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天瑞看小四眉头皱的死紧,嘴唇有时候也紧抿着,知道这孩子还是没有放开心怀的,还在介意康熙对他的怒骂,忍不住在心里暗怪康熙,生了这么多孩子,又不会教导,只会跟着添乱。

小十和小四本来没有什么的,小十找康熙告状,康熙应该帮着小十化解心里的怨气,然后叫小四过来,让兄弟俩好好的说道说道,讲开了,心里也不会留下阴影什么的。

可康熙偏偏宠一个骂一个,处理的极不公平,这样才最容易让兄弟之间有问题,说不定最后弄到兄弟相残的局面呢。

那啥,天瑞现在终于知道为啥那个时空里边会有九龙夺嫡这么一回子事了,全都是康熙自己给搞出来的。

“小四啊”天瑞放下筷子看着小四笑道:“吃完饭,姐姐带你找皇阿玛评理去,我们小四这么好的孩子,竟然这么骂,真是太可恶了。”

“啊”小四筷子掉到一边,很不敢置信的看着天瑞:“姐姐,不要了…”

小四很害怕啊,昨天康熙骂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很害怕天瑞带他去了,康熙会再骂他一顿,或者,康熙会大骂天瑞。

天瑞去岫云寺之前的事情小四可是记忆尤新的,康熙当时是怎么对天瑞的,那时候可是让天瑞跪了一天一夜呢,跪的天瑞的膝盖都青紫一片,有的地方还流血了呢,当时,小四看了有多心疼,他可不愿意自家姐姐再受一次罪。

天瑞笑笑,敲了敲小四的头:“小脑袋瓜里都想什么呢,姐姐又不会和皇阿玛硬顶,你放心,这次,姐姐绝对不让你再挨骂了。”

小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埋头吃饭不提。

等到这姐弟两个人吃完了早饭,天瑞瞧着,康熙也应该下朝了,就让人收拾了一点东西,装到食盒里边,让小太监在后面提着,她则拉着小四走向乾清宫。

天瑞的点把的很好,康熙确实是才下朝,还没吃饭呢,她这就带着小四走了进来。

看到天瑞,康熙还是很高兴的,直让天瑞赶紧坐下,又看到站在天瑞一旁的小四,康熙咳了两声,让小四也找位子坐下。

天瑞坐定了,笑了笑:“昨天夜里四弟高烧不退,女儿很是担心,便去守了一夜,今天早起也是在四弟屋里用的早饭,四弟怕皇阿玛担心他,便拉了女儿一起过来,告诉皇阿玛一声,四弟已经没事了,再者,他那里小厨房做的饭食还不错,请皇阿玛品尝一下。”

天瑞这话说的,让康熙老脸一红,他哪里知道小四昨天夜里发高烧的事情啊,不过,他也不能说不知道,好像他很不关心子女的样子,所以,赶紧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且表示昨天晚上也是很担心小四的。

小四听了天瑞的话,又看康熙这样子,把头扭到一旁憋着笑,他很乐意看康熙尴尬的表情呢,所以,就坐在一旁不言不语,想看天瑞接下来怎么去数落康熙。

天瑞站起来,极利落的帮康熙布好了菜,拿了筷子先自己各自尝了一口,之后再换一双筷子挑着菜式放到康熙面前。

康熙看天瑞这般细心温和,心里也是蛮感动的,就拿起筷子来要吃。

“皇阿玛且慢”天瑞看康熙的筷子马上就要落到盘子上了,小声惊叫了一下:“皇阿玛,您忘记洗手了。”

“哦”康熙被天瑞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弄的呆了呆,朝梁九功看去,梁九功会意,赶紧让小宫女端过银盆来,康熙就着盆子洗净了手,又拿毛巾擦干净了,这才拿起筷子来又要吃。

“皇阿玛…”天瑞这里又是一声惊叫。

康熙抬头:“又怎么了?”

天瑞一拍手:“我忘了,还有鸡汤馄饨没给皇阿玛带来呢,哎呀,梁公公,你快点叫人去小四那里拿,再过一会儿可就不好吃了。”

梁九功憋着笑退出去叫人了,他心里很明白呢,这怕是公主见四阿哥受了委屈,特意来给皇上找不自在呢。

“皇阿玛啊,您啊,且等一等,这馄饨来了,您吃一些,然后再吃别的菜,今儿这馄饨煮的可好了,您也知道,馄饨要好,这汤头极重要,要和这馅料的味道极包容才好吃,而且,煮的时候也要经心着呢,皮和馅哪个不注意都不行,煮的太老了,皮容易破,煮的时间短了,馅是生的,都不好吃,所以呢,两头都要顾好,都不能放松…”

天瑞嘴皮利落的说出一长串的话,听的康熙头都晕了。

小四在凳子上实在坐不住了,就起身去一旁,装作看康熙书架上那些书籍的样子,其实,这丫的就是去一边笑去了。

天瑞说着说着,又是一拍手:“这皮老了还没什么事,可若是这馅生了,吃到肚子里,可是让人烧心呢。”

康熙听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把筷子放到一边,看着天瑞问:“丫头想说什么就尽管说,跟皇阿玛绕这些弯子做甚?”

