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正好在整理房励泓说的东西,忽然看到手边的电话记录,发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点头皮发麻,如果真的忘了的话,恐怕真的是大麻烦:“房总,刚才曹先生有电话来。说是你上次说的那件古董正好在苏富比上柜,是不是需要拍下来?”

“看看再说,明天把报价表给我,然后给苏富比一个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给我看货。明天上午十点以后,如果不来的话,下次就不用来了。”房励泓很反感苏富比的服务,上次就要发火结果忍住了。

“好的,我马上给他们电话。”茱莉其实最喜欢看房励泓发脾气的样子,有点像是受虐倾向,眼看着房励泓进了电梯才回过神记得要给苏富比电话。

第六卷婚姻生活第三十六章烛光晚餐

那迎娅坐在靠窗的位子,慢慢品着酒。房励泓要了一份龙虾,吃了两口觉得胃口不够好,随手放到一边。

“不吃了?”看他平时吃牛扒很有胃口的,他也知道他老爸一通电话很让人心烦吗?难道是他也中枪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房正英做事真的很欠考虑:“还是味道不好?”

“不想吃。”房励泓招手让侍应生把甜品送来,今天两人胃口都不好,餐后小食成了弥补这顿晚餐的最后压轴。甜品是专门为那迎娅定制的味道,这一家的招牌点心一直是她跟房昱斯的最爱。

“这个还不错。”黑森林一如既往的香甜可口,那迎娅吃了两口也放下了:“我们两个要不要这样相对无言?说实话,今天那通电话的确让人很恼火。比如说我跟你,我们两个都在为这件事烦恼的时候,始作俑者在干什么?他不觉得自己应该检讨一下,首先出问题的人是他,然后这么多年的后遗症居然要我们来收场,很说不过去,不管他是谁都不能这么干吧。”

房励泓没说话,今天他也要了一份黑森林,不觉得甜只是觉得有点涩口,好像是现在他想得事情一样麻烦。

那迎娅有点忿忿不平,绝对不是一般两般的心烦,房正英要不要这样把自己的麻烦转嫁到别人身上?不说她那迎娅是儿媳妇,平时看不惯房励泓也算了。至少你应该对乌菁颜有个交代吧。和宏舟是不是你儿子,不是她跟房励泓能够插话的,人总要对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现在觉得这些事情都不重要的话,那么当初为什么要做?和宏舟如果真是他的儿子,补偿也是应该有的。但这个补偿不应该由房励泓跟她那迎娅来承担,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不会去做。还要打个电话过来询问鉴定结果。他有考虑过做这个报告的过程中,那迎娅做了多少次对比实验。

一次次复核检验过程,最后才知道不过是有些人为了讨好房正英,而有意在标本中弄鬼。借以混淆视听,估计房正英都没想到最后会把检验报告送到这里。要是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打死他也不会答应他那些手下来做这件事吧。

“我知道。”听她说话的时间,房励泓不知不觉把一份黑森林吃完了,难怪房昱斯跟她都喜欢,还是有道理的:“应该是你接到电话之前,我就接到了。”

“我该怎么做。能够让你父亲满意?”那迎娅语气有点呛:“比如说做一份虚假的鉴定,然后放到他面前,告诉他这是他授意我做的?”

“不必。”房励泓吐出两个字:“即使你不出这个鉴定结果。我想该知道的人也会知道结果如何,你做的结果不过是个辅助作用。至于他怎么想,不是我们该考虑的。尤其是你,你可以出这一份虚假结果,那么对所有人都可以了。有违职业道德的话。会让你很难受。当然不止是职业道德问题,还有你最近为了这份报告,付出的辛苦别人看不见,但是我看到了。”

那迎娅真心怀疑自己听错了,房励泓如果说有时候适当造假的话,还比较容易接受。他不会个胶柱鼓瑟的人。但是这种话也不是他应该说的。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烫啊。不会是发烧说胡话,也没有喝多少酒更不会是醉话了。

“你说真的?”好了。他既然这么说,那就不怕他笑话,就是这么个回答,你觉得我没说错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说的是实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房励泓抿了口白水漱口:“这件事我知道了。的确是有问题。有时间的话我去跟他谈,你就不要管这件事了。我一个人烦就足够了。不在家这几天你看是把房琬颐接回来还是就在那边,我去接过来好了。省得到时候你过去,还被人问结果。我想他不着急,我妈知道了肯定会问。”

