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过了一两分钟,她听见脚步声过来,转头。

柳逾白已打完电话,说:“走吧。”

听出来他的意思,是他要走了。

梁司月将手里剩余的几个小石子一把丢进了河里,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手掌的灰。

她跟在柳逾白身后,穿过了那条石子路,将他送到门口停车的地方。

柳逾白说,不送她上去了,让她早些休息。

梁司月点点头,目送他上了车,车门阖上。

她退后两步,然而车窗却降下来,他向着她招了招手。

她走到窗前,微笑问道:“还有什么吩咐么?”

柳逾白看着她,仍是欲言又止的目光,沉默好一会儿,却只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

说出口的是一句吐槽,带点儿憋不住的情绪,和几分不大高兴的臭脸色:“回去检查看看,你的驱蚊贴是不是过期了。”

“……啊?”

柳逾白已将窗户升上去了,留下最后一句话是“回头见”。

梁司月退后一步,看着他的车驶离了门前空地,转身将走,却发现,不远处似乎已经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的林孟夏,手里拎着一个超市的塑料袋,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目瞪口呆。

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有多久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梁司月朝他走过去,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呢,林孟夏主动发誓:“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把梁司月澄清的话都给堵死了。

梁司月跟林孟夏一块上楼,电梯里,气氛尴尬极了。

突然,林孟夏来了一句,“哦,是柳总让陈鹤林老师开除的助理吧……”恍然大悟的语气。

“……”梁司月好想叫他闭嘴。

沉默了一会儿,梁司月决定还是对目前状况做一些补救,毕竟,事情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她说:“我是贝斯绮工作室的,你知道吗?”

“知道啊。”

“贝斯绮的工作室,是柳逾白投资的,你知道吗?”

“知道啊。”

“那柳逾白等于是我的大老板,所以……”

林孟夏望着她,欲言又止的,仿佛在说,别蒙我了,我又不傻,他摸你的头,哪个老板这么摸员工的头?

梁司月自暴自弃地想,算了,于是,只嘱咐道:“你别告诉昊哥。谁也别告诉。”

“我敢吗,我还要在这圈里混呢!”

梁司月被他逗笑,“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带资进组。”

“别人可能不信,但我是信的,”林孟夏笑说,“退一万步,说句公道话,出来混的,谁背后没点资本的支持?重要的是,撑不撑得起这资源。在我看来,你是个很好的演员,至少比我有天赋多了。”

梁司月笑说:“你不要乱吹彩虹屁。”

“好歹吃了你三斤白灼虾呢。”

玩笑几句,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梁司月时常听人说,这圈里尔虞我诈的事情很多,但至少此时此刻,她是愿意相信林孟夏的,出于一种莫名自信的直觉。

·

另一边。

车开了近一个小时,抵达市里。

一直在酒店候命的莫莉,上了车跟柳逾白碰头,并汇报说:准备的礼物已经送给邱老师了,也传达了临时更改行程,不能拜访的歉意。邱老师很遗憾缘悭一面,叫他下次如果去香港公干,一定记得去他家里做客。

“还有,”莫莉说道,“机票已经改签成功了,现在出发过去时间刚好。”

柳逾白点头。

莫莉合上记事本,没有立即回到“待机”状态,而是往他衣领上看了一眼,委婉提醒,“柳总,那个……”长颈鹿图案的一个小贴纸,碍眼违和得过头了。

柳逾白也跟着低头看一眼,并没有将其撕下来的意思。

莫莉也就不说什么了,猜想,一定是某位梁小姐的杰作。

·

梁司月回房间的时候,在走廊里和小琪碰上,后者捏着手机,一副打算打电话找她的样子。

梁司月才想起来,走的时候,忘记跟小琪报备了。

小琪跟着进她的房间,问道:“柳总走了?”

“嗯。”

梁司月出去散步出了一身的汗,还得补洗一个澡,她将头发扎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小琪拦住她,“你腿上是被蚊子咬的么?怎么这么多疙瘩?”

梁司月低头一看,好几个小红包,是刚刚河边散步被咬的?

可她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梁司月洗脸的时候,小琪站在门口,例行跟她沟通了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其实无非也就是日常训练这些内容。

小琪将她房间的垃圾带出去,叫她早些休息,花露水记得喷一下。

梁司月洗完澡,做完繁琐的护肤流程,去床上躺下,看了看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

平常这个时候,她已经准备睡了,但今天很难有睡意。

捏着手机纠结了半晌,还是给柳逾白发了一条消息:“到酒店了么?”