天瑞低头浅笑:“即是如此,丫头可就放肆了。”

说着话,天瑞把小四拉到身边,指着小四对康熙道:“丫头今天带小四来是向皇阿玛请罪的,小四自出生起就被抱到景仁宫交由丫头养着,是丫头不会教小四,把小四养的玩物丧志,不知变通,喜怒不定,所以,丫头带小四来给皇阿玛陪个不是,惹您生气,都是我们姐弟的错处,还请皇阿玛不要往心里去。”

天瑞拉小四跪了下来,一双大大的凤眼直勾勾瞧着康熙,看的康熙那个心虚啊,心道,自家这个闺女,这嘴皮子越发的利落,先就借着馄饨的事情对朕一阵明嘲暗讽的,现在又开始说起反话来了,真是…

康熙擦了一把汗,话说,他想起来,心里也是一阵愧疚,昨天气极了,不管不顾的骂了小四一顿,结果让这孩子伤心了,昨天晚上病了一场,也难怪天瑞要生气呢,还真是,他不该把火气朝着小四撒呀。

“皇阿玛教导儿女是该当的,咱们做子女的也该听着受着,可是,皇阿玛骂丫头,丫头皮厚心硬,倒也没什么,偏皇阿玛骂小四,这孩子心眼窄,容不下事情,哪里受得住,要丫头说来,小四哪里是玩物丧志,这孩子是宅心仁厚,对待小狗都那么有爱心有耐心,以后不管是对待百姓还是亲人,自当是极关照的,再者,小四脾性刚正,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这是缺点,不过,也是小四的优点,想必皇阿玛也不愿意要那三刀两面的子女吧,要说到小四喜怒不定的问题,丫头更不敢苟同,小四克已待人,上孝敬父母,下友爱兄弟,怎么就…”

天瑞不管不顾的噼哩啪啦讲完,她心里早就思量好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小四被骂,让他心里留了钉子,天瑞这就是在替小四拔钉子,当着小四的面,天瑞这么不顾一切的回护行为,一定可以掩盖住康熙昨日痛骂留给他的伤痛。

“你…”康熙脸上有点下不来,指着天瑞才要说点什么,天瑞哪里给他喘气的空间,紧接着道:“父母授不敢辞,做子女的本该承受父母责骂的,可小四年纪幼小经不得事,若他有什么不对的,请皇阿玛责罚丫头,丫头先前的话放肆,在这里向皇阿玛领罚了。”

天瑞咚咚的嗑了两个头,抬头的时候道:“丫头不是街头那摆摊算命的神棍,不会讲那么多中听的话,有哪里不好的,还请皇阿玛见谅,皇阿玛能容下御史郭绣,想必也定能容下丫头这放肆的话…”

天瑞凤眼闪烁,有些怯怯的样子,康熙看了,一阵心软,又听天瑞说那些心虚害怕的话,更加不能责怪她了。

那啥,天瑞都把她自己摆到和郭绣一样的位置上了,康熙要是再责罚,就有些不尽人情了,那个郭绣脾气死倔,还不听人言,总是和康熙顶牛,康熙都没有责罚过,若是自家闺女这么几句话就要责骂,那还真就落个不能容人的名声呢。

再者,天瑞那话里边,她不是街头算命的神棍,就是说,她不是油嘴滑舌,更不会偷机取巧,只是实话实说,再提郭绣,让康熙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真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小四跪在一旁,双手撑地伏在地上,那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是在哭他昨到挨骂的事情,若是乃仔细一瞧,就知道这家伙哪里是在哭,完全是乐的受不住的样子。。.。

第一七九章 谁动了小四的画

从乾清宫出来,天瑞先抹了一把汗,万幸啊,今儿康熙心情还不错,她那么直愣愣的讲话,康熙都没骂她。

小四站在天瑞旁边,也伸手抹了一把汗,他刚才别看是在笑,不过,还真是替天瑞担着一把心呢。

天瑞看看晴朗的天空,一拉小四:“以后你也记得变通一些,别跟闷葫芦似的,啥话都憋到肚子里边,要是昨天小十告状的时候,你好好和皇阿玛讲清楚,皇阿玛也不至于那样骂你。”

小四听了,细思量一番,还真是这么回事,便点头应了下来。

天瑞瞧小四心情好多了,忍不住笑笑,拿手指弹弹他的光脑门:“好了,姐姐讲了那么大一通话,肚子也饿了,走,去景仁宫陪姐姐吃饭…”

小四感激天瑞,就很乖巧的跟着天瑞去了景仁宫。

天瑞那里命人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又去把小十唤了过来,让小十给小四赔礼道歉,给这兄弟俩个开解心结。

小十本来就觉得对小四有愧了,天瑞一说让他赔礼,立马狗腿的上前给小四说尽了好话。

小四这里本身感动天瑞对他的好,又想着小十也是天瑞养大的,若是他和小十闹了别扭,夹在中间难堪的还是天瑞,也就顺势原谅了小十。

小十这个没良心的,在小四一原谅他之后,就朝那一桌子的菜发起进攻,边吃边冲着小四笑:“四哥,说句实话,真不是弟弟偷换了你的画,弟弟有那贼心,有那贼胆,可没那贼本事。”

“扑哧!”一声,小四忍不住笑了。

天瑞正喝水呢,也给喷了出来,拿出手来在小十脑袋上来了一巴掌:“吃你的东西吧,哪那么贫?”

等到笑完了,小四细细思量着,小十确实没本事换他的画,就小十那个样子,恐怕都瞧不懂那画,更别说谈得上换了,要说小十换了他的吃食,这还能让人相信一点,可是,到底是哪个动了他的画呢?

