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一点头。

何知府本是说的客套话,没想到我还真有,忙道:“请说。”

我慢慢笑道:“小民还有一策,推荐给何大人!”

何大人又惊了:“还有?”

我道:“请何大人向圣上提议,建立一个专利机构,用以认定民间那些有创造性的百姓发明或设计出来的新东西,即指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独一无二的发明或设计。通过朝廷立法对这些发明进行保护,除非发明者本人同意,其他任何人不得擅自应用。——这么做的目的就在于鼓励民间的能人才士多多创造多多发明,有利于促进国家的发展和百姓生活的进步。有些发明常常被别人拿去经商赚钱,如果不加以约束,对发明者本人来说是一笔莫大的损失,也会打击发明的积极性。如果朝廷立法对此进行保护,既可以让发明者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赚钱养活自己,又能起到鼓励发明的作用。”

何大人再次颤抖了:“这是个好策啊!要知道百姓才是国家的主体,只有充分利用起百姓的创造力,国家才能更富强啊!”

我心中暗暗一笑:又一个目的达成了!只要朝廷设立了专利机构,我梦穿以后出的新品就只有我们才能卖了,其他任何商号想要出同类的商品,要么就从我们这里进,要么就出高价买断专利——我再也不用怕被别人拿着我的新品抢我的生意了!

“另外,”没等何大人从新一轮的颤抖中平复下来,我又接着道:“还有两条立法提议。第一条是假货罪,卖假货对于我们这些经商的来说是最痛恨的一件事,如果朝廷要鼓励百姓经商,一定要制定相关律法严惩卖假货的人!”我想起礼品娃娃的假货满天飞的事了。

“第二条是失信罪。就是惩治那些没有信用之人的法令。做人应当守信用,相信朝廷一直以来也是这么教导自己的百姓的。如果朝廷能够设立这样一条法令,百姓在签订契约的内容中便可写入此条以保证双方利益,从而减少纠纷,给咱们衙门和大人们减轻工作量。”我说完,望着激动的何大人。

何大人已经不知要说什么好了,要知道,向朝廷献策或是进谏是提升政绩最好最快的途径,不仅能够升官,还可以博得皇帝的信任。但是要想献出一条绝无仅有的、别人想不到的政策,或是提议拟定一条有作用、不重复的法令是多么的不易啊!如今我一下子就给他献了四条:公家钱庄、专利权、假货罪及失信罪,可想而知何知府他的前程将是多么的灿烂光明!

何知府用颤抖的手将我刚才说的那些建议全部记在了纸上,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真情流露地握了我的手道:“何某三生有幸能够得遇叶当家的!不管此番谏策结果如何,日后但凡叶当家的需要帮忙,何某定当在所不辞!”

言外之意就是无论他何知府这一次能被提升到多高的官品,他都不会忘记我的一番恩情的。

我笑道:“大人言重了!小民只认定了何大人,就算何大人以后要在京任职,小民有了好的想法还是会贡献给何大人的!”

嘿嘿,我们两个这么说其实就是相互拉拢,老何需要一个能人为他打开官路,我则需要一个当官的做靠山,互利互益。

相互赞美客套了一番,我和云悠远就作辞离开了何府,一出门我便笑道:“小云子!以后你们乱舞春秋就不能再擅用我穿越时光的新品喽!还不赶紧巴结巴结我,本当家的还可以考虑考虑让你们做我的代理商哦!”

云悠远深深望向我,动容地道:“小叶你总能不断地让我感到震撼和惊奇…真想看一看你的小脑袋里究竟还装着多少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东西!”

“哈哈!”我甜甜一笑,“只怕你一辈子也看不完呢…唔!”

话未说完,我突然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小叶!”云悠远一把将我抱起来,破天荒地没了平日的镇静,语声急促地道:“你怎么样?”

我软软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惊慌呢,哈哈…拜寒毒发作所赐啊!”