柳逾白很快回复她:“去机场的路上。”

看来,方才电话里面确实是急事,才让他临时改变行程。

她感觉不好再打扰了,主动结束对话,惯常那几句,祝他一路平安云云。

柳逾白回复她:“嗯。早些休息。”

梁司月将手机放到一旁,关了灯,尝试睡觉。

但方才和柳逾白分别之前,那种心脏顶到高处的感觉,叫她一想起来仍然心悸。

也不是什么实质的进展,不值得跟任何人分享,况且,池乔这阵子应该很忙,在准备公演舞台,应该没空听她的这些琐碎的少女心事。

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最后梁司月干脆爬起来,翻行李箱,翻到一本书。

借床头灯光,看了好几章,方有睡意。

关了灯,要躺下的时候,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赶紧抓起一看,叫她意想不到的是,柳逾白发来的:到机场了。晚安。

像是今天的一个,不算完满的句点。

-

梁司月漫长的武术训练终于结束,紧跟着去横城,进行她初步计划为期两周的拍摄。

年代戏比现代戏要复杂多了,梁司月初入剧组很有点蒙,没想到一场戏能调度这么多的人,且训练有素,忙而不乱。

新戏的导演,和何讷的工作作风不同。

何讷看中演员给他的灵感反馈,喜欢一边拍一边微调;该戏的导演却讲究精准,一场戏正式开拍之前,要重复排练好多遍,力求机器一开,走位、情绪、台词……各方面都准确无误,最大程度节约每个人的时间。

因为这戏的场景、道具和服饰都是特制,拍摄节奏要卡得很严格,不然拖延的每一天都是在烧钱。

梁司月进组待了一周,她的戏才正式开拍,从几场文戏开始。复杂的武戏,放在后面统一调度。

整个剧组,梁司月只认识贝斯绮一个人,但她和贝姐不在同一个组,平常基本碰不到。

她有很深的孤立无援之感,但也从没抱怨过,每天回去背台词,练走位,滚瓜烂熟的基础上,还想要做到倒背如流。

勤奋不是没有用的,且她也不乏天赋。

前几天的文戏,各个机位她基本都是三条以内就过了。

和她对手戏最多的,戏中的军-阀统领,外人所称的小段将军、段六少,其扮演者,也是一名资深演员,姓秦,后辈都叫他秦老师。秦老师低调谦逊,让梁司月合作起来如沐春风。

梁司月没跟任何人说过,她觉得秦老师侧脸有两分像柳逾白。

有时候,在片场对戏,她会忍不住多看秦老师几眼,后者发现了,就会拿戏里身份跟她开玩笑,说:停云,你别只顾看我,忘了眼观六路,倘若敌人这时候来刺杀我,你怎么保护我?

说得梁司月很不好意思。

文戏的最后一场,很巧,也是她演的黄停云这个角色在剧中的最后一幕。

被子-弹击伤,黄停云临死前倒在暗慕已久的小段将军怀里,从前跟着他做保镖,满口家国大义,他嫌她小小年轻老气横秋,空口大话,这世道飘摇,从哪里去讲家国大义?

原是以死相谏的好机会,她却只字不提这些,只望着他幽深的眼睛,说小时练武,太苦太累总想放弃,爹带她去买糖葫芦,坐在高高的梅花桩上,看见天高云淡,北平杨絮飞……

眼角一滴泪。

阖眼之时都未落下。

导演原本是想让她最后一下眼泪流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情绪没有那么悲伤,反而被更大的一种空旷感支配,流不出来。

都做好了再来一条的打算,导演看过却说很好,可以,眼神很好,比他想要的给得更多。

收工,秦老师伸手将梁司月从地上拉起来,笑说:“真的挺好的,你最后那一下的眼神,有点惊到我了。”

梁司月笑说:“秦老师引导得好。”

剧组习惯,演死人要发红包。

梁司月接了红包,过去找导演,央求能不能看一看回放,导演难得的允了她的要求,笑说:“其实你来试镜的时候,我有点儿担心,感觉你戏外的性格太柔和了。是武术训练的效果?现在入戏的感觉很’硬’,完全没有你自己性格的影子,很好。”

梁司月腼腆笑了笑。

导演让她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后面准备拍武戏了,那才是硬骨头。

脱下戏服,卸妆以后,梁司月回到保姆车上,小琪揭开保温杯,给她倒了一杯水,放一放,稍凉一些再递给她。

梁司月端着杯子,抿了一小口,高度集中的精神松弛下来,渐渐有些疲惫的感觉。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反正她每演一场戏,情绪都被掏空。好像是戏里的那个人,占领了她,她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抢回作为她自己的主动权。

小琪笑说:“你不要这样讲,双重人格一样,听起来好害怕。”

梁司月笑一笑,阖眼说,自己要休息一下。

回到酒店,梁司月用自己的卸妆产品再卸了一道妆,然后泡了一个热水澡,吹干头发,趴去床上,准备休息一下再操心晚饭的事。

拿起手机一看,微信上好多条池乔发来的消息,催命似的问她,在不在。

梁司月当她有什么急事,直接语音消息打过去。

池乔接了,不知道在做什么,听起来环境很嘈杂,她焦急问她:“你看到了吗?”