不光是小四自己想,天瑞和小十也在苦苦思索,究竟是哪个人换了小四的画,引出这么一场纷争来。

小十握紧拳头:“爷要是知道哪个偷换了四哥的画,爷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小四努力点头,脸上冰霜更甚:“爷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瑞捂脸,为那换小四画的人默哀,让小四和小十惦记上了,怕这人以后的日子…呃,好过不得了。

小十这里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一拉小四的手:“四哥,弟弟去你屋里的时候,似乎好像看到三哥的影子了。”

“三哥?”小四疑惑。

“小三!”天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怕就是小三无疑了。”

“哦?”小十和小四同时看向天瑞,希望他能帮着解释一下。

天瑞笑笑:“小三有那个本事啊…”

那俩兄弟一想也是哦,小三对于书画很精通的,尤其是,小三一直在造办处学这学那的,对于制造机关什么的极精通,而且,他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仿造,拿个什么东西出来,让小三研究一下,他都能仿造的一般无二,这就是小三的本事了。

可是,你有本事行啊,你倒是为朝庭多做点事啊,怎么竟把本事用来陷害兄弟了?

一瞬间,小四和小十同时大怒啊,小四眼里直射冰刀,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爷要去找三哥问问,让他把爷的画还回来…”

说着话,小四疾步出去,小十赶紧塞了一颗水煎包,一手拿了一块栗子糕,一手抄了一只烤鸭腿,迈着小短腿去追小四,一边追还一边举着吃食道:“四哥等等我啊…”

天瑞瞧着那俩小子跑个没影,摇了摇头,坐在一旁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暗笑,怕是小三这次有大灾祸了吧,小四和小十那俩小子都不是善茬,被小三搞的这么狼狈不堪,差点兄弟反目,说不定,这次小四和小十会联起手来整治小三呢。

结果,第二日天瑞瞧见小三的时候,发现这小子都变成熊猫了,那两只眼睛黑漆漆的,看着好吓人,嘴上还有一块青紫痕迹,耳朵似乎也被人抓挠到了,瞧起来让人担心的很。

天瑞虽然不喜小三的行为,不过,看到小三这个样子,还是感到很心疼的,直接把小三拉到身边,让春雨去煮鸡蛋来给小三敷脸,一边询问小三:“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小四和小十也真是,竟然下这么死狠的手。”

小三窝在天瑞怀里,那啥这小子个子已经很高了,却偏偏要装出小鸟依人的样子来,真是极让人恶寒啊。

叹了口气,小三一摊手:“还能怎么说,爷认栽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次的仿品竟然露出破绽来让人识破了,小四那小子把爷以前的事情也给揭了出来,爷被围攻了…”

天瑞仔细听了,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拿手一拍小三的光脑门:“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不是姐姐说你,确实太过分了,那些东西都是人家的心爱之物,你就这么给偷换了。”

小三抬头:“那是爷的事业,爷要做强做大,怎么可能放弃?”一握拳头,小三大声而又坚定的说道:“爷死也不放弃。”

丫的,天瑞捂脸,很不明白这些兄弟咋就都长歪了呢?

瞧吧,保清那就是一丫的纯粹的战争狂人,哪里只要一开战,保准有他的身影,保成现如今对医学尤其痴迷,一有时间就和御医们呆在一起,还让南怀仁几个给他请来几个西洋医师,要跟着人家学解剖啥的,而小三,现在有些痴迷起了山寨,什么东西都想要山寨一下。

天瑞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家兄弟全都越长越歪,好像,一点都没有朝她预期的方向发展,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啥,小三之所以挨这么重的打,其实不是小四和小十的手脚,而是小四和小十在小三那里翻出了许多的偷换来的物件,一清数,竟然谁的都有,连保清得意的一副颜真卿的贴子都给换了来。

这下子,小三算是犯了众怒,被兄弟们给群殴了,不但那些长大的如保清、保成几个,就连年岁还小的小九、小十、小十二几个都在小三身上来了几脚,弄的小三极悲催。

天瑞现在都不知道该拿小三怎么办了,既不想看他在山寨的路上越走越远,又想让他过的开心快乐一点,那啥,还真的是挺矛盾的。

再有,那就是小十的教育问题也迫在眉睫,先前在山上时,天瑞还真给前世的时候看书上记载的小十的性情给欺骗到了,就认为小十是个单纯的草包,所以,小十从生下来的时候,天瑞就尽量的希望他能过的单纯一点,过的快乐一点,便极尽力的满足他的要求,只希望小十以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给搅到或者将来会出现的纷争里边。

天瑞现在才发现,她完全错了,天瑞不是一个有错误不敢面对的人,错就是错,就需要努力改正,小十不管怎么样都是皇子,再怎么避免,都不可能躲避纷争,既是这样,就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天瑞握握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教育小十一番,虽然不见得让他把那些诗书礼仪全都学好,可是,最起码的东西要学会,比如说如今的局势,还有朝庭律法以及百姓疾苦等等,这些都是小十所应该了解的。

天瑞不想看到将来有一天小十因为不懂这些,再加上心计深沉而做出触犯法律的事情。

想及此,天瑞低头看向小三,伸手紧紧握住小三的手,握的死紧,疼的小三差点没有尖叫出声,天瑞笑笑:“很疼是不是?姐姐当年让你学习那些机关的原理,可不是让你作假来骗自己兄弟的,你有一双巧手不假,更有一颗玲珑心,可是,有这本事,你给姐姐往外使,和自己兄弟窝里斗算什么,难不成换了自家兄弟心头所爱,你便很有成就感不成?你如果再不改这性子,我可告诉你,我不介意养个双手废掉的残废…”

