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从善如流的接过,一脸严肃的喝下去,然后跟着十九坐在软塌边上,乖乖的将十九递到他面前的吃食,都慢条斯理的朝嘴里送。

这种感觉真的太久违,两人先前明明日日在一起,可是总觉得之间隔着无形的壁垒,到后来,甚至没有一开始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亲密。

但是此刻不同,阎温看着十九忙活,有种两人又回到先前的错觉,那时十九整日绞尽脑汁的朝他身边凑,殷切的让他招架不住……

“你也吃些。”阎温手中拿着一个软软的甜糕,掐上去就塌陷了一块,他正要朝自己的嘴边送,看到十九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顿了顿,将甜糕送到她的嘴边,“这个好吃。”

十九愣了下,然后嘴角的笑意更浓,张大嘴,将甜糕和阎温的指尖一块含进去,还不轻不重的咬了下,这才将甜糕叼走。

似乎从前,也有这么一次,可阎温仍旧让她咬的险些蹦起来,缩回手指后,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下意识的就放进自己的嘴边吸了下上面的水渍。

十九瞧见,一口气抽岔了地方,被甜腻腻的小糖糕咔住了嗓子,勉强咽下去还是一个劲的咳,阎温放下手中的东西给她顺后背,十九抓住机会,转头就照着阎温看上去比甜糕还要软的嘴唇叼了一口。

阎温则是毫无迟疑的勾住她的脖子,绵长又甜蜜的吻下来。

唇分时,两人一个是转头的姿势,一个半跪着,姿势别扭的很,尤其是十九,扭的脖子都疼,可是心中却甜蜜的仿若吃了一大罐子蜜饯,还是最齁人的那一种。

“小十九……”阎温贴着十九的耳边叫她,十九让他这么一叫,浑身软绵,险些撑不住跌在软榻上。

“你老实点……再等等我,”阎温从身后搂住十九,嘴上说着让人老实点,但是嘴唇和手可都没老实,轻轻咬着十九的耳朵,声音低沉的顺着耳朵钻进去,让十九浑身汗毛倒竖。

“再等等我……”阎温说。

总得等他见见早就找好的那个人,两人注定不能用正常的方式亲密,阎温一向厌恶这个,当初有妃子看上他,他有温清平护着,宁死不屈,根本没有接触过一丁点,再者这些年,经历大多在朝堂上,也没顾得上想这种事,他总得学学……

十九直抽气,嗓子里不自主的哼了声,忍无可忍的抱住阎温的手。

总算解救了自己那可怜的二两肉,咬牙切齿道,“大人你……”

什么人呢这是,要她老实,自己倒是老实啊!

阎温却突然贴着她的耳边低低笑了起来,亲了亲她的侧脸,大发慈悲的放开了她,两人都下地,一个净手,一个整理乱糟糟的衣襟,然后再重新回到软塌边上,一起动筷子,将小案上的东西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干净。

十九本是想要跟阎温回凤栖宫,只是想到凤栖宫中还有个假货,两人这气氛,实在不适合再提起想起那个人,索性就沐浴过后,和阎温一同宿在了内院的小床上。

这床十九还真的没住过,虽说阎温从不奢侈,但是想到他须得有人□□的毛病,床躺两个人也算宽裕,只是和凤床一比属实是小了。

想到这些天阎温都在这睡,她傻兮兮的在凤栖宫等着,十九就有些意难平,尤其是心知他身边还会睡着小内侍,虽说只是用来挡噩梦,却也不舒服。

放着好好的她不睡,睡什么内侍!

十九抓着阎温的手,搓揉了一会,忍不住送到嘴边咬了口。

阎温吃痛,本来盯着床帐出神,回神看向十九,伸出另一只手捏她的鼻子。

“你干什么?”不老实。

“大人这些天……”十九哼哼,“是召的哪个内侍侍寝啊。”

阎温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些笑意。

即便是床边烧着炭盆,即便是躺在灌了好几个汤婆子的被子里,他的手指也还是冰凉。

冰凉的手指在十九的下颚和脖子上逡巡了片刻,而后又开始不老实。

十九咬着被边,有些幽怨的瞪着阎温,但是却没去按他,好一会儿,阎温才心满意足的将十九搂紧,亲了亲她的额角,“没,都是我一个人。”

他这些天,都是一个人睡的,大多数的时间都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被梦魇的时候,也不急着醒过来,自虐一样的沉陷。

阎温折磨别人手段花样百出,折磨自己更是毫不手软。

十九闻言圈住阎温的腰,仰着小脸问他,“那大人做恶梦了么?”

