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豁出去了,所有的话索性今天全挑明了罢!“我要嫁的人是云悠远!我已经决定了!趁、趁你对我…的时间不长,赶快抽身,忘了我吧!”

“任何决定都可以改变!”柳碧寒那熟悉的暴怒终于回到了他的冷眸中,一步步向我逼过来,“我可以不惜一切手段促成它的改变!”

我吓得贴着墙游走(你壁虎啊?),口中慌道:“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

“不用商量,现在你就跟我走!”柳碧寒长臂突然一伸,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就把没来得及闪躲的我给薅住了。

“你不能强迫我!”我踢他的膝盖,捶他的胸。

他丝毫不避闪,任由我撒泼,冷声道:“这由我说了算。”

“你听着!”我停止攻击他,抬头瞪着他道:“我的梦穿马上就要重新起步了,我不想因为任何事情而中止!你们男人有雄心壮志,有霸业宏图,我们女人也一样有!我说过,别把女人当附属品,女人的感受不比男人次要!你有没有想过我究竟想要什么?你只在乎你想要的!”

柳碧寒瞪着我,瞪着我,半晌才咬着牙冷沉沉地说道:“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辛苦。”

“我知道,”我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对我好,好得难以形容。但是请别用对待你们这里的女子的方式那样对待我,我不是那种希望男人替自己承担一切、包办一切的女人!我希望的是和自己的男人分担所有、分享所有,平等的相处,互相理解互相体谅的在一起!你明白吗?”

柳碧寒瞪着我,瞪着我,终于也放缓了语气,低声道:“给我时间。”

“我…我只能说,在我没有将梦穿发展壮大之前,我是不会考虑婚嫁之事的。”我知道他是让我不要太急着选定云悠远,给他重新争取我的时间。

“我把梦穿还你。”他说。

“那你的时间岂不少了?”我突感轻松,开了他一个玩笑,“不必了。我欠你的就用以前的梦穿偿还,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我也少了个心理负担。”

“以后不许再跟我说欠不欠的话!”柳碧寒沉声道,“我尊重你的意愿不代表放弃我的坚持。如果你认为女人和男人没有区别的话,那就该做好准备承受有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我会平等的对待你!”

“你,什么意思?”我警惕地瞪着他。

“我对付男人可以不择手段,”柳碧寒眯起眸子低下头来,“若你希望享有与男人同等的待遇,我会很乐意想尽任何办法来得到你!”

我一颤:这家伙…永远都这么危险!

“好,随你!别以为我是吓大的!我堂堂21世纪…那个呃,反正我什么都不怕!”我仰起下巴穷横穷横地道。

柳碧寒沉默着盯了我半天,才慢慢地道:“你为什么离开了盛庄?”

对哦,这家伙还不知道盛南天的狼子野心呢!我立刻像摁了启动键的复读机一样,把在马车上给云悠远讲的那部《盛庄历险记》原原本本的又说给了柳碧寒听。

柳碧寒听完,只冷冷的吐了三个字:“让他死。”

听冰人说冰话就是他妈的激爽!我也一拍大腿附和:“让他死得很难看!”

柳碧寒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若你同意,我可以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哈,好现象!现在知道先征求我的意见了耶!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嘛!

“我当然不同意了!我要用自己的力量让他乖乖地把火莲交出来!”我攥起拳头举到自己面前。

“你方才说,中了寒毒三日后便会全身无力,按理说今天已是第四日,看你似乎没什么大碍?”柳碧寒疑道。

“呃…我请大夫帮我刮莎,暂时延缓一下毒性。”我没敢说是云悠远帮我刮的,否则这大冰块很可能当场爆发把我吞了——所谓好女不吃眼前亏嘛。

正说着,忽听得楼下一阵喧闹,我连忙开门跑出去,柳碧寒也跟在后面。下得楼梯,见平安正跟柳碧暖两个人怒目相视,柳碧暖的手中还抓着一块大石头。

“怎么了怎么了?”我本想跑下楼梯,一见这情形立刻来了个急刹车,险些让跟在我身后的柳碧寒撞在我身上。

“当家的!这野丫头要砸咱们的家具!”平安怒目圆睁地一指柳碧暖。

“碧暖啊,有气你冲我撒就好了嘛!干嘛要砸我场子哩?我的兄弟们还指着这些家具卖了养家糊口呢!”我好声好气地冲柳碧暖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柳碧暖怒笑道,手中石头立刻向我丢了过来。

我被她石头丢惯了,早有防备,一闪身就躲到了柳碧寒身后,只听得“啪”地一声,正中柳碧寒胸前,吓得柳碧暖一声惊呼:“呀!哥哥…”

我在柳碧寒身后差点笑得背过气儿,正要转出去看看这位冰块大人此时的表情,就见他迈了步子走下去,寒声向碧暖道:“再胡闹就将你送回塞北!”