小三吓的后退了几步,定定看着天瑞,从来天瑞都是很温和的,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笑容,那么细致的照顾他们,几时看到天瑞这么严厉又阴狠的样子了,说实话,这一瞬间,小三真的很害怕,他从天瑞眼睛里边看了出来,天瑞不是在说假话,就好像他以后再作假骗人,天瑞就会真的废掉他的手一样。

“姐姐…”小三叫了一声,很是利落的把双手藏到背后:“小三不敢了,姐姐,小三错了…”

天瑞再度笑了起来,眼睛里又是满满的温柔,就好像小三刚才看的都是假象一样,一把把小三拉到面前:“小三啊,你这般本事,若是不使出来也是屈了才,姐姐也不是不让你造假,不过是不让你祸害自家兄弟罢了,以后啊,咱们大清和别国的交流会越来越多,姐姐的意思呢,是让你仿造别国那些先进的东西,或者,造假把他们国家那些古董啊什么的换过来…”

小三低头,默默流泪,心说姐姐啊,你给小三安排的任务真的很重啊,本来小三换兄弟们的东西,不过是为了试验一下自己造假能力的强弱,看看能不能被人瞧出来罢了,结果,露出破绽,竟然弄出这么一回事来,不但挨了打,还要接受这般沉重的任务,不让小三祸害兄弟,就要去祸害别国,话说,姐姐,你的心肠,可是比小三黑多了呢。

等送走了小三,天瑞抹了一把汗,话说,小三已经在山寨这条路上走的太长了,让他停步是不可能的,既如此,就引导他去祸害别人吧,天瑞又不是圣母,在自己受害和别人受害之间,当然要选择后者了。

第一八零章石头受伤

康熙二十七年早春

乾清宫

天瑞看着康熙极兴奋的在乾清宫走来走去,低头浅笑,接过梁九功端上来的茶水轻啜一口,自然优雅的等着康熙说话。

“哈哈…”康熙快要高兴坏了,猛的转身看向天瑞:“好,丫头啊,你推荐的这个人选还真不错,小石头确实能力非凡啊,以一已之力,竟然让我大清多出快一倍的国土面积,好,好…”

康熙一连几个好字,大大的夸奖了陈伦炯一番。

天瑞低头,放下茶杯,笑笑不说话,只让康熙痛痛快快的发泄一下这种兴奋到极点的心情。

自古帝王最看重什么,十个里边得有十个回答是开疆扩土。

这次索额图等人去和沙俄谈判,康熙的底线是要和平解决,哪怕吃点亏呢,也不愿意再度开战了,因着西边准葛尔部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打仗了,康熙不想两线开战,所以,只想尽快解决沙俄的麻烦。

哪知道,索额图几个人还真有点能耐,不但和沙俄签了条约,而且,从人家身上啃下一大块肉来。

康熙瞧着眼前的多半个西伯利亚的地图,笑的合不拢嘴。

天瑞心里也是很高兴的,想着陈伦炯果然不负她所望,真的在谈判中发挥了作用,谈下这么大一块国土,不但库页岛和贝加尔湖等地保住了,还把沙俄叶尼塞河以东的所有国土都给弄了来,也难怪康熙会这么高兴了。

天瑞很明白,这是索额图特意快马加鞭让人上表给康熙,想让康熙高兴,再者就是为陈伦炯请功,陈昂救了保成,陈伦炯小时候又做过保成的伴读,在所有人眼里,陈伦炯那就是保成的人,索额图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都是不会抢这份功劳的。

若这次谈判的人是别人,天瑞相信,那人肯定会把陈伦炯的功劳按下许多不提,毕竟,这开疆扩土之功太过重大了些,凭着这份功劳,即使那人以后犯了死罪,皇上恐怕都会从轻发落的。

“这次索额图回来,朕要重重有赏,小石头那里也有重赏…”康熙兴奋了一回,就开始琢磨起了封赏功臣的事情了。

天瑞笑语:“赏不赏的倒在其次,现如今首要的问题是要勘测边境,还有,那么大一块地方,地广人稀,又是极寒冷的地方,要不要移民,皇阿玛还是要好好想想的。”

“对,对”康熙忙着点头:“朕都高兴糊涂了,这勘测边境的事情势在必行,朕明天就传旨下去,让工部官员…”

康熙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魏珠从外边进来,一进门就跪到地上一脸的焦急:“皇上,刚刚北边传了信,说陈爵爷在回程路上被人刺伤了…”

腾,天瑞一听这话,脑子就像是炸开了一样,再也保持不了表面的平静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不防手里杯子掉到地上摔个粉碎,那还烫着的茶水洒了一手,她也不觉得疼,只心里想着,石头受伤了,竟然受伤了…

“陈大人伤势如何?可有大碍?”康熙紧走几步盯着魏珠问,心里也是很在意的。

陈伦炯是康熙看中的人,这么些年来也精心培养,就是想留给保成做帮手的,这几年下来,不管是利用陈伦炯做出一副优待汉人的样子,还是为了表示皇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反正康熙对陈伦炯是极好的,康熙虽然心里有着利害关系的计较,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对陈伦炯还是有着对待子侄一样的感情。