阎温想要摇头,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问道,“你都是在哪里打听来的?”阎温可从没说过这些,他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好打听,尤其是这种私密的。

十九嘻嘻一笑,“前些年,行宫中来了个养老的太监,脾气怪的很,似乎攒了很多钱,唯一的喜好就是爱吃鱼。”

十九说起这个,还有些骄傲,“整个行宫中,只有我能从暗河游出去,给他带鱼回来吃,一开始他不肯说,后来时间久了,我便能问出几句,可惜……”

“可惜他后来被杀了。”阎温抿唇,“我知道他,他和我义父斗了一辈子,本来义父已经放过他了,他是被自己的干儿子弄死的,图他的钱财。”

这个人曾经一度和温清平不相上下,在皇帝面前也很得脸,只是识人不清,到底还是没有温清平的狠辣。

温清平那些个干儿子,临死时候为了给阎温铺路,连在身边伺候十几年的小侍,都给一股脑的带阴曹地府去了。

“他都跟你说我什么了?”阎温一时也有好奇,这老太监其实还偷偷帮过阎温两次,当初阎温知道他干儿子对他的金库起了贪心,派人去救,没来得及。

十九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也没问出什么紧要的……”

那老太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要她不要惦记阎温,那孩子心肠是淬着毒长大的,你若到他身边,一个不慎,便会生不如死。

十九笑笑,朝着阎温的怀里又钻了钻,她才不信阎温心肠如何狠毒,她只看到阎温心怀天下,只感觉他温柔敏感。

却殊不知,她到如今,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便是已经万劫不复。

好在千万思绪,千万抉择,两人冥冥之中,磕磕绊绊,终是一步也未曾脱离对方的轨迹,没有舍得松开对方的手,这才成就了如今的两个人。

阎温抱紧了十九,闭上眼睛捋顺她的头发,他向来知道自己生性阴鸷,知道与他在一起的人,无不想要逃离,唯有怀中这个小东西,执着的贴着他,拉着他,从未在关键时刻让他失望过,这才让他不至于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十九在凤床上那绵软的,几乎像是塌陷其中的床铺上睡的习惯了,此刻在这床上有点睡不着,硬的很,头朝的方向还不对。

屋子里现在倒是不冷,可是嘴唇鼻子都干巴巴的,凤栖宫因为汤池在隔间,不沐浴的时候,也盛着满满的水,即便是烧了一屋子的炭盆,一整夜也不觉燥。

十九睡不着,就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转,头几次阎温还没吭声,后来直接将十九箍紧,用腿夹住,不让她乱动。

十九憋不住想笑,但还是不老实,阎温只得叹气,“怎么还不睡?”

他这几天睡的不安稳,整日忧思过重,确实是困的不轻,现在他的忧思源头在怀,他迷迷糊糊每次要睡着,小东西就翻身。

十九从前连草垛都睡过,还是大冬天,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矫情成这样子,吭哧了一会儿,也没说床硬,只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可能是心中高兴……”十九双眼弯弯的看着阎温,这会儿已经是深夜,阎温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借着屋子里微弱的烛光,细细的描摹她的眉眼,将她眼中的晶亮深刻进眼中,心中是从未体会过的宁静和惬意。

“高兴什么?”阎温轻声问十九。

“大人不生气,我便高兴。”十九说,“大人以后都不要气了,十九就日日都高兴。”

阎温没吭声,抓着十九的小手,在狠狠攥了两下,而后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十九脑子嗡的一声,躺在床上都感觉都感觉到一阵目眩,阎温抓着她的手亲了亲,然后另一手拽着被头,将两人都蒙在其中。

他说——你想碰碰我么?

