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风无形毫无征兆的开口了:“为什么回不去?”

苏安然苦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你听,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会觉得这样的事情只有疯子才会相信呢。”

“你可以试试。”风无形语气平淡,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使他惊讶一般。

“好吧!”苏安然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大不了被人当外星人拉去展览呗!”

凭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苏安然开始了叙述,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倾诉的机会,还是风无形这个安静的听众当的太称职,安然把自己如何遭遇神秘算命仙,如何莫名其妙的落水,又如何在一千多年前被人救起都一一道来。

说完了自己的遭遇,苏安然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说出来的感觉真好!原来有秘密是那么辛苦的一件事啊,我算是领教过了。”

“你很想回到你来的那个年代?”风无形问道。

苏安然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儿适应不了他没有任何质疑就相信了自己那离奇的经历,然后摇摇头,自嘲似的回答:“没有想过,因为注定了我来,就一定是回不去的。何况,回去又如何?在那边我也还是孤单单的一个,除了几个好姐妹,谁会挂念我。”

“那你的意中人呢?”

苏安然失笑:“大侠!你还真会说冷笑话!我这辈子除了一次傻乎乎的暗恋和一次没等好好开始就结束掉的恋爱…如果算是恋爱的话啦,哪有那么好命去有什么意中人!”

风无形没有看苏安然,眼睛仍旧看着前方的水塘,眼神中似暗潮涌动:“你有过心仪之人?”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安然眉头微皱,搜索脑海中恰当的答案:“心仪,好像谈不上。十几岁的时候有偷偷喜欢过一个学长,也不是他这个人有多棒,就是觉得他很成熟,会让他身边的人感到很有安全感,”说到这苏安然突然笑了出来:“后来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朦胧的感觉就淡掉了,但是我说给我的好姐妹听,她们都说我是恋父情结作怪!说我根本不是像喜欢一个男人一样的喜欢那个人,而是移情作用。谁知道呢,或许吧。”苏安然耸耸肩。

“还有一个。”风无形说。

苏安然哭笑不得的转头瞪着面罩下面不知是何相貌的脸:“你三八起来的时候还真不像个酷酷的大侠!”说完还意犹未尽的笑着摇摇头,见风无形依旧看着自己,一瞬不瞬的,苏安然豪气的挥挥手:“好啦好啦!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吧!其实呢,很简单,我一直一个人,朋友怕我孤单,就介绍了一个男生…呃…就是公子的意思啦,那个男生第一次见我表现的还挺主动挺积极的,我虽然对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但是碍于朋友的面子,也不好就直接拒绝,所以就约再见面呗,后来忘了见了第几次…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来着,反正就是没几次啦,那个男生暗示想要…怎么讲呢…就是出去一同过夜…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喀嚓——

一声脆响吓了正在说话的苏安然一跳,转头一看,又吃一惊:“哇塞!黑侠你好厉害啊!连石头也能捏碎!”

风无形并没有回应苏安然大呼小叫的赞扬,看着她的两眼带着寒光,声音依旧低沉但是却又似乎有一种危险的气息:“他轻薄于你?”

苏安然一愣,笑了出来:“原来你是被这个吓到了!怪我,没事先说明白,我来的那个时代,和这里不同,男女之间并不都是在结婚…呃就是成亲之后才有肌肤之亲的…”发现风无形眼神有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安然本能的赶快报告事情结果:“就是因为我对他不来电…就是没有喜欢上他,仅仅是碍于朋友面子,所以他提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也觉得很别扭啦,就没答应,然后他就没再联络过我了,所以我就失恋啦!”

说完之后,苏安然有点忐忑的看着风无形,虽然看不到脸,她仍旧试图从他的眼睛来猜测他此刻的情绪。

风无形扭开脸,不再盯着苏安然,也没说话,两个人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刚刚,”风无形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问道:“我吓到你了?”

苏安然来到唐朝之后的日子里,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情,此刻心里也舒坦了不少,脸上的神情也轻松起来:“哈哈,吓倒是谈不上,吃惊倒是真的,你居然可以捏碎石头!真是惊掉我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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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亲爱的书友们,小莫最近好忙,功课忙,兼职也忙,写文就更是忙上又加忙,所以每天上传的时间可能会稍微晚一点,但是一定会多多努力,不断更,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并多多支持可怜的小莫哦!

