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漂亮的东西,就是容易生病。”严肃地下了这个结论,她又严肃地点了点头,“你是大夫,你说怎么办吧?”

没想到她最后依然要把这句话拿出来说,萧焕咳出一阵寒意,闭了闭眼睛,总算缓过一口气:“不忙,过了这阵…就好。”

苍苍“噢”了一声,她摆弄了一会儿衣服和被子,接着就爬上了床。

“苍苍?”萧焕有些诧异地咳嗽着问。

苍苍很自然拉上被褥把两个人都盖起来:“哎呀,我都快冻死了。”说着抱住萧焕的身子,“我生病的时候,是你抱着我睡的,现在你生病了,换我抱你。”边说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萧焕的肩膀,“好好睡吧。”

她说完,腿蜷了蜷,身体紧贴着萧焕的身体,可能是因为冷了,她身上有些发抖。

萧焕停了停,最后笑着点头,他真的有些累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还在零散溢出咳声的薄唇突然触到一片柔软而温暖的东西,萧焕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很近的大眼睛,昏黄的烛光下,那双眼睛中浮着一层淡淡的水光。

“苍…”刚吐出一个字,苍苍的头再次低下去。

这一次吻得很深,他的嘴唇很凉,触到之后,有薄荷叶一样的味道,苍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只懂得缓慢又小心翼翼的,深入、汲取,记住他的味道。

把头错开,苍苍喘着气,听到他也在急促地呼吸,间杂着几声轻咳。

这么不好吧?在他生病的时候吻他?但是,他好像也主动了吧?在刚刚飘上云端的那一刻。

忍不住笑出来,苍苍把头埋到他的肩膀窝里。

谁都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苍苍含糊开口:“萧大哥,你的衣服,我帮你脱了吧?”

轻咳声滞了滞,萧焕愣愣:“苍苍…你说什么?”

“你的外衣啊,不是还没脱么?”苍苍有些清醒了,抬起头,“穿着睡不舒服吧?要不要我帮你脱?”脸突然燥热了起来,她不是说了什么吧?

萧焕停了一刻:“好吧。”

这次轮到苍苍愣住了:“萧大哥,你答应了?”

“你不是说…穿着外衣睡不舒服么?”轻咳着回答了,萧焕的声音里有了些笑意,“要不然是什么?”

“哦。”脸彻底红透了,苍苍却不敢再说什么,没骨气地嗫嚅着拼命点头。

天亮了,窗外的白色日光一点点洒在房间内的青砖地板上,托着脑袋,苍苍的目光掠过略显陌生的陈设,挂在床头的青色衣衫,床边被褥上的斑斑血迹,总算清醒了点。

昨天晚上她做了噩梦,半夜跑出来找萧焕,然后发现他在院子里和一个长相很不错的杀手打架,接着那个杀手跑了,萧焕手臂上受了伤,接下来她把他弄到屋子里,最后爬到他的床上抱着他一起睡了…不过,依稀、仿佛…还发生了一点点别的事情…

她把目光转到身侧的枕头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眼睛是合着的,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一片扇形的阴影,脸色有点苍白,比平时更像白玉的颜色,这样的脸颊上,沾着两滴不小心溅上的血迹,很小,颜色也不刺目,仿佛就这么留在脸上,不擦去也可以。他的头发昨天晚上被她帮着散开了,很长的黑发像流淌的河水一样,有些铺在锦缎的枕头上,有些洒在纯白的亵衣上。

苍苍脑袋里慢慢冒出了她常用来形容他的词:漂亮。现在她考虑着把那个词换成:美丽。

一个美丽的男人,听一听就觉得多么罪孽。

不过,要是这个男人是她的,那么就没有关系了吧?