云悠远将我抱上马,一路飞奔向时光坞,在马背上还不停地问我“怎么样”、“伤处疼不疼”的话。我无力地冲他笑,虽然暂时还没有感到身上疼痛,但是手脚已经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身体里有一股凉气在顺着血管四处乱窜,仿佛被什么鬼给附了体一般。

回到时光坞,云悠远将我放在床上,找出我冬天盖的被子把我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关上门窗,对我道:“且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着跨出门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这两个随从应该是一直待在时光坞旁边的那所云悠远住的房子里随时听唤的,每人怀里抱着一大捆柴禾,云悠远让他们将柴禾放在屋内,并且再多抱一些回来。

随从依言出去了,云悠远便将柴禾点燃,塞进我床下专门用来烧火的洞里。不多时熊熊的火便旺了起来,虽然我并未感觉体内的寒气有多重,但是烧着火却也不见汗意。

云悠远不停歇地往床洞里添柴,不多时身上的轻罗衫子便被汗浸透了,贴在他的身上,使得全身的曲线毕露(都毒发了还色心未泯!)…

我心中感动,虚弱地道:“好了,就这么烧着吧…你去外面凉快凉快…”

云悠远本是蹲在地上,抬起头来正好与我平视,□的鼻尖上粘着一粒汗珠,我想伸手帮他抹掉,无奈浑身无力,刚颤巍巍地把手伸出被窝就被他的大手给握住了。

“老实躺着,不许乱动。”云悠远佯作冷声道。

“我好多了…身上有点力气了,你先出去凉快凉快…”不等我说完,云悠远飞快地用他的唇堵住了我的唇,然后又放开,帮我仔细掖好被角,道:“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烧热水。”

“烧热水做什么?”我纳闷儿地问。

“给你擦身子,这样会好些。”云悠远沉声道。

擦、擦身子?这个、这个原理我知道,是、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贯通体内气脉,可以加速新陈代谢,让身体尽快发汗…但、但是,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我连忙虚弱地叫道:“不…不用…”

云悠远压根儿不理我,径自出得卧室到厨房烧水去了。我又慌又羞,想翻身起来又没有力气,只好像条虫子似的慢慢蠕动到床的最里边,把被子全都卷在身上。

不多时,云悠远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见我紧紧贴在床角,既没发笑也不说话,抻过一把椅子将水盆放在上面,而后上身一探,长臂一伸,一把揽住了我的腰身,略一用力,我的整个人就落到了他的怀里。

“不…不要…”我叫得像只落入虎口的小羊。

云悠远完全不理会我的抗议,周身散发出一种罕见的强势,吓得我也不敢叫唤了,只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听他淡淡地道:“我会蒙上眼睛,你乖乖躺着不许乱动。”

啊…君子啊!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但是还有非礼勿动啊!怎么能把这一句和谐掉呢!呜呜呜呜…

果然见云悠远解下我的腰带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帮我褪去衣衫——不得不说他的手感还是非常灵敏的,从头到尾也没有碰到我的皮肤——除了在解我束胸的布的时候有点费劲——缠的圈数太多了…

然后他让我趴在床上,用毛巾蘸了盆里的热水帮我擦背,力道刚刚好,比盲人按摩还舒服(怎么比喻呢?!)。

擦完背就是胳膊和腿、手和脚,虽然看不见,但他擦得很是小心仔细,又怕手触着我的肌肤又怕不小心弄疼我,总之擦这一遍下来他已经汗如雨下了。

看着他的发丝贴在颊上,眼睛虽然被蒙住但仍挡不住满脸的关切之情,我的鼻子忍不住一阵发酸。在现代的时候,外公生病住院动不了,外婆就是这样天天给外公擦身子、喂饭,我那时候就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无比的羡慕,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能那样照顾我的好男人,谁想…谁想我竟然如此走运的穿越了时光遇见了他。

“云仔…”我轻轻叫他。

“嗯?”云悠远微微探下身子。

“低点儿。”我道。他便又往下低了低身子。“再低点儿。”我仍道。直到他的脸快贴上了我的脸,我用力仰起头吻住他,双臂软软地揽上他的脖颈,我分明的感觉到了他全身一震——触电了吧?电爽了吧?电不死你个小样儿的!

云悠远额上的汗水划落到我的额上,令我产生了一种水□融的感觉,他近在咫尺的体温和呼吸形成强大而温柔的力量感染着我、侵蚀着我…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上竟然也开始冒汗了,混和着从他身上滴落的汗水,混和着他的呼吸和体温,我忽然像一条从解了冻的湖水中蹦出湖面的鱼般有了可以扑腾的力量,一把搂住云悠远叫道:“悠远!我能动了!”