“索大人和陈爵爷回程时碰到准葛尔和喀尔喀部落的战争,为了保护索大人,陈爵爷身中三箭,背上也被砍了一刀…”魏珠低头小心的把陈伦炯的情况讲了出来。

天瑞听了,这心里一紧,就跟有只无形的大手紧抓她的心脏一样,疼的难受,身体摇晃了两下,一只手紧紧扶着椅背,这才没有摔倒。

康熙这里只顾关心陈伦炯的伤势,根本没有看到天瑞的表情,否则,他怕会要好好想上一想的。

而一直站在康熙一侧的梁九功眼眯了起来,暗地里琢磨着公主这番非同寻常的表现到底所为何来?又想着小陈爵爷长的清雅俊朗,为人又极温和,而且博学多才,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都说女儿爱俊郎,公主别看瞧着冷淡,怕对小陈爵爷也是不一般的吧。

再者,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这感情…梁九功低头,脑子里回现出陈伦炯才进宫做保成伴读的时候,天瑞是如何关照人家的,向来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留一份出来给陈伦炯。

想到这里,梁九功也开始认真倾听,关心起了陈伦炯的伤势情况。

那啥,梁九功对康熙忠心,对天瑞也极关爱,可以说把天瑞当女儿疼爱的,天瑞关心的人,他也是极关心和担忧的。

天瑞咬了咬牙,把喉头的腥甜的味道咽了下去,右手紧握,长长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边,她努力深吸一口气,让脑子清醒了些,压住心头的沉痛感觉,几步上前,一副平稳之极的样子,伸手扶住康熙:“皇阿玛,您先坐下,喝口水缓一缓,让魏珠好好说。”

康熙被天瑞扶着坐下,接过天瑞端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看向魏珠。

梁九功眯眼瞧着天瑞一副极平静淡然的样子,脸上还是一副温和表情,心里暗道,皇上这个女儿真不一般啊,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刚刚梁九功分明看到天瑞嘴角有血迹流出了,这么一会儿就恢复平静,真让人不敢小视。

魏珠头上的汗水掉落下来,他却不敢拿衣袖去擦,只低头沉声道:“陈爵爷昏迷不醒,索大人找了大夫来瞧,全都没有法子,索大人无奈,已经命人快速送陈爵爷回京了。”

康熙今天本来是极高兴的,不料兴奋的当头,却被人泼了冷水,那位谈判的大功臣受了伤,让康熙不得不先放下边境的事情,急速传了几道旨意,责令蒙古各部落和这一路上的各地府衙县衙要好好照管送陈伦炯回京的这支队伍,保护好陈伦炯,让他顺利回京,又派了好几个御医飞马前去,在路上救治陈伦炯,务必救回他的性命。

天瑞听着康熙一连串的旨意颁了下去,她也强行压下心痛,细心的安慰了康熙几句,这才起身告退。

天瑞一走出乾清宫,梁九功就趁着康熙担忧的当,赶紧让小宫女把天瑞打碎的杯子给收拾出去,免得让康熙看了出来。

梁九功伺侯康熙多年,是极了解康熙心意的,因着先前顺治皇帝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情,康熙对于男女私情很痛恨,若是看到天瑞打碎的这个杯子,以康熙的精明,难保不会想明白天瑞的心意,到时候,梁九功在想,康熙护短,怕不会怎么着自家闺女,说不定,先就在路上让人把小陈爵爷给杀掉了吧。

收拾完了碎片,梁九功偷看了康熙一眼,见他正定定坐着入神,便大喘了一口气,心道,公主啊,咱家可算是帮你大忙了呢,只说公主心计不凡,可今儿看起来,还是没有修炼到家呢,小陈大人的事情一传过来,她就失了冷静,若当时给皇上瞧到,可真真的大事不妙。

又转念一想,梁九功又琢磨着,怕是天瑞对于陈伦炯太过于情深意重了,所以,才会失了平时的淡然冷静吧?

阿弥陀佛,梁九功心里直念佛,佛祖啊,请您保佑小陈爵爷平安到京,身体无碍吧

从乾清宫出来,天瑞快步绕过景和门回了景仁宫,一进景仁门,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公主…”

于嬷嬷、春雨、冬末几个眼瞧着天瑞这样,顿时都是一惊,抢步过去把天瑞团团围住。

于嬷嬷一手扶住天瑞有些软倒的身体,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公主这是怎么的?去乾清宫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赶紧叫太医来”春雨心里急痛,天瑞这么小小年纪吐血可不是吉兆啊,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只大喊大叫着要找太医。

“哦”冬末应了一声,急步出去就要叫小太监去太医院。

天瑞一摆手,接过帕子来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双目极凌厉的看着众人:“都不许再喊了,冬末回来。”

“公主”于嬷嬷急了:“公主如此,又不叫太医,可如何是好?”

天瑞摆手笑道:“无碍的,我不过是血气太旺了,吐出一点来也是好的,哪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一个个太过大惊小怪了。”

说着话,天瑞一脸微笑,扶着小宫女的手进屋,等她侧躺在软榻上的时候,叫过春雨几个心腹来沉声道:“把外边的血迹收拾干净,不要让人看出来,还有,这事情全都闭紧了嘴,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春雨疑惑,不过,她向来对天瑞极信任敬重,便应了下来,自去收拾不提。

天瑞挥手让人下去,她自己孤零零一人躺在软榻上,身上搭着一条毯子,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脸上,整个脸白皙如玉,苍白的仿佛透明一般。

一滴泪顺着天瑞的脸颊滑了下来,她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右手握的死紧,小小的粉白的唇也紧抿着,就好像在承受着什么一样。

天瑞一心里都是魏珠那句话,为了保护索额图,身中三箭,被砍了一刀,昏迷不醒…

“傻子”天瑞一抹眼泪坐了起来,嘴里小声说道:“真是个傻子,怎么还是断不了那份痴念”。.。

第一八一章姐弟二次争执

天瑞盘膝坐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间里那充满灵气的空气,脑子一片空白,就只感受着身上被灵气充满的美妙感觉。

