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绝挑眉,柳义天心领神会地带着夫人先行退下,不敢违抗皇上的意愿。

直到宽敞的大厅只剩下两人,皇甫绝才满意地继续,“对于此事,柳姑娘有何看法?”

没有听出他刻意改变的称谓,柳净萱皱眉不解,“民女不知皇上之意,既是查明关家之过,又放榜通缉,单单我微不足道的想法又能如何。”她倒是不信,单凭她对关镜轩的满心信任就能改变些什么。

“或许,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微不足道?”尾音上扬,言语里有着读不懂的意味。

“…民女不解,还请皇上提点。”

居高临下地审视其由于恭敬而低垂的头,皇甫绝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仅仅一次的会面,她的身形样貌竟再也不曾淡去,是因为她的非凡与不寻常么?从小到大,身边出现的女子,皆是温婉柔弱,低声细语、笑不露齿,更遑论踏出深闺一步。她的与众不同,或许是吸引他的缘由,可这也仅仅是吸引罢了,再无其他,纵使在赫连府的喜宴上远远望见她时,心中那种带着点满足的喜悦,也没能让他意识到心境的改变。直至…那场婚宴,看着满堂人的欢闹喜悦,看着关镜轩眼神中抑制不住的满足与宠溺,看着他抱起她走向新房的场面,心里的空洞终于显现,皇甫绝终于明了,那种滋味名为失落。

不过,他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事物本就不会有过多的介怀,当柳净萱成了关少夫人,他也将那道曾经出现过心底的身影埋葬。可是,现今发生的种种,却让他无法坐视,关镜轩的放手离去,竟让他心底死去的那一块又慢慢复苏,直到这一刻皇甫绝才正视,就算曾经埋葬,它依然存在,只是被刻意忘怀。

皇甫绝无法克制自己前来,狡诈也好,卑鄙也罢,头一次这么想要得到的,他无论如何也要紧紧抓在手心。眼神中流动着光华,他顺了自己的心意,“如若,朕想要你…进宫,你当如何?”

柳净萱心下一惊,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主座上的皇甫绝,“…白绝?!”

听闻这个称呼,皇甫绝略显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还记得?”

白绝…皇甫绝…柳净萱心里一慌,不知该如何作答,进宫…是她所想到的那样吧?“皇上,您的意思是…会保关家无碍?”

他点头,观察道柳净萱纠结而痛苦的神色,心中明了她的不情愿,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以为,以她这般女子,为了曾经所爱,定会应了这番愿请。虽然“曾经所爱”这几个字,让他不爽,不过他有信心,只要将她留在身边,终有一日,她会归心与他。皇甫绝笃定,却不想得到了意料外的答案。

“多谢皇上好意,民女不愿。”柳净萱眼中的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你…”皇甫绝看不穿她的想法。

她迎着他探究的目光,再没有一丝惶恐,“我信任他,他定能为自己洗刷清白,不用我多做什么愚蠢的牺牲,我只需耐心等待。”

愚蠢的牺牲…么?呵,这丫头竟敢当面摆他一道,皇甫绝失笑,果然,她可是他看上的人呐。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是朕失言,你就全当朕今日没有来过罢,不过,关镜轩还真是好命。”幸得这样一个女子,爱他,信他,至死方休…

扔下这句话,皇甫绝起身出门。“恭送皇上。”直到他走出府,柳净萱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皇上对她竟然…这个认知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

月黑风高。

深林的小屋里,站着两个高挑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竟然显出一丝诡异之气。

“他终于有动作了?”

“是。”

“看来是完全信任你了,你照着他的吩咐去办既是,切记不可功亏一篑。账册有无头绪?”