也不知是被子里面汤婆子的热度太甚,还是……还是触感过于刺激。

总是她觉得自己汗毛都炸起了,脸烧的都有些发麻。

屋子里的灯花爆了下,也不知是谁的哼声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好一会,十九和阎温都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只露到眼睛部位,转头看向彼此,眼圈都有些发红,阎温皮肤格外白些,即便是光线不甚明显,也能看出连额头都泛着粉。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些颤,忐忑的问道,“很……奇怪吗?”

十九反应似乎有些慢,隔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有。”

阎温盯着十九看,十九又慢慢道,“我也不知道……我没碰过别的……”

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同时弯起了眼睛,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一通闷被子,十九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触感安抚,很快窝在阎温的怀中睡着了,阎温紧随其后,两人很快沉入黑甜。

许是神经都放松下来,两人这一觉属实睡的有些久,清晨的时候阎温醒了,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被窝实在太舒适,小东西背对着他,撅着个小屁股,严丝合缝的窝在他的怀里,这感觉实在太令人堕落。

他算是也体会到,何为芙蓉帐暖,若他真的是君王,怀中抱着这么可心的人,也不想早朝……

于是从不放纵自己的人,索性搂紧了十九,又来了个回笼觉。

临近正午,两人才彻底清醒过来,个个睡的脸色红扑扑,才起身不久,青山便在门间求见。

两人洗漱好了,用早膳时叫青山进来,一问竟是昨夜那男子跑了,不光跑了,凤栖宫后院的小黄也没了。

“昨夜没听见小黄叫?”十九说,“不是一大群人扒在门听着里面,准备随时禀报吗?”

闻言青山神色尴尬,对面正喝粥的阎温一呛,十九又道,“到处都找过了?”

“回陛下,昨夜走失,整个皇宫都搜过了……”青山脸色发苦,折腾了一晚上了,没人敢来打扰这两位。

十九正忧心,准备下地,被阎温按住,阎温头也不回吩咐青山,“派人通传晋江阁,要他们这几日留意当铺,有人典当金云牌,立刻抓住。”

那人道士据说养了满山的孤儿乞丐,阎温虽然昨夜动了杀心,可他已经派人去那人说的地方查验,若是属实,孩子们肯定是要安置的,即便那人不答应……他也会帮忙。

至于他怎么出了皇宫,却没有惊动任何人,阎温想到那人是个道士,便也了然,修道之人,怎会没点奇门术法自保呢。

至于他抱走了小黄……怕是见财起意,阎温找他之前,就已经派人查探,他连吃两个包子都要让人老板搭个馒头,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而小黄脖子上,带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十九听阎温命令,脸色顿时有些奇异,“小黄是被他抱走了?可是……”

可是那狗东西,不是除了阎温和她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么?

青山喜欢了那么久,喂了那么多骨头,连摸都不让摸一下的,他是怎么做到的,小黄连叫都没叫就跟着走了?

“安心吃饭。”阎温说,“不出三日,定给你完完好好的找回来。”

青山退下,十九闻言也安下心,阎温说的话,十九一向是奉若神旨,他说能找到,十九就相信一定能找到。

果不其然,不到两日,晋江阁来报,抓住了,去当铺典当金云牌的道士。

小黄被装在袋子里面,被单怀拎了回来,一路上杀狗一样嗷嗷叫,放在凤栖宫后面,先是警惕的看着所有人,看到十九和阎温顿时嗷的一声跑过来。

十九到底还是稀罕它的,毕竟相依为命又从小养大,她蹲下张开拥抱,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小黄跑到阎温的跟前,站立起来抱住阎温的腿,尾巴摇出虚影,一个劲儿的呜呜呜。

不许多言,这傻狗那天晚上,定是将那男子错当然阎温,这才乖乖的跟着走了。

谁想到味道对,衣服对,脸也对,却根本不是那个人!

