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成天尽想着这些八卦之事。”

“你不想?指不准转个身,又把我这些话给传出去了呢。”他怀疑地看着他。

“去。”被戳中了心事的某人哑口无言,只好支吾着离去。

凤阳城,车水马龙,继续着每日的喧嚣。

******

皇甫清的婚宴,就在他的意愿下不咸不淡地过去了。

这场所谓的大喜之宴,倒真没有多少喜庆之感。柳净萱气恼着他的行径,自然是怎么也不肯出席,还愣是警告着关镜轩不准参加,于是,不愿惹恼娘子的关镜轩,只好无奈地派人送去贺礼以及祝愿。

而皇家那边也只有作为兄长的皇甫绝出面,再加上小部分朝中要臣,场面竟有些冷清。

没有喧闹的仪仗,没有簇拥着逗闹的亲友,没有满室的欢声笑语。只是简单的行着礼,走着整个过场。到场的人,甚至连新娘的面貌也从未曾见到过,只是听闻伺候她的丫鬟小厮诉说着小王妃的身形外貌,听说她长相特别衣饰奇异,听说她貌美如花娇艳欲滴,听说她来自临城,听说她并不是中土之人…

至于再多的婚宴细节,也就不得而知了。据说,小王爷行过礼后,连前厅那些本就为数不多的客人也没怎么招待,便急匆匆赶往洞房之内,连守候的丫鬟也一并赶走,再不许人打扰。

新婚的皇甫清,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喜色,原本清秀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冷冽,或许唯一改变的,也只有身边多出的那个人,那个新入府的外族小王妃。

“哼,原来真的是她。”柳净萱鼓着腮帮子,瞪眼看着关镜轩。后者耸耸肩,表示毫不知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想不到皇甫清竟然是这么个负心汉!”

“柳儿啊,他好像也没有对祁姑娘怎么样吧…”

“什么叫没有怎么样?!小柴那么不顾一切、放下身段,甚是放下矜持的追着他跑,他没看到?她那样卑微地爱着他,他感觉不到?他从来就看不到小柴的心,那里都是伤…我真的…感觉得到…他是没有心的么!你说,那个桑南,到底哪里好?”说到祁雪柴,她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关镜轩见她这样,心中也不是滋味,只好轻轻地搂着她,给予无声的安慰。

皆言无情扰多情,却怎知,无情苦…

第27章 二六

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着,很快便到了十月初九。

柳净萱一脸紧张,“明天,就,就要成亲了…”

“紧张什么?成亲后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啊。”关镜轩好笑地看着她,“或许,有些事会改变。”转而露出一脸的暧昧。

柳净萱没有理会他话中的深意,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兴奋起来,“不过还是有开心的事啊,可以见到小柴了,呵呵。”

她自顾自地傻笑起来,全然没在意关镜轩那张渐渐沉下的脸。

“什么叫‘还是’有开心的事?嫁过来难道不值得你开心?”关镜轩忍不住吃起祁雪柴额醋,为何眼前这丫头总是能让他失了冷静。

“有什么好开心的嘛…”她转着眼珠,再度口是心非起来。

“真的么,嗯?”关镜轩俯下|身子,凑到她面前。

柳净萱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呼吸,下意识门口地闭上了眼,颤抖的眼睫却泄露了她心底的慌张。

“你们——”传来不和谐的声响,硬生生地打断额某人使坏的心。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舒云娟,本想来和女儿传授些为人媳、为人妻之道,怎料,一进门便撞见了这两孩子的举动。

“你这孩子,成婚前夕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啊,你娘怎么有得你胡来。”她对着关镜轩说起教来,可面上还是掩不住地满意。

“今儿一下子念起柳儿,才唐突行事,是我考虑不周,那我先回府了,娘。”关镜轩对着丈母娘倒是一副受教的样子。

最后那一声“娘”显然是叫到舒云娟心坎里去了,只见她笑得春风满面,点点头看着他离去。

“娘,瞧您笑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要出嫁的是您呢。”

