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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夕原本只是无意的瞟一眼,等发现他撕的是一张百元大钞时,视线被定住,像是慢镜头一样的看着他的手。非常漂亮的一双手,骨节修长匀称,右手食指上有个黑痣,因为肌肤白皙,那一点墨色便格外的醒目。很巧,她也有。叔叔说痣长在这里表示聪明,学习好。

一百块钱啊!为什么撕掉?她心疼的都忘了自己的伤悲。眼睁睁看着他将那张钞票撕的特别,特别碎,小到无法粘贴的碎片,扔进了垃圾桶。有两个小碎片掉到地上,他捡起来,扔进去。

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抬起头。佟夕这才发现他不过是个少年,个子虽然很高,但是看年纪,也不过比她大两三岁的样子,眉眼十分的好看,但是神情拒人千里,仿佛蒙霜的冷月。

她低着头下了台阶,两人成垂直的方向,交错而过。

或许这第一面的形同陌路,早就预示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佟夕打开车门,莫斐一看她的脸色,便知结果不妙。十分乖巧的就当不认识聂修,连个招呼都没打,带着佟夕离开。

佟夕像是寒冰雕成的玉人,面无血色,沉默不语。车子经过桥上的一盏盏路灯,漫天雪花在光下飞舞盘旋,如梦如幻。她咬了下嘴唇,再次确定这场重逢并非是梦。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大费周章的让莫斐来安排这场见面。做不成恋人做朋友这种事是莫斐的风格,不是他聂修。她和他一样,都是当断则断的性格。分手就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

莫斐有点尴尬,陪着笑脸说:“聂修知道你不会见他,只好拜托我安排一下。你别生气。”

佟夕置若罔闻,过了会儿才好像听见他在说什么,声音飘忽的嗯了一下。

莫斐即便没在现场,也知道这次会晤是以失败而告终。当然,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挽回佟夕那能那么容易,时隔三年,感情变淡不说,当初还是聂修提的分手。挽回难度堪称极限挑战。

果然,聂修失败到这一面只见了三分钟,就算在“荒郊野岭”,他也没能争取到送佟夕回家的机会。看来,这十四天挽回修复感情是不可能了,这第一天已经完结,进度为零。

作为好友,莫斐实在不忍心。车子开了十几分钟,估计佟夕的气消了不少,他开始小心翼翼的替聂修说点好话,能帮一点是一点呗。

“聂修这几年一直单着,”

话没说完,就被佟夕打断:“我想听一会儿音乐。”声音轻飘飘的,却异常的坚定。

“……”莫斐打开了车载音响,全程很明智的保持沉默,再也不提聂修两个字,只是在心里绞尽脑汁的想着还有什么招数。

佟夕一路沉默,直到车子即将开回到住处。远远看见星园小区的大门,这才仿若如梦初醒,对莫斐说:“麻烦你把我放到超市门口,我要去买点东西。”

地面已经下白,车子压过薄薄一层积雪,靠边停下。

推开车门,一股清冽的空气扑过来,佟夕仿佛从一个糟糕的梦境中醒来。进了超市,喧闹的人群让她紧绷了一路的心情得以放松。

她后悔方才见到聂修的反应有些过激。她应该表现得早已忘了过往,大人不记小人过,才是上上策。所以,下次碰面,应该冷静淡然一些,就当是个陌生人好了,没必要和他翻脸,也没必要让自己生气上火。

她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让自己消气,平静,可是一转念,不想再有下次,压根一点也不想再见他。况且他今晚被治得这么难堪,依照他的傲脾气,也不会再有下次。

她买了许多东西,为后天去芦山乡做准备。日用品,饼干面包,果汁矿泉水,还有一些洗漱用品,连带着陆宽的那一份。

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走进小区,靴子踏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她担心摔跤,一路低着头,没注意到楼前停着一辆车,直到猝不及防手里的袋子一轻。

佟夕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抢东西,抬眼看去,愕然呆住。

聂修竟然等在她的楼下。

第5章 怨(1)

一愣神的功夫,聂修将她手里的袋子提了过去。

佟夕深吸口气,压着脾气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莫斐告诉你的?”