嗯,如果是她的东西的话,再美也是没有关系的了,反正别人也抢不跑…

形状很漂亮睫毛动了动,接着露出了一双很黑的眼睛,绝对是纯黑的,最纯净的黑宝石一样,找不出一丝瑕疵,就像是完美的…简直像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的那种完美。

这双完美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接着有什么明亮的东西,从那重纯黑中溢了出来,苍苍直觉地想要闭眼睛。

太亮了,这种光,亮得让人觉得如果看得太久的话,一定会流泪。

“苍苍?”他的声音响起来了,很温和、很低沉,像是俯在耳边的轻喃,连耳朵都□起来。

“苍苍?”他再次叫,黑色的眼睛中除了明亮的笑意,还多了另一些东西,他抬起手,搭在她的额头上,“你发烧了?脸为什么这么红?”

被他手上微凉的体温惊醒了神经,苍苍突然跳起来。

驿站中并不结实的大床经不起她跳起来的力量,咔咔喳喳一阵巨响。

捂着撞在床梁上的脑袋,苍苍愣愣看着已经半支起身子,有些惊讶地看她的萧焕。

和她跳起来一样突然,她猛地就翻身按住了萧焕的肩膀:“萧大哥,我们成亲吧!”她赌咒发誓一样一口气说出,“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已经那个啥过了?虽然你没说让我负责,可是既然都已经那个啥过了,所以我们还是成亲吧。反正我们也是有婚约的,早晚都得成亲。我事先告诉你,我不会再找别的男人了,所以你也不准三妻四妾乱娶老婆,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行,你如果敢找别人,我跟你没完!”

疑惑了有一瞬间,萧焕“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苍苍,我们没有…那个过…”

“哎?”苍苍睁了睁还不怎么清醒的大眼睛,“那个啥到底是个什么啥啊?”

苍苍没想到萧焕真的会开始“养病”,她还以为他第二天爬起床,说不定马上就会继续跑去忙那些前一刻还重要得仿佛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放手的杂事。

谁知道早上他下了床,精神也很不错的样子,却指派苍苍到医馆里交代说他身体不舒服,接着就十分心安理得地在官驿里,懒懒散散开始“养病”。

他既然不去,苍苍也懒得到医馆帮忙。

萧焕坐在房间里对着一本棋谱悠然摆着棋局,她就蹲在桌子边,边啃炒栗子,边喝桌上那壶热腾腾的贡菊。

当苍苍塞到肚子里了一大包炒栗子、大半壶茶水,撑得都快要打嗝的时候,萧焕突然开口:“苍苍,你回京城去吧。”

“嗯?”苍苍转过头,眼神飘忽,还没明白过来。

萧焕笑了笑,他的目光很柔和:“你回京城去吧,苍苍,回京城等着我。”

苍苍总算听清楚了,睁着不解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要我回去啊,你不回去吗?”

“我马上也会回去,我希望你能先回去等着我。”他继续笑,嘴角有温柔的弧线,“我答应你那些。”

“答应我什么?”苍苍像是突然明了了,“啊!你想打发我回去,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玩,你太奸诈了!”

萧焕笑笑,放下手中的棋谱,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听话,苍苍。”

苍苍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她隐约觉出,他大概是真的要她一个人回京城去了。

“你莫名其妙!”愤愤地抛下一句话,她挥开萧焕的手,跺脚冲出了房间。

静了有那么一阵,打开的窗口外利索翻进来一个身影,那个人施施然走进来,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了起来:“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吸了一口气,萧焕也在桌子前坐下:“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笑着,“别来无恙?”

那人爽朗笑了起来,却问:“刚才你要答应那位小姑娘的,是什么?”

早上那一连串他连嘴也插不上的话,从耳边匆匆闪了一遍,萧焕又吸了口气:“一些该答应的事。”他抬头很客气地笑了,“徐兄仓促造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桌子那头的白衣年轻人也看着他,渐渐眯上了一双犀利的凤眼,良久,他才笑了出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作朋友。杯酒断义,仿佛你我之间的情义,也只有一杯酒那么薄。那么如果真的就是一杯酒那么薄的情义,我不知道今日我为什么还会走进这个房间,坐在这里!”