“这不像是你的处世风格。”那迎娅就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如果换个语气或者换点内容的话,是不是会更像是房励泓本人的样子,有点不确定。

“那你觉得什么样才是我的处事风格?非要我跟你说这件事你就按照他电话里面说的那样去做,然后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房励泓无奈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同时也知道我凡事也会有底线,不会像有些人说的那样,毫无原则可言。何况这件事,错的人不是我们,你要是做到了他说的那样,还是你自己吗?我怀疑,你也应该怀疑。”

那迎娅没说话,盯着房励泓看了一会儿。看到他微微敞开的衣领,终于注意到他今天很随意地敞着衣领,领带不知道去了哪里:“生气了?”说这话的时候,乖得像只慵懒的猫。

“还好,很烦。”房励泓盯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雨滴打在落地窗上,好像无数个小的闪光灯,让灯光在上面折射出无数道光芒:“今天开完董事会,后天就要出去,没想到还要给我那个电话,你说我会有多烦。”

“那还记得要送天堂鸟?”火红的天堂鸟放在办公室里面,好像时刻准备展翅欲飞。房励泓的欣赏能力的确不错,还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每次送东西都是恰到好处。

“别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计,送花不行。”房励泓看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跟自己那枚在灯光映衬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一个月不回来,你想我怎么办?”

“谁说我想你?”那迎娅笑得咳嗽起来:“你要是今天不来接我,还真是有人等着请我的饭局。我上班的时候没戴戒指,有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你问问那个人,有没有同样的天堂鸟送给你?”房励泓其实很在意这个事情,那迎娅在外人看来的神经大条恰恰让有些人以为可以趁虚而入,然后发起攻势。其实这些人不懂,那迎娅如果那么好追到的话,自己还犯得着从内地追到香港,耗时这么久才搞定?

“人家会送白玫瑰。”那迎娅想到那束孤零零的白玫瑰,跟天堂鸟一比顿时黯然失色。那不是她的花儿。早先的郁金香也好,专属的苏格兰白玫瑰也好,再到今天的天堂鸟,房励泓好像是抓住她的软肋,也知道她最想要什么样的东西。

“那又不是你的菜,送来你也未必多看一眼。”房励泓笑笑:“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如果你想每天看到有天堂鸟又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看多了你就烦了。还会有人学着来做,到时候你不嫌烦吗?”

“这又被你知道了。”那迎娅打了一下不老实的手:“今天不回山顶了,就在市区这边。明天我休息一天,出去买点东西。”知道他要飞环球,想到上次回来的时候,一脸胡子拉碴的情景,当时想的就是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绝对不容许发生类似的情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这样。

“行。”房励泓点头,牵着她的手起身。值班的经理看到房励泓出来:“房生,房太。”

“今天的黑森林不错,明天送两份到我家去。”房励泓想了想:“我在尖沙咀公寓,不要送到山顶去。”显而易见,又是他名下的店铺之一。那迎娅这两天对这个倒是没什么胃口,难得他想吃,送去好了。

“好的,知道了。”经理目送两人出去。房励泓不是最喜欢流连夜店的人,有了房太以后好像脱胎换骨一样,这些事情能够都不怎么参与了。即使出来,都是跟房太一起,有时候甚至是全家出动。女人有时候确实可以改变一切。

“这雨还真大。”头发有点淋湿了,那迎娅一上车就迫不及待打开暖气:“说了今天不会下雨的。”

“香港的天气永远说不准。”房励泓想起给她买的东西,伸手从抽斗里拿出来:“看看这个。”

“什么?”是个不太大的盒子,不过很精致。外面也没有醒目的LOGO,不知道又在搞什么。他是不会回答的,干脆打开看看:“哎呀,真漂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是一对很漂亮的耳钉,一点都不繁缛。很精致简洁的款式,而且据她所知,这个款式很早就停止生产了。

“我很早定制的,今天才拿到货,应该是他们最后生产的那一批。”房励泓亲手给她戴上:“嗯,不错。很好看。”

“谢谢。”那迎娅在后视镜里看得不停,忽然很兴奋地在房励泓脸上亲了一下。房励泓愣了一下,看她准备撤走,这肯定是不行的。换了个位置,不管后面是不是有狗仔队围观,就来个雨夜深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那迎娅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跟那对难得的精致耳钉都在灯光的映衬下变得光辉异常。房励泓笑笑,握紧她的手:“行了,先回家去。”