明天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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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陷入一场单恋

说话间,时间溜走,苏安然出门的时候是接近晌午时分,现在却已经夕阳西下,天色暗沉起来。

风无形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苏安然,开口问她:“愿不愿意和我走一趟?”

“去哪儿?”苏安然来了兴致,跟大侠一起哎!机会难得,错过的是傻瓜!

“那边的村子。”

“好!走着!”苏安然爬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土,一挥手,大有一副“同志们,冲啊!”的架势,她有多崇拜那些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啊!现在被她撞见了一个,还难得的原意让自己跟着走一遭,真是让她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说,黑侠——”

“风无形。”

“可是我觉得黑侠这个叫法更有力量感喔!”

“风无形。”

“好啦好啦,败给你了!风大侠,你大白天的黑衣蒙面就跑出来,不怕别人当你是刺客土匪或者强盗啊?”

“这附近甚少人来。”

“哦…风大侠,我拜你为师,你交我武功吧!好吗?”

“不好。”

“喂,别这么不给面子嘛,拜托了风大帅哥!教我吧,行吗?”

“不行。”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讨厌哎!就不能考虑考虑么?”

“聒噪。”

苏安然认命了。这个风无形,还真是难搞!

走近村落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苏安然还在紧赶慢赶的追随风无形的脚步,风无形却突然站定下来,没等身后的苏安然开口发问,迅速的长臂一伸,揽住苏安然的腰,提气飞身跃上身边的一间低矮的民房。

苏安然虽然也算是跟着风无形“飞”过一次的人了,但是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他给带着窜上房顶,还是本能的发出一声轻呼,但是刚一出口就被风无形用手掩住了嘴。

风无形四下观察一下,查看刚刚苏安然的声音是否惊动的村民。

苏安然的腰被风无形的胳膊环住,此刻后背紧贴在风无形的身前,风无形的另一只手掩着苏安然的嘴,苏安然的半张脸都在他的手掌中。

风无形的手掌温暖干燥,与苏安然女孩子家的脸庞相比,皮肤略感粗硬了一些,刚刚这只能够发力捏碎石头的手,此刻掩在安然嘴上的动作却很轻柔。不禁如此,安然隐隐的感到,自己的后背,透过层层衣料,似乎逐渐感受到了从风无形身体里散发出的体温,那热度混杂着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药材又说不清楚。背后传来的温热感,还有贴在苏安然唇上的手掌,让安然突然之间觉得两个人的姿势有一种隐约的暧mei,当下腾的红了脸。

风无形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之后,松开了怀中的苏安然,见她神色复杂、面色绯红的僵在那里,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苏安然看他的眼神里透着疑惑和关切,忙摆摆手:“没,没事儿!”然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嘿嘿傻笑了几声,心中暗骂自己花痴,人家只是在确保行动不被发现,自己却在那里满脑子桃色思想,真是有够下流的!

一边批判自己的“流氓思想”,苏安然跟在风无形身后小心翼翼的走屋顶,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下面,立刻一阵头晕,赶忙拉住风无形的袖子免得自己真的恐高摔下去。

风无形感觉到袖筒被人拉住,回过头,看到苏安然脸色发白,小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袖子,知道她是怕了,便把她揪着自己袖子的手拉下来,握在手中,拉着她一同前行。

手被握住的苏安然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但是随即又红了脸,虽然心里也骂自己没出息,干嘛老是脸红个没完没了,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沿着屋顶走,到了需要越过房子间空隙的地方风无形照例会揽紧苏安然的腰,带着她施展轻功跃过间隙,苏安然也照例脸红的像火球,还好晚上看不真切,不过安然自己清楚,她的脸烫的都快可以煎蛋了。

终于,在苏安然还没被自己的脸皮烫死之前,风无形停下了脚步,拉苏安然一同蹲下身,尽量伏低在房顶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小包东西,想对面房子简陋的房门上掷了出去,咚的一声打出了一声闷响。

不一会儿,那户人家的门开了,一个看起来大约7、8岁的男孩儿拉开门,左右看看不见人,正纳闷儿的要关门时,发现了地上刚刚风无形扔出去打门的东西,赶忙捡起来查看,然后就见那孩子发出了兴奋的叫喊:“娘!娘!你来看呀!门口又有银子了!”

哦!苏安然恍然大悟,原来扔出去的那个小包里装的是银子!

