地——小班。

小班的孩子们照例是一个个哭哭啼啼被父母领进来的,得轮流安抚。有一个小女孩被她妈妈牵进来时哭得好伤心:“我不要上幼儿园。”

我过去把孩子接过来,那个年轻妈妈注意到了我佩在胸前的工作证。下意识地念出来:“燕翩飞——燕老师,你的名字好有诗意呀!”

一般多数家长都喜欢刻意与老师攀谈,总有一种和老师熟络后老师就会对她家小孩格外好些的感觉。我以为她也是如此,便微笑一笑:“谢谢你,孩子我现在带进教室去吃早餐,我们会仔细照顾孩子的,你就放心吧。”

“等一下,燕老师,我想问一些你有没有丢过一本书,一本《唐诗三百首》?”

我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确实丢了一本《唐诗三百首》,那本书还是我妈当年送给我的呢。”

那位年轻妈妈双手一拍:“燕老师,被我捡到了。去年我坐公交车时捡到了这本《唐诗三百首》,看见扉页上写着“赠爱女翩飞”。因为翩飞这名字比较特别又富有诗意,所以我一直印象深刻。今天一看你的工作卡,就马上想起来了,那正好,我下午来接晴晴时就把它带来完璧归赵。”

这个消息真是意外之喜,老妈送我的这本《唐诗三百首》都已经被周一鸣弄丢两年多了,真没想到它还会有完璧归赵的一天。下午晴晴妈把书给我带来时,我真是千谢万谢:“实在是太感谢了。”

周一鸣得知不慎遗失的《唐诗三百首》又回归我手中的消息时也很高兴:“说真的,当初弄丢你这本书我很过意不去,毕竟它是你妈送给你的东西。可是我想方设法找了都没找到,都已经灰了心了。谁知它还能自己找回来。该不是你妈妈显灵了吧?”

我听得心中一动。显灵不显灵的说法当然有些无稽,不过,这本书能在我的和周一鸣即将结婚前又回到我手里,冥冥中是否妈妈在表示对我们的祝福呢?我很愿意相信这一点。

我的大喜日子一天天临近了,石姨要我有空一起去看看买什么样的喜糖。她不敢给我拿主意,怕买回来我不满意。她这一提醒,我才想起喜糖喜柬这些小东西还没顾上张罗呢。

跑去喜糖市场从头看到尾,我就愣没看上一款满意的。统统不合我意,那些喜糖的包装真是太俗气了。我决定用老办法去网上买。不但经济实惠,而去可挑选的余地大得多。网络上这类喜糖喜柬有创意的包装设计不胜枚举,我和周一鸣看得眼花缭乱。最后一起选定了一款,准备东西寄到后自己动手包喜糖。

快递来了一大箱,八种不同的喜糖就有好几袋,再加上卡通新人的包装纸盒卡和缎带一大袋,要一一将其包装成一小袋一小袋的喜糖真是有得忙了。按我们双方父母拟出的宾客名单,至少要包三百盒喜糖。

这工程不算小,所以一连好几天晚上,我都征用田静过来帮我包喜糖。她是个好闺蜜,招之即来,但嘴巴上却要表示不满:“有没有搞错,你结婚还是我结婚?喜糖还要我来包。”

我嬉皮笑脸:“白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你还不知道感激。跟着我混上这么多天,以后你结婚就有经验了。”

我们仨包喜糖里是流水线工作,我先把包装纸盒折出来,周一鸣往里头塞进八颗糖,田静再穿上缎带打成漂亮的蝴蝶结。

周一鸣一边包一边做摇头叹气状:“唉,这个老婆大人真麻烦,市场上有现成的她不买,非要网购回来自己包,说什么要与众不同,累死哥了。”

田静笑着使坏:“这么麻烦的老婆干脆不要了算了,趁现在还来得及。”

“那不行,一定要HOLD住。老婆仔麻烦也比娶不到老婆打光棍儿要强,哥可不能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扑哧一笑:“算你拎得清。那就老老实实地继续给我包喜糖。”

他举手向我做敬礼状:“是,老婆大人,竭诚为您服务。”

10.

忙忙碌碌且欢欢笑笑中,十月过去了,美好的十一月来了。时间一天天地走,还有五天就要走到我的大喜日子时,我突然发现忘记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忘了买一套贴身内衣。真是的,怎么把它给疏忽了呢?