“去去去,丫头片子,说话口无遮拦的。”她状似恼怒地捏了捏她的手,下一秒却又不舍地轻轻抚着,“明日过后,你就是他人妇了,你孟姨虽是一直宠着你,可你也再不能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了,说到底还是多了个‘关少夫人’的名号,凡事都得收敛点,知道么…”

到底是自己心头的一块肉啊,舒云娟说着说着,那股嫁女儿的心思又涌了上来,眼眶了红了起来。

柳净萱长那么大,还从未看到娘亲这样的表情,脱口而出的话语也未经思考,“娘…您别这样了,要不,女儿不嫁了,一辈子陪着您。”

“说什么胡话呢!娘只是想着这么个捣蛋鬼就要离家了,喜极而泣呢。”故意白了她一眼。

“娘…”柳净萱鼓着脸朝舒云娟撒娇。

“好了好了,镜轩是个好孩子,娘看得出他对你的心,你要好好珍惜,别老是闹小性子。”

“知道了。”

“还有啊,明儿夜里…”舒云娟神神秘秘地凑到柳净萱的耳边,低语着什么、

只见柳净萱的小脸越来越红,听到最后,连应答的话都说不出来。柳母见着已经害羞上的女儿也不多什么,对着门外的小绿吩咐着,便笑笑准备出去,“小绿啊,帮小姐收拾妥衣装物件,该带的都带上,别拉下什么。”

“是,夫人。”

看着正忙活着的小绿,柳净萱突然想起了什么,“小绿,我的那个荷包呢?”

“小姐,您说的是哪个荷包?”

“就、就,那个粉色的,绣着柳树缎面的那个…”

“啊,在衣柜里呢,这就去给您拿来。”

柳净萱紧紧揣着那个荷包,小心翼翼地将其系在衬衣的腰带上,脸上的喜意难掩。明天,就要嫁过去了呢,明天,他就是她的夫君了呢,明天…

******

凤阳城中两大家族结亲,这影响力自是极为深广。主场受邀的皆是些官场抑或是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连证婚人都请来了当今圣上,那场面就更别提。两家的老爷还在各家的别院中大摆三日流水宴,凡是前来恭贺的人,不论身份地位,皆可直接坐下一同分享他们的喜悦。

迎亲的队伍到达柳府门前,早已盖上喜帕的柳净萱由娘亲搀扶着走到大门前,舒云娟看着轿旁一身大红喜服的关镜轩,郑重地将女儿的手交到他的手心,“我把宝贝萱儿交给你了。”

“是,娘。”不用多说,坚定的眼神表明一切。

宽厚的大手握着细嫩的柔荑,执掌间传递的是与子偕老的信念。

拉过柳净萱,他走到她的身前,将她的手放上自己的肩,屈下\身子,微微一个使力,便将她背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从大门到轿旁,短短的十几步路,却足以让柳净萱更为坚信,身前这个男子,就是那个命中注定要共度一生的人。这般浩大的人世间,你能找到我,我能遇见你,真好。

穿过喧闹的街市,迎亲的队伍终于抵达城北关府。外头簇拥着的人群,大老远就看见了这动静,忙高声向府内喊着“新娘子来了”,随后便喜滋滋地在一旁凑着热闹。

新娘的坐轿在大门的正前方停下,关镜轩下了马,按照礼数对着轿子轻踢三下,才伸手掀开布帘,牵出柳净萱,感觉到她微凉的手心,他的大手紧了紧,低声说了三个字,“有我在。”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人儿,听了这话,暗暗松了口气,喜帕下的眼,载满幸福。

一对人儿缓缓走进礼堂,堂内高朋满座主位上坐着皇甫绝与关家二老。

“新人到——”司仪的叫喊声,让原本略显哄闹的大堂静了下来,大家翘首以盼,等待见证着这对新人的成婚之礼。

“一拜天地——”两人对着门,轻跪,叩首。

“二拜高堂——”转回身,对着主座上的人,跪拜。

“夫妻对拜——”面对面,行了个礼。

“礼成——送入洞房——”

听到最后一声,大伙默契地哄闹起来。关镜轩也不负众望地将场面推向高|潮,他弯了弯身,轻巧地将柳净萱打横抱起,后者丝毫没有准备,轻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