“叫我什么?”云悠远被我搂着,声音低沉而炽热。

“悠远…”我迟疑地道。

“快放开我吧,丫头。”他莫明其妙地做了个深呼吸。

呃——别以为我情商低就是感情方面的白痴(是这么以为的呀!),他这个举动让我在反应了一下之后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毕竟自己是赤果果地搂着人家呢!

我连忙放开胳膊,尴尬地道:“抱、抱歉…我不是故意想怎么着你的…”

“你盖上被子,再发发汗。我去洗洗就来。”云悠远起身摸索至门边,开门出去了。

虽然已经能动动了,但是还是没有太多的力气,我费了半天劲穿回衣服,然后听话地盖好被子捂汗。

过了一会儿,沐浴过又重新换了套干衣服的云同学进来了,见我已经穿好衣服并且盖好了被子,这才回身叫那两位去弄柴禾的随从进来,将柴禾放在地上,然后又交待了几味可以助人发汗的草药,着二人立刻进城去买。

云悠远又蹲在地上往床洞里添柴,想想他堂堂一介天下第一堡、云家堡的堡主蹲在屋里的地上给我烧柴禾,我不禁就一阵心疼,柔声道:“不必添柴了…就这样烧一会儿我就差不多好了,你去堂屋歇歇吧,我已经开始冒汗了。”

云悠远抬眼望着我,眼里更是心疼满满:“我只怕一停火,寒气便又重新占据你体内。今日你便在这屋内好好待着,明日待我舅父到了由他诊断过后再做打算。”

“我会好好待着的,但是你别待在这屋里了,刚换的干衣服,一会儿又得湿透了!”我急道。

“我可以离火近一些,出了汗很快便能烤干。”云悠远轻轻笑道。

“你——你真是讨厌!”我又无奈又心疼,用被子一蒙脑袋,索性不看他也不理他了。半天听不见他的动静,我实在闷得喘不过气来,呼拉一下子掀开被子,见他坐在床边正静静地望着我。

哎——真是败给他了!

“好没意思!咱们聊聊天儿吧!”我用脚丫子踢踢他。

“聊什么?”云悠远捉住我的脚,一把塞进被子里。

“聊聊你的事吧!你小时候的事,长大了以后的事,遇见我之前的事!”我闪着星星眼道。

“我的事没什么可说的,每天不过是读书,学经商,吃饭,睡觉,仅此而已。”云悠远淡淡地道。

“有没有喜欢过女孩子啊?”我挤眉弄眼地问。

云悠远仍旧淡淡地回答:“没有。”

心中一阵暗喜(这女人!),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我还用回答吗?”他总算有了点表情,挑着漂亮的眉毛看着我。

嗳嗳嗳…情话啊情话,再聪明坚强的女人也会败给情话的(少臭屁了!)…

中午依然是云仔同学做的饭,还熬了随从买回来的药给我喝——在喝苦药方面我向来听话主动,毕竟养好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后面还有硬仗等着我打呐!

既然不能四处活动,我只好窝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反正有云同学待在房间里陪我,我吃得十分享受,睡得也格外安心。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轻吻唤醒,睁开眼,云悠远浅浅的笑容就在面前,仔细看去,眼睛里有着些微血丝,这个家伙竟然一夜未睡!对我轻声道:“我舅父到了,让他进来给你看看。”说着扶我坐起来,拎过一只枕头靠在床头,好让我倚在上面更舒服一些。

舅父大人不愧是太医院的资深太医,清瞿沉稳,道骨仙风,眉宇间那几分熟悉的淡然一看就是和云悠远一家子的。舅父将随身背来的药箱子往桌上一放,也不待云悠远介绍,直接就奔了床上的我过来了,沉声道:“丫头,把手伸出来。”

不愧是太医啊!一眼就识破了我的真身!我乖乖伸出手去让舅父大人把脉诊断,诊毕,舅父起身,沉声向云悠远道:“这丫头身中寒毒,非火莲而不得其解。”

这答案是早已明了的了,云悠远问道:“不知何处可以觅得火莲?”

舅父道:“火莲生于极热沼地,不易寻得。但老夫听说江南盛庄的盛长容庄主收藏有一枚,远儿你不妨前往一求。”

我连忙在舅父身后冲着云悠远摇头,说啥也不能求姓盛的这窝狼啊!云悠远沉思片刻,问向舅父道:“舅父可有办法暂缓小叶寒毒发作的时间?”

