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喜欢云悠远的地方,理解我,尊重我,包容我,无论我的心有多野,他总能给我足够的空间,既不会让我飞出圈外,也能让我任意翱翔。他知道“自由”对我有多重要,所以给了我最大的信任由我去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他是一个了解我,懂我的男人,一个给我以最大限度包容、信任的男人,我们也许没有一起经历过沧海桑田,但只要能一个眼神便心有灵犀就已足矣。

柳碧寒沉声道:“柳某尊重她所有正确的想法和行为,然而凡是足以威胁到她安全的危险事情,柳某决不允许出现!中毒一事已经证明,她并不具备能让自己完全不受伤害的能力!”

——这,这就是我不能狠心斩断与柳碧寒之间的关系的地方…他视我如心脏,不放心我自己以及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对我的保护,他想要用自己一切的力量使我不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他虽然时常让我感到害怕,但也一直都给我最真切的安全感和真实感。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宠着我,总能使我想起我那在现代最疼我的哥哥,所以我的潜意识里始终无法绝决的推拒他,因为在他炽热的浓情里,我可以感受到一丝哥哥就在身边的美好亲情。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个决断,无论选择谁,最终感到难受的都不会只有一个人。

我这厢心中千思万绪,那厢两个人又不说话了。说来也是,都是堂堂的企业家、商界知名人士、大家长,总不能一言不和就大吵大闹相互对掐吧?!既然谁也无法说服谁,那就只好都保持沉默,等待我这个罪魁祸首出现。

我咬咬牙,推开卧室门出去,四道目光刷地射在我的身上,我谁也不敢看,一边往大门口蹭一边低着头道:“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想办法弄到火莲治好寒毒的。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进城去铺子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两个人我谁也惹不起斗不过,留下来只能等死。

“我跟你一起去。”俩男人竟然异口同声地道,然后又是眼神激斗。

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一这二人一起了火,最惨的人是我啊!我连忙打圆场道:“那、那就都一起去吧!快点,我出门了!”说着不管不顾的跑出了房门。

一出门我就傻了眼,院子里有两匹马,其中一匹我认得,是云悠远的,昨天我还骑来着,另一匹毫无疑问是柳碧寒的,按理说我应该骑云悠远的马,但是那样的话云悠远就要同我共乘一匹,如此一来柳碧寒势必要发飙啊!

正犹豫着,那俩男的已经从屋里迈了出来,一见眼前情景也都明白了,柳碧寒大手一伸抓起我的手,道:“过来,跟我乘一匹!”

才要拉我走,我的另一只手就被云悠远握住了,向柳碧寒淡淡道:“不劳柳寨主费心了,云某的随从也有马匹,可供小叶乘坐。”

“柳某的女人,自然要同柳某共乘一匹!”柳碧寒丝毫不肯退让,目光冷冽地望着云悠远。

“柳寨主,小叶可曾亲口承认她是你的女人?”云悠远挑眉道。

“无需她承认,柳某说她是她便是,这是必然结果!”柳碧寒的强势尽现无遗。

“柳寨主这么说,却将小叶自己的意愿置于何地?”云悠远眯起眼睛,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我了解这是他已动怒的表现,握着我的手也略用了用力。

“柳某不介意用任何手段改变她的意愿,使之与我一致!何况这是柳某与她之间的事,云堡主似乎无权干涉!”柳碧寒寒气逼人地道。

“不巧得很,”云悠远忽然笑笑,慢慢地道,“云某也已认定小叶为自己的女人,所以小叶的事情自然与云某息息相关,云某不会让任何人做出强迫小叶的事。”

“既如此,那你我只好各尽其能了!”柳碧寒冷硬地抛出这句话,拉着我就要走,无奈我的那只手还在云悠远的手里握着,这么一来就成了非常尴尬的人体拔河局面了。

我一时间直想飚泪,心道这世界上还能有哪个女人能比此时的我凄惨?!我连撞墙死的心都有了!