新娘必须要准备一套全新的内衣,最好是红色的。婚礼当晚的洞房花烛夜,漂亮的内衣也是漂亮的新娘子最后一道精美包装。咱不能前面都一直光彩照人,最后一关给输了吧。

赶紧找田静陪我去逛商场的内衣地带,专看红色,正宫艳艳的大红色自然是首选。在某品牌专营店看中一款鲜艳的大红胸衣,蕾丝面料,立体刺绣,款式做工都很精美。我试穿了一下,雪白肌肤像栖了一只艳美红蝴蝶,极尽妖娆风情。

女人的内衣,就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东西,让女人更女人,让美丽更美丽。

田静陪在试衣间里看我的试穿效果后也连连点头:“不错,很好。”

东西很好,价格却很不好,光这件胸衣单价就是598元,而可以配成一套的红色蕾丝内裤单价是188元。这一套内衣加起来近八百块大洋呢。

这年头的物价真是离谱得不可思议。我就想不通这么两件布料加起来不超过一尺布的小玩意儿凭什么要卖这么贵?你算算吧,一件胸衣大小约两百平方厘米,五十件胸衣差不多一平方米,价格要将近三万块钱,这么一折算胸衣的价格还高过房价。做女人负担也太重了一点吧?买胸衣比买房子还要艰难啊!

虽然售货小姐笑容满面地说还可以打八八折,可是这个折扣管什么用,还不是要将近七百块钱,未免有点太不划算了。

田静也觉得有点贵了,说要不再去别家看看吧。于是我又在别家试了一套两百多的,当然没有之前试的那套那么满意,只是感觉也还过得去。到底买哪套,我自然又要打电话问我家周董的意思了。

我家周董保留意见:“要哥说吧,买那么贵的干吗呢?两百多的也就差不多了。哥不注重包装,哥更注重包装下的实质内容。老婆大人,我相信你还是很有‘内容’的,不用精美包装来添光加彩。”

话虽如此,可是如果有精美包装来锦上添花岂不更好?女人都希望自己做到最极致的完美,尤其是在这个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里。

“可我还是喜欢那套贵的,要不我回家上网找找吧。”

我想用老办法回家上淘宝网查找相同商品网购,在网上很顺利地就查到了同款内衣,价格比起专卖店等于是打了六折,也要将近五百块,还是有点偏贵。并且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下订单后要第二天才能安排发货。而如今的快递也难免有成为慢递的时候,万一路上一延误三天之内到不了,那正日子我穿什么,总不能真空上阵吧?那可就要抓瞎了。

想来想去我决定忍痛割爱,算了,明天还是去买那套两百多的好了。

周一鸣这天加班,晚饭后他抽空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在网上买了那套内衣时,我告诉他改变主意了:“网上价格也差不多要五百块,而且快递又怕延误,时间上赶不及了。算了,明天还是去买那套两百多的吧。”

我的语气还是若有所憾,他听后无暇和我多说什么:“先这样吧,我忙去了。今天是联合执法行动,晚上可能会回得比较晚,就不去你家了啊!明天我开始休息,你等我来找你再去逛商场啊。”

最近城市在搞整顿,这些天周一鸣他们城管都在和公安工商一起联合执法。今晚他们的任务是在汽车站附近整治小贩们的无证经营及乱摆乱贩行为。

市汽车站是城市人流最密集的地区之一,左临国道,右有一家大型超市。人潮车海左右相互汇集,每天都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因而吸引了不少小摊贩们来这块“风水宝地”做生意。汽车站前的广场,超市门口,还有国道两旁,统统被人占据了,摆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卖水果的,炸油饼的、炒米粉的、拌凉皮的、收二手手机的、卖盗版光碟盗版书的等等等等。有些是挎个大包裹来卖,有些是挑着担来卖,更多的摊贩是推辆三轮车载个液化气瓶,再摆上炉子锅子油盐酱醋,向过往路人提供煎炒蒸炸的食物。

这些小摊贩横七竖八摆放着的摊子把汽车站一带堵得一塌糊涂。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全成了他们占地经营得摊位所在。城管部门为此一再接到附近居民的举报投诉。

居民们都很烦啊,家门口老是有小摊贩占道经营,卖光碟卖手机的倒都罢了,最可气的是那些改造的炊事车,尤其是烧烤类油炸类的,让毗邻的楼房住户都不敢开窗,一开窗满屋都是油烟。还有夜宵摊子更是吵死人,喝酒的人能喝到凌晨还不散,划拳声拼酒声声声入耳,让人怎么睡啊!