“什么?”

“柳逾白后援会微博发的呀!”

闻言,梁司月赶紧切出去,打开微博,点开那个“柳家海龟饲养基地”的账号,进主页刷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

“发了什么?我没找到。”

“那可能是删博了……我保存了,我发给你。”

微信界面跳出来一张长图,梁司月点开一看,脑袋里空白了一下。

还是后援会放料的一贯套路,长图上面好长一段空白,拖到最后才是正题:

画质很模糊的三张照片,第一张是在某个小区门口,柳逾白揽着一个陌生女人的肩膀,似刚从里面出来,女人戴了口罩,认不出来是谁;第二张,两个人并肩而行,看得出来行色匆匆;第三张,两人坐在车里,女人头抵在柳逾白的肩膀上,仿佛是在哭。

这三张照片,那陌生女人全都披着一件男式的西装外套,显然是柳逾白的。

梁司月一贯觉得自己的直觉很灵,此时此刻,她也无端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那天在河边,打断他们的对话,让柳逾白临时改变行程的那个电话,可能跟这几张照片有关。

池乔在那端喊她:“小月?”

“嗯。”梁司月回神。

“……你还好吧?”关切而又小心翼翼的语气。

“嗯。没事……你先忙,我先挂了……我吹一下头发。”梁司月情绪有点木然。

手机锁定,扔到一旁,梁司月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好像,方才戏里的“黄停云”,又接管了她,叫她突然陷入一种哭不出来的巨大空旷感。

第42章 3.20

那几张照片中的女人, 叫曲心慈。

柳逾白和曲心慈的交情,要追溯到二十几年前,他还在读小学的时候。

曲心慈父亲跟柳逾白母亲两人曾是同窗, 那时候柳的父母还没离婚,柳、曲两家颇有往来。

曲心慈比柳逾白大了一岁, 常以“姐姐”自居。她上头还有个哥哥, 叫曲心诚。小时候, 柳逾白与兄妹两人一块儿玩的时间最多。

后来父母离婚,柳逾白跟从程淡如去了南城,曲家跟柳家的关系也就淡了。

高中时, 柳逾白才又再回崇城, 但日子过得并不顺心,夹在父亲和潘兰兰之间两头受气。那时曲心慈的父母念及与程淡如的交情,凡是能照顾的, 总会照顾柳逾白一些。

上大学的时候,柳逾白准备自己创业, 但缺乏启动资金。

柳文藻并未资助他一星半点, 反倒是曲父介绍他去拍了几部戏,片酬攒得第一桶金, 又借曲家牵线搭桥,投资了两部小成本电影, 因眼光独到,实现以小博大, 票房分账赚了好几倍……后来, 才滚雪球一样地建立了如今的娱乐帝国。

因此,曲家于他有提携之恩,他也心底里将曲家的人当做自己的家人。

又过两年, 曲心慈嫁给了香港某商人,移居香港。后来又因一次流产,生了病,长居新西兰疗养。曲父、曲母卸任工作,将公司交给长子曲心诚打理以后,也搬去新西兰陪伴女儿去了。

柳逾白与他们的关系,这才稍有疏远,只逢年过节电话拜会,或偶尔出国,转道拜访。

这一回联系,是柳逾白接到了曲心诚的一通电话。

电话里,曲心诚告诉他,其实曲心慈年前就搬回香港了。

前两年,曲心慈的丈夫生意开始出现危机,后又染上赌瘾。曲心诚为了妹妹的婚姻幸福,一直在替妹夫补窟窿。妹夫回回发誓洗心革面,回回转头就将钱拿去投进赌场。

前一阵,曲心慈终于发现真相,原来丈夫不但赌博,还在外头拈三搞四,再往深了调查,当年他所吹嘘的白手起家的履历也全是造假。

曲心慈提出离婚,对方自然不肯,冲动之下,直接对她动了手。

曲心慈事后形容,平常那样一个温文儒雅的人,撕破脸时完全换了一个人,下手的时候,好像真要将她活活打死一样,一边打还一边骂她,不下蛋的母鸡。

曲心诚接到妹妹电话,尚在美国参加重要的会议,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只好拜托柳逾白,将人从香港接回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

柳逾白去接曲心慈的时候,被香港的小报记者偷偷拍了照。

照片辗转到了内地一些娱乐圈从业者的手里,但一发出来,公司的宣传团队就注意到了,紧急联系各八卦论坛的管理员删帖,没让事情有进一步发酵的空间,甚至都没惊动到柳逾白本人。

因此,这事儿只在小范围内传播过。

柳逾白将曲心慈从香港接来崇城,给她安置了住处,再联系律师,帮忙打离婚官司。

曲心慈被打得鼻梁断裂,在家休养,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准备联系记者,将这个人渣的嘴脸公之于众。