舅父捻须道:“办法是有,不过也只能暂缓七日,七日后若无火莲救治,毒发时疼痛会加倍。”说着望向我,想看看我的选择。

“那就暂缓个七天吧!老子豁出去了!疼就疼了,七天内一定想个法子把火莲弄到手!”我一拍床板子叫道。

舅父大人略带惊异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沉声向云悠远道:“这位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心中一惊:难道舅父大人不喜欢我?也难怪…俺本来就不怎么招老人家待见…

云悠远亦沉声道:“小叶是远儿要娶的人。”

我脸一红…哎,这小云子,这么跟长辈说话也太让人尴尬了吧…

没人理会我自个儿在那儿发嗲,听得舅父道:“既如此,你过来,我传你刮莎之法,每日一次,以暂时抑毒。”

——啊…原来如此,难怪要问什么关系,刮莎是要脱衣服滴,舅父不方便亲自动手,只好教给云悠远来做。

看样子…老叶我终究还是落到云某人的手心儿里了。

云悠远天资聪颖,舅父一边口述他一边往心里记,我在旁听得七荤八素一派糊涂,人家硬是完全明白了,立刻就能付诸实践。将舅父请至堂屋喝茶,云悠远挽起袖子着手准备,我有点心慌慌意乱乱,这下总不能还让人家蒙上眼睛吧?不晓得我的后背上有没有长着什么丢人的东西(还能长出一对胸来啊?!),不会被他笑话吧?…

云悠远看出我的窘态,静静地道:“小叶,此时此刻我是大夫,你是病人,什么都不要想,只需相信我就好。”

我点点头,背对着他将上衣脱了,然后趴在床上,像只乖乖待宰的小猪。

尽管刚才从舅父口中听到了刮莎的时候务必用力方能有效的话,但是巨大的疼痛仍然让我撑不住叫出了声,知道云悠远心中必会不忍,我抻过旁边的被子一角一口咬住。整个过程中云悠远一声未发,想必是怕自己一说话就再也无法忍心继续,我们两个都各自强撑不语,直到将近半个时辰的治疗结束,方才一人一身汗的喘息出声。

“感觉可好些了?”云悠远拉过被子将我严严盖住,大手替我抹去额上豆大的汗珠。

“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一吻,“我现在就想起来蹦哒蹦哒!”

“好好躺半个时辰再起来。”云悠远有些乏地起身,“我将舅父送回客栈,马上回来。”

望着他推门出去的背影,我是既心疼又内疚,虽然我不是主观故意的,但毕竟造成了他的担心——我不怕别人对我不好,我就怕别人对我太好,因为那样会让一向自由乐观的我为了对我好的人而忧虑焦急,总而言之,我就是头只希望身边充满轻松和美好的鸵鸟。

所以,为了不让为我好的人为了我担心从而导致我又为了为我好的人担心(咱能不说绕口令不?)…我决定:不管是玩儿明的、玩儿暗的、玩儿阳的、玩儿阴的,不择一切手段,也要拿到盛南天家的火莲把自己的病尽快治好!——话说回来,这本就是姓盛的欠我的!

吃过午饭,我终于被云老师批准可以出外活动了。心疼他一夜未睡又替我刮莎,我强行将他摁倒…别误会,是让他好好在我的床上睡一觉,而我,牵过他的那匹马准备回城内梦穿总部上班。

在我点头拍胸脯千保证万发誓不会一个人乱跑的情况下,云悠远这才肯放我进城,前提是必须带着他那两个随从。

一路进城直奔孟府书房,所有人都在,大家都正等着我汇报昨天与何知府会面的过程与结果。我少不得又费了半天口舌讲解一番,无视众人投过来的惊叹与敬服的目光,道:“这几桩事我看九成九的能做成,咱们大家要提前准备了。老爷子,你的林场囤积的木料这一下就可以全部消化掉了!”

孟员外点点头,仍旧有为难之色:“可是,咱们没有工匠啊,只剩了不到二十名,要怎样承接朝廷给的任务呢?!”

我笑道:“老爷子不用急,一旦朝廷准了钱庄的事,必定会发下榜文召告天下,何知府也必定会出一副榜标明梦穿为指定制作商,等那个时候咱们自己也就出榜招工,借着朝廷为咱们宣传造势的东风,势必会招来不少能工巧匠的!何况咱们梦穿名声在外,就算大家都知道咱们现在倒了,有朝廷做靠山,就相当于吃着公家饭,谁不想能跟朝廷沾点儿边儿呢?!”