“全府上下,可循之处皆寻不见它的踪迹,想必是在他的卧房之中。”

“那老狐狸,定会将其藏于某处机关之中,你先去办他交代的事,接下来的,便由我来。”

“是。”他领命,推开木门走出,一身黑衣,不变的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孔,寒飞身去往边境的方向,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光洒进小屋,映照在立于窗口的人身上,关镜轩长叹口气,望着月,心中念想着唯一的那个人儿。柳儿,再给我点时间,待除却纷乱,我必允你一世,此生不离。

第52章 四九

子夜,段锦在城外的别院里“会客”,只是这些“客”的身份却极为敏感。试想,几大藩王深夜齐集一堂,商讨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大事呢。

“老臣见过几位藩王,深夜造访,有失远迎。”段锦的脸上是和蔼与恭谦。

“国舅多礼了,此次该是我们几个有事相请。”北藩开口,“关于之前信上所说之事,还望国舅明示。”

“皇上的性子,藩王们皆是明了的罢?也不知那个嘴碎之人,竟在皇上面前嚼舌根,说几位王有叛乱之异心,皇上听了大怒,决定动武灭藩…”段锦语气一顿,环顾了几位脸上浮现的愤慨,“老臣深知几位王一心为了南国,把守边境战乱,现下竟有人污蔑,不想藩王们的一世英名毁于小人之手。”他嘴上这么说,心里确却是嘲讽,分明是一群力大无脑的匪帮子,高帽子一扣,便全然忘了姓甚名谁。

听了这番言辞,几人都涌上怒意,“究竟是那个无耻之徒,胡言乱语,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看,关键不在于谁人挑拨,根本就是皇上不愿我们掌有势力。”西藩冷嘲道,他本就不甘被压制在边远的外疆。

几人虽是身为藩王,实质上除了手上可怜的势力外,根本毫无权利可言,皇上明明是要将其压制在外,除去几个威胁罢了。众人听了西藩的这番言语,心中的不满整个涌现。

“我早就觉察了,只是不愿理会,如今竟然得寸进尺,怎得还得步步退让不成!”

“呵,听说,皇上前些日子还坚持出兵未央国,边际的无辜百姓受其牵连,皇上已不得明心,现下还企图灭我藩,真可谓十足十的昏君啊!”西藩气得口不择言。

“他的穷兵黩武已是人人皆知,挑起的纷乱还不是我们一一摆平的,他不看我们的功劳也罢,竟要将我们处之而后快?”

冷冷看着几人吵得哄闹,段锦眼中闪过得意之色,真是一群头脑简单的人,随便以撩拨便怒上心头。他轻轻嗓子,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语气甚是惋惜,“先皇仍在之时,哪有这般荒唐之景…皇上与日剧增的好战心可谓是一发不可收拾,真不知,在这样下去,南国,该如何是好…”说完,还痛心疾首地摇摇头,看向几个藩王。

沉默在几人间蔓延,这席话,可谓是穿进了他们的心底,有一个相同的想法在脑中散开,却无人开口挑明。几人对视一眼,看穿了各自的想法,粗犷的北藩终是沉不住气,“我们不能让南国会在皇甫绝的手上!你们的想法?”

“允。”

统一想法后,几人细致地谋划了“护国”之举,皇城,将降风云之变…

天际泛白,段锦回到府上,整夜的“商讨”并没有让他显得疲累,反倒像是心愿即将达成那般红光满面。

他启门想要走进书房,自内冲出的人,却撞得他身形一晃,那人单手稳住段锦肥硕的身躯,自觉不妥地退于一边。

段锦看清来人,压下刚要发作的怒火,皱眉,“你怎会在这?李将军那儿都处理好了?”

“是,特来向您汇报。”寒的声音依旧听不出起伏。

“好,先下去,过几日仍有事交与你办。”

“属下告退。”身子一闪,离去。

段锦看了看那道背影,未发现有何不妥,整整衣服,准备在一旁的躺椅上小憩片刻。甫坐下不久,寒便叩门而入。

段锦一惊,只觉有什么不对,“何事?”

寒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解,“属下前来汇报您交代之事。”

“什么!?”段锦一跃而起,“你,方才那人是谁?”