碧暖吓得不敢吱声也不敢抬头,老老实实地立在原地。平安见我也走下来,忙上来低声道:“当家的,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塞北柳家。”我也低声回答。

“什么?”平安瞪大了眼,怒道:“就是害咱们梦穿倒闭的塞北柳家?”

我挥挥手:“那事儿就甭提了。这个亏,当家的我会从别的方面找回来的!”

平安仍然瞪着我,显然我要是不说明打算怎么对付柳家,他是不依不饶的。我看了看柳碧寒,见他正瞪着做错事的柳碧暖,趁他不注意我,我附耳至平安耳边道:“记得我说过等专利权一批准就卖几个创意以筹出资金的事么?”

平安点头,我接道:“这创意我打算高价卖给柳家!挣他的钱!来弥补他给咱们造成的损失!”

平安这下恍然,点点头,但是脸色仍然好不到哪儿去,冷声向柳碧寒道:“几位客人若是不买东西就请自便,莫要耽误我们的生意!”

说得好,说得好!不愧是我家平安!快把他们撵出去!我把手往袖子里一揣,正准备坐壁上观,却见柳碧暖已经忘了刚才的事,冲过来就拽我:“你跟我们一起走!”

“我还要做生意呐!”我连忙找借口。

“叶当家的都可以一个月的时间不在店内,还在乎一天两天的吗?”柳碧暖讥讽道。

我担心这丫头把我在柳府当下人的糗事儿说出来,连忙赔笑道:“不在乎、不在乎!”说着转身冲平安道:“我今儿不回孟府了,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也回去吧。”

平安沉声道:“当家的,若有事就通知属下,咱们梦穿虽小,也不是好惹的!”

真是我的好兄弟啊!这话是说给柳家兄妹听的,唯恐我被他们欺负了去。我冲平安笑笑,示意不会有问题。

被柳碧暖扯着出了店铺,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去你住的地方!”柳碧暖冷冷瞥着我。

“啊?”我一惊。

“啊什么啊!我们到你的地盘儿上来做客,总不能还让我们住客栈吧?!”碧暖瞪着我。

“我又不像你们家那么有钱,家里头有庭有院的!我家只有一间屋子能睡人——怎么,你还想睡到我的床上啊?”我也瞪着她。

柳碧暖恼羞成怒,一巴掌又挥过来,我用胳膊一挡,怒道:“喂喂!柳大小姐!现在我已经不是你们府的下人了!别动不动就冲我耍主子脾气,再敢打我的脸小心我还回去哦!”

碧暖又惊又气,粉拳劈头盖脸地招呼上来,叫道:“你你你!你还敢说!我哥哥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契约未到期就跑了!你毁约!你不讲信义!我杀了你!”

由于是在大街上,柳碧暖这么一闹,街上的行人全都看向这边,我是又生气又尴尬,回头看向柳碧寒,那家伙竟然不管,站在不远处装成路人甲乙丙丁。我火大地冲过去,以牙还牙,把他妹妹加诸在我身上的拳脚全部还给了他,大吼着:“你怎么养妹妹的?这么野蛮谁还敢娶她?”

“不许打我哥哥!”柳碧暖追上来仍旧拳脚相加。

柳碧寒大手一伸,一手抓住柳碧暖的腕子,一手拎住我的脖领,冷声道:“回客栈。”

回客栈?我抬头看天,已经有点黑了,这要是跟柳家兄妹回客栈不定何时才能脱身,云悠远不见我回去肯定会担心的…“我,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去客栈了…”我说。

“你又想溜!?”柳碧暖揪住我的前襟。

“我溜个屁啊!我的老窝就在这儿,我还能溜到哪儿去啊?!”我瞪她。

“你这种人有什么准儿?!”柳碧暖怒道,“说不定连窝都不要就给跑掉了!”

“我说柳大小姐!你倒说说,我为什么要溜啊?”我无奈地道。

“因为你还欠我…我哥哥!你毁约!你要赎罪!”碧暖叫道。

我怕她再闹下去又不可开交,只得道:“那我总不能有家不回跟你们住客栈去吧!明天你们再到梦穿的铺子里找我不就得了?”