但曲心诚让柳逾白帮忙劝着点,让曲心慈先别擅动,她老公和曲家的生意盘根错节,得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先将两方进行切割,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于情于理,柳逾白都得管曲心慈的事。

他本就日理万机,这下更是没有半点空闲时间。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将其安抚下来之后,他才能在密集的行程之中,乘着前去出差的时机,勉强腾出两小时,借道横城,见一见某个小朋友。

-

梁司月拍了一天的打戏,累到脱戏服时,手都要抬不起来。

乘保姆车回酒店的途中,小琪告诉她说:“柳总出差,顺便过来横城,说要请贝姐他们和我们吃晚饭。餐馆已经订好了,你回去洗个澡,收拾好了我们就过去?”

梁司月没说什么,反应迟缓似的,好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到了酒店,洗完澡,换了衣服,小琪便过来催她,车已经安排好了,那边正在上菜,现在赶过去时间刚好。

梁司月吹干头发,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极了,眼睛也显得毫无神采。

演戏的时候,她能将真实自己抽离出来,放置在一边,完全变成戏中的角色,但是戏外,就缺乏精力去维持高亢的情绪。

昨晚失眠,今天又累了一整天,气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不过是因为年轻底子好,才没有显得很憔悴。

她拿一柄梳子,将头发梳顺了,停下动作之后,失神了好一会儿。

忽将梳子放下,对等在洗手间门口的小琪说:“我不去了。”

小琪有点惊讶,但也没勉强,只是神色有些为难。

梁司月理解小琪可能是不知道该如何复命,她一个打工仔,不好同时得罪两个老板,便对她说:“你不用管了,等会儿我自己跟贝姐说。我现在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下。”

“那晚饭……”

“等一下点外卖吧。”

小琪出去以后,梁司月在床上躺下来,发呆。

距离看见那三张照片已经过去二十四小时,仍有耿耿于怀之感。

最初,她本能去纠结柳逾白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

叫她相信柳逾白的种种行为只是无心,这与柳逾白的性格无法自洽;而如果选择相信一切都并非她在多想,就意味着她所认为的柳逾白,只是她自行高度美化后的结果,而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这两种情况,哪一种都会引起认知上的失调,让她觉得难受极了。

当照片本身最直观所带来的冲击感渐渐退去,她开始冷静思考柳逾白和那人除了亲密关系之外的其他可能性,而思考后的结果就更让她耿耿于怀——意识到自己其实对柳逾白的生活一无所知。

他所展露给她的,只是构成他“柳逾白”这个人的冰山一角,冰面下的部分,她未曾,或许连触及的资格也没有。

她怎么会天真到以为两人的差距,仅仅只是暂时的,身份地位上的悬殊呢。

梁司月自知还没有办法立即面对柳逾白,在收拾好这堆乱七八糟的心事之前,她想独自待一会儿。

她很容易自愈,很容易在一切混沌之中,依然找到能将自己安置好的办法,她相信这一次也能做到。

休息了大约十五分钟,梁司月将手机拿过来。

不敢直接跟柳逾白对话,她选择给贝斯绮发消息:贝姐,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打戏,实在太累了,一回酒店就不想再出门。你和柳总吃吧,不用等我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

贝斯绮收到这条微信消息的时候,桌上菜已经上齐了,除了她和柳逾白,还有跟着她的几个工作人员。

大家都没动筷,因为大老板没动,明显在等人到齐。

贝斯绮平常大大咧咧,很好说话,服务她的工作人员,也跟她混得像朋友一样,同一桌吃饭素来没什么上下级的顾忌。

但今天柳逾白坐镇,则完全不一样。

他们没一人敢主动说话,只等贝斯绮开启话题,聊天中随之附和两句。

气氛实在尴尬极了,尤其等的人迟迟没到。

柳逾白正要给小琪打个电话催一催,对面贝斯绮忽地拿起手机一看:“小月发消息过来了……她说今天太累不过来了,让我们自己吃。”

柳逾白:“……”

这顿饭,不完全只是为了见梁司月,因此只因为她不来,就拂袖而去,未免会让贝斯绮面子上不好看。

因此,柳逾白什么也没说,还是陪同将这顿饭吃完。

他这段时间连轴转,累,又休息不好,着实没什么胃口,席间几乎没有动筷。

等他们陆续落筷,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得出发去机场了,问他们还需不需要加菜,都说吃饱了,他便叫来莫莉帮忙买单。

贝斯绮送他去车上,单独就工作上的事通报了一下情况,聊了两句,临走前笑着调侃老板,要不要去梁司月那儿探班一下。

柳逾白不咸不淡的语气,“那她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贝斯绮坐上自己的保姆车走了,莫莉买单完回到车上。

柳逾白抬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叫司机拐个弯,去剧组下榻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