过了好久,天瑞睁眼,眼中光华更盛,她轻轻一抬手,远处一块七彩神石就落到手里,天瑞五指紧了紧,那神石就像粉末一样散落下来。

笑了笑,天瑞小声道:“我只道怕是要走火入魔的,却没有想到,神识反而更精进了些。”

快速巡视了一遍自己的领地,天瑞发现那空间神水颜色变的更深了些,而各色的植物长势更快,好像,空间的面积也大了不少。

控制着意念摘了一些苹果,还有一些才熟透的枇杷,天瑞出了空间。

从空间里一出来,天瑞就叫过于嬷嬷来,从怀中摸出一个红玉小瓶子,交到于嬷嬷手里,小声叮嘱了几句,于嬷嬷会意,紧了紧瓶子,就小心退了下去。

春雨从外边进来,嘴里呵出来的气也有些雾意,天瑞瞧了,就知道天气怕是变了些,才要招春雨过来问话,就见春雨急道:“公主,您赶紧装扮起来,索大人谈判得了好些土地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皇上高兴,要在宫中摆宴呢,已经传了旨,让公主还有各位阿哥格格都去呢”

天瑞听了,急忙坐好,让春雨帮她盘了个一字如意头,头上戴了红宝石的扁方,又插了一对红玉攒的宝相花。

站起身,天瑞由着冬末帮她穿上挑出来的大红色绣百蝶穿花图的袍子,等到穿戴停当了,天瑞仔细照了照镜子,发现她脸色显的很是苍白,和平常红润的肤色差距很大,就自己挑开盒子,寻了一点胭脂拍在两颊上,再照镜子,发现双颊红润,眼含秋波,也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带了人朝乾清宫走去。

天瑞到乾清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乾清宫大殿内,保清兄弟几个都已经坐好,康熙也坐在主位上,就专等天瑞一个人呢。

这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康熙眉头都皱了起来,就听到花盆底子鞋叩击路面传来的清脆的声音,众人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心道,可算是来了。

大家回头看时,就见天瑞逆着光走过来,一身红衣,神情冷艳高贵异常,就好像是九天上的仙子下凡一样,又好像那月宫里嫦娥落入凡尘,看的人目炫神迷。

天瑞踏入大殿,就看到康熙眉头深锁,知道是嫌她来的晚了,在康熙还没有说出批评的话语之前,天瑞先笑了起来,那笑容清透明澈,让整个乾清宫大殿都瞬间明亮起来:“女儿恭喜皇阿玛此次开疆扩土有成,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偌大一块国土,可见皇阿玛仁慈宽厚,福泽万民,德比三皇,功盖五帝,便是那化外之民也不由的俯首称臣。”

说完这话,天瑞低头行礼,自己先吐了吐舌头,丫的这话太肉麻了,差点说的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满身啊。

果然,康熙还是很爱听奉承话的,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天瑞又笑着夸奖了几句,这才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来,她这里才坐下,那圆滚滚的小九就直接把静兰挤掉,挨到她身边坐下,抬起圆圆小脸看着她,嘴里甜甜道:“姐姐真是太漂亮了,小九以后娶老婆,也要娶这么漂亮的。”

康熙被天瑞拍龙屁拍的心里欢喜之极,就是小九这明显的有些越矩的话,听在他耳朵里也是很中听的,便大声道:“小九这话说的是极,以后啊,皇阿玛定给你挑个才貌双全的福晋。”

天瑞低头,拿着帕子捂嘴,心里直骂这怎么一个两个全都抽了起来,小九才多大点岁数,就知道找老婆了,康熙也由着他胡说,还添油加醋,父子两个人,一对活宝。

很快,小宫女们开始陆续的添菜添酒,康熙坐在御座上,看着满面春风,不住和兄弟姐妹们笑语殷殷的天瑞,眼睛眯了眯,看她笑容甜美可人,神情坦荡无伪,不由的点点头,伸手端起一杯酒来,笑着要大家一起干杯。

保清和保成两兄弟站起来,一起敬了康熙酒,之后又有天瑞带着几个姐妹一起敬酒,到最后,这场家宴结束的时候,各人都或吃或喝的极痛快尽兴,尤其是康熙,瞧着都喝醉了,是由梁九功扶着回内屋的。

康熙走后,天瑞几个也坐了没一会儿就各自起身回去。

康熙进到内屋里边,梁九功和几个宫女扶他躺到龙床上,又给康熙脱掉靴子,梁九功挥手让几个宫女退下,他自己转身倒了水服侍康熙喝了一口。

就在梁九功转身放下水杯时,康熙坐了起来,倒是把梁九功吓了一大跳。

就见康熙自己又穿了拖鞋下地,摸索着从床边一个柜子里翻出一样东西来,放到手里抚摸了很久,梁九功眼睛眯了一下,认出那样东西来,那是赫舍里皇后去世前亲手做的一个扇套,没想到康熙还保存的这样完好无损。

康熙摸着那扇套,嘴里自语着:“芳儿,天瑞丫头长大了,越发的沉稳冷静,比保成更像一位储君啊,若是可能,朕情愿让天瑞和保成换一换,保成心太软了,也不够隐忍,不如天瑞丫头许多啊,朕今日瞧着,丫头这份忍功是极了得的,罢了,罢了,朕也算是有愧小石头的,且留着他以后瞧吧”