“好。”那迎娅侧过脸,眼睛盯着他没扣领扣的脖子,刚才咬了一口正不自在呢。

“别看了,都是你做的好事。”

第六卷婚姻生活第三十七章狼来了

办公室桌上一个大大的包裹,那迎娅从警署总局回来就看到了。艾米带着琳达去特约客户那边谈一个大的合作项目,另外几个比较得力的助手也有自己的工作。看到工作室的日程安排日渐步入正轨,而且收入一直都是呈直线上升,忽然觉得自己冒险是很值得的。

谁会送这么大的包裹过来?那天出去之前非要来个意外惊喜,单单就是那一付耳钉,订制的时间超过很多公司全部订单所需要的时间和精力。

但是那副耳钉,用一句非常时髦的广告语就是,我们不是持有者,而是替下一代保管而已。

当然,这只是广告语。房励泓送她的耳钉,就是觉得他喜欢,肯定她也会喜欢。的确,那迎娅戴起来真的很漂亮。不需要很认真挑选某件衣服包包来搭配,但又不是百搭。稍有不慎,就好像是偷偷穿了奶奶的衣服一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那迎娅心里就有点不明白,房励泓是怎么知道她会喜欢那副耳钉的,因为她只是某一次看到一本关于首饰订制的书上,介绍过这个系列的首饰,难道他也看到了?

包裹上没有寄件人的落款,总不会是房励泓刚出去了国外,看到什么东西不叫人直接飞的送来,反倒是玩起这种早就过时的伎俩,改用包裹了吧。

笑着拆开包裹,抬眼看到那边正在茁壮成长的绿植,她说喜欢绿植以后,房励泓一改每日送花的习惯,但是隔三差五送来的花束,还是能够夺得很多人的关注。

厚厚的箱子打开以后,居然又是一层厚厚的泡沫海绵。搞什么,千万不要弄个重口味的东西。出现场很多次以后。对那些东西基本属于终身免疫。

包裹里终于呈现出庐山真面目,一沓厚厚的照片,抽出一张,那迎娅的脸色顿时很难看,接下来的东西更是一张比一张精彩。所有的东西都出于大手笔,不会仅此一张。更不会只有这一份,那迎娅百分之两百相信这一点。

不知道手指尖为什么都是冰凉的,想去拿一边的水杯。却发现手指都聚集不了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拿起那个很轻的杯子。

想要一把火烧掉这些东西,烧掉了就代表自己没有看到过。是不是会好得多?最近的雨水很多,是不是到了香港的雨季?天空弥漫着黑云,一声声闷雷在厚厚的云层里滑动。声音不大但是听起来很心烦,就来一场大暴雨是不是会好很多?

“房太,我送你的礼物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响了,拿起来听了一下。很明显,声音是经过装扮的。就好像PS可以改变很多一样。声音也是可以伪装的。那迎娅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声音,但是这个人肯定是认识她的。

“有什么问题?”那迎娅很平静很镇定的声音,根本就是事不关己的冷漠。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这种PS过度的半成品,我好像见过很多次。”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房太,换个人的话恐怕早就暴跳如雷了。”对方不知道是真的佩服还是假的佩服,说话的时候语气都不大对:“房太如果认为这是PS的话。我想很多周刊和媒体都不会这么认为的。我只要送出其中一张到媒体去,恐怕等着房太的,就是比外面还要大的暴风雨吧。”

“这个把戏。你觉得我会信吗?”那迎娅干脆拿起电话靠在椅子上,慢吞吞的语气,顺手拿出一盒曲奇,肚子饿了就会让自己的思维短路,先填饱肚子最重要。人越是愤怒就越容易做错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尤其是跟那个没见过面的对手斡旋,简直就是斗智斗力。

“房太。话不要说得这么满。房总,要不是做了我们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这就是常说的,苍蝇不抱无缝的蛋。房太,您觉得我说得是不是挺有道理的?”好像是跟那迎娅很熟悉的老朋友,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就像是她在分析自己的实验报告。