聂修说:“我以前来过。”

佟夕本想问他什么时候来过,忽然又觉得无趣,早已过去的事情,还问什么。她伸手去他手里提袋子,聂修却拦住她,“我帮你提上去。”

“不用,我提的动。”

“挺沉的,我帮你拿上去。”

佟夕不耐烦起来,“你总不会还想着让我请你进屋喝茶?对不起不方便,和我同住的还有个男人。”

聂修点头:“知道,一个四岁的男人。”

佟夕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所以向你道歉。”

佟夕态度冷淡:“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走了。”

时隔三年的道歉,没有什么意义。当下,她只想让他快点离开自己的视线。伸手去提袋子,聂修还是执意要送她上楼。

佟夕耐心耗尽,脾气压不住了,使劲一攥,说你放手。不知是否因为声音太大,竟然把树上的雪给震了下来。噗的一声,一团雪擦着她的刘海掉到地上,眼前飞起一片白色细沫。

佟夕条件反射的闭了下眼,后悔自己不该又没控制住自己。

聂修终于松开袋子,伸手去拨弄她头发上的落雪。

手指碰到她的额发,她倏然一惊睁开了眼。

聂修的视线从她的额头落到下颌,轻声说:“你瘦了。”

佟夕没有回应他的话,转身进了电梯,并最快的速度按了关门键。看到他被隔断在视线之外,没有追过来,她靠着电梯壁,重重的吁出一口气。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重逢,就像是心如止水,突然扔进去一块石头激起千层浪的感觉,实在让人心烦意乱,很想发火。

她胡乱在厨房里弄了点晚饭,吃完之后,收拾厨房,习惯性的把料理台打扫的一尘不染,停手的那一刻,看着干干净净的台面突然觉察,这是聂修的个人习惯,于是一赌气,把放到橱柜的锅又端出来,放到了煤气灶上,抹布随手一扔,飞到了水池边。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进去倒水喝,发现锅和抹布十分的扎眼,到底还是把锅放进橱柜,抹布收起来。关上柜门,她有点无力,仿佛这是一个小小的战斗,这个回合,聂修赢,她输。

她一个晚上心情极度恶劣,做什么都没心情。屋里的电视机开着,放着喜洋洋和灰太狼。还是佟桦平时看的那个台,她没有去换,只是想让屋里有点动静。

□□静的气氛,会让她忍不住回忆往事。那些过往蠢蠢欲动的潜伏在无处不在的空气中,让她呼吸的时候,都感到不安,烦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到一条微信。点开是远岫影业发来的一个文档。

她心里有些奇怪,点开看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七七。看到这个称呼,她心头剧跳,没看中间的内容,直接往下拨到最后。

“我知道我做错很多,不管你是否原谅我,我都会尽我所能去弥补。聂修。”

看到聂修两个字,佟夕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删除。这封信里写了什么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恢复平静如水的心境。

这一夜,佟夕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入眠,梦里乱七八糟的全是聂修,永远都是自信从容的样子,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他得不到也办不到的事情。她在梦里告诫自己,不要沉迷,不要沉迷……她当年就是被他这样的风度给迷惑。

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昏昏沉沉,一直醒不过来。后来是被沈希权的来电给叫醒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芦山乡,我好给陆宽说一声。”沈希权的声音有点沙哑,话语中夹着几声低咳。

“明天就去,今年放假早,我等会儿去拿车。”

沈希权在电话里叹口气:“你也真是固执,守了两年还不死心。我早就说了他不敢回老家。”

“他妈刚摔断了腿,我不信他当真禽兽不如,过年都不回去看一眼。”

沈希权知道劝不住她,她认准的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顿了顿又问:“要真抓住他了,你打算怎么办?”