此时,屋内快步走出一个妇人,虽看不清长相,但是衣着看起来像是一个终日劳作的贫苦女人。那妇人走出来,结果儿子手中的银子,四处张望,却没见到有人影,她的儿子开心的在一旁问她:“娘啊,是不是那个神仙又来帮我们了?是不是可以给爹请大夫抓药吃了?”

妇人拉着儿子扑通跪在了院子里,嘴上吩咐儿子:“狗子,快谢谢老天爷!”男孩儿听话的跪下,嘴里念叨着:“多谢老天爷保佑!”

直到那娘俩回房关上了门,风无形才拉苏安然起身,继续前进。

“你之前也帮过他们?”苏安然好奇的问。

“嗯。”

“为什么要帮他们?”

“因为他们需要。”

这个答案真好,好到让苏安然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雷同,苏安然跟着风无形在村子里四处“散财”,她看得出来,这不是风无形第一次做这种事,而他暗中帮助的人家,也真的是需要有人来援救的贫苦人家。

苏安然看着风无形的背影,心里暗想,自己的英雄崇拜主义还真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掉到这一千多年前的时代,遇到了一个武艺高强的神秘侠客不说,居然还是唐代版的罗宾汉!真是酷毙了!

任务完成,风无形像之前那次一样,熟门熟路的将苏安然送到了慕宅附近,然后就飞身离去了。

安然看着风无形隐没在夜色里的身影,心中有一点戚戚然。

回到慕家,只来得及回房让鸳鸯协助自己处理突然变得生疏的“操作流程”,草草的梳洗了一下,就到了晚饭时间了。

因为第二天就要启程与谢大人一同下江南,慕老夫人特意让下人准备了很多菜肴,要为慕千舟和苏安然二人践行。

这顿饭,安然吃的有点心不在焉,一方面似乎胃口并不是很好,没什么食欲,另一方面,猛然想起第二天就要跟着慕千舟去江南,苏安然心里莫名的纠结。

吃过饭,照例是慕千舟陪苏安然一同回别院。一路上,慕千舟觉得苏安然始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有事?”

苏安然尴尬的对慕千舟笑笑,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是想问你…这次去江南,大概要走多久…?”

“这个,”慕千舟盘算了一下:“主要还得看谢大人的安排,我估计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月吧。”

“这么久啊…”苏安然喃喃的说。

“怎么?苏姑娘有什么无法脱开身的事情么?”慕千舟问道。

“嗯?”安然发觉慕千舟询问自己,赶忙摇摇头:“没,呵呵,没。”然后道了晚安,就回房了。

一个月…三个月…

苏安然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会儿,她终于明白了与风无形分别那时心里头的那种戚戚然的原因了。

风无形消失在视线里的一瞬间,苏安然心里就已经开始盼望了,盼着下次能很巧合的再一次遇见。

昨天为什么他会及时的出手相救?

短短的几日之内,自己与他就有了三次相遇的经历,这是否说明她和他是有缘的?

他今天在听自己说曾经有人对自己提出过分的要求时,竟然捏碎了石头,是单纯因为观念的差异,还是因为她?

他,会多多少少对自己有些好感么?

想到这个问题,苏安然吓了一跳,天呐!自己在发什么花痴!自己又不是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色佳人,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如果那夜里匆忙的一瞥也算的话,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对自己产生好感,真是痴人说梦!

可是,苏安然懊恼的承认,虽然很丢脸,可是,自己好像真的动心了!

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异性动了情愫,连想到他的名字、想起他的样子都会觉得有一丝丝的甜蜜,而每每想起他揽着自己的腰、拉着自己的手时的感觉,虽然明知道那不是恋人之间的动作,却仍旧会感到无比的娇羞。

真是要命!苏安然无能为力的想,我竟然会爱上一个近乎于陌生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连相貌都没有看到过的人,真是无可救药。

然而,她又惆怅的想,在离开的这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是无法见到风无形的,而且,即使回到这里,自己又如何能够预料到什么时候才会再次邂逅那个神秘的男子呢!

这世间,真的唯有相思最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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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乔装暗访沥南县

这两天似乎有点冷清,感觉有点凄凉的调调…请大家不要怪小莫这几章的内容过于平淡,精彩即将展开。

要知道,美食家在品尝美味之前,都是要用清水来唤醒味蕾的哦~!