“你这种男优女优合作之后,P出来的东西还要我说对不对,难道你还有针孔摄录机跟踪?”那迎娅报之以一声嗤笑,不太相信对方的说法,或者只是嘴上不相信,心里其实已经恨不得把相片上那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好吧,房太这么看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能强求房太做什么,您是什么人我们又是什么人?只是想要房太的一点护肤品资金,给我们渡过难关而已。房太要是觉得这都多了的话,那么我就只有换个买家了。”那边也显得很干脆,那迎娅不松口肯定有人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随便你。”那迎娅确定自己录音电话的时间,已经可以做出准确判断对方是谁,更能够用GPS来确定对方的所处位置,想要勒索的话,是不是应该用个更高明一点的法子,比如说用点灵长类动物的智商,那样的话效果会比较好。

“房太,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会主动找我的,到时候我们再谈吧。”那边挂断了电话,电话里传出漫长的盲音,听起来很烦。

那迎娅把电话记录直接发给了O记高级督察:“我可以告他勒索?”

“你也太狠了,就这么点事情还要给我?”茶餐厅里面,要了两份鸳鸯奶茶和公司三明治,下午茶都不在工作室吃。刚从警署总局回去的人,再次跑过来。

“这是你的职责,如果不管的话,简直就是浪费纳税人的钱。香港居民的正常生活都不能保证,我怎么放心生活?”那迎娅抿了口有点涩的奶茶,跟O记合作久了,所以跟现任的这位女督察绝对算得上过程甚密。

“怕你了,看在你帮我多少次的面子上,这件事我来搞定。”果然是警界首屈一指的女汉子,这就难怪警署总长为什么独独要选择她,一个女警来做O记督察了。其实也是房励泓本人不太希望那迎娅跟男督察合作,然后警署总长又想改变香港警察现在不太好的民众形象,干脆就大家彼此合作,这样的话,会不会更好一些?

“谢谢。”那迎娅给她要了份蛋挞:“给你晚上加餐。”

“我建议你今晚跟我一起做事好了,你回去也是心烦,说不定还要在没有定案的情况下做出很多冲动的事情。”好像很了解那迎娅,然后说话的时候已经跟丛心还有吴安安他们一样随便,没什么不能说的:“正好,你不是还有两份报告没写完?我替你查这个,你帮我写报告,说不定只用一个通宵就能够结案了。”

“懒得理你,哪一次你又大案子不是拖着我不放?”那迎娅喝完奶茶:“要不是看在你帮我的份上,真是觉得交友不慎。”

“诶诶诶,你在这里可不是什么房太不房太,你就是那小姐啊。我现在是在受理你的报案,虽然这种事情多半都是仙人跳,不过说正经的。这位房先生的确也是前科太多,说他风流不下流的话,我觉得一点都没错。”没有看到那迎娅说的那些所谓的照片,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了。真看不出来,那迎娅就是大名鼎鼎的房太太,房励泓可是出了名的豪门贵公子,怎么会成为那迎娅的老公?

豪门家偶尔出点类似的事情,绝对是正常不过的事情,遇到那迎娅这种一个基因对点稍微偏差的人,她需要做三天对比才会轻易下结论的人,你跟她说这些,她绝对不会轻易就被勒索,说不定遭殃的人会换个人,比如那个做局的人。

“风流不下流?!”那迎娅又叫了一杯冻咖啡,对面这位明显也缺水,干脆一人一杯好了:“我先就要挖出这个人是谁,至于谁是始作俑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等他回来我就知道了。”

“行,我现在就给我的那几个小虾米打电话。”很快电话就打出去了,简单说了几个字,那边马上心领神会,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他们的了。

那迎娅的脸色有点难看,当着别人的面却不能说多了。她要先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至于在外面的那个人,会有清算的一天的。

“什么事?”电话又在响,看看时间然后算了一下时差,应该是那边刚起床的时间。本来心情很好,还在憧憬这个男人其实很贴心,每次替她安排都很周到,知道最近很忙,家里基本上都难得回去,干脆就把女儿送到乌菁颜身边,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没想到这样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现在出现的事情就是打破了所有的平衡,也让那迎娅对那个男人无法容忍,她绝对不能接受她男人爬墙的事情。现在还要把爬墙的实况录像给她看。

“你在忙什么?”房励泓听到有点不对劲:“很忙?”

