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和玉锁交予我处理,两国以和为贵。”

“你收手。两国自是相安无事。”

“阿单,你别执迷不悟了,她不是绛雪。”

“我已经说过,我要娶的是小叶子,非绛雪。因此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不是我。”

严青洛两眼在我脸上转了一圈,道:“不。执迷不悟的是你。你这么做是徒劳无功的。”

谈判崩裂。严青洛未出手,他身旁的死士迫不及待地拔出了剑,一剑刺来。慕容单把青铜剑鞘往空中一抛,剑鞘沿侧缝从上而下裂成两片,飞出的是一把程亮的剑体。左手接住剑柄,一甩,剑身化为柔软犹如一条银蛇缠住了对方的手腕。机不可失,我把醋泼了出去。醋湿了他裤腿,溅落地表又引起了火。

“娘的!”另一名死士红了眼,举剑袭来。阿单将我推后,右手接招。我看余下三人也要扑上来,便是将醋浇到我和阿单周围的沙地上。他们却步于外,其中一人怀中掏出事物抛出。我闪不及,只觉胸前一震,步子趔趄。

“小叶子!”阿单回身抱我。焦急地看我身上有无伤口。

我捂住胸口,心跳未安:“没事。没事。没打中我。”那枚飞镖确实是没击中我身子,与我前胸擦过后插入了后边的树干。我刚站稳,几名死士发动新一轮攻势。

“且慢!”严青洛阻止死士,蹲下身检视谭四娘。谭四娘未被烧死,头发完好无损。相反刚才被我泼醋的死士被火烧得更厉害,毛发无能避免。严青洛摸了摸谭四娘的发丝:“原来是胡椒粉。”

我心喊不妙。严青洛拾起了我弃掉的胡椒粉瓶,把里边的粉末尽数倾倒于醋泼过的沙地,醋便不再引火。

敌人步步逼近,我们是走投无路。我对阿单说:“你去追龙睿。”

阿单道:“夫人,你忍心让我独身一生吗?”

我情不自禁抱住他的腰:“将心比心,不忍得。”因为尝过了爱的滋味,独活是生不如死。

他牵起我的手。这一刻,我想起了那天他带我来梵。我不觉得我们是在逃亡。十指相扣,生死相随。此等情爱岂是在金迷纸醉的都市中能轻易遇及的?遇到阿单,是我毕生的幸运。

前方万丈峭壁,云奔雨骤。血雨交融,风飒然。我与他立在崖边,深渊的寒气从脚底向上钻,如一把尖刀。我的心却是很温暖。死士数个伤痕累累,均没伤及要害。我喘着气,感到高兴。我的先生果然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

“夫人。”阿单低声唤我。

我对望他,欣然道:“走吧。”

严青洛见我们要跳崖,抽出了随身宝剑。狂风暴雨中,此剑剑身雪亮,竟是把当空划过的闪电映的一清二楚。一剑刺来。慕容单拿剑挡。铮的一声响。慕容单退后,脚落空。我自然是与阿单共生死。严青洛两只手同时伸出,左手只来得及触到我衣袖。阿单挥开了他的右手。严青洛仍不死心想跃崖,后面几个死士将他紧紧扯住。

落崖的瞬间我仰望那天,雨如花絮般飞舞着,奇怪的是并不哀伤。阿单把我搂抱,温柔地说:“小叶子,闭上眼。”

第十三章

我醒来时,应是在一个洞穴里。我的头挨在阿单胸前,耳边是他素来稳健的心跳声。我支撑起身子,唤:“阿单。”

他没应我。我焦心地探手去摸他。漆黑之中我双手乱摸,指尖触到衣物上的湿濡,我的心当即被割了一刀。我忍着泪,右手慌乱地在百宝袋里寻找。待翻出了夜明石,我借光紧张地察视他的伤处。他伤的是左臂,几条明显的刮痕往外渗血。我轻拍他的脸颊,急唤:“阿单,阿单。”他仍是没醒。我脱下外面的单衣,撕成布条,捆在伤处的上方止血。接着把百宝袋里的东西全倒到地上,捡来捡去,瓶子都没贴标签我也不知道哪瓶是能治他伤的伤药。想到盐能消毒,我拾了个空瓶走到洞口。

外边的雨势未减,哗啦哗啦夹带雷鸣。我无法探头观望来判别我们身处哪里。接了水返回,往水里放了盐。平日龙睿帮我收藏的调料品如今全派上用场了,想到谭四娘的话,我不禁为龙睿担忧。盐水慢慢地倾泻到伤口上。这一下刺激,他吐出口气,睁了眼。

“阿单。”我欣喜若狂,“你觉得怎样?”