寒皱眉,听不懂他的意思。

段锦一边往卧房走,一边摸索着腰带上的玉玦,身后的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抵达卧房,他二话不说,焦急地拿出玉玦,搬开书架,将其放入墙上的环扣中,半响,仍没有一丝动静。

他取下玉玦,仔细端详,发现玉环的内侧少了精巧的纹路。段锦想起了之前入门前的一撞,定是那时被偷天换日!他双目猩红,恼怒地将这个假玉玦摔得粉碎,究竟是谁!思索了好半天,终于得出了一个意料中的名字——关镜轩!除了他,还有谁能如此熟识寒的言语动作,甚至他的易容术!

段锦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许久,他才平息下来。笃定地自言,“关镜轩以为那本账册就能奈我何?不出几日,就连皇甫绝也自身难保,又有谁能制我!”

他摆袖离去,根本不顾及身后的寒。所以他没有察觉,在他离去后,“寒”从暗袋中摸出的玉玦,以及眼中的势在必得。

****************

“到手了?”皇甫清优雅地为关镜轩斟上香茗。

“嗯,不过,很快他必将又下一步动作,届时,账册或许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啧,要开演了么?”皇甫清媚眼半眯,“既然老狐狸这么自信于他的部署,那么,就照着他的段子走罢,接下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既是‘渔翁’,自然做好了收利的准备。”关镜轩看好戏般地笑道,“别忘了那四位藩王以及‘你’招来的三万大军啊。”

皇甫清倒是不甚在意,“三万大军…仍是会现身,只是,名目是‘反乱’,至于藩王…若是明了自己受了奸臣蛊惑,想必会缴械请罪吧。”

“哦?那你准备如何让‘奸臣’吐露自己的野心呢?”依段锦的性子,若是事有变数,他也不会陷自己于不义。

“这个嘛…”皇甫清神秘地笑笑,“我自有他法,现在只等着皇兄招我入宫便是。”

关镜轩喟叹,终是到了这结果之日,这乱世的纷争,让多少人分东离西…或许,从他最初选择了协助皇甫清的路,便注定了这番取舍。他的心终究太大,放不下整个世间的安好;又或是他的心太小,不愿柳儿处于动荡地兵荒马乱。

看着皇甫清满脸的笃定,关镜轩想到被迫与柳儿的分离,他忍不住刺激他一番,“胸有成竹是好,不过你也未免太笃定了些。”

“此话怎讲。”皇甫清不明所以。

“嗯…听说,北国公主已行赐冠之礼,正式继任下任女皇之位。”很好,关镜轩满意地捕捉到皇甫清眼中的不自在,“更甚,每任女皇身边都内侍有一名辅佐,北皇特招赘大将军于她,次月成婚…”

“那又如何?”皇甫清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拿起桌上的账册作势研究起来。

关镜轩挑眉,“既然你无所谓,那我也不便多言,老狐狸那儿,万事小心。”他说完,起身离去,走到门边时又转身回头,看了看皇甫清,他故意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你的账册,拿反了。”

第53章 结局(上)

皇宫大殿,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皇甫绝坐着。殿下众臣立成两排,恭敬地低垂着头,静候皇上的指示。

皇甫绝一副不关己的表情,甚至以拳掩唇,化去一个哈欠,厉眸在瞥见段锦那一闪而过的嘲讽时,闪过一丝凌厉。

“众卿家尚有何事?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沉寂一会,段锦上前,“皇上,老臣有事相禀。”

“说。”意料之中。

“这…老臣有所耳闻,前几日李将军手下三万,朝着皇城的方向集聚,因不知其缘由,老臣并未及时上报,实属失职…昨夜,三万大军竟已抵城外,不知究竟何人之意,又为何而为之…”说完,段锦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左后方皇甫清的方向。

“荒唐!”皇甫绝大怒,拍案而起,“清王爷,兵权一直由你执掌,如今此等情况,你作何解释!”

满堂文武皆惊恐色变,皇甫清却不紧不慢地上前,“回皇上,三万大军…是臣弟为之。”

段锦惊诧,想不到他竟然会承认这莫须有的事,皇甫绝却盛怒,“放肆!公然带兵围城,想造反不成!”