众人的欢呼声更甚,连关夫人都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关镜轩一脸淡定地抱着她朝后院走去,被喜帕盖住脑袋的娇人却暗自羞红了脸。

与大伙的欢欣相较,主座上一直未出言的皇甫绝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关镜轩抱起柳净萱的时候,轻轻皱了皱眉,随后又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一般,刻意恢复了淡漠却威严的神情。

当然,这一切的转变并没有人发现,大家仍沉静在祝福的欢乐之中。

******

洞房所在的院落张灯结彩,到处可见的是喜气洋洋的大红,窗上也都齐齐地贴着大大的喜字。

关镜轩抱着柳净萱轻跨过门槛,屋内的丫鬟们看了此景都识相地掩嘴退下。

小堂的长台上一边一个,烧着红烛,正中的墙上是一枚烫金的“喜”,床铺的内侧整齐地叠躺着上乘红缎金绣面的褥被,好一幅鸳鸯戏水图可以看出绣工之精细。

他把她小心地放下床,看着那仍被喜帕遮盖得好好的小脑袋,弯起唇角,“小绿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便吩咐她。娘子,在这儿好好等着为夫。”

“你要去哪儿?”

“回前厅敬酒啊,娘子这么舍不得我?”唇边的笑意更深。

“你,你又不善饮酒…”

“放心,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夫定不会被灌得烂醉,冷落了娘子。”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他甚至可以想象,喜帕下的脸羞红成什么样子。“好了,乖乖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嗯。”害羞的人儿难得地配合,心里却打起鼓来。晚上就要…就要…真的像娘说的那样么?

回想着娘亲的叮咛,脸上又是一热,虽然柳净萱平日里的作风也挺大胆,可是对于男女之事显然是知之甚少。沉浸在念想中的人,隐隐察觉了好像有什么事被她遗忘了,可现下,紧张的情绪胜过了一切,她也不在纠结于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再次陷入了冥想状态。

熟不知,她所忘记的事,将会带给他们一个此生难忘的新婚之夜…

第28章 二七

在床边坐了许久的柳净萱受不住地揉着她的后腰,一边埋怨着项上沉重的头冠,以及繁复的礼节。

“姑爷。”小绿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柳净萱的动作一僵,还来不及收回四仰八叉地手脚,就听到门口那声闷笑。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尴尬地摆正坐姿,原以为前头那些人好应付好久。

“他们都醉了。”他走近她身边。

“醉了?怎么可能。”她在他身上根本闻不到一丝酒气,除非…“啊,你使诈。”

他并不否认,“柳儿,你确定要这样蒙着脑袋同我说话?”

关镜轩看着她绞着的手指,伸出手,掀起了她的喜帕。

许是被遮盖了半天,柳净萱白嫩的额间蒙上了一层细汗,原本就灵动的大眼浮上水润,愈显娇艳,大大的珠玉冠衬得她的脸更是小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受着喜帕外的清新空气,水灵的大眼无辜地看着关镜轩,红润的唇瓣微启,吐出两个字,“好饿——”

关镜轩闻言一愣,随后大笑起来,这才是她的柳儿啊。他帮她卸下重重的头冠,带着她走向一旁的圆桌,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食、一壶酒以及两盏瓷杯。柳净萱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正准备大快朵颐,却被他拦了下来。

只见他拿起酒壶,浅浅地斟上两杯,递了一杯给她,示意她要喝合卺酒,两人环着对方的臂仰头饮尽杯中酒。

说到酒,柳净萱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着,“你到底是如何把他们灌倒的?”

“他们饮的是酒,我喝的是水。”他理所当然地说道,若是不趁早放到他们,哪有现下这样安宁的春宵时刻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没没再多言,专心地祭奠起她的五脏庙来。待到柳净萱填饱肚子,才发现关镜轩不知何时已靠着床沿,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眼中流淌着灼灼光华。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正犹豫着该如何,那边低沉的声音便响起。

“柳儿,不好意思么?”