小黄委屈的蹭阎温裤腿,咬着他的袍子下摆打提溜,亲近了足有半个时辰,才算是恢复了狗智。

十九抱着肩膀冷眼旁观,这个狗东西,她肯定会找个机会掐死了,太会耍贱。

好在阎温对于这个狗东西向来不怎么心软,为了惩罚它认错人,将它栓了起来,并没收了金云牌。

十九挎着阎温的胳膊离开凤栖宫的后院,看向小黄的视线充满了挑衅,气的小黄俩耳朵立起来,想要来追,奈何被绳子撸住脖子,只能翻白眼。

小黄找回了,两人间的关系恢复如初,不,比从前更加亲密,阎温彻底搬回凤栖宫,内院的钥匙都交给了十九。

不过他又开始忙了起来,忙着帮道士安置孩子们,忙着设立碧水司,推行一系列的脱奴籍制度,朝中每日吵的沸反盈天,一度连阎温沉脸都压不住。

只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忙,都会抽时间和十九吃东西,和十九一起休息,和十九一块沐浴,就连批奏折累了,休闲娱乐都是掐站在旁边研磨的十九的屁股,舒缓压力。

这样的日子简直在飞,转眼阎温的生辰就到了,往年阎温从来不过,今年十九晨起开始就磨他空出时间。

阎温面上一本严肃,实则开心的冒鼻涕泡,总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心中想着这两日真是忙昏头,得找时间赶紧见见那个会侍候人的老太监……

生辰其实也过不出什么花样,两人每日在一起,黏的像是连在一起,已然不能再好了。

只不过今日十九打扮的格外漂亮,晚膳也不只是清一色的药膳,而是添了好多阎温喜欢的菜色。

两人手边都摆着酒杯,阎温慢慢的喝着,一点也不见醉意,脸上连红都不见,十九却是沾了一点,便红霞满面。

总算吃吃喝喝的差不多,十九马屁拍的阎温听到腻,这才上了重头戏,站起身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个细长的木匣,正是先前她在宫外找巧匠,为阎温打造的生辰礼物。

阎温不动声色,他早就知道十九找人做了东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今天看着她衣襟中鼓鼓的,形状一看不对劲,他玲珑心肝,早早便猜到了。

但是真的看着十九醉的跌跌撞撞,潮红着脸捧着盒子越过小桌子朝他砸过来,阎温伸手接住人,却还是没能阻止十九这一下 ,将他的心都砸出了一个洞。

“大人……”十九撑起身子,一身的酒气,跪坐在阎温身边,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伸手打开盒子,递到阎温的面前。

阎温知她打了东西,但不知她打的是什么,等到盒子递到面前,阎温低头看了一下,顿了一下。

是……一对匕首。

缩小版的匕首,和他的那一把一模一样,打成了簪子的形状,用的不是金银,而是暗色的铜,上面还刻着云纹,云纹上镀金粉,虽不贵重,胜在……创意别致。

他知十九这是想要纪念他们的初见,虽然阎温不觉得那样血腥的初见有什么值得纪念……可不得不说,他心中欢喜的要疯了。

况且这簪子,倒是适合男子佩戴,阎温伸手拿起,嘴角露出笑意。

他很喜欢。

阎温正要朝着头上戴,十九却一把抢了下来,她晕的厉害,将头抵在阎温的肩上,抓着簪子拽了好几下,才“嚓”的一声拽开,然后拿着两截断开的簪子,再次递到阎温的面前。

“这里是……我的头发……嘻嘻嘻嘻……”十九笑了起来,阎温低头一看,簪子果然中空,里面塞着一小簇头发。

他挑了挑眉,没想到簪子竟能真的像匕首一样抽出,心思倒是巧妙。

正拿在手中琢磨的时候,十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真的匕首,啪的拍在阎温面前。

然后打了个酒嗝,双膝跪下,把另一个簪子也拽开,指着里面空空的地方,对阎温说。

“大人……世人都说……结发为夫妻。”

阎温提起的眉梢渐渐放下,听十九继续道,“我的发,已经给了大人,大人可愿意,也给我一束?”

十九又嘿嘿的笑,“我们一同带着,带着彼此的发,便是结发。”

阎温抿住嘴唇,看着十九酡红的小脸,动了动唇,一时语塞,嗓子堵的晃,眼睛也发酸。

岂料十九不给他一点缓和的机会,又道。“大人若是愿与我结发,那便是愿与我结为夫妻,”

十九眼中含泪,捧着阎温的脸,问他,“大人可愿,堂堂正正的做我皇夫?”