“准备出现场,不跟你说了。”面对对方满是征询的眼睛,那迎娅挂断了电话。不想说,暂时不想跟他在电话里翻脸。这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至于怎么跟他说清楚,需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想好。

第六卷婚姻生活第三十八章对峙

房励泓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熟练而轻巧的开门,才发现家中空无一人。所有东西都在它应该呆着的地方,跟他走的时候一样。有一股密闭很久以后的气味,尤其是花樽里的剑兰已经有些枯萎,那迎娅在家的话绝对不会准许家里出现这种味道。

拧开灯,桌面上有了薄灰。这几天这个女人到哪里去了?心中满是疑窦,房励泓由此想到最近这几天的通话纪录,那迎娅总是很淡漠的口气,多说几句她都会不耐烦。

拿起电话,房励泓拨打着那个闭着眼睛都能记清的电话:“在哪儿?”

“工作室。”一点都不像是打搅了深夜睡眠的人,也没有来一句谎言:我在家。如果她说了这样一句,房励泓说不定还能想出点什么原因,偏偏那个人很诚实,一句话谎话都没有。

“很多事?”沙发上根本做不下去,两个人轻微的洁癖决定了家里入宫有点不对劲,绝对是呆不住的。

“嗯。”那边传来轻微喝水的声音:“不跟你说了,很忙。”不等房励泓说话,已经挂断了电话。

直觉告诉房励泓肯定是出事了,那迎娅的态度很值得怀疑。看样子电话里面是说不清楚的,一静不如一动。要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看看现场,相信见面以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开车到了工作室楼下,那迎娅真的没有骗人。办公室的灯果然亮着,房励泓拎着打包好的宵夜上楼,如果被董事局的人看到他买好宵夜去哄老婆的话,肯定会大跌眼镜。

“谁?”那迎娅跻着鞋出来开门,这么晚是谁?O记的工作效率真不是盖的,第二天就给了她最详实的消息。照片是真的,人也是真的,的的确确发生了电话中说的事情。但是因为那个电话涉及到勒索,那迎娅的身份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警方的工作人员。她的身份不得不让警署总长小心翼翼,侦破案件变得很容易。O记的督察又是她的私交好友,这件事很快就尘埃落定。

不仅没有拿出一分钱摆平这件事,而且还把那几个人迅速缉拿归案,就连照片的另一位主角都被带回来问话,理由很简单:涉嫌传播不雅图片,会引起社会上有识之士的恐慌。媒体没有获知这件事。就连房正英都没有惊动,事情始终都是在那迎娅手里打转。但是这件事,已经成为玻璃上不可磨灭的痕迹。很深,说不定没有外力的压迫,就会导致破裂。

“怎么是你?”站在门口的人还是让她有点小小的意外,不过懒得做出惊愕的表情,这几天日夜不分的生活。明显让人失去了伪装情绪的本能:“几时回来的?”

“给你电话的时候。”房励泓第一感觉,她瘦了好多。脸色不好,眼睛都熬下去了。大半夜在工作室穿着家居服,跻着软底鞋,这是要把工作室当作第二个家?有什么值得她废寝忘食,不回家也忘掉了家中两个孩子?

“哦。”没关门。后面进来的人会自己关门。房励泓跟在后面进来,顺手把热腾腾的宵夜放到桌上:“飞机餐吃腻了,你肯定还没吃。”

“餐蛋面。”来不及收拾的饭盒。还有喝了一半的咖啡,连续几天好像都是这么过的。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皮蛋瘦肉粥、肠粉还有碗仔翅,还有一份咖喱鱼蛋。深夜里,有这么多美食放在桌上,应该还是不错的。

“随便。”那迎娅随手关了显示器。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冷透了。下一刻送到手上的就是热腾腾软绵绵的皮蛋粥。还有美味的咖喱鱼蛋。房励泓自己夹起一段肠粉,喝了两口碗仔翅。

饿极了的人不是有时间跟人说话,何况这几天都是食不知味的状态。艾米知道她情绪不对,很多事情能够解决的话,绝不会来打搅她的工作。那迎娅这几天已经完成了原本需要一个月才能完成的大报告,结论没有任何值得之一的地方。

房励泓因为时差的原因,吃东西也没有太好的胃口。不过对着那迎娅的时候,消失了很久的食欲好像也回来了。

“奶茶还是咖啡?”风卷残云般,两人居然把一式两份的宵夜群斗消灭的干干净净,房励泓又拿出两份可以选择的饮品。

“奶茶。”吃饱了,萎缩的脑细胞开始复苏。端着暖融融的奶茶,透过冉冉上升的热气看着房励泓,不想他刚回来就提那件事。但是不提的话,准备放到什么时候?放得越久,难道要等他霉成了臭豆腐或是木乃伊?