“谁、谁说的。”出口的语句竟是破碎的声音。

“过来。”他也没有拆穿她。

她步履轻浅地来到他身侧,想着要开口缓和这一室的尴尬,关镜轩却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他一个巧劲,将她拉坐到身边,伸手拢了拢她垂落颊边的发丝,薄薄的唇在她的耳边轻声唤着,“柳儿,我的柳儿…”

浅浅的吻游遍了她的耳廓,一个张口,便含住了白嫩的耳垂。感受到怀中人儿的轻颤,他满意地继续。

他一遍遍以唇拂过她的脸,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温热的薄唇包覆住她的红润,细细地尝着她唇上的滋味。

柳净萱被唇上的酥麻感夺去了思维能力,嘤嘤着松了口,却给了他可趁之机。他灵活的舌顺着微启的唇瓣探入那一片芳泽,轻轻搅动着她口中的甜蜜,追逐着她羞涩的小舌,诱惑着她给予他回应。

她的身子一软,倒向床头,原本交缠的唇,微微分开,关镜轩一手护着她的后颈,一手撑去自己大半的重力,悬宕在她上方,嘴角还牵出一缕羞人的银丝。

看着身下眼神迷离的人儿,他深眸一暗,吻了吻她的唇角,唇舌向下游移…

他轻轻解开她的腰带,宽厚的大手探入衣襟下的单衣,覆上她的雪嫩。柳净萱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倒吸一口气,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不自觉地化成醉人的呻|吟。

“唔…关…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身体变得奇怪,像是被抛到半空,又像是有什么要从深处爆发,她抓不住也控制不了,只能胡乱地摇着小脑袋,纤细的小手在褥被上揪成结。

“跟着我,别怕。”他出声安抚道。

他的吻落下,留下点点动情的证据,她供着身子,无助地攀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向下游走着,来到那处神秘地带,耐心地摩挲着。

“嗯呜…”她受不了地扬起头,眼中泛起一层薄雾。

他的指继续在那片温热中滑动,不安分的指带出一阵滑腻之感,柳净萱只觉得深处有一股热潮涌动,好似马上就要爆发…

于是,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忘记了的那件事,原来,今儿是她来葵水的日子…

关镜轩抽回手,看着指尖的猩红,他僵住,直到床上的人儿颤巍巍地开口,才松了口气。

“呃…我好像来葵水了…”还未退尽的红潮又泛上面颊。

柳净萱说完便推开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滋溜一下便蹦下床。急急地处理完每月造访的大事,才扭捏着回了房。

关镜轩见她低垂着脑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她揽过身边,躺下。心中暗自好笑,这样的新婚之夜,也够难忘了罢。

他的手自后方环住她,收了收,让她的背部贴向他的胸膛,温热的大手按在她的腹部,暖暖的感觉隔着衣衫透进来,好似顺着腹部上涌,到达心窝。

“关镜轩,我…”

“行了,睡吧。”说完便靠着她的颈项,作势浅眠起来。

柳净萱静静躺了半响,只听见耳边平稳的呼吸声,整个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闭了眼,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她身后的人在感受到她放软的身子后,悄悄张开眼,瞥了瞥两人交缠的发丝,如墨的眸子变得深浓。终于,能以这样的身份用你入怀。

他轻轻执起她的发,凑向唇边,虔诚地印下他的誓言——“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

腹部依稀传来阵阵闷疼让柳净萱睡不安稳,第一声晨鸣响起,她便幽幽转醒,眨了眨眼,看着身边沉睡的俊颜以及被单上散落的发,她顿时玩心大起,细细的食指轻卷起他的一缕发,穿过自己圈成环的发丝,慢慢收紧,两人的发系成一个结。

看着自己的杰作,她满意地轻笑,抬眼看着仍在熟睡的关镜轩,她忍不住伸手摆弄起他长长的眼睫,光是这样还不过瘾,小手又来到他的唇边,轻轻碰触。

早已清醒的关镜轩见这丫头越玩越上瘾,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一个翻身,便将她困在身下。

“柳儿,还满意你看到的吗?”他露出了醉人的笑。

“你、你装睡!”

关镜轩眼尖地发现两人交缠成结的发,心下一动,脸慢慢凑近她的。

“是啊,要不要,罚我?”他的最后一个音消失在交合的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