居民们觉得自己的正常生活受到影响,就打电话找城管投诉:“你们城管怎么回事?我们这儿都乱成这样也不来管一管。”

城管当然要去管了,一开始每天白天派一辆执法车和几个队员过去负责,小摊贩们略有收敛,白天就不来了,等城管下了班再出摊,打的是游击战术。于是城管换成两班制,一班管白天一班管晚上,让小摊贩们逮不到时间差出摊。

小摊贩们没法出摊赚钱都不乐意,一帮人围着城管几个人挑衅闹事。带队的还反复交代队员们不要跟他们起冲突,尽量以教育为主:“你们也都知道,这年头城管不好当。最好别和他们发生什么冲突,否则都是咱们的不是。”

但是城管一再退让,那帮人的胆子就越大,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朝着城管队员仍起果皮瓜子壳来了。最后事情倒了个儿,不再是城管驱赶无证且占道经营的小贩,而是小贩们要驱赶城管了。

小贩们这么嚣张,城管大队也就没法再以教育为主了。领导们决定铁腕整治,组织调派了一批人手,同时会同派出所和工商两个单位进行一次联合整治。周一鸣也被抽去参加这次整治行动。

晚上我没事干就在家里收拾东西,新房里的家具家电都已经全部到位了,这些天我开始陆陆续续往那边搬我的个人衣物。装满一行李箱搁床头,等明天周一鸣来帮我拎就行了。

正一个人在房里一件件叠衣服时,田静打来电话,声音有些紧张:“我和戴东方在一起喝咖啡,碰巧他有个朋友也来了这家咖啡馆。他是刚从汽车站那边过来的,说看到很多小贩们和城管公安打成一团糟,还有好几个穿制服的受了伤。周一鸣今晚就在汽车站执法吧?他不会有事吧?我打他电话都一直没人接。”

什么?我听得心惊肉跳:“是,周一鸣今晚也在那边。他的电话没人接吗?我打打看。”

“行,你再打一打试试。这家咖啡馆离汽车站比较近,我和谢东方现在马上过去看看情况。保持联系。”

周一鸣的电话果然没有人接,响了又响也等不到他的声音。我又紧张又害怕,满脑子不好的设想。他出事了,他受伤了,他伤得…我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神啊!我和周一鸣还有几天就要举行婚礼了,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那么残忍地把不幸降临在我身上。我可不想象电视电影怀中那些倒霉的女主角一样,在原本应该最幸福的时候却跌入最痛苦的深渊。我没做过什么坏事啊,不应该有这样的报应吧?

电话联系不到人,我也只能揪着一颗心向汽车站赶。半路上接到田静打来的电话,开口第一句就让我放心:“我们已经找到周一鸣了。他啥事都没有,受伤的人员中没有他。”

对天发誓,这是我二十七年的人生中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我的男人啥事都没 有,他还好好的,我的幸福源泉还可以继续汩汩的流。

我赶到汽车站时,联合整治行动已经基本结束了。联合执法人员已经撤离,现场空余一片狼藉。看热闹的人也陆续散去,田静和谢东方还在,告诉我刚才他们听闻及目睹的种种。

原来城管公安工商的几十辆车一起杀到后,小贩们就知道今天是动真格的了,不再是以教育为主,一个个赶紧推着炊事车四散奔逃。但这么多车这么多人一起出动他们能往哪儿跑。没跑出几步就被城管和警察抓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三轮车扣下扔上车再说。

眼看逃不掉,一些“久经沙场”的小贩开始撒泼耍赖了。

有个女的往地上一趟打起滚来,一遍滚一遍撕破自己的衣服说是城管撕得,有个男的则拿酒瓶砸破自己的头,把学涂了一脸然后揪住一个警察不放,口口声声说警察打破了他的头,还有几个男人则操起操刀或锅铲之类的大打出手,养眼谁没收他的三轮车就要谁的命,最狠的一个是卖油炸食品的胖子,他居然把一锅滚油朝着城管队员泼去,烫伤了好几个人。

周一鸣有个队员就被烫伤了右小腿,现在送往医院去治疗了。

田静告诉我:“你家周董也跟着去医院了,他让你先回家等他,他一会就回去找你。”

周一鸣大概十一点半才回来,在楼下给我发短信:我已经到楼下,你爸和石姨都睡了吧?我就不上去吵他们了。

我一看短信就直接奔下楼,直接奔到他的怀里。虚惊一场后,他像一个失而复得人,让我内心有着一种倍加珍惜的感觉。

他像对小孩子那样轻轻拍着我的背:“吓着了是吧?没事,你看哥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犹有余悸,“可是我刚才差点被你吓死了,你干嘛老不接电话?”

“我们这种联合执法行动时是不准带电话的,你忘记了?”

是啊,我一慌起来啥都不记得了,只余满脑子的恐慌与不安。

“好了,别后者苦瓜脸了。来,小胖妹,给哥笑一个。要不,哥给你笑一个。”他对着我眦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非常夸张的一个笑。我被他逗得扑哧一笑:“讨厌,就会贫嘴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