“受了。”房励泓看着她:“减肥?”

“算是吧。”那迎娅点头,看到那些东西会有胃口才怪?何况只有忙碌起来,专心致志才不会有空去想那些事情,这样的话日子好像比较容易过。如果房励泓在家,肯定不会隐忍这么久。

否则,发火给谁看?知道的,除了报之以同情之外,说不定还要居高临下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男人都是这样的。诸如此类,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典范。不知道的,估计会说房太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以后事情还多着呢,难道都要说出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好了。没有男人也要活下去,不想让自己的不良情绪影响到孩子,也不想让乌菁颜他们搅和进这件事来。什么叫做成年人?必须要具备处理任何突发事件的能力,绝不是要把所有的事情交给身边人来处理。

“你看看。”那迎娅把那个包裹盒子放到房励泓面前,多的一句话都没有。

房励泓伸手拿出一沓厚厚的照片,只看了最上面的两张就扔了进去。继而看着那迎娅:“我走以后收到的?”

“是。”那迎娅点头:“女主角我也找到了,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想从那个女人那里知道,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好的解释。”

“没有解释。”房励泓脱口而出:“有些事情,解释多了就成了掩饰。上次你看到我跟茱莉的合影,的确只是出去玩玩。但是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预先设想过无数遍可能发生的情景,也在设想房励泓会怎么解释这件事。至少会给自己一个藉口,肯定不会是理直气壮的这种。但是没有任何掩饰,很直接告诉你这件事确实发生了,而且就是她所想象的那样,没有诲淫诲盗。这件事的发生,是出于人的本能?

“没有解释?”那迎娅盯着他的脸:“一句都没有?”

房励泓摇头,表示没有任何解释可言。

“好。”那迎娅答应了一声,转过脸随后拿起桌上的档案袋‘啪’一声甩到房励泓脸上,一道深深的红痕瞬间出现在房励泓的额头上,房励泓躲都没有躲,全力承受了那迎娅的怒气。那迎娅并不解气,跻着鞋过来恨不得要给他一个耳光,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篡成拳头的手掌,没有缝隙的砸到房励泓身上。

“够了?”那迎娅打累了,偶尔一下停手。房励泓攥住她的拳头,盯着她的眼睛:“怎么样才解气?”

“不会解气。”那迎娅气喘吁吁地,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应该多吃点东西,才能够有足够的力气发泄自己的怒气,这样才不会有被他抓在手里的机会。房励泓把她抱进怀里:“休息一会儿,有了力气再打。我在这里,不会走。”

“滚。”那迎娅狠狠踹了他一脚,房励泓皱眉:手上没有力气,脚劲并不小。而且没一下几乎都是正中红心,如果她要自己断子绝孙的话,绝对易如反掌。猛地踹下去绝对是一脚到位,别人做不到她绝对做得到。

“我刚从外面滚回来,怎么滚出去?”房励泓呲了一下牙,试图跟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但是那迎娅没有任何退缩的表现,手被他攥着,脚可以踢他踩他:“我不管。”

解释在这个时候很明显是最不智也是最没有必要的,甚至会显得多余。如果那迎娅需要解释的话,就一定是哭哭啼啼等着房励泓来说这样那样的话,然后借以大发娇嗔,至多是房励泓用任何金钱就可哄转的。

那迎娅不是,她要的东西很简单。只要房励泓用心对她就行,还有就是最单纯但是最难得到的专一,房励泓一再许诺会给她这个最简单最容易,但是又最难得到的东西。确实给了她,却又在一瞬间打破了这个神话。那块玻璃很美丽,但是要他破灭其实也很容易,只要给他制造一道裂痕,再用不算大的外力就能摧毁一切。

房励泓似乎不打算给他摧毁一切的机会,能破就能立。这件事错在他不容置疑,也知道只要是做了就会被发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类似的话不说为妙,错了就勇于承认,或许还有机会。他的女人不同与别人,很早就知道了。

第六卷婚姻生活第三十九章想离婚?!