正僵持着,忽然听得院门一响,便见平安身后跟着几个眼生的人进来了,乍一见我们三个当家的人手拉手的站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禁都是一愣,我连忙想甩开一左一右两只手,谁知这两人竟然较上了劲,谁也不肯松手,慌得我差点把从早起到现在憋着的一泡尿给急出来。

平安抽着嘴角瞪着我,不住地给我打眼色,我佯作镇定地道:“平安,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平安见我还和那两人莫明其妙地拉在一起不禁气得狠狠瞪我一眼,咬着牙道:“当家的,宫里头来人了,有圣上口谕!”

啊?圣上?皇帝?皇帝让人带话给我?难道是跟我荐给何大人的那几条政谏有关?

来不及多想,我记得电视上演的不管是接圣旨也好接口谕也好,老百姓都得下跪,慌忙双手一用力,暗示这两个家伙别他妈的拿命较真儿,赶快跪下。

总算这俩人还不至于疯狂到拉着我同归于尽来个抗旨不尊,齐齐松了我的手,三个人一起跪在地上,平安也跑过来跪在我的旁边。就见跟着平安来的那几个生人按队形站好,为首的那个白面无须,声音尖细地道:“皇上口谕:着文安城梦幻穿越时光东家叶水吟即刻进京晋见,钦此!”

“小的遵旨!”我忙道。

“什么‘小的’?!要称‘贱民’!”这白面太监母狗眼冲我一瞪,转身拂袖离去。

你个阴阳人烂屁股!我冲着他的后背竖了个中指。一起身平安就急急地冲我道:“当家的,依你看不会是何大人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道:“要是出了问题皇上还用得着传口谕给我吗?直接就让人把我给砍了!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是何大人奏本的时候把我是谏策人的事告诉给了皇上,皇上想要见见我。——这个何老头!我不是暗示他我不想出头了吗!他就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不就完了嘛!真麻烦!”

平安道:“不管怎么样,当家的你都要小心啊!皇上面前可不能乱说话,万一…”

我连连挥手,笑道:“平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你的当家的我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平安白我一眼,嘟哝道:“都能跟仇人手拉手在外头站着,还靠得了谱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柳碧寒,不觉有点尴尬,道:“那什么…你去帮我打点一下,我立刻起程进京。”

平安搔搔头:“皇上要召见,得备快马…”

“不用!”我说,“就马车,老子摆的就是这个谱儿!——唔!”

我这话才刚出口,平安吓得一把就捂我嘴上了,大眼珠子四下里一阵观望,生怕被人听见。

柳碧寒忽地伸出手来硬是扯开了平安捂在我嘴上的手,然后冷冷瞪着他。平安也不示弱,俩大眼睁圆了瞪回去,颇有股斗鸡的架势。

“就马车吧,小叶身体不好,不宜骑马长途奔波。”云悠远偏过脸来看我,神色淡淡的,像在跟一个普通朋友说话,但是眼睛里却有一抹担心。

…啊…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家伙为什么总是一副波澜不惊大神仙似的样子!那是一种保护色啊!在外人面前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狐狸相,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弱点!据说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完全接手了云家堡的商业帝国,那样一个脆弱的年纪,如果不小心谨慎的保护自己,在商业圈这洪涛巨流中将很快会被淹没冲垮、尸骨无存。他从小就练就了处变不惊,从小就学会了自我隐藏,他不能在外人面前泄露一丝一毫真正的情绪,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喜恶欲求,否则那些环伺在他四周的可怕敌手将会毫不留情的利用这一切将他置于死地!