他转过头望到了我手拿的瓶子:“你拿的是什么?”

“盐水。我不知哪瓶是伤药,只记得盐水可以消毒伤口。”

他抬起右手触摸我:“别担心,没伤到骨头。”

我一听,泪倒是差点掉了下来。吸吸鼻子,我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要摆一百桌酒席宴请丐帮的所有兄弟。”

“一百?”他呛了两声。

丐帮兄弟遍布天下,我当然知道一百桌远远不够。逗阿单能笑,对于处在困境中的我们是最好的。

清洗完伤口,我扶他起身。他拣药,恐怕是没寻到合适的,又咳了一声。我望着他嘴唇有些乌黑,忧心忡忡地问:“中毒了吗?”

他轻描淡写道:“这崖他们不敢追来,因为有毒藤。”

“有解药吗?”

“这里暂时没有。”

“那要怎么办?”我眼珠子四处张望,焦急地说,“你告诉我有哪些药草可以解毒,在哪里,我去找。”

“不需要。把毒吸出来就行了。”

我二话不说把嘴凑近伤口。

他急忙推我:“你会吸出毒吗?”

“会!”我大声应。

“你吸过吗?”

“不就像吸牛奶一样吗?”我着急,竟自拉过他的左手。

他使劲摁住我,瞪道:“像吸牛奶一样?你是想也中毒吗?”

“我知道,吸到嘴里吐出来。”我手足舞蹈,边辩解边急得红眼。

“不了。”他不信我。

我气了,肩膀一扭挣脱开,伏低头就着伤口一吸。混着怪味的液体入嘴,我感觉恶心立即吐到地上。换口气,我欲再吸。阿单也气了,右手加重力道将我推离近半尺远。

“不要靠近我!”

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心头扑通地跳。抹掉嘴角的毒液,我爬过去。他直直地瞪着我。我担心他生气使得毒液扩散,只能呆在原地干着急:“阿单,我答应你,我不吸——”

“不!”

我从他眼中看到的是与我同样的执着。他知道我一定控制不住自己,换做是他也一样,所以他才不让我过去。于是我坐回了原地,对他点头。

他松口气,盘起腿打坐。我怕惊扰他运气,不敢做声。

雨声些大些小,洞口聚积的水洼形成一条条涓流,沿着沙缝流入了洞中。我仅着一件单衣,粘到水气便是觉得冷。得找到木头生火,不然两人都会在这里受寒。想清楚了,我抓了块夜明石扶壁走近洞口,瞅着雨线稀疏大胆地迈了出去。环看四周,四处崖壁,长满藤草。头顶高处一线光景,往前再迈五步又是深渊。被困在这里的我们俨如井底之蛙。藤蔓唯恐有毒,我小心绕开,寻找干木头。然谈何容易,雨把所有东西全淋湿了。抹把额头的水,我还是放心不下阿单,两手空空回洞里。

阿单脸膛浮红,额头泌满晶莹的汗珠。猛地从几道伤口里涌出一滩子黑血,像是石油那般的黑和臭。俨是将毒逼了出来,他松懈下来身子微晃。

我扶住他,拿袖子替他擦脸上的汗,又再次给他洗了伤口用布简单包扎一下。干完这些我小声问他:“阿单,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些什么?”

他咳嗽:“陪着我就行了。赵戈会寻来的。”

“赵戈?”