那迎娅虽然很多不愿意,如果按照她的想法绝对不会跟房励泓一起回去。最近这一个星期,即使离开工作室,也是开车去某家不张扬不招摇的小店,准备吃点好的,算是慰藉一下孤单可怜的肚子,但是面对美食没有胃口,艾米以为她在减肥,还说效果很显著。那迎娅报之以苦笑,还不让人看出来。没有食欲,一件很可恶的事情。

房励泓不想被人看出他们的不对劲,天没亮就把那迎娅强行拖上车,回家之后再解决两人现存和潜在的问题,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没有跟以前一样坐在驾驶座,那迎娅跻着鞋,披散着头发靠在后座上,身上一件厚厚的卫衣,把脸藏在帽子里不看前面的人。下雨的时候最容易入睡,尤其是雨滴打在车窗上,是最好的催眠曲。

从后视镜里很清楚看到半睡半醒的女人,房励泓已经让女佣去做好家里的所有清洁整理工作,并且要求在他们回家之前离开。不想让所有人看到他们不愉快的一面。在经过闹市区的时候,尽量不打搅那迎娅睡觉的情况下,买了几样她喜欢的东西上车。

随手守候的八卦记者,有着猎犬一样敏锐的视觉和嗅觉。尤其是想房励泓这样,随时可能制造出一堆新闻的人,就是他们的目标所在。最近这段时间没有看到房励泓,一旦发现她的身影出现在街角,还是一大早去买早点,这就是一条很不错的娱乐新闻。追踪到豪车附近,发现后面熟睡的身影,可以确定是个女人。

自从房励泓结婚以后,基本就再没发现他跟别的女人有交集,出现在车厢里的女人除了是大名鼎鼎的房太以外。会不会有第二个?长枪短炮对准了那个用卫衣遮挡住面孔的身影,最好是在房励泓回来之前拍摄到真人影像,这可是炙手可热的新闻。

房励泓戴着墨镜出来,第一眼看到那些狗仔队记者用各种长短焦镜头对准那迎娅,好像准备选取一个好的位子,然后看看帽子下就是怎样一张脸?

“房先生?”最先转身的那个人发现了房励泓,这是个不好的信号。因为房励泓的脸色很难看,戴着墨镜都能感觉到他眼神的凌厉,大概是处在准备随时发火的边缘。

“嗯。”冷冷答应了一声,然后上车。很快发动了车。那迎娅明显感到车身摇晃了一下,准备落下帽子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房励泓头也不回:“后面有人跟踪。继续遮着好了。”

那迎娅没说话,继续戴着帽子睡觉。熟稔地转弯,动作有点大。那迎娅再次被重重摇晃了一下,伸手去拿手边的纸抽,捂着嘴干呕了一下。这么久还是会晕车。尤其是遇到大幅度转弯的时候症状尤其明显。

“好了,没人了。”过海以后明显安静了很多,那些狗仔队是不可能通过专属车道的。房励泓很少会走这条路,除非是遇到特殊情况,比如说现在就是。

那迎娅懒得理他,把脸继续埋在帽子里。呕吐袋里装满了秽物。房励泓微微皱眉,这肯定是不舒服,说不定又感冒了。上次闹了一次感冒。很让人不放心,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的心脏是不是可以承受?

迅速到达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那迎娅睁开眼确定到了。在房励泓给她拉开车门以前,已经拉开车门。顺手把呕吐袋带了下来。本来想要借此表现一下的人,瞬间丧失了一个大好机会。跟在后面乖乖进了电梯。

房励泓抢在她前面打开门。女佣不用人嘱咐,已经换掉了花樽里的焉花,取而代之的是一束娇艳的深紫色睡莲,半开半闭间带着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客厅里。

那迎娅换鞋以后进了浴室,她不想说话不想见人,尤其不想看到这个男人,每看到他一次,就会想到照片上的事情,还会顺便想到他跟别的女人做了以后,又来跟她一起。肮脏,除此之外,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房励泓去了另外一间浴室,他也是差不多二十四个小时没睡觉,时差的原因,导致短时间之内的睡眠障碍。没想到刚回来就知道这件事,这比睡眠障碍更麻烦。

那迎娅直接回了卧室,锁上门准备把自己扔进被子里,一下子想到房励泓也在这里睡过,心里好不容易因为洗过澡而被压下去的感觉又冒出来,翻箱倒柜找出一床新杯子,裹在身上靠在沙发上,盯着窗外淅淅沥沥不止的雨滴,忽然眼泪毫无预警地夺眶而出。