所以…所以他在最初的时候才那样对我若即若离,所以他才会放心让我独身进入柳府,因为柳碧寒是他的对手,他若放我在身边,必定会被柳碧寒发现,并很可能利用他这个弱点——我,来制约他、对付他,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大胆的让我自己进入柳府,一是相信我的能力在柳府完全可以自保,二是防止我因为他而受到对手的伤害。——这一点也可以由在庄户院那个雨夜,他在暗中窥视我们的盛南天面前对我表现得那般冷漠来证实。

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从他现在在平安面前对我所表现出来的神态就可以看出来。

——我是他的弱点,他宁可要我误会他的冷淡也要将我好好保护。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几乎差点忍不住要伸手去捧他的脸,告诉他:我想和你一起分担所有危险,同进退,共患难,所以,不要再隐藏了,那样太辛苦,我会心疼的…

也许是意识到了我和云悠远的默默相对,柳碧寒再度一把握住我的手,冷声道:“我和你一起上京!”

…嗳,还有这个男人,霸道,强悍。他从不避讳被人发现我也是他的弱点,因为他始终相信自己能够将我保护得很好。他像领主一样召告天下:我是他的,他一个人的,所有人都要看清楚,记明白,只有他才能拥有我,我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任何人都别想染指。他的情是如此纯粹明白,不用猜,不用想,只需要接受就好,只需要等待着被他宠爱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我可怜的脑子啊,从来没有在一天内分析思考评估揣摩过这么多的问题!头疼!嗷!头疼!

平安一挪身拦在柳碧寒面前,道:“我们当家的自有他自己的安排,请柳寨主莫要干扰!”

“柳某的安排便是你们当家的安排!”柳碧寒冷冷说着便要推开平安往外走,我连忙打圆场,道:“平安,你去给我雇辆马车,停在咱们店门口就行了,我收拾几件衣服,马上就过去,替我跟孟老爷子说一声,我就不过府打招呼了。”

平安应着是,狠狠瞪了柳碧寒一眼,转身出院门了。

我用力甩了甩手,想把柳碧寒甩开,结果当然是白费力气,只得一翻白眼地抬头看他,道:“我要进屋收拾东西,你让我一只手怎么弄?”

柳碧寒总算放了手,道:“我就在这儿等你,然后一起进城!”

我不置可否,赶忙钻回屋去,把这两个男人扔在了院外继续大眼瞪小眼。

事情就是这样了。由于云家堡就在京都,所以云悠远这次陪我上京自然要带上那些跟着他的十几名随从。而柳碧寒又不放心柳碧暖一个人在文安,所以兄妹俩带着从塞北跟来的十几名家丁也一起跟我上路。反而是我这个要晋见皇帝的正主儿孤家寡人一个,一名手下也没带,带也没用,我就只使唤云大少爷和柳大少爷就足够了。

一行人乘车的乘车,骑马的骑马,浩浩荡荡从文安城出发直奔京城。

为避免再度出现两虎相争的局面,我极力要求自己一辆马车,于是我、云悠远、柳碧寒、柳碧暖四个人每人独享一辆能盛八人的马车,各怀心思地行进着。由于我不再跟柳碧寒一辆车,所以柳碧暖也不好意思自己来找我,这一路上倒是令我清静不少,除了每天要刮莎的时候云悠远和柳碧寒会同时出现在我的马车里,其他的时间我还是比较自由的。

三日后抵达京城,随便找了家客栈暂时落脚,沐浴更衣,直接入宫。将我送至皇城门口之后,由于城门前不允许百姓逗留,所以云悠远带着随从回了云家堡,柳碧寒也回转客栈等我消息。

那天到文安城传口谕的太监将我领进宫门,我低着头跟在后面,不敢四处张望。这是第二次入宫了,与上次不同的是,我这一次要见的是天龙朝的九五至尊,怎么说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国家领导人了,这个心情还是非常激动且紧张的。

行至一片宫殿前,太监转身低声对我道:“你在这儿候着。”随后轻轻掀了殿门的门帘走了进去,然后很快又出来了,冲我打了个手势,我便紧跟在他身后进得门去。

门内是一个厅,设着古玩玉器,绕过一道门,里面四壁垒着满满的书藉,显然是御书房一类的地方,当屋一张紫檀木长几,长几后面懒洋洋地坐着一个人,正靠在椅背儿上盯着几案上的一只紫烟炉出神。