佟夕咬着牙轻笑:“我当然想要一刀一刀凌迟他啊。”

沈希权吓了一跳,忙说:“你可别做傻事,你还有佟桦要养呢。”

佟夕答:“放心,我不会乱来。”

沈希权松口气,又问春节这几天佟桦怎么办。

佟夕说:“和许延作伴呢。”

“不如和我作伴,我一个人过春节好寂寞。”

佟夕很认真的回复:“那不行,你这种感情不专一说变就变的男人,我怕你带坏佟桦。”

沈希权在电话里哼了句:“没良心。”

海边湿冷,风寒入骨,一入冬,他便时不时的要发一场病。前天气温骤降,又不幸中招。

往年有莫丹照顾他,端水喂药,今年孤家寡人,在家休息几天,病越养越重,昨夜断断续续,咳嗽了一整夜。三百平方的房子,只有他和一个不住家的保姆。此刻,还未到保姆的上工时间,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他孤魂野鬼似的飘下楼,在电视柜左边的抽屉里找出两片感冒药吞下去。吃完药,无力再飘上楼,便窝在客厅里给张秘书打了个电话,交代她一会儿过来一趟,把公司要处理的文件带过来,顺便再带一瓶甘草片,特别交代是XX制药厂生产的。

佟夕随便吃了点早饭,便打车直奔南郊的租车行。

沈希权是三教九流都打交道的人,认识的人特别多。租车行的老板姓赵,也是沈希权介绍给她的。这两年,佟夕都是从他这里租一辆车开到芦山乡。车子也不能太新太好,不然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太扎眼,必然引起关注,她前两次租的都是昌河车,这在农村特别常见,车里宽敞也方便休息。

租车行位于南郊,位置有点偏僻,宽敞的院子里停了十几辆车,大门右侧有一排平房,靠里一间,就是赵老板的办公室。

佟夕每年都要来一次,熟门熟路的上了台阶。赵老板隔壁的一间屋子,开着门,里面摆放着一张绿色台球桌,她经过时无意扫了一眼,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弯着腰面朝里,手里拿着一根台球杆,正在进球。

她心里噗通一跳,这身形怎么那么眼熟?转念又觉得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儿。真是心里有鬼,见谁都像他。

赵老板已经等候多时,很热情的招呼她坐,把一张合同递给她,说车子刚刚叫人检查过,加满了油,只管放心开。

租车合同就两页纸,可就因为刚才那一眼,乱了心神。一份合同她看的分外慢,半晌没有动静。那个身影,真的很像,如果不是弯着腰,而是站直的背影,她一眼就能肯定。

赵老板不知她在走神,笑着打趣:“上班了就是不一样,比以前当学生的时候稳重严谨多了。”

佟夕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在公司里经常审核合同,养成抠字眼的习惯了。”

签好合同,赵老板把一把钥匙递给她,说,“你去试试车。”

再次经过那间屋子,人已经不再。佟夕恍恍惚惚松了口气,当真是看花了眼。

赵老板站在台阶上,指着三米开外的一辆昌河车,说你试试。

佟夕上了车,在院里试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她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去考的驾照,不过平时少有机会开车。去芦山乡也都是陆宽开车,乡下路况不好,她技术不熟,也就不去逞强。有了佟桦这个责任之后,她变得特别惜命。

车子绕了一圈开到平房前的台阶下,佟夕刹住车,扭脸对赵老板打声招呼说再见。刚要准备走,身边车门响了一声,转头一看,副驾驶座上已经上来一个人。

佟夕握着方向盘,开始做深呼吸。竟然当真是他。T市这么大,居然能在这个偏僻的南郊偶遇?这绝对不可能。

佟夕不客气的问:“你怎么在这儿?”跟踪两个字在她心里打了个转,没说出口。

“沈希权让我来的。”

佟夕咬着唇,怎么可能。沈希权和莫丹结婚的时候,聂修一直在英国,两人没什么来往。再者,前一段,沈希权去英国散心,不知怎么碰到聂修。听莫斐说,聂修将沈希权狠揍了一顿,替莫丹出气。所以,两人眼下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聂修左手握在方向盘上,说:“我来开车。”

“不用,请你下去。”佟夕此刻能维持平静的语气已属不易。

“雪没化,路面打滑,你开车不熟容易出事。”聂修声音虽然柔和,但眼神和语气都透着不容置否。以往她特别迷恋这点,此刻却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推出去,或是一脚把他踢下去。不过依他的身高体格,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到。

两人僵持了片刻,佟夕怒道:“你老跟着我到底要干什么?”