皇甫绝的怒气,顺了段锦之意,皇甫清余光瞥见他的喜色,唇瓣微微勾起,淡然地出言,“臣弟不敢,三万大军进城,乃是为了——护君。”

皇甫绝挑眉,“此话怎讲?”

“满朝上下对皇上皆是拥护之心,唯独一人,心怀不轨。”

“不知,王爷所指何谓?”段锦开口询问道。

“您说呢?国舅?”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段锦蹙眉,不悦于事情没有顺着他的意料发展,“老臣不知王爷所指。”

“哦?那么,这个呢?”皇甫清拿出一本账册,目光投向呼吸微乱的段锦,“国舅不觉得眼熟么?这里记录的,可是国库的明细走向,执笔者,可是您呢。”段锦老脸涨的通红,皇甫清却继续火上浇油,“不过,这本册子,和那本原本好似不怎么相同吧,我瞧瞧,上头还有些官吏的名唤…”分明就是贪污国库的罪证。

“国舅?你作何解释?”皇甫绝不冷不热地开口。

段锦“扑通”一声跪倒,“皇上,老臣是冤枉的——”该死,本想以叛变之名,让皇上治罪于皇甫清,没想到他竟反将他一军。

“那么,”皇甫清再度开口,清幽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大堂,“对于他,你又作何解释?”

不等段锦抬头,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他前方,冰冷的嗓音让段锦一下便认出来人——寒。

寒不带表情地向皇上细数段锦的所作,从密谋陷害关家,到私吞国库,再到他觊觎的万人之上的皇位。

段锦不敢相信,自己细密的计划竟这样云淡风轻地被一一化去,满是横肉的老脸刷白,双目却猩红,“该死的奴才!你陷害我!皇上!老臣没有,他们胡言乱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皇上——”

皇甫绝看着渐渐迷乱的段锦,只是皱眉,没有说话。

段锦一边喃喃解释,一边环顾四周的人群。赞同,在哪?拥戴,在哪?我该是除去昏君的英雄,南国怎能就这样会在穷兵黩武的昏君之手!我,才是正道!段锦脑中一片纷乱,迷糊中看到隐匿于角落的关镜轩,愤怒整个上涌,是你!都是你!罪魁祸首,坏了我的好事!

段锦怒极攻心,血气上涌,一股莫名之力执掌了他的思维与言语,不受控制的,他全盘托出。“哈哈!我的!一切皆是我的!账册?什么狗屁!如今谁能奈我!皇甫绝?只不过是个昏君罢了,你以为还能高高在上多久,马上,一切皆是我一人独属!你没想到吧,不出一刻,四藩便会进攻皇城,到时候,皇甫?此姓永灭!哈哈——”

“四藩?你是指他们?”皇甫清凉凉开口。

段锦停下笑声,循声看去,只见为名藩王静静站在一边,眼中是恍然受骗的愤怒。西藩率先单膝跪下,向皇上表明自己的立场,“皇上赎罪,先前受奸人蒙蔽,险些铸成大错,特来请罪,今后必安居藩外,誓忠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另外几名藩王先后效仿,段锦脸色大变,深知大势已去,热血涌上喉头,他不知死活地抽出侍卫佩剑,想要上前刺杀皇甫绝,殿上的台阶都尚未触及,便被护卫一剑毙命。

经历了这场浩劫,满堂的臣子皆是惊得目瞪口呆,皇甫绝看着这场变故,无奈叹息,“此类变故,朕不希望再次发生,退朝。”转身,离开大殿。

****************

皇甫清向角落的关镜轩使个眼色,两人静静退身,跟着皇甫绝走向永明宫。

支退丫鬟奴才,皇甫绝看着皇甫清,卸下一身的威严,开口,“终于结束了,你接下来…要如何。”

皇甫清解下腰带上的令牌,将其交付于皇甫绝。后者挑眉,“你明知我的意愿…”那套生疏的称谓被其放下。

皇甫清笑笑,“我知道。”他一直都明白,他甚至连皇位都不想与他争。“可我放不下的,那些儿女情长…”直到此时,皇甫清才愿意承认他心中的惦念。

“北国公主?”皇甫绝笑笑开口,瞧见了他的讶异,才再度开口,“若不是看出了你的心念,我又怎会让她居于你府上?不过,那姑娘也是一片真心啊,竟已北国的臣服作为代价…”

呵,真像是她会做的事,皇甫清无奈地摇头,是向他挑衅么?他奉之上物的家国社稷,她,却视若无物。

“那么,那个异族王妃呢?”