太监躬身恭声道:“启奏万岁,梦幻穿越时光的东家叶水吟觐见。”说着向我一使眼色,我连忙往地上一跪,道:“草民叶水吟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这皇上倒是没什么架子,说起话来很随便。

太监差事已交,当下又恭声道:“奴才告退。”而后退出房去,将房门关上。

我站起身,低头立在当屋,虽然擅自窥视龙颜有可能被安个欺君之罪,但是难得见一回皇帝老子,不看一看长什么样子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我悄悄地往上翻着眼睛去看桌后的皇帝,只能瞅见他的一身紫袍,袖子上绣着威风八面的金丝龙。

便听皇上悠悠地道:“那个礼品娃娃是你想出来的?”

“回皇上,是草民想出来的。”我学着太监的样子恭声回答道。

“你梦穿的事儿,朕也听过不少,”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什么捐钱捐粮帮助朝廷赈灾了,什么将雨伞弄成五颜六色、将蓑衣改成雨衣了,什么…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了…”

这皇帝佬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讨厌!

“听说现在,你的梦穿已经名存实亡了?”这死皇帝直白地问道。

“回皇上,草民的梦穿的确声势已不如前,不过草民正在极力想办法重整旗鼓。”我恭恭敬敬地答道。

“所以,你向何知府提出了那几条政谏,为的就是给你的梦穿铺平重振的道路罢?!”皇上悠悠地道。

——我靠!不愧是干皇帝这个职业的!一下子就说中了!看来在他面前我最好什么事都实话实说,千万别耍小聪明。

“是,皇上圣明。”我垂首道。

“抬起头来。”皇上忽然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看见了你的长相你可不能说我不敬!我应了声是,然后慢慢抬起头,但见这位天龙朝的NO.1靠在椅背上,微微偏着头,懒洋洋地看着我,修眉俊目掩不住天生的尊贵霸气。

“朕很想知道,以你这样轻的一个年纪,是怎么想到那几条政谏的。”皇上似笑非笑地道。

“回皇上的话,以草民这样的年纪,自然是想不出那几条政谏的,”我恭敬地道,“草民有位师父,这几条政谏是他对草民说的,草民只是原封未动地转述给了何大人而已。”

“哦?你的这位师父姓甚名谁?现在何处?”皇上一挑眉,很感兴趣的样子,可见是求才若渴啊。

“回皇上,草民的师父行事一向怪异,从来孤身一人,并无半个亲戚朋友,自己的姓氏也早已忘却了。数年前草民与他偶遇于山中,因见草民天资还算不笨,遂机缘巧合地认了草民做徒弟。那些政谏也是他平日偶尔一提,草民无意中便记在了心里。如今他老人家已经离世了。”我随口胡诌道。

“喔,那当真是可惜。”皇上摸摸鼻子道,“不过名师出高徒,叶当家的你的才思,依朕看也不亚于令师啊。”

“皇上过奖,草民只是将师父的本事学了一点点皮毛而已,对于什么政啊谏啊的更是一窍不通。”我连忙低头道,可千万不能当出头鸟,平民百姓可是不能妄议政治的,搞不好就是杀头的罪。

“既如此,你便将你师父日常所说的那些个有趣的事也给朕讲讲,正巧朕今日也没什么事。”皇上边说边起身,走到窗边一张凉榻上坐了下来,身子倚在榻上的靠枕上,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靠!感情儿这皇帝佬子是闲得慌把我叫进宫给他讲故事解闷儿来了!这他妈的要我从何讲起呢!那几条政谏是老子我一直以来就常想的问题,在大脑中也历经了几番揣摩几番自我探讨才形成具体完整的一套方案的,可刚才我已经骗这皇帝说是我师父常说的,现在要我来段脱口秀,只怕会漏洞百出啊!

怎么办?硬着头皮上?我恭声道:“不知皇上想听哪一方面的?”