聂修看着她,恳切道:“七七,我想把以前没做到的事都补上。”

第6章 怨(2)

佟夕闻言,一团哽塞涌到嗓子里,声音有点变调,“不用,谢谢。”没发现自己心里竟藏着这么多的怨,被他一句话全都勾了起来。

“你见到我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聂修只说了半截话,剩下的都含在眼神里。

佟夕不耐烦的问:“因为什么?”

聂修不做回答,默默看着她。曾经心有灵犀的两个人,默契到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想什么。

因为还没放下他,还耿耿于怀,还念念不忘?所以才如此介意,反应激烈?佟夕从他眼神里读出了这么几个意思,一激之下,说:“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她推开车门,把驾驶座让给他。

聂修悄然松口气。还好,激将法一如当年的好用。

佟夕不再坚持,主要原因就是这路况她实在没把握,还是安全第一。既然见都见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时半会儿。反正不理他就是了。

回程的路上,她冷着脸看着窗外,一副心情不好,别和我说一个字的表情。身边的男人很识相的保持沉默,像个尽职的司机。

张秘书足足跑了七个大药房,才买到了沈希权指定了制药厂的甘草片,匆匆赶过去,保姆轻手轻脚的给她开了门,一见面先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张秘书立刻放轻了呼吸,蹑手蹑脚的走进玄关。

宽绰的客厅里,放着一张特制的宽敞罗汉床,穿着浅咖色方格睡衣的沈希权单手支颌,倚靠在秋香色的靠垫上,将将入眠。

电视机开着,放的是财经新闻,却调成无声。

张秘书只好坐在一旁看着无声电视,静悄悄的等,电视并不敢看的太投入,时不时扭脸看一看老板醒了没有。当目光落到沈希权的脸上,她心里不禁涌起一串感叹。

时间在他身上流淌的尤其慢,每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几乎都猜不到他的真实年纪。她第一次踏进恒唯公司应聘的时候,也猜错了他的年纪,不过以为他只有二十出头,后来看到他的身份证复印件,才知道岁月对他优待到令人发指。

她对老板最初的印象是英俊过人,其后是能力过人,再其后,是神秘过人。他经常会去医院,漫无目的的转转,然后让她封个信封交给某个他不认识她更不认识的病号,有时候是直接让她去付掉医疗费,援助对象基本上都是农村来的贫困孩子。

张秘书从来没见过这么做慈善的。他从来不去参加什么慈善晚宴,更不会给红十字捐款,或是造福家乡建桥修路。很多商人都喜欢名利双收,沈希权是个例外。相反,张秘书偶尔也听到一些八卦,说他不是什么善类。但这两年断断续续他随手捐给陌生人的钱,足够建一所希望小学。

正想这些,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吓她一跳急忙去摸口袋,意识到不是自己的手机,才悄然松口气。

沈希权好不容易咳嗽消停一会儿,打了个盹就被吵醒,气得睁眼就想要骂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却一丝脾气也发不出来,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莫丹一听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势汹汹道:“你是要破产了吗沈总,这个月的赡养费怎么没打?”

离婚协议上,莫丹分掉他一半家产,另外,每个月十五号,沈希权还要单独付给她一笔赡养费,直到她再婚。

沈希权耐心解释:“我生病了这几天没去公司。”

莫丹忽然安静下来。沈希权握着手机等她下一句。电话却干脆利落的挂了。

张秘书非常惊讶的发现,老板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失落和心酸的表情。一向所向披靡的狠角色,居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看来病的不轻。

沈希权没事喜欢去医院救助穷人,自己生病却从来不去医院,前些年全都是被莫丹逼着去医院输液。可是如今莫丹已经成了前妻,方才打电话来也只是催钱,丝毫不关心沈希权的病体,自然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逼他去医院。