请大家继续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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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还没等苏安然梳洗停当,就有丫鬟来了,说是奉少爷的吩咐,来给苏安然送衣服的。

衣服?苏安然莫名其妙,自己没有请慕千舟为自己准备什么衣服啊。

等鸳鸯把衣服取进来,苏安然就真的傻眼了,因为眼前分明是一套男装。

女扮男装?!苏安然哭笑不得的瞪着眼前的袍子,心说自从经历了那个不可思议的穿越之后,似乎以前只在书籍和电视里见过的桥段就开始逐一应验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算了,既然慕千舟这么安排,必定是有他的打算呗,反正自己对于唐朝女人的那些长长的裙子也不是特别中意,男装就男装,虽然没尝试过,不过没准儿自己也能像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化身为翩翩佳公子呢!

然而,事实证明,苏安然真的是太异想天开了!

因为鸳鸯给自己重新梳好的并不是慕千舟、宁轩尘他们那些公子哥一样的发髻,而是——

苏安然郁闷的看着铜镜里自己脑袋两侧圆溜溜的两个包包头,这造型,不男不女,说是公子哥,倒不如说是没长大的奶娃娃!

“鸳鸯,这是什么意思啊?”苏安然不开心的问向“罪魁祸首”。

鸳鸯倒是理直气壮:“就是姑爷的意思啊!刚刚那个丫鬟姐姐说,姑爷交代了,让我把小姐扮成小书童的模样,你看,这不是挺像的么!”

“为什么要扮书童?!为什么不能办帅哥?!”苏安然抗议。

鸳鸯跟在苏安然身边久了,对她嘴里的一些奇怪词语也变得习惯起来,加上本身就机灵,所以听的次数多了,一些话的意思她也已经能够明白,听苏安然这么一说,当下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我说小姐啊,你自己看看,就算我给你梳个像姑爷一样的发髻,你觉得自个儿看起来真的像个公子么?”

苏安然怒视镜中的自己,这个臭鸳鸯,竟然一语中的,被她直接击中了要害。镜子里的自己,梳着这个傻乎乎的头,看上去确实像个略微带着脂粉气的小男孩儿,想想自己这张圆脸,配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有那小嘴儿,外加只有一米六二的身高,即便真的去扮男人,也没人信,更别说什么扮帅哥了!

真是的!苏安然感到忿忿不平,老天爷还真是厚此薄彼哦!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扮女人美艳扮男人潇洒呢!

算了,既然已经生成这样,现在抱怨有什么用!

接下来,在鸳鸯的帮助下,苏安然拿棉布将上身缠起来,这样一来,穿上衣服之后整个人的上半身既没有了凸也没有了凹,配上脑袋上的书童发型,倒是有了几分小男孩儿的意味。

收拾停当之后,苏安然照例到主屋那边去用膳,才一进门,慕云就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慕千舟虽然没直接笑出来,眼神里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这两个人的反应让原本就觉得很别扭的苏安然觉得更加害臊起来:“好啦好啦!想笑你们就使劲儿的笑吧!反正你们不说我也一样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傻透了!”

“不傻!”慕老夫人眉开眼笑的拉苏安然坐下:“我看挺好!”

苏安然全当慕老夫人是在安慰自己,却听到老太太接着感慨道:“以后我的孙子若是长的像他娘的话,那八成就是这个样子,呵呵,好好,又机灵又讨喜!”

慕千舟眼里的笑立刻变成了尴尬,慕云笑的更欢了,苏安然额上又出现了隐形的三道黑线。

这个老太太,还真是够无厘头的,想象力简直丰富到了让人吐血的程度!

早饭后不久,谢大人就派人来接他们出发了,辞别了慕老夫人和慕云,慕千舟和苏安然正式启程了。

为了不让行踪过于醒目而暴露了此次私访,谢嗣白的行头看上去完全没有吏部尚书的派头,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一身朴素的粗布长衫,脚穿寻常百姓的布鞋,看上去颇有些飘逸的风范,像是个儒雅的老者,却不像个朝廷命官。而慕千舟也同样穿着朴实,发髻用一块月白色幞头包裹住,外面罩上一顶纱帽,看上去似乎是一个附庸风雅的普通儒生,而头发被鸳鸯扎成两个豆沙包模样的苏安然,不必多说也知道,像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三人约定,这次出行,名义上,谢嗣白是父亲,慕千舟是儿子,而苏安然是随行的小随从。恰逢初秋季节,此时去往江南各地赏景的文人墨客颇多,扮作父子两代儒生,身边跟着一个随从书童,这样的身份让人感觉再真实可信不过了。