梁九功心里一惊,垂下的手都抖了一下,心道,原来皇上什么都看在眼里啊,昨日,皇上肯定看出公主的异常了,今天这场宴会,怕是要试一试公主的。

再一想,公主怕也想到了,才会这么谈笑自若,跟个没事人一样吧,丫丫的,这天家的人心思就是深啊,咱家也算是老于事故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想的周到,见识多,真真的白活了这么多年。

“梁九功…”梁九功才胡思乱想的当,就听到康熙叫他,便赶紧应了一声,听康熙说道:“这个月的月俸罚了吧”

梁九功弯腰施礼,心里话,看起来昨天咱家帮公主隐瞒的心思也让皇上给看出来了,皇上这是警告咱家以后要少管闲事呢。

擦了一把汗,梁九功极不容易的从乾清宫退了出去,一出来,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意,这心里才算是踏实一点。

天瑞回到景仁宫,先洗了脸,把脸上胭脂洗掉,再轻轻的拍拍双颊,缓解一下双颊笑的酸疼的肌肉,抬头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她整个人显的一种病弱的苍白无力,天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咬了一下牙,有点气愤的把头发扯散,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如上好的缎子一般黑亮顺滑。

冬末瞧着天瑞的脸色,才要说炖些汤给天瑞补补的话,就见天瑞猛的转过身去,长长秀发在身后划出一个美好的弧度来,她那苍白的小脸,大大闪亮的凤眼,还有粉白薄唇,怎么瞧,都有一种病态中又坚定的矛盾之极的美来。

冬末瞧的完全呆住了,心道本来公主就够美了,这么一弄,更是美的惊人,她就是身为女子都看呆了去,那些男儿…

就在冬末沉浸在天瑞的美貌当中时,就听到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保成一挑帘子走了进来,看到天瑞的样子,紧皱起了眉头。

“你们都出去吧”保成一摆手,几个宫女互相看了一眼,都极恭敬的退了出去,不过,春雨在走出屋子之后,就很贴心的站在门外,以防有什么事情要召唤她。

保成等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天瑞两个人的时候,定眼瞧着天瑞:“姐姐似乎是很高兴?”

天瑞疑惑,起身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保成:“姐姐哪时候不高兴了?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保成也不去端茶杯,那和天瑞一样的凤眼更加上挑,倒是显出几分厉害来:“孤来是想提醒姐姐一声,石头受伤了,现在生死难料。”

“那又如何?与我何干?”天瑞眉尖一挑,淡淡一笑,伸手端起茶来极优雅的喝了一口。

“与你何干?”保成腾的站了起来:“姐姐说这话还有心没有?姐姐向来极精明,什么事情都看的透彻,不要告诉孤,姐姐不知道石头的心思,姐姐即是对他没有那份心,就请放掉他,不要再指使他做这做那,不用孤说,姐姐应该也明白,石头这次是因为什么而受的伤,为了保护外叔公,话如此说,可孤和姐姐都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姐姐罢了…”

天瑞还在浅浅而笑,低头喝茶不语。

保成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怒气更盛:“姐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孤瞧着,姐姐忒过心狠了,姐姐且心硬着些,孤却不如姐姐,便是替石头感伤不值…”

“坐下”天瑞抬头,大大的眼睛直视保成。

“姐姐…”保成又叫了一声,双手紧握成拳,很是不平的样子。

“坐下”天瑞又说了一声,保成被她看的心虚,恨恨的坐了下来,如小孩子一样撅起嘴来,扭头到一边不理天瑞。

天瑞放下茶杯,伸手食指中指并拢敲着桌面,清脆的声音似乎是敲到了保成心里面:“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哪里有一国储君的风度,不过是个臣子受伤,还是为了忠君报国而受的伤,你竟然跑来跟姐姐大吵大闹,这就是你的气度?”

保成扭过头来,气的举起手要敲桌子,但在天瑞的注视下,他的手还是缓缓放了下来:“孤不过是看不惯姐姐这么做而已,石头对姐姐来说或许只是个臣子,但对孤来说,却是知已好友,是救命恩人,孤不想看他死在姐姐手里。”

“放肆”天瑞瞪眼瞧着保成,那凤眼里火光微闪:“你是太子,一国储君,岂可跟臣子呼朋道友,成何体统?”

“太子如何?”保成腾的站了起来,极不服输的反驳道:“孤这个太子,也不过是姐姐和皇阿玛手里的棋子罢了,不要以为孤不知道,这大清,这天下…将来…”

天瑞心惊,站起来想也不想的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住口,你…”

“孤那时年纪虽小,可也懂事了些,孤亲耳听到姐姐和皇阿玛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孤都忘在心间。”保成咬着牙,沉声讲了出来:“孤这么些年来仔细琢磨,天下将逢巨变,若照皇阿玛此时所推行的国策而算来,等孤登基之时,哪里还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孤不过是被姐姐推出来的木偶而已,姐姐为了自己理想中的天下,瞒了皇阿玛,却瞒不过孤,孤不愿意做个没有自由的木偶,还请姐姐推别人上位吧。”保成声音小了几分,低到了若是天瑞不仔细听,也是听不到的程度。

听保成一字一句说完,天瑞心惊不已,这孩子,竟然全想到了,难怪他要痴迷医术,难怪他要装作一副对国事不感兴趣的样子,原来如此啊

“保成”天瑞看向保成:“这话,你可对什么人讲过没有?”