临近年关,公司忙成一团,沈希权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出于对公司的考虑,张秘书只能求助于佟夕。她在沈希权身边做了三年的秘书,非常清楚,除了莫丹,沈希权唯一能听得进去话的唯有佟夕。

佟夕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已经到了星园小区。

张秘书的嘱托她很爽快的应承下来:“张姐你放心,我下午过去看看,要是严重了就催他去医院。”

佟夕知道沈希权的这个习惯,据他自己说,年少时和常和人打架斗殴,又没钱次次去医院,就自己买药硬扛下来。长此以往,习以为常。

佟夕接完电话,聂修将车钥匙递给她。佟夕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转身就进了电梯。聂修站在台阶前,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着她,目光和以前每一个约会结束时那样,墨沉沉的含着不舍的意味。

佟夕从未觉得电梯门合得那么慢,简直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终于,合上了。她悄无声息的舒了一口气,全身都有一种不明来历的累。

回到家里给沈希权发了个微信,说下午有事要去拜访一次。沈希权停了好久才回复个好。佟夕仿佛看到他有气无力的样子。

下午临出门前,佟夕站住窗前,对外面看了看。连着两次聂修的突然出现,弄得她都开始疑神疑鬼起来。还好,他不在。

气温回升了一些,路上的冰雪还是没化,佟夕对自己的车技不放心。昌河车扔在楼下,自己打车去了沈家。

保姆给佟夕开了门,说沈希权在一楼的客房里休息。佟夕扫了一眼客房,房门半开着,一只男士拖鞋就扔在门口。看来是病的不轻,二楼都爬不动了,就这样还硬扛着不去医院,也是佩服。

保姆说:沈先生午饭没吃什么东西。

佟夕问她做的什么饭,保姆说米饭,还有四菜一汤。

“他一犯咳嗽就喜欢喝粥。你换着样儿给他熬粥就行,咸的甜的轮着来。”

保姆小声解释:“沈先生也不说,我哪儿知道呢。”

沈希权和莫丹都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这保姆是两人离婚后才从家政公司请来的,平素也不住家,就负责过来烧个午饭和晚饭。

佟夕低声说:“你回去吧,晚饭我给他做。”

保姆求之不得,提前下了班。

佟夕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目光落到茶几上,看见一本《凯旋门》。奇怪,沈希权何时喜欢看这种书?翻开扉页,才发现是莫丹的书。书中有个书签,几片玫瑰花瓣下,是一段对话。

“从那个时候起—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不再知道该往哪儿去—是你给我的这一年,这是时间的礼物。”她慢慢的转过头来对着他。“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呆在一块呢?”

“那是我的过失,琼。”

佟夕轻轻合上书,回忆起当年莫丹看这本书时,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样子。她那会儿正和沈希权新婚,被沈希权宠到天上,朋友圈就是一幕幕的现实版言情剧。日子过的太甜了,她就特别喜欢看虐文,经常让佟夕给她推荐暴虐的书看。结果,没多久,生活真的暴虐了她一把。沈希权移情别恋,不计代价的和她离了婚。

听到这个消息,佟夕受到的打击,不比莫丹小。如果说佟春晓的婚姻让佟夕产生了恐惧,聂修的无情让她对感情寒心,那么沈希权对莫丹的背叛,真是让她彻底失去了婚恋的信心。

房间里响起咳嗽声,佟夕放下书,轻轻走过去。通过半开的房门,沈希权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不禁一惊,支起半个身体,再一看并非是莫丹,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佟夕看着他的脸色:“你病了怎么不去医院。”

沈希用手指理了理头发,无所谓的说:“就是咳嗽,老毛病你也知道。”

“要不叫社区医院的人过来给你输液?”

“我那有那么娇气。”沈希权从床上下来,单腿跳着去找拖鞋。佟夕看他动作还算利索,倒是放了心,病情并没有张秘书担忧的那么重。

“你晚上想吃什么?皮蛋瘦肉粥可以吗?”

沈希权点头:“你也别走了,多做点晚上一起吃饭。我等会儿还有要紧事和你说。”

佟夕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