而谢嗣白自然知道苏安然的女性身份,也知道她的身份是慕千舟未过门的娘子,因此对苏安然的同行并未表示出任何的异议,并且态度上也没有丝毫官架子,让苏安然觉得,这个谢大人与其说是个权倾一方的大官,不如说更像是一位亲切的父辈。

唯一让安然不痛快的就是这个时代落后的交通状况,三个人乘着马车,颠簸了许多时日,才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沥南县。到达的时候,苏安然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被颠簸成了分散的零件,不再是组装完好的一个整体了。

沥南县,就是他们这次暗访第一个要停留的地方。路上的时候,谢大人对慕千舟讲述过,在皇上接到的众多关于江南各处涉嫌买卖官职、机构臃肿及在任官员腐败昏庸的奏折里,关于沥南县的最受关注,所以此次才将这里作为第一站。

苏安然原本以为想要收集一个大蛀虫的罪证一定不会很艰难,因为他们作威作福,百姓一定是怨声载道。而事实与她的想象可谓是大相径庭。

三个人只是在客栈安顿好之后到集市上走了走,就分明感受到了百姓对这个父母官的畏惧。

在这里,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饭馆酒肆,这里的人对于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字有着约定俗成的避讳,这个字就是“袁”,为什么?因为这里的县官、谢嗣白与慕千舟此番暗访的主角儿的名字恰好带有这个字。

沥南县的县太爷名字叫做袁定溪,根据皇上接到的奏折上面的说法,这个袁定溪能够出任沥南县,着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个“代价”也不是什么象征或者比喻,而是实实在在的字面含义,真真切切的体现在了白花花沉甸甸的银两上面。换言之,袁定溪的官印,是他用钱换来的。

也许是因为付出了巨额的金钱代价,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当袁定溪终于坐上了县太爷的官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花出去的本钱捞回来,第二件事就是在本钱的基础上获得“利息”,第三件事就是享受原本拿钱也无法实现的特权。他上任至今三年有余,其间在当地为自己培植了相当大的势力,而他买官的途径也十分隐秘,竟然无法找到切实的证据,若不是一次他自己酒后失言,向他的酒肉朋友吹嘘有钱不但能使鬼推磨,还能买官做,恐怕至今也不会暴露出来。而他上头的知府也早已经被他喂的非常满足,因此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近一年多的时间里,袁定溪的势力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的扩展壮大,成为了一方恶势力,虽然袁定溪本人碍于朝廷官员的身份,并未直接出面作恶,但是当地的土匪恶霸大多仰仗着他这顶保护伞去行凶作怪,而他本人则躲在背后暗授心机,指使那些恶徒为自己牟利。

若不是他恶胆横生,越发的肆无忌惮,恐怕他还会在这里继续鱼肉百姓而不被上头发觉。袁定溪上任后,威逼利诱的娶了六房小妾之后仍不满足,数月前逼迫沥南县中一户庞姓人家将家中刚满17岁的女儿嫁给自己,在遭到拒绝之后差人将那姑娘强掳去成亲,结果那庞姑娘也是个贞烈性子,在花轿中就咬舌自尽,抬到那袁大人府上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凉透了。原本这已经是惹了事端,怎奈袁定溪这几年的时间里习惯了没有人可以忤逆自己的意思,因此他非但不觉得是自己闯祸逼死了人,反倒认为这庞姓人家不识好歹,存心触他的霉头,竟然下令将庞家老爹抓到衙门里打了板子。原本好端端的女儿就这么被逼死了,庞氏夫妇已经感到悲痛万分,结果自家的冤非但不得申,反而还被当做罪人受了皮肉之苦,庞老汉年事已高,被打了板子之后不久就因为急火攻心以及伤口恶化而一命呜呼,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被这飞来横祸生生的夺走了两条性命,余下的庞老太更是生不如死,最后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恶气,辗转逃到临近的州府,求人写了状子,要告发袁定溪。临州的知府见不是自己所管辖的地界,本不想理会,可庞老太硬是跪在衙门口不停的磕头,磕到鲜血淋漓也不肯停,让那知府大吃一惊,料到必定是有莫大的苦衷和冤情,于是把状子拿来细细看了下去。