“就先说说类似你梦穿所经营的那些新奇玩意儿吧。”皇上笑道。

这死皇帝!还真会挑!这种创意类的东西要我怎么一下子想出来啊!我急得脑门出汗,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放心,朕不会把你说的内容透露给其他商家的。”皇上见我不吱声,以为我怕泄露自己的商业机密,不禁还开了我一个小玩笑。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在想,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在宫里也同样适用,说给皇上听听,皇上若觉得好,就当是草民孝敬皇上的了。”我连忙道。

“唔…你的礼品娃娃和彩色雨伞朕的娘娘们都很喜欢,”皇上笑道,“只要娘娘们高兴,朕也省了不少心。”

喔!对嘛!哈哈!历来让皇帝们头疼的除了国家大事就是后宫大事,能让妃子们高兴,少一些勾心斗角,当皇帝的也可以轻松不少呢。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些后宫妃子们都喜欢什么呢?好像除了皇帝没什么可喜欢的。皇帝只有一个,后宫佳丽却有四十一位,一人一天也得一个多月才能一见呢,在平时这些可怜的女人们就只能靠自己找消遣来打发寂寞的时光了。

古代女人们的消遣能有什么?琴棋书画,逛花园,聊天,放风筝,打秋千…也就是这些呗,没几个月就得腻,更别说一辈子都得跟这些玩意儿作伴了。

所以,我不妨从娱乐消遣方面下手。

“启禀皇上,草民的师父倒是曾经对草民说过几种有趣的游戏,草民想想觉得挺适合娘娘千岁们日常闲来无事解解闷儿的。”我心中已经有谱地道。

“说来听听。”皇上挑眉,兴趣满满。

“这个…如果没有专门的游戏用具的话,不大好说明白,请皇上宽限草民一段时间,待草民画出草图来,着工匠们先将用具做出一套来,然后再呈给皇上过目。”我道。

“你就在这里画吧。”皇上指指书案,“上面有纸笔。朕想立刻就看到。”

这皇帝的好奇心还不是一般的重,对我来说是个好现象。

“草民不敢!草民怎能用御笔御纸?!”我谨慎地垂首道。

皇上笑起来:“以朕听别人对叶当家的你的描述似乎不像是这么迂腐的人呢,怎么这会儿倒讲究起来了?”

我心里一惊:感情儿这皇帝佬子在召我进宫之前已经派人将我的底细打听过了呢!再次提醒自己要小心,千万别说错话。

“草民遵旨。”既然皇帝不计较我用他的东西,那我也就不推辞了。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取了纸笔,没敢用他的桌子,随便找了把椅子当桌子用,蹲着画了几张草图,才画完,就听皇上道:“小鹿子!”

立刻从门外进来个小太监:“奴才在!”

“把这几张图拿到巧匠房去,要他们即刻依图做出来。”皇上指着我手中的图道。

小鹿子接过图纸领旨去了,我转转眼珠子,心中又生一策,道:“草民抖胆请问皇上,不知宫中可有皇子公主尚在幼龄?”

皇上偏头想了想:“十三、四名。”

“那,这些皇子公主平日都玩些什么游戏呢?”我问。虽然用这种语气问皇上有点大逆不道,不过这位皇帝确实没什么架子,应当不会为这事儿就治我的罪。

皇上又想了想,道:“约摸就是骑骑竹马,捉捉迷藏罢了。”

我目露精光(低调、低调!),笑道:“草民的师父说,人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童年的记忆。一个美好的童年足以影响人的后半生,对孩子的成长过程也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大人们有责任给孩子制造一个美好的童年生活。请皇上恕罪,草民冒死进言:皇子与公主们的乐趣实在是太少了!”

皇上当然没有怪罪我的直言,眯着眼笑道:“那么依你之见要如何改善呢?”

我恭身道:“依草民之见,首先要在宫内专门划出一座殿来做为皇子公主们游戏玩乐的地方,然后再添上草民设计的游戏设施,应当会令皇子公主们满意高兴的!”