保成摇头:“没有,事关重大,保成怎敢轻易讲出来,若是讲了,怕第一个饶不了姐姐的就是皇阿玛了,若是传扬出去,姐姐如何立足,怕会被宗室权贵分尸…”

见保成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天瑞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朝保成摆了摆手:“你知道就好,我只望你能守口如瓶,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可是”保成点了点头,还是心有不甘的样子:“姐姐,石头那里,孤这些年看着姐姐辛苦,很是担忧,眼瞧着姐姐要到了选婿的年纪,孤不希望姐姐嫁的不好,过的不好,孤瞧着石头就很好,对姐姐知心,姐姐对他也不是没有心的,为何不…”

天瑞苦笑一下:“我怎么敢”

保成不明白,疑惑的皱眉:“这有何不可,姐姐如果有心,不必姐姐自己张罗,孤会帮姐姐做成,什么天下大势,百姓疾苦,孤心里,都没有姐姐幸福一笑来的重要。”

天瑞伸手把散落的头发收拢,站起身来,眼睛瞧着窗外:“我只以为我的保成长大了,会自己思考事情了,却不知道,你还是不懂啊,罢了,你自己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小陈爵爷,我也不想再见到他。”

保成气愤,握着拳头轻砸了一下桌面:“孤会照姐姐的想法去做,会坐上那个位子,孤也请姐姐好好想想,不管有什么事情,孤都会保护姐姐的。”

“你回去吧”天瑞轻轻摇头:“不管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姐姐都会把你推上去的,姐姐不希望国家动荡,百姓无着落。”

“姐姐…”保成很不服气,又叫了天瑞一声,但是,这次天瑞没有再理会他,保成只好恨恨的冷哼一声,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姐姐是没有心的人…”之后就重重的迈步走了出去。

保成走后,天瑞一直站在窗边静静瞧着窗外,自始至终没有回头,过了好久,才伸手扶住窗边几案,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没有软倒。。.。

第一八二章天瑞心思

保成恨恨的出了景仁宫,一路快步走着,这心里憋闷之极,气愤的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在碰到一个迎面赶过来的小太监时,保成还极气愤的踢了人家几脚,把那个小太监给吓坏了,赶紧跪地求饶不止。

保成也不理他,快步过去,一路心里想着,小时候他偷听天瑞和康熙讲大清的未来时,完全给吓坏了,从来没有想到过大清有被灭亡的一天,而且是那么屈辱的灭亡,保成当时就下定决心,长大之后一定要做个明君,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

之后,保成沉迷于西学,慢慢的通过一些传教士,还有西方的商人之类的了解到了天瑞所说的西方列强国家的历史。

当听到英国历史的时候,保成都快要吓死了,没有想到一个国王会被自己国家的国人,尤其是那些商人们给推到断头台上。

之后,联系到康熙所进行的变法,保成心里恐慌越来越深,照这样下去,商人地位慢慢变高,国家重工重商是可以富强不假,可是,当这些人地位高到一定的程度时,怕是君权就要旁落了啊。

保成很不明白,康熙是英明睿智的君王,既然他能够想得到,为什么康熙会想不到?

这时候,保成一边走一边苦思,等到他的头差点撞向宫墙的时候,这才豁然开朗,怕不是康熙想不到,而是康熙自己做了选择吧。

在大清屈辱灭亡,百姓受苦受难,大清君王背负千载骂名和君权旁落之间,康熙宁愿君权被取代,也不愿意看到战火燃起,生灵涂炭吧。

保成一时想明白了,就觉得他真是太傻了,明明天瑞和康熙都明白的事情,他竟然多余的讲了出来,白白得了一个耳光。

这时候,保成很无力啊,就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大傻瓜,就以为天瑞不懂事情的严重性,特意提醒她一番,结果,人家啥都知道,他倒成了好心办坏事的了。

“太子爷…”保成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一回头,就看到是天瑞的心腹春雨追了过来。

保成定住脚步,疑惑的看向春雨:“可是姐姐有什么话要说?”

春雨摇头:“是奴婢斗胆,有话要跟太子爷讲。”

保成看看四周,虽然没人,可这地方是要害之地,怕一会儿会人来人往不断,就向前快步走去,春雨明白,紧步跟了上去。

很快,保成进了空无一人的坤宁宫,站在坤宁宫的大厅内看向春雨:“这里没人,有什么话你就讲吧。”

扑通一声,春雨猛的跪了下来:“奴婢请太子爷不要再去伤害公主了,公主不容易,太子爷是公主至亲之人,不该…往公主心内捅刀子的。”

保成抬头,傲然的冷哼一声:“这些话,可是你一个奴才该讲的。”

春雨嗑了几个头,浑身发抖,不过还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奴婢知道奴婢越矩了,太子爷听奴婢说完,便是要杀要剐,都是太子爷一句话的事。”

保成冷笑:“你倒是个忠心的。”

“不敢”春雨板着脸,面无表情:“公主不是没有心,就是太有心了,所以才会那个样子的,太子爷不知道,公主昨天从乾清宫回来就吐了血,虽然公主不说,可奴婢是亲近服侍她的人,她的心事,奴婢也能猜出一两分,怕就是为了小陈爵爷的事,才会逼的公主这个样子。”

“什么?”保成惊了一下,咬牙问春雨:“姐姐可有什么事情?”

春雨眼光闪烁了几下,低头道:“太子爷自己看不出来么,公主今天的脸色如何?当时,去乾清宫时,公主特意抹了胭脂的,太子不知道,公主向来清水面孔,从来不涂脂抹粉,她只嫌那些东西累赘,若不是…公主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