听我这么一说,孟老爷子连连点头。平安又道:“当家的,咱们现在还是没有解决资金问题啊!朝廷盖钱庄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咱把工匠都招齐了之后,拿什么付给人家工钱哪?”

我又是一笑:“小安子莫忘了,我请何大人谏的那几条法令。一旦有较好的建议提出来,圣上与当朝大臣必定会集中商议讨论,只要该法令通过审议,要颁布的话,还不就是一纸榜文的事儿?那可比盖钱庄快得多了!只要这几条法令一颁布,我就可以利用其中那条专利权,先卖出几个创意给那些商户挣出资金来——这就是我荐给何知府专利权的重要目的之一啊!”

平安拍桌叫好,道:“只要一有资金和人员,咱们新结构的梦穿各部门立刻就能到位!现在就只等着何知府的好消息了!”

是啊…老何,全看你的了!加油!Fighting!哦也!

大家正热烈讨论着要怎样以最快的速度重建梦穿,忽听得有人敲门,平安道了声“进来”,便见我们在文安城中心的穿越时光总店掌柜的老顾一脸焦虑地跨进门来,先匆匆行了个礼,而后径直来到我身边,附耳道:“当家的,店儿里来了几位客人,指明要你过去,属下怎么也打发不走,便抽了个空子回来向您禀报,您看…”

“什么人?”我皱皱眉问。

顾掌柜一脸苦相:“属下问他们,他们不说,都戴着斗笠,也看不清相貌,属下怕不是正道上的,也没敢太强硬,怕结下梁子…”

我安慰道:“你做的对老顾,你先回去,我立刻就到。”

老顾依言走了,我把平安悄悄叫到房门外,道:“咱们店里来了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想闹事儿,我看这事儿得咱俩亲自走一趟,别叫孟员外知道,免得担心。你派个人先到衙门打个招呼,咱们同何知府交好,衙门里的人也都知道,有什么事肯定会照应着咱们。先支会一声,以防万一。”

平安点点头,暗里叫了个下人如此这般嘱咐一阵,让他往衙门去了。我则找了个借口带着平安离开书房,一路直奔城中心的梦穿总店而去。

梦穿在其他地区的店虽然倒了,但是文安是我的老窝,这家总店是说啥也不能倒的,因此还在苦苦支撑,幸好一些员工还够忠诚,没有被柳碧寒挖去,仍然敬业地工作着。

由于柳家木铺又推新品又以旧换新,所以我们总店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上门,往里一看,一片静悄悄。我和平安跨进门去,见老顾已经等在柜台后面,我一挑眉,意思是问他那几个斗笠人呢?老顾往内厅商品陈列室一指,我便点头,径直往里跨去,老顾也忙绕出柜台来在后面跟着。

内厅里那高高矮矮几个斗笠人正分散开来各自看家具,看样子似乎不是什么粗野人士,我心里定下了几分,摆出当家的派头,中气十足地朗声道:“敢问几位朋友找叶某有何贵干?”

斗笠人们闻声从各个方向回过头来看我,其中一名一把就掀开了自己的斗笠,伴随着一声大吼向我扑了过来:“小无赖!我杀了你!”

就在那一刻,我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三魂六魄哭嚎着争先恐后地想从我张大的嘴巴里挤出去逃命。就在我僵化在原地的功夫,化身为斗笠侠的柳碧暖已经扑到了面前,铺天盖地的冲着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吓坏了我身后的顾掌柜惊呆了我身旁的平当家。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困难,面前这位又叫又闹的野蛮丫头对我的精神上已经造成不了太大的破坏了,真正快让我魂飞魄散的是在她身后不远处直直立着的、正在慢慢摘去头上斗笠的那个人…

“啊!!!!!!!!!!!!!!!!”

我一声惊惧至极的大吼吓住了平安、老顾和发飙的柳碧暖,只有那个已经摘掉斗笠的人面无表情,冰还是那个冰,冷还是那样冷,我前世的孽今生的债,我零分的考卷我打碎的花瓶我尿床的罪证我私藏的黄书我…(够了!他倒底是什么?!)

——柳碧寒,我的克星。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不带任何表情。我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踩了老顾的脚,撞了围观伙计的下巴,眼看就要退出门去,被平安一把扶住肩,偏头冲柳碧寒冷声道:“请问阁下找我们当家的有何贵干?”