柳碧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笑道:“好吧,那你回家吧。”

我心中狐疑,不晓得这丫头心里又转什么鬼念头,不可不防。口中则道:“你说的啊,我回去了?我真回去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是敢溜,我就天天到你的铺子里去闹,要你做不成生意!”碧暖得意洋洋地道。

够狠!我服你!我无奈地翻翻眼珠子,怪的是柳碧寒始终未发一言,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目送这兄妹两个离去,我冲街对过招招手——那两位云悠远的随从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以随时保护我的安全。

随从牵了马过来,我翻身上马,一行三人径直出城,回到了桂花村的时光坞。

进门便见云悠远正坐在桌旁看书,桌上摆着热气腾腾地饭菜,一股家般的温暖感觉油然由心而生,突然觉得,如果他不是云家堡的堡主,我也不是梦穿的当家的,就这样像普通的小夫妻般平平静静的生活也是一桩浪漫无比的事呢!

云悠远抬起头来望着我,眼底是轻轻柔柔的暖意,道:“今天身体感觉怎样?”

“好得很。”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瞅了眼他手中的书,那是一本医书,正翻在“风寒湿痹”那一页上,笑着抢过来合上,往桌上一扔,道:“我说云大人,如果这些医书上有能治我这毒的方子,你的舅父还能不知道?他们在太医院当差的,没有几万本医书入腹还怎么在皇宫里混啊!”

云悠远笑笑:“我只是想,万一有被他们忽略掉的…”

——这个心思细腻的男人…几十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放过…

不容他再说,我主动奉上饭前开胃吻,哎吆!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变得如此厚颜了?

“对了…”吃着吃着饭我想起柳家兄妹来文安的事了,有点为难地看看云悠远,不知怎么开口。

云悠远淡淡一笑,替我解围道:“我已经知道了。推算日子,他也该到文安了。”

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低声道:“对不起…我总在做让你为难的事…”

云悠远揉揉我的头发,笑道:“我并未感到为难啊,因为我始终相信小叶你的决定。”

“悠远,你真好。”我憨憨地冲他笑。

我不是什么感性的女子,不够前卫,不够爽快,在现代我的爱情观是跟不上潮流的,哪怕在古代,我也学不来娇俏女子风情万种地整出那么一句口是心非的“你真坏!”来。我对扑面而来的爱情只会先怀疑,后试探,不敢轻易相信和付出,但是,一旦这爱情被我确信和认定了,我会认真而坦白地对待,正如这句“你真好”,听来很傻很呆,但确是我心中所想,爱情就该实实在在,轰轰烈烈的高调爱情不是我这种平凡女子能驾驭得起的。

云悠远温柔的望着我笑,“你真好”这句话对于含蓄保守的古代女子来说已经很露骨了,女人应该矜持,也许古代男人没有几个能有幸听到女人们真心实意的表白吧?我不知道这三个字对男人的冲击指数有多少,至少云悠远已经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入了他的怀中,低下头来深深的吻住了我。

这一吻不同往常,深沉而炽热,带着浓浓的□。一向淡定从容的云悠远终于走下了神坛,回归成为拥有七情六欲的血性男人,我能感觉到他动了情,因为他的吻像狂澜一般侵袭着我。他的呼吸灼热,手臂有力,这是一种暗示,他想要融化我…

…不管了,那就随着他一起化掉吧…

就在我意乱情迷的时候,云悠远忽然移开了他的唇,低哑着声音艰难开口:“小叶…身中寒毒不能…否则会加重病情…”

“…别去管它…”我也哑着声音。

云悠远最终还是强行迫使自己站起身,重新扶我在椅子上坐好,然后背对着我长长的做了个深呼吸。

这种事…被活生生打断,女人和男人一样会受不了啊…

“啊——啊——!我疯啦——!”我抓狂地跳起来指着云悠远浑身乱颤,“你你你!你是不是男人?!你你、你!你是不是‘不能’?!你——你是性冷淡?!天哪!我不敢相信!我难道就这么没有女人味儿?就这么没有吸引力?我撞墙死了算了我!”

我羞愤交加的冲进卧室一头栽在床上——这、这不是做没做成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这关系到一个女人的自尊心!就算我三围再不上档也终究是有曲线的吧?!就算长相再不入眼好歹也是五官端正吧?!怎么、怎么都到了那个地步还能让男人抽身而退呢?我这女人做的也太他妈的失败了吧!

云悠远跟进屋来,坐到床边,强制地扳起我埋在褥子上的脸,有些好笑的望着我:“怎么还哭了?”

我胡乱一把抹去脸上泪痕,狠狠地瞪着他:“云悠远!你记着,今天我所遭受到的一切我会加倍还你的!”