“老三。”即是他的三徒弟。

我使劲搂住他。一想湿衣服粘他虚弱的身体肯定不行,两三下把里边的单衣也脱了,上身仅着肚兜。他见此又想推开我。我道:“都是要做夫妻的,有什么好避嫌的。”他睁眼抬头看我,视线从我的脸挪到我袒露的肩胸。我知窘了,微微转头。他单手解掉自己的衣服,横过我腰间把我一搂。我倾倒在他怀里。肌肤蕴着肌肤,我的下巴靠在他肩头,每一声的心跳好响。他粗糙的指头沿我的脊柱往下走,酥麻的触感让我喘息。

“要吻我吗?”他的手指在我身上游走,哑声道,“比起你给我吸出毒液,我更想要你吻我。”

我退后一点,两只手抚摸他的脸边。摸到他扎人的胡茬不由瘪嘴,闭了眼睛我凑近他的唇。他咳一声,突然扶紧我后脑勺主动出击。我不满地哼,不是要我吻他吗?然这个吻显然不同于上次的浅吻。我刚张嘴,他舌头急迫地伸入,在我口里搅得我近乎窒息。粗重的呼吸声盖住了雨声,湿冷的体表仿佛燃起了一团火。他扯落肚兜的带子,头一低埋进了我的怀里。我手足无措,感觉他的唇他的舌头在舔我的胸前。这种激情的眩晕感使得我似是要倒了。蓦地倒下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阿单!”我急唤。他的呼吸有些促,身体忽冷忽热。我没有犹豫,把肚兜也给扔了,全身贴紧他。

雨声慢慢变小,代之的是风声。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的心跳上。一人悄然无声进了洞里我浑然不知,他立在我和阿单旁边审视我们有一会,我方是惊醒。情急之中往地上摸了样东西我朝他扔去。他微侧身一闪,瓶子撞落穴壁碎裂。我还想扔,他扼住了我抬起的一只手腕的同时扭头避嫌,随即一件衣服落到我胸前。我腕间一松,急忙收手背过身将衣服穿好。

系了腰带,我转回身。他半屈膝在检视阿单的情况。我定下心仔细瞧他的五官。这无疑是个硬铮的铁汉。脸廓线条刚直,眉粗眼窝深,透出一双乌黑的眼珠显得实实在在。他瞅了下我,道:“在下是慕容单的徒弟赵戈。师母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问:“你师傅怎样?”

“医理的事我不在行。已经通知了五师弟,五师弟会在江淮客栈与我们会合。”说完赵戈背起慕容单。我捡起龙睿的百宝袋,紧跟他身后出了洞穴。此时雨停了,四处弥漫一股霉湿味令人很不舒服。赵戈对我说:“师母,尽可能屏气。雨一停藤蔓的毒气便是散发出来。”

我屏住呼吸,毕竟不是练武之人,不会儿就得换气。赵戈见状,两指放于口中吹了声哨响。两条一指粗的绳索落下来,紧接两名汉子抓绳附岩而下。他们落到地上,我才发现他们与赵戈一样的穿着。同是蓝衫黑裤黑鞋,腰系黄带,后背绣有青色大蟒的图腾。

“你们护送我师母上去。我师母不会武功,小心毒藤伤人。”赵戈吩咐他们。

他们作拱手状:“是,帮主。”

一人弯下腰,我趴到他背上。他两手抓绳,脚点岩壁,背着我往上走。另一人在一边护我周全。我掉头搜寻赵戈和阿单。赵戈武艺高超,背起阿单不需绳索,脚尖踩石几步飞跃便是将我们远远抛于后方。

那两名汉子身手其实不慢,将我带出悬谷费了约半炷香时间。一辆马车已在等候。我跳上马车,掀帘。伤者躺在卧榻,赵戈在伤口上撒药粉:“这是普通的伤药。究竟怎么解毒还是得由五师弟来看看。”

我坐在阿单身旁,手探他的额头,烫得辣手:“他在发热!”

“师傅命大,不会有事的。”赵戈答我。

马车速度飞快,轮子扎到沿路石块车厢晃动。赵戈护着伤者。我抓捞窗楞,望天微亮。我与阿单在洞里已是耽误了一夜,我心急火燎:“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五师弟拿到解药?”

赵戈不再应声,似乎是料定了无论他怎么答都解不了我的心火。

马车穿过林子,抵达小镇西口边的江淮客栈。小二打开二楼准备好的房间,赵戈将伤者平放在床上。我拉被子给阿单盖上,问:“你那五师弟呢?”

“没到。师母别急,师弟可能还在给龙睿洗眼睛。”赵戈说。

“洗眼睛?龙睿的眼睛怎么了?!”