从此御极殿上,不再站在我身边,而是坐在凤椅上。

作者有话要说:十九:嫁给我!

阎温:……QAQ

☆、大人可愿意吗?

“大人若是愿意, 便为我断一束发, 再为我戴上这簪子……”十九松开阎温的脸,重新拿过旁边的盒子, 举到阎温的面前。

阎温如今手中权势,一半是温清平留下,一半是自己一点点抓在手中。

他有把握平衡各方, 有把握哪怕哪一天他垮了,他构建的这个权势网, 也能够容他苟延残喘到彻底断气。

在这其中,他从前顾虑的只有自己,这几日在考虑之时, 他已经开始为十九谋划。

他年长十九许多,身体先天后天的各种原因加起来,势必会比十九先垮掉, 他已经着手为十九准备, 甚至昨夜在十九睡熟之后,打算亲自教她政事, 扶着她的手教她掌管一些权势。

当然这必须在他可控的范围内,只要确保十九手中有可用之人, 一但他不慎倒下, 她总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可是阎温千种思绪, 万种顾虑,全都想到,却唯独没有想过, 十九如今说的这种办法。

他是个阉人,他即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也只能顶着奸宦的名号,躲在傀儡的身后操纵一切,他没有成为万人之上的可能,他若是胆敢踏出那一步,杀女皇,做天下之主,天下群雄野狗,必会扯起诛灭他的反旗。

他一生……注定生不能为万民敬重,死后史书上也必留骂名,这些是在阎温朝着权势迈向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悉知。

可是他如今看着他的小东西,跪在他的面前,将象征着结发为夫妻的发簪捧在他的面前,眼中带着醉酒的朦胧,也带着炙热如火的爱意。

她是这天下的傀儡女皇,可也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主人,阎温手中抓着操纵她的丝线,她的手中捧着阎温想要的一切。

她捧给他的,不止是一个结发为夫妻的承诺,不止是一个阉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真情,还有阎温朝思暮想,渴求至极的东西。

他困兽一般挣扎,对天嘶哮,他能召唤雷电搅弄风雨,却始终被礼法制度天下人言死死束缚,他身有一层层挣脱不开的锁链,让他哪怕挣的鲜血淋漓,也不曾挣脱分毫,却不想如此被十九轻轻巧巧一句话尽数的斩断。

你可愿堂堂正正做我皇夫?

带着酒气,带着醺然,听起来如此轻飘飘,却如一记裹挟着惊雷电闪的重锤,狠狠砸在阎温的心上,砸在他的灵魂上。

儿女情长,于阎温来说,永远也比不上手中权势。

十九的结发为夫妻,固然让他动容,让他心生暖意酸涩而甜蜜,但是真正撼动他的心魂的,却是她口中堂堂正正四个字。

阎温什么都有,唯独缺这个堂堂正正。

十九手中举着盒子,她本就有些身形不稳,阎温却只是近乎面目狰狞的盯着她,久久没有回应。

佳酿劲头太过,又酒不醉人人自醉,十九几乎已经看不清阎温的表情,错过了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那其中包含着狂喜算计,甚至是疯狂和邪佞。

许久,十九都举不住了,心说你答应不答应,倒是给个准话啊,她好歹也是个女子,女子先开这个口,已经是很不要脸了,若不是实在喜欢这个老家伙,想要安他总是不稳的心,十九其实也不好意思的……

眼看着她便要朝着阎温身上摔,阎温这才伸手拖住她,手上的力度过猛,捏的十九一疼,神志倒是清明了一些。

“大人……”十九凑近阎温看他,“大人可愿意吗?”

阎温总算是轻启嘴唇,因为竭力压制心绪,显得语调格外低沉,“我一个阉人,如何能做陛下的皇夫呢。”

阎温说这句话,不过就是用来敲打自己,只不过他的心早在十九说出那一句堂堂正正的时候,便已经疯狂,他自己都不知用何种办法,才能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