这个知府也算是宅心仁厚的好官了,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有心想要为庞老太伸冤,却无奈沥南县不在自己的管辖之内,而他身在朝廷,自然明白这上上下下的牵连,知道即使移交给有权管辖的同僚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写了奏折呈报上去。

如果这些还都只是耳闻,那么现在谢嗣白和慕千舟就可以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在沥南县境内,百姓们对袁定溪是多么的讳莫如深了。

三人状似随意的在街市中闲逛,假意挑选各种商品,借机与摊贩搭讪,想从他们口中套得一些信息,却不曾想,每当他们把话题扯到了县官的头上时,立刻就会遇到冷场的情形,例如在一个字画摊前慕千舟和谢嗣白与健谈的字画商人原本一直沟通顺畅,可是等到谢嗣白装作无心的说了一句:“这沥南县如此繁华热闹,该是这里的父母官治理有方的结果吧。”,字画商人突然脸色一滞,眼神里顿时多了戒备的神色,之后就任凭慕、谢二人如何搭讪,他都不发一语。

一直到日暮时分,他们也没能遇到一个敢谈论袁定溪的沥南县居民,只好找了间酒肆,点了一些饭菜,打算填饱肚子,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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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千钧一发

谢嗣白、慕千舟还有苏安然随意选择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兴隆的酒肆,解决当晚的晚饭问题。

酒肆的店小二是个有点碎嘴的毛头小子,听说三人是打从北边来的游人,便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当地的风土人情来,慕千舟半日里一直留意着此地的一个不寻常的特征,见这小二心思单纯又是个快嘴之人,于是开口问道:“我等今日到此地,发现街上甚少有女子,往来之人皆为须眉,难不成这渭南县是个阳盛阴衰之地?”

谢嗣白心中明白慕千舟的用意,立刻接口说道:“是不是这里是个什么风水宝地,或者有当地的独门秘方所以使得这里如此男丁兴旺?如果有的话,还请这位小哥能够向我们透露一二,老朽家中几代单传,还指望我这儿子能为家中延续香火呢!”

那小二听罢,摆摆手,答得倒是干脆:“哪里来的什么宝地什么秘方!这里的女人可不少,只不过你们遇不到罢了!”

“哦?”慕千舟剑眉一挑,饶有兴致的追问道:“此话怎讲?莫不是你们这里有什么风俗,不准年轻姑娘被外人瞧见么?”

“那倒不是。”小二摇摇头,然后俯下身,环视了一下面前的三位客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被别人瞧见就无妨了!怕的是被那袁大人瞧了去,做了不知道第多少房妾氏,那可就…哎呦!”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小二脖子一缩,抚着后脑勺吃痛的叫了一声。

就见掌柜的一脸惊慌的神色,揪着耳朵把店小二从慕千舟等人的桌前拉到一旁,然后陪着笑脸对三人说:“三位客官莫要见怪!这小子整日疯言疯语,几位千万不要当真!”然后拉着小二去别处了。

慕千舟没有做声,眼睛看向谢嗣白,谢嗣白对上千舟的目光,两人默契的未发一语,却已经了解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刚刚小二的话,恐怕非但不是疯言疯语,反倒是实话实说吧!

看来这次的探访,还真的要花一番心思呢!

正在这时,店里吵吵嚷嚷的进来了几个莽汉,虽然身穿华服,但是脸上的凶厉之气却分明昭示着几个人并非善类的本性。这几个人一进店中,掌柜的就面带畏惧紧张的应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堆着假笑的招呼他们:“几位爷有何吩咐?”

“少废话,快去给老子准备好酒好菜,你爷爷我都快饿扁了!”其中一名满脸横肉的男人说道。

掌柜的片刻不敢耽搁,赶忙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吩咐小二去通知后厨,自己则迅速的给这几个人抱了一坛陈年好酒来。

那几个人四下打量了一下店里的人,最后坐到了谢嗣白三人的邻桌,慕千舟与苏安然的身后。

苏安然虽然身着男装,但是毕竟是女孩子家,打从这几个人走进店里,就觉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了,此刻这些个凶神恶煞就坐在了自己的身后,近在咫尺,更是紧张的僵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