赵戈又是不答。我气死,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儿,都喜欢在关键时刻变哑巴。

门外匆匆走来一人,报道:“帮主。温大夫来了。”

这温大夫想必是阿单的五徒弟了,我眺望门口:“人呢?”不见人影,我风风火火走出门口接大夫。走得太急,转身撞上人,赶忙退一步。我刚想道歉,那人回头说了一句:“走路不看人吗?撞了大夫,谁给治病?”口气倨傲,眼神倨傲,这身着青色儒衫面容俊朗的书生一副天皇老子也没俺大的架势。我暗叹,天下无奇不有,我先生收的徒儿包罗万象。

“五师弟,叶姑娘是我们的师母。”赵戈忙作介绍,“师母,这位温大夫也是师傅的徒弟。”

“小生姓温,名晔,字济舟。”报完自家姓名温济舟从上到下打量我一番,算是行礼了,扬头踏入房间。

头一次遇见这般目中无人的男子,且是阿单的徒弟。我想我是想不通,为什么太子爷宁祥是和蔼可亲,而妙手仁心的温大夫高傲得两只鼻孔是朝天的。我又叹气,紧跟入房。

温济舟执了伤者的手切脉。过了会儿,他哼哼道:“问题不大。师傅的命大着呢。”

“解药呢?”我焦急。

“不需解药,毒已经被师傅用内力逼出来了。休息两天便可。”温济舟把伤者的手放回被褥里。

“他发高烧啊。”我道,“你看看用些什么退烧药?”

“用药退热,不如用针灸或是刮痧见效快。”

“你用什么法子都好,快用啊。”我见他慢吞吞的,没有任何治病的举动。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监。

“此乃毒热,宜散,不需退热。”

“脑子烧糊涂了怎么办?”我以我过去发烧到医院打退烧针的经验发出严正质疑。

“热度刚刚好,师傅承受得住。”

遇到这种郎中,我相信家属十有八九都会被气成中风。探手又摸摸阿单的额头,我说:“额头很烫啊,怎么会是刚刚好呢?”

“那是因为你也在发热。”

我一愣,未反应过来。他伸出两指突然在我没受伤的左肩上一点,我便是站不稳,软倒于地。模糊的视野里见着温济舟盛气凌人地颐指赵戈:“把她抬到隔壁的房间去。师傅身子硬朗,伤也恢复得快。她要是病了,要费我十倍气力去治,渝州那边的大夫们还在等我回去。”言外之意他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没这个闲功夫在这里多作逗留。我想我是明白了,为什么龙睿说阿单与这个五徒儿一见面就要吵架。夫妇同心,我没病都能被这温大夫给气病了。生着闷气,忧挂两个伤者,耳际众人的声音却是渐渐远去。我终是不受意志控制合了眼。

这一睡不知人事,再醒已是在另一间房。我睁眼,便是立即坐起身。房里坐了个熟人,我定睛辨认:“杨车夫?”

“夫人醒了?”杨车夫欢喜道,推门唤小二将药端来,“温大夫吩咐了,夫人一醒便要把这药喝了,解夫人体内少量的藤毒。”

为了阿单,我忍受那个目空一切的温大夫。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奇了,这药并不苦,略带了甘味口感甚好。

杨车夫见我喝了药,宽心道:“温大夫是远近闻名的大夫。他开的方子所煎出来的药素来不苦,一样可治百病,深受病人爱戴。”

我微扬嘴角,温济舟或许是医术了得,脾性更是了得令我不敢恭维。放下药碗,我问:“杨车夫,你怎么会在这?”

“实不相瞒。我是受赵帮主所托,接温大夫来此。一路听闻你们落崖,我与温大夫也是甚为忧心。万幸的是,慕容大侠的伤不重。”

我后来是听龙睿说过,杨车夫以前是一名很有人望的镖师。有他赶车,黑白两道上的人多少都会看他的情面。

小二端了盆水入来给我洗脸,说:“温大夫不在这吗?隔壁房的病人醒了。”我一听,赶紧下床套上鞋子,匆匆走去阿单的房间。

轻轻地推开两扇门,我轻手轻脚走进去。慕容单坐在四仙桌旁的圆凳上,低眉凝神,身上仅着了件薄衣。我想他伤未好为何出神呢。饶过他身后在床上抓了件外衣欲给他披上,发觉他手里握的是一个装了液体的透明瓶子,淡绿色的水液里浸泡着一对圆乎乎的球体。我探脑袋凑近一些想看清楚那球体是什么东西。他取了案上的黑布瞬间盖上瓶子,一手拉了我坐旁边。我抖抖衣服披他肩头。他摸我掌心,说:“济舟说你也中了藤毒。喝了药没?”