好!好样的!平安!我挺你!拦住他!我先撤…

我正待转身逃走,忽被柳碧暖一把扯住了前襟,柳眉倒竖凤眼圆睁地怒道:“叶当家的想要去哪儿?!”

“我…我去小解,姑娘先坐…”我想强行挣脱,却被她牢牢揪住。

“今儿个你甭想再逃!”柳碧暖怒气难抑,粉拳又劈头盖脸地飞了过来。

“这位姑娘!”平安沉声道,“这里是穿越时光的铺子,请注意分寸!”

“关你何事?!”柳碧暖大显泼辣本色,斜眼瞪着平安。

“碧暖,不得无理。”柳碧寒终于开口了,不带任何感□彩地对我道:“请叶当家的借一步说话。”

我眼珠子四下里一瞟,见店门外竟也不知何时围了一群等着看热闹的人,心中暗骂,此时情形已势如骑虎,我只得硬着头皮道:“那、那就请、请上二楼、二楼雅间、说、说话、吧。”

平安不放心地望着我,我勉强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低声道:“安哪,耳朵尖着点儿啊…要是听见我的惨叫,就立刻冲上去救我啊…”

平安吓了一跳,连忙低声道:“要不要把衙役叫来?”

“不用,不用。”我连忙摇手,还要说什么,柳碧暖已经等不及了,扯着我的前襟就往楼梯的方向拉。

二楼雅间是我们梦穿的几个头目平时待的闲人免进区,我带着恐怖的柳家兄妹进得屋来,将门关上,嘱咐老顾别让任何人进来——当然,危机时刻平安除外。

才转过身,柳碧暖便率先开炮,扯住我的前襟拚命摇晃:“你告诉我!你怎么会成了姓叶的?你怎么会到了我家?你怎么会是什么当家的?你怎么会是哥哥的对手?”

我惶张地贴在门上,道:“你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投胎到叶家了,所以…没办法啊,我不想姓叶我家老爷子也不干啊!我到柳府的原因碧暖你最清楚不过了,怎么还问起我来了?我是当家的也很正常啊,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是做买卖的啊!既然做木制品生意,那就难免和你哥哥成为竞争对手嘛…我也不想和他成为对手,但是这事儿由不得我撒…”

“撒什么撒!”柳碧暖拚命晃我,我的头不停地被撞在门板子上,眼前金星乱飞,“你骗我!你说你姓吴!你骗我!”

“碧暖,你先出去。”柳碧寒突然开口,“我要有话要跟叶当家的说。”

柳碧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就要开门往外走,我连忙拉住她哀求道:“别走!千万别离开我!碧暖!求你再骂我一会儿吧!再打我一会儿吧!”——我可不想跟柳碧寒单独相对啊!

柳碧暖十分痛快地给了我一记脆生生的耳光满足了我要求挨打的愿望,然后砰地关门出去了。

我吓得整个人贴在门上死死地瞪住立在窗前的柳碧寒,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们两个像举着枪的猎人与受了惊的大兔子一般对峙了几万年(原来是化石…),终于见他开口了,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来下聘。”

“聘聘聘聘聘聘什么?”他一开口我就紧张,以至于根本没有对他的话走脑子。

“来娶你。”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语气平静却不容推拒。

“我没听懂没听懂没听懂…”我慢慢摇着头,使出无赖大法。

“你有两个选择,”柳碧寒仍然面无表情,“一,跟我回塞北完婚;二,在文安完婚,然后跟我回塞北。”

你…你你…你当我傻啊?这一和二明明都一样嘛(你还真聪明!)…

“我…我是女人的事,我的人都不知道…我不能暴露身份…”我拚命想着拒绝的借口。

“所以,回塞北完婚。”柳碧寒完全不给机会。

“碧暖…”我挣扎着道。

“回塞北后我会告诉她。”柳碧寒道。

“不行不行不行!她会杀了我的!”我叫。

“没人会杀自己的嫂子。”柳碧寒道。

谁说的?谁说的?武松不就杀了自己的嫂子了吗(你是潘金莲儿啊?!)!

“我…我…”我要崩溃了,我、我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了,我一咬牙,冷声道:“我不想嫁给你!”

柳碧寒闭上眼睛,皱了皱眉,又睁开,仿佛在强压着心中某种情绪,沉声道:“云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