杯酒之后,恩断义绝,再次见面,就是兵戎相见的敌人。

萧焕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他嘴角挂着的那一丝礼貌却疏理的笑容,也渐渐的不见了,只剩下满脸的郑重。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手臂放在桌子上,手掌张开:“风雨同舟。”

哈哈的笑声传来,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掌:“风雨同舟!”

一样意气风发的笑脸相映,徐来一手拍上了萧焕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臂:“今天晚上再去喝酒?”

微微苦笑着,萧焕指指自己的手臂:“这里有剑伤。”

徐来一愣,接着又哈哈笑:“这世上居然有伤得了你的剑客,我要向他顶礼膜拜!”

“的确是有些丢脸。”无奈叹了口气,萧焕也跟着他笑起来。

第五章 倾相交

“你是说除了教主外,还有别的人想要取你的性命?”徐来提着酒壶问,他丝毫不讲风度的歪在萧焕房间的窗台上,一只脚踩着窗台,另一只脚垂下,手里的酒壶随着他的问话乱晃。

萧焕的样子比他好不了多少,手里也提着一只绍兴黄酒的大酒壶,支着头斜靠在桌子上,“昨晚那个人在走之前告诉我说,‘杀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喜欢碰到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暗杀对象’,我不觉得他像个多话的人,所以我认为他在暗示我。”

“‘都喜欢’?”徐来也有些领悟了,他仰头灌进一大口酒,然后点了点头:“这样你麻烦也许不小,怪不得你非要那个小姑娘走。”

“是啊,我还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而且苍苍再留在我身边,也会有危险。”萧焕笑了起来,他也举起酒壶灌进一大口酒,姿态洒脱,跟平时他执着酒杯啜饮时大相径庭。

徐来看了看他:“你还是个大夫…这样喝酒伤口不要紧么?”

“最多好得慢点,”萧焕慢吞吞晃着酒壶,嘴角还留着一点酒渍:“总归死不了。”

徐来看着他慵懒不在意的样子,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最服气你什么?”

萧焕斜他一眼,笑:“你不是真要我猜吧?”

徐来笑着:“第一次见你,我以为你是懦弱胆小的医师,没想到你转眼就放下药箱和我并肩血战;第二次见你,我以为你文雅庄重,不敢亵渎,谁知道当晚我们去赌坊,你出老千出得比我都厉害;第三次见你,我以为萍水相逢,你未必肯真心帮我这个朋友,谁知道你尽心尽力为我们教里的弟子医治,三天三夜不曾合眼,差点把自己累病下…”他停了一停,“看起来似乎被什么紧紧禁锢着,却其实,根本就没有东西能够束缚得住。”一扬眉峰,徐来的眼中有一抹别样的风采,“这就是你最让我服气、佩服的地方。”

略微发愣地看着徐来飞扬的眉目,萧焕慢慢笑起来,吐出口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太肆无忌惮。”

徐来笑起来:“那就怪你面具带得太好!”

萧焕笑着,开玩笑地指着自己的脸:“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假?”

徐来点着头:“只不过稍微不像凡人了那么一点…”

他们都停下来,看着对方,一同举起手中的酒壶:“干!”

隔壁的笑声隐约传来,竖起耳朵听着动静,苍苍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自从她出了萧焕的房间后,那里面的笑声就没有停止过。好像是来了个萧焕的朋友。

把她赶走了就那么愉快么?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笑得那么大声,好像还在喝酒!酒鬼的朋友都是酒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小白脸就更加不可靠!酒鬼加小白脸就是最最不可靠!