“桑南助我们完成大计后,便离开了。”关于她,皇甫清明白他们的不解,“最初,我便与其约定,我保其族安然,而她,嫁入王府,协助大计。”

听了半天,关镜轩终于开口,“莫非,是对段锦做了什么?”

早知瞒不过他的眼,“失心蛊。我让寒在其早膳中动了手脚,当其怒意攻心,也便是失心之时,所以才让你来激化他的怒气。”

“桑南会蛊术?”

“非也,是他,桑南的他…”皇甫清顿觉好笑,“哎,现下的女子啊,都如此的自信么,一开始她便同我保证,大局之前,他定会来找她。那时,她会说服他助我,而唯一的要求便是,能与那人共效于飞。”有时候,面对情感,女子反而是更为坚定地一方,桑南是,柳净萱是,而她,也是…

“真的不愿留下么?”皇甫绝无奈叹息。

皇甫清摇头,“南国之皇,唯你可任,这也是父皇的意愿吧。”兄弟俩虽然都是满身治国之才,可是,皇甫清有太多的牵挂与不舍,即使是对于祁雪柴的“舍”,仍是怀着满满的不舍。先皇驾崩前,也正是看出了这点,才让皇甫绝继位。

皇甫绝虽不是不求,可在他心中,家国与责任,一旦挑起,仍谁也不能让他动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大爱地为国为家。

“绝,就最后一次容忍我的任性吧,我想,去追我的幸福。”皇甫清认真地说道。

听闻那个十几年未曾听到的称呼,皇甫绝无奈首肯。清一定不知道,当初,父皇交与的密函其实是两封,一封是两人皆知的关于段锦叛乱的隐忧,而另一封,是对我的嘱咐,如果你想,便让你自由…其实这也是我的想法,既然不愿被束缚,那么我又怎会罔顾你的意愿,将你留下。

“记得,时常回来探望朕,不然,咳,治你欺君之罪。”最是板着脸,眼中却显露笑意。

“臣弟遵旨。”

皇甫绝将视线游向关镜轩,扔下一句话,“你何其有幸。”

皇甫清听不懂他的意思,关镜轩却明了,“是,我必惜之。”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与柳儿分开。

“退下吧。”皇甫绝挥挥手,心中最后一点惋惜也被除去,从此,他的心中,除了家国,再无其他。

第54章 结局(下)

这日,柳净萱醒得格外早,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环顾卧房四周,装饰依旧,清幽依然,她耸耸肩,暗笑自己过于敏感。

梳理一番,准备出门,门刚打开,一阵强大的气流让毫无准备的她险些跌倒。她尚未稳住重心,后腰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刚要惊声呼喊,唇瓣便被封缄,湿热源源不绝地灌入口中。

柳净萱下意识地挣扎,抬眼,却对上那双朝思暮想的熟悉眼眸,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眶却禁不住地红了一圈。她满眼怨怼,想到前些日子的委屈,愤恨的拳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关镜轩却不管不顾,执意拥着她、吻着她。

她气恼,张口咬住他企图进占的舌,腥咸味弥散开,他仍是毫不在意地继续自己的“恶行”。吻,由浅入深,自温柔至狂猛,深深汲取念想已久的香甜,然后,沉沦…

柳净萱心中虽是怨他,可那份呼之欲出的思念却无法忽视,终于,她顺了自己心底的声音,双臂环上他的颈,热烈回应。

许久后,他才放开她,“柳儿,我回来了。”

泪,在听到这迟来的温柔后,止不住落下。关镜轩以指抹去她颊边的泪,薄唇凑近她的耳畔,沉声低语,“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