“你且先画草图来给朕看看。”皇上道。

我于是又噌噌噌地画了几幅草图,呈上前去,逐一指着图解释给皇帝听:“这座坡形物叫做‘滑梯’,一面是梯子一面是斜坡,从梯子爬至顶端,然后从斜坡这一面滑下来,滑的过程就是这种游戏的乐趣所在;这个转盘一样的东西是‘转椅’,孩子们坐上去,由大人推动转椅,当它飞速转起来的时候就可以松手了,然后转椅会借助惯力自己转上一阵子,再逐渐放慢速度,最后停下,转的过程就是本游戏的乐趣所在;这个是跷跷板…这个是彩虹桥…这个是球坑…这个是大型积木…这个是滑车…”

我手舞足蹈地边比划边解说,把这位皇上大人说得不住用惊讶的目光望向我。好容易解说完毕,听他来了一句:“眼见为实,朕便着你监工指挥,即日起在宫内依草图建一座…你方才说的叫什么来着…‘儿童乐园’?就这么办吧。”

啊?这是怎么说的!老子堂堂穿越时光大当家的,一不小心跑到皇宫里来当包工头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那小太监小鹿子捧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进来了,恭身道:“启禀万岁,巧匠房已将东西做得,请万岁过目!”

不愧是宫里的能工巧匠,这么短的功夫就把东西做好了!我接过小鹿子手中的托盘,从上面先拿了一个木盒,打开看看,然后呈给皇上,道:“皇上,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叫做‘跳棋’,是棋类的一种,它可以三个人至六个人同时玩,它的玩法是这样的…”

呜哩哇啦地将跳棋规则连演示带解说的向皇帝佬子讲了一遍,末了道:“宫里的娘娘们闲来无事便可以下下这种新式的棋,免得围棋下腻了觉得无聊。”

皇上看得颇感兴趣,当下叫上一直在旁也跟着细听的小鹿子,非要和我来上一盘。这真是愁死我了!皇上是第一次下,我赢也不是输也不是,赢了是欺君,输了也是欺君。思来想去一咬牙——不赢白不赢!

当下边指导边下,转眼就玩了十几盘,直到御膳房进来呈午膳,童心未泯的皇上这才作罢。

大概还想着见识见识剩下的两个盒子里的东西,皇上并没有让我出宫,而是赐了午饭,让我在御书房的偏厅里吃。

下午的时候我把剩下的那两只盒子里装的游戏工具给皇帝讲了一遍,一个是用薄竹片做的扑克牌,一个是麻将。这两种游戏的玩法众多,讲起来就比较费事儿,一直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才大概讲了个差不多。

皇上道:“今日暂且这么着吧,明天一早你就入宫来,将玩法亲口讲给朕的嫔妃娘娘们听。”

我汗!看来我的名片上除了穿越时光大当家的、皇宫包工头以外,又可以添上“御用麻将讲师”的称谓了。

领了旨,仍旧在偏厅用了皇上赐的晚膳,然后由太监领着送出了宫门。一出宫门便见夜色下立着两个身影,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青衣,知道的是云悠远和柳碧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白素贞和小青现形了呢。

两人一见我出来齐齐走上前,我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天的话,此时是一个字也没力气说了,有气无力地一挥手,意思是回客栈。幸好这回一共有三匹马,不用再发生争执,我们三个一人一匹,回到落脚的客栈。

因为云悠远的家就在京都,所以他并没有在客栈住房,于是直接陪着我回到我的房间,柳碧寒自然也跟着进来,加上一个等了一天消息的柳碧暖,一进门就追着我问皇宫里的情景。

柳碧寒道:“碧暖,小叶累了,今日且让他好好歇歇,你先回房去。”

碧暖跺脚道:“不嘛!哥,你在这里不也是为了要问他今天的情形吗?为什么单单就不让我听?!”

没待柳碧寒答话,忽听得有人敲门,云悠远便道“进来”,见推门而入的竟是殷天鸿,一进来就冲我笑:“听说小叶大驾光临,殷某特来拜见!”