气呼呼又跺了几脚,苍苍不知道是气昏了头,还是脑袋反而清醒了下来,把目光移到自己刚刚负气收拾了半截的包袱上,突然露齿不无诡异地一笑。

约摸有一柱香的时间后,官驿中某间客房的门“嘎吱”一下来了,接着探出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少年,头上的儒巾包得明显有些潦草,不安分的几缕头发已经从脑袋前露了出来。

那个少年手上拽着一个堪称硕大的包袱,一步步挪到院中,大大的眼睛左右溜了一圈,看起来像在找什么东西。

站在院中,他十分用力地清咳了几声,又微侧着耳朵等了一会儿,见有个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就重重哼了一声,把大大的包袱甩到肩上扛着,大踏步走出官驿。

走到驿站门口的时候,坐在藤椅上看守院子的老驿丞笑眯眯和他打招呼:“苍苍姑娘要走了?”

“嗯哼。”从鼻子里哼出个声音算是答应了,顶着比自己的头还高出很多的大包袱,少年昂首阔步,混入门外的人群中。

老驿丞继续笑眯眯的接着说:“真巧,萧公子方才也出门去了…苍苍姑娘要不要老朽转告一声?”

人流在驿馆前来来去去,那个月白色的身影,早就走得远了。

驿站对面的大树荫下,抱剑靠墙而立的黑衣年轻人吐掉噙在口中的草杆,一振衣衫,追逐着前方人群中那个左摇右晃的大包袱走了。

可能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醒目的追踪目标,有着一双琥珀色眼睛的俊美年轻人,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萧焕是被徐来突然拽出驿站的。

他们各自干完了一壶绍兴老酒,徐来跳下窗台,猛地一拍脑袋:“对了,有东西要给你看!”

然后就不由分说,拉起萧焕就走,他前一刻还懒散地连手都不愿动一下,这一刻就着急得仿佛迟上一会儿就要死。

萧焕就只好任他拉着,两个人很快出了驿站,穿街走巷得在庐州城内疾奔。

就算是走得快,他们也足足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直到临近城门的地方,才停下。

徐来指着墙角一片不起眼的蓝色痕迹:“萧兄,你看。”

萧焕俯身仔细察看,一向淡然的脸上微微变了颜色:“唐门?”那片印记粗看上去并没有特点,但是从特定的角度看过去,却能看出蓝色颜料里反射出的淡淡的五彩磷光。

徐来点头:“是我们教中弟子无意间发现的,咱们的看法一样,的确是唐门用来召集同门的标记。”他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自从八年前那场血洗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唐门弟子的身影。难道真像传言的那样,唐门中还有幸存者?”

萧焕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很快直起身,向徐来点了点头:“我们先回驿站。”

他们两个赶回驿站的时候,老驿丞依旧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微眯的双眼居然一下就扫到萧焕,笑呵呵说:“萧公子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碰巧,苍苍姑娘刚才扛着个大包袱气冲冲地出去…”

萧焕停下匆忙的脚步,重复了一遍:“出去了?”他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

徐来连忙扶住他:“萧兄,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想办法。”

萧焕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无碍,微微直起身子,他的脸上有丝苦笑:“八年前命人血洗唐门的,是苍苍的父亲…”

这下连徐来也愣住了,唐门弟子毒辣的手段,灭门的刻骨仇恨…他猛地激灵了一下:“我去问庐州分坛的弟子,有没有注意到苍苍姑娘的去向。”

背着包袱一口气跑到城外,苍苍直到累得直喘气,才停了下来。

把肩上的包袱卸下来放到地上,苍苍揉着有点发酸的肩膀,向身后看。

没人!她都跑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没追上来!

有点泄气地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苍苍开始考虑自己的去向问题。

刚才跑得太急了,根本没有想到在城里的驿站里买一匹马来代步,现在难道要她用腿走到下一座城么?要不然,重新回城里买马?

苍苍狠狠拽下路边的一大把野草发泄,才不要回去!又瞟了一眼来路,还是看不到那个追来的青色身影,苍苍拽着草的手突然没了力气…真的不管她了啊…

沮丧咬着嘴唇,苍苍没耳朵边突然响起一个懒懒的声音:“要不要我帮忙?”

连忙抬起头,就撞见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黑衣的年轻人抱剑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挂着笑意。

苍苍用力