云悠远笑道:“有这么严重么?…那我今日欠你的,将来加倍还上好了。”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感受!”我凄凉地趴在床上,这是做为女人来说最大的悲哀…

云悠远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道:“明早我过来给你刮莎,早些休息。”

——老天啊老天!你是专门派这个姓云的家伙来整我的吧?我叶水吟从来没被涮得这么惨过啊!

又气又怨又恼又烦,饱受精神和□双重折磨的可怜的我终于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万恶的云悠远已经坐在了窗前书桌旁的椅子上望着我。不跟他说话,我背对着他将上衣脱了,然后趴在床上。云悠远拿着刮莎用的工具走过来坐在床边,语气里带着点笑意道:“还在生气?”

不理他,坚决不理他,昨晚让我丢了大人,怎能轻易原谅!

云悠远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开始刮莎。我心中正忿忿地想着怎样报复这个可恨的家伙,忽然听得卧室房门一响,下意识抬头看去,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柳碧寒!

我张大了嘴瞠在当场。——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莫非昨晚派了人跟踪我?难怪昨天他并没有阻止我回来!

柳碧寒站在卧室门口,床上是半裸着石化了的我,床边是正在我裸背上刮莎治疗的云悠远。

——情形诡异。

“你们在干什么?!”柳碧寒像头受了伤的怒狮般冲了过来。

云悠远一把扯过我身边的被子将我的身子盖住,不紧不慢淡淡地望向柳碧寒道:“柳寨主习惯不敲门便擅入别人家中的么?”

柳碧寒的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张愤怒的脸就快要贴上了云悠远的脸。如果不是此刻非比寻常,在旁欣赏两位绝色男子的侧面也是一件美事(都什么时候了还琢磨这些…)

“云堡主习惯破坏未婚女子的名节么?”柳碧寒咬着牙怒声反问道,我估摸着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云悠远,柳大冰块的钻石星辰拳早就挥上去了。

“云某正替小叶疗毒,请柳寨主回避。”云悠远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柳碧寒冰眸瞥了眼云悠远手中的刮莎用具,刷地就将目光刺向了我,寒声道:“他便是你说的大夫?”

我吓得往被窝里一缩脖子,支唔道:“那个…他会…正好…”

“穿上衣服!跟我走!”柳碧寒怒声道。

云悠远眯了眼睛,沉声道:“柳寨主,事有轻重缓急。刮莎过程不宜中断时间过长,否则前功尽弃。请柳寨主暂行回避!”

柳碧寒冷声道:“柳某自会找位女大夫替她继续刮莎!不劳云堡主再费心了!”说着便伸手要把我从床上拽起来,被云悠远挡住。

“柳寨主,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你我有话待疗毒结束后再说,如何?”云悠远沉声道。

柳碧寒看了看我,眸中的愤怒渐由焦虑所替代,终于冷声道:“柳某要亲眼看着你给她治疗!”

啊?这不好吧?!四目睽睽之下,我怎么好意思把背露出来呢!

“柳寨主,小叶尚是待嫁之身,云某此时是以医者的身份为她治疗,无关男女,还请柳寨主尊重小叶,暂行回避。”云悠远道。

“她是我的女人,我无须回避。”柳碧寒斩钉截铁地道,“云堡主,请吧。”

两个人的目光再度对上,互不退让,我仿佛听见“兹啦兹啦”的电流交汇声。

忽然这电流声戛然而止,齐齐地投向了我,——我,我怎么了?我是病人!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老老实实趴在床上,我招谁惹谁了?

云悠远目光的意思是:让不让他在场由你自己决定。

柳碧寒目光的意思是:我决不允许你单独让别的男人看你的身体!

——天、天啊!我该怎么办啊!干嘛要纠结在这样一个尴尬的问题上呢!这又不是让我选吃萝卜还是吃白菜,这是选我的背是该给一个男人看还是两个男人看——天哪,我都不好意思再想了!两个堂堂的当家的,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竟然为了这种事跟小孩子似的较上劲儿了!这说出去还不得…还是最好别说出去了…

终于,云悠远先开口了:“小叶,刮莎过程不能中断时间太长…如果你不介意,我要继续了。”

我知道,云悠远的妥协是因为担心我的疗毒情况,正如柳碧寒也同样的不放心,执意要看着我接受治疗一样。三个人第一次达成了统一。云悠远轻轻替我掀开被子,露出方才治疗了一半的背部,我因为是趴在床上,脸偏在床外这一侧,可以清楚的看到柳碧寒的脸,他的注意力正放在我后背上因刮莎而变得血红一片的地方,眼睛里满是心疼和恼火。