“喝了。”我挤眉弄眼,“你那五徒弟真行啊,开的药一点也不苦,我就全喝了。”

他听出了我的言下之意,咳了一声道:“我尽量与他少碰面。”

“深表理解。”我接道。

背后说人坏话果真要遭天谴的。我与阿单刚谈及,门咿呀一开,温济舟入来。他瞅瞅我们两个,以大夫的身份不满意地哼哼:“风寒可是会传染的。”

我故作听不见。慕容单清咳两下,转言其它:“济舟,龙睿的眼睛怎样?”

温济舟坐我们侧面,答复:“龙师弟的眼睛——幸好三师兄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师傅也不需过于担心,安心养伤。龙师弟的眼睛由我来想方法。”

慕容单攥紧了瓶子,沉思道:“我见这对眼球也不像是龙睿的。”

“是谭二娘的。”赵戈不知几时出现,背倚门柱面无表情地说,“我赶到时看她想挖师弟的眼珠。念到这恶婆伤人无数,便把这恶婆的眼珠给挖了。师傅不会怪我下手太重吧?”

我心思惩恶是该拍手称快,可挖人眼珠貌似是过激了。

慕容单将瓶子推给温济舟,道:“既是如此,这恶婆的眼珠给谁也不好,把它毁了。”

温济舟应:“好。”

第十四章

接下来,赵戈谈及皇宫那边的动静:“师傅所料不假,沈统领带的将士在归途中遭遇伏击。双方惨烈地打了一夜,只有沈统领一人脱身赶回皇宫报信。而之前二师兄已是接到了龙师弟发出的信号,他一方面与我联系,一方面带了人前往殊国使馆。然严丞相与殊国公主均在使馆里。”

“使馆里的是他的替身。”慕容单说,“他这人有好几个替身。宁祥去了那,明知是替身也奈何不了他。”

“是。因此二师兄非常担心师傅师母的安危,遣兵又太迟了。后想想,二师兄要我问师傅,师傅是不是早知如此,故意走的那条路。”赵戈道出众人心里残存的疑问。

“这样一来,宫内是什么人意图兴风作浪,一清二楚。而且,是祸躲不过。”

“还真是硕荣亲王的人。”赵戈叹。

据说这位亲王自从太子殿下认了一个恶人当师傅,就对我的先生意见很大,连带对宁祥意见多多。而且二皇子已战死。如果宁祥出事,登基的是年幼的三皇子。这亲王就可以当摄政王了,甚至一跃登上宝座。

“宁祥尚不想打草惊蛇,又不敢确定亲王是否存有图谋不轨的野心,我也只是顺便替他打探了这事。”慕容单轻描淡写地说完,转头对向我,“只是连累了夫人。”

我轻松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夫妻间不要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我们这会都是好好的,不是吗?”

阿单墨黑的眼珠子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凑到他耳边:“如果你想偿还我,就把你的胡子给刮了。”

“好。”

他答得如此爽快我反而有些怔。

“到了我们大婚之日,你来刮。”

“又是拿把又大又锋利的刀子吗?”我心有余悸。

“夫人要什么样的刮胡刀,我便命铁匠制作。”

我嘴上喔道,心里甜的像是吃了好多好多蜜糖。

我们夫妻两自个对唱,两徒弟有些无趣有些尴尬想退出去。慕容单站起身,说:“带我去看龙睿。”

“师傅,你伤未好。”温济舟头一个反对,“已经说好了,龙师弟的眼睛由我来治。”

赵戈也劝:“师傅。您安心养伤吧。龙师弟有我和五师弟照料。”

慕容单不与他们多言,竟自往前走。我赶忙上前扶他,对两徒弟说:“你们师傅的脾性你们还不知吗?心爱的徒儿受了重伤,他还能安心养伤吗?”

赵戈与温济舟互相望望。温济舟仍不乐意。赵戈打头领我们去到龙睿的房间。

两扇门开启,没有桌椅的房间里仅有一张床。那常戴笑容的小伙子坐在床边。听到门响,他的头微微侧了侧,露出了平常的微笑:“是师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