我没劲儿说话,脑袋靠在床栏上冲他摆了摆手,意思是少来这套。殷天鸿笑着走过来,大刺刺地往我身边一坐,道:“怎么,叶当家的都已经来了,也不说到寒舍坐坐,是在嫌弃殷某么?”

我还没来得及表态,就见柳碧暖一指殷天鸿叫道:“殷辟鸿!上次的账本小姐还没跟你算!”

“殷屁鸿?”殷天鸿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想杀人的冲动。

我肩膀一抽,没敢笑出来,连忙把脸别向一边。云悠远挑了挑眉,望了我一眼,意思是:是你这小坏蛋搞得鬼吧?!但他也没吱声,而是坐在桌边倒茶,递给我一杯。

柳碧寒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如此言出无状,冷声怒喝道:“碧暖!不得无理!立刻给我回房去!”

碧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见哥哥当着外人的面吼自己,心中赌气,也不理柳碧寒,只是冲殷天鸿道:“殷辟鸿!有胆量你给我出来,本小姐要单独同你算账!”

殷天鸿怒极反笑,站起身道:“好!殷某倒想知道柳大小姐到底有什么账要同殷某算!”说着便跟了柳碧暖往外走。

柳碧寒正要阻止,忽然瞥见因实在忍不住而呲牙咧嘴发笑的我,不禁冲我一瞪眼:“这事同你有关系?”

我连忙摇头,强按笑意道:“冤枉啊大人!我就是给小殷改了改名字而已,什么都没干!”

柳碧寒眼中既宠又无奈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要跟出去,我忙道:“你放心,吃亏的一定不是碧暖,小殷的为人是很信得过的!你就让碧暖找找乐子吧,免得在这儿又要追着我问东问西的!”

柳碧寒听我这么说,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冲我道:“今日面圣之事如何?”

“唉…”我软软的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道:“明儿我还得入宫,可能一直要到晚上了…给皇上介绍了几种游戏,供那些后宫娘娘们平日取乐用,明儿我要去当讲师。”

“明日几时入宫?”云悠远问。

“皇上说一早,那就是等他快散朝的时候吧。”我道。

“那明日我更早过来先替你刮莎,今日且早点休息吧。”云悠远说着起身,竟一副要走的样子。

我仰起身看他,这个家伙难道不想多陪我一会儿?真冷漠,哼!

云悠远看出我心中所想,不禁一笑,道:“我现在要去舅父那里问问,看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推迟你毒发的时间,只有两天了,若果真不行,只能依柳寨主的意思了。”

咦?柳碧寒的意思?这两人什么时候背着我达成协议了?柳碧寒还能有什么意思,肯定是找盛南天去,答应他所提出的一切条件!姓盛的那家伙这么多天来一直没见有什么动静,就是因为火莲在他手上,所以才有恃无恐地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去。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去向盛南天求饶!”我胡乱踢腾着双腿,一副泼妇耍赖的架势。

两个男人谁也不理我,云悠远开门走了,柳碧寒则立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思。我只好自个儿起身,到桌边倒茶补充今天因说太多话而消耗的口水。正咕咚咚地作牛饮状,房门突地被撞开了,就见一脸恼火的柳碧暖和一脸青青紫紫的殷天鸿一起进来了,不消说,小殷同志这一脸花肯定是被碧暖的石头扔的,哈哈!总算有人体会到我曾饱受的痛苦了!

正心中偷笑,却见这两人同时瞪着我向我走过来,吓得我连连后退,道:“你们干什么?干嘛这样看着我?”

“小无赖!他的名字是怎么回事?!”碧暖率先叫道。

“我还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辟鸿?还开辟鸿蒙?”殷天鸿也眯着眼睛向我逼过来,大有要将我一口吞进腹内的势头。

OH!露馅儿了!我嘿嘿陪笑道:“我一直觉得辟鸿更适合小殷你嘛!哈、哈!那个…看样子你们的误会解除了,哈?”我转移话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