“不能轻一些?”柳碧寒咬着牙问,在医术方面他和我一样是外行,所以只能依个人情感提出意见。

“轻了起不到作用。”云悠远沉声答道。

柳碧寒的目光由我的后背移到了我的脸上,眼神里是无法代替我遭受此罪的懊恼。我闭上眼不敢再看他,这样至深至浓的情意我真怕自己抵挡不了也承担不起。扪心自问:我难道真的没有喜欢过柳碧寒吗?答案是…喜欢过。但那只是略带朦胧的一种情愫,就在我一度怀疑云悠远的那段时间,柳碧寒炽热而强悍的爱情像强酸一样腐蚀着我的心,没有哪个女人能面对这样的爱情而不为所动,也许,在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柳碧寒已经看出来我对他也动了情,所以才会义无反顾的要将我从云悠远的身边夺回。我也终于明白,我之所以会怕他,不是因为他火爆的脾气,也不是因为他绝决的性格,我怕的是自己最终会招架不了而沉沦在他的浓情之下!

而云悠远…此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无法体会他的心情。他为我刮莎的手依然稳健,根本无法察觉他心中哪怕一丁点儿的变化。我知道我们是相互喜欢的,可不知为什么,我的感觉告诉我,他的内心深处隐藏了太多太多我所不了解的东西。他不像柳碧寒那样把自己所有的感情明明白白的让你看见,他内敛而沉郁,总是不远不近的守在我身边,不急不躁的看着我在他和柳碧寒之间犹疑,也不知是因为太相信我还是太相信他自己。尽管仍不够了解他、不够贴近他,我却还是喜欢他,就好像人们总想把天上悬着的一朵云握在手里,越是得不到真实感就越想去得到真实。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混乱的感情生活就是没搞定自己想搞定的人,又怕被想把自己搞定的人给搞定。

…唉,造成这样的局面完全不能怪这两个男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谁叫我以前总怀疑云悠远对我的真心了?!谁叫我差点对用情如炽的柳碧寒投降了?!谁叫我身中寒毒导致昨晚没能生米煮成熟饭了?!谁叫我在马车上没有拒绝柳碧寒几乎要吻上来的唇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乱!我乱!我乱了…我真的乱了(不要唱歌!【注:徐怀玉的《乱了》】)…

刮莎过程就在我大脑的一片混乱中结束了。一双手替我盖上被子,也不知道是云悠远的还是柳碧寒的。我紧紧闭着眼,催眠自己只要不睁开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然而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柳碧寒的声音响在头顶:“穿衣服,跟我走。”

“去哪儿?”我闭着眼睛问。

“去望城,找盛南天要火莲!”柳碧寒一说到“盛南天”三个字,语气立刻冷如寒冰。

“我不去。”我把脸偏到另一边,对着墙,“我说过,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我会凭自己的力量拿到火莲的!”

“你给我听着!”柳碧寒怒声道,“这不是什么欠人情!这是我要做的事!我要你跟着我去要火莲!你只有五天的时间,别再给我任性!”

“柳寨主,”云悠远沉声道,“先让小叶穿上衣服,你我到堂屋说话。”

柳碧寒没吱声,但我听见他带着怒火的脚步声先一步出房去了,云悠远的大手在我的头上抚了一下,便也跟着关门出去了。

我噌地坐起身穿好上衣,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听他们两个在堂屋说些什么,半晌也不见动静——难道这两个人打起来互相掐住脖子,所以出不了声了?

悄悄启开一道门缝往外看去,却见这两个人一人坐在桌子一边,云悠远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柳碧寒则冰雕一样坐得笔直,一动不动。

难道他们是想等我出去后再进入正题?他们会说什么?——小叶,你选谁?

——我选云悠远。

——你是我的女人,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女人,你若敢选云悠远,我就带你的尸体回塞北成亲!

——啊!不不!我选你!选柳大少爷你!

——小叶,男女之情是要两厢情愿的,若你是真心的想要同柳寨主在一起,我无话可说。从此以后,你我各走各路,只当从不相识。

——悠远…不要…我,我舍不得你啊…

——你到底选谁?!

啊——!我疯了!如果真的会演变成上面的假设的话,我看我还是直接变成尸体算了,两个人一人五十斤拿去分分,过年还能吃顿人肉开开荤…

正在我胡思乱想几欲抓狂的功夫,听得外面云悠远说话了,语气淡淡地道:“柳寨主,小叶与别的女人不同,她有自己的思想和决断,如果你当真在意她,就该尊重她的想法。云某不希望看到她被逼入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