房励泓在外面等了很久没看到人出来,推开浴室的门发现空无一人,再去拧卧室的门,已经被锁上了。踹门绝对是下下策,等下再把她招翻了,那就是最大的麻烦事。

想到还有一把备用钥匙,马上去找出来开门。如果那迎娅把小锁也摁下来,那就隔空答话好了。还好,今天没有上小锁。但是卧室里的情景,还是让他的心顿时拧成一团。

那迎娅微微红肿的眼睛,眼泪挂在脸颊上。裹着一床被子蜷缩在沙发上。干透的头发又因为眼泪而粘在一起,睡袍上还有眼泪的痕迹。她的眼泪总能够攻陷自己内心最坚实的堡垒,其实对她是最不设防的,但是又恰好是自己把她的心伤透了。

鼻子一吸一吸的,泪水抽噎不止。房励泓拿着面纸盒子过去,抽出一张给她擦眼泪。那迎娅迅速把脸一转,不许他碰她。房励泓只好到了另外一边,把她堵在那边:“我错了,只是逢场作戏。喝多了酒就犯了错,就这一次,真的没有别的。”

“你的逢场作戏太多了,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不像是刚才在工作室的强硬,语气淡淡的没有火气,很平静好像已经想通了很多事情:“房励泓,我们离婚吧。我做不了这种拥有丰富多彩生活的豪门太太,我真的只要一个很简单的生活。真的,你可以给任何一个女人想要的东西,不只是我。只要你想给,别人都可以的得到。但是你给的东西,是需要人付出很大代价的,最简单的就是人的尊严。”

房励泓愣了一下,离婚?!他由始至终没想过这件事,从他将婚戒戴到那迎娅手上开始,就很清楚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能够戴这枚戒指。以前没有,将来更不会有。只是逢场作戏的事情,不说是仅此一次,但是已经竭力避免这些事情。如果那迎娅不喜欢,以后绝对不会再做。

“别胡说了,我知道你跟我开玩笑。”房励泓在她对面坐下,那迎娅侧开脸,把头埋进崭新的被子里:“我不跟你开玩笑,你想,以后只要你碰我,我就会想到你跟那些女人在一起的样子,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所以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喜欢,以后我都不会再做。你相信我说的话,我说的是真的。”房励泓差不多要赌咒发誓,因为他不会接受那迎娅的提议,他不会放手的。

“我还要怎么相信你?从认识你那天开始,一次又一次,你真以为你是有三宫六院的皇帝?所有女人都是你的,你跟谁在一起我都要欣然接受吗?我是人,不是木偶不是玩具,不是你做了什么事,睡了哪个女人,然后跟我打声招呼,我就能笑着答应,说不定还要给你熬药补身体。”那迎娅近乎咆哮,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房励泓我告诉你,我不是你妈,你爸做了什么,她都要忍。忍了这么多年又怎么样,这样的房夫人很值得人尊敬,但是不值得人效仿。你爸只是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却没有给她一个女人需要的东西。任何人都要富足的生活,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她要的,是她男人对她的忠诚和尊重。”

房励泓默不作声,他的确没有想到过这些,能够给那迎娅最好的东西,而且是世界上仅此一件的东西。但是她说的东西,好像真的没想过。

“我不想做第二个乌菁颜,不想在若干年以后,为了维持一个看上去和美的家,而让自己的心布满疮痍。如果是这样的话,早点结束好了。”那迎娅伸出手,试图取下手指上的戒指。

房励泓心里惊了一下,一把按住她的手:“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试着去做,你就相信我这次,我说的是真的。”

那迎娅侧过脸不说话,一声不响盯着窗外下个不停的雨。房励泓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那迎娅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或者说告诉她这次自己是来真的,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真心希望她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

那就只好用强了,这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办法?覆上她的双唇,很快就品尝到酸涩的味道。这应该是来源于泪水的味道,那迎娅淬不及防的被他揽进怀里。捶他打他都没用,他根本不会让自己有挣脱的机会。

第六卷婚姻生活第四十章软肋

没得到响应,房励泓有点怀疑自己怀中的女人变成了一截木头。不过这也是很清晰地告诉他,接下里一段日子他都要面对这样的景象,即使是以前两人最爱做的事情,都是没有一点激情可言。

那迎娅朝外边翻了个身,还是裹着那床没被人用过的被子,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几乎是到了床的边际,再转身就要掉下去。

房励泓心里全是挫败感,好像从一大早把他从工作室弄回家开始,什么话都说了还是没有改观。决定换一个办法,没想到比那种办法更坏,从头到尾变成了他一个人忙活,用一句话形容他们这种尴尬,就是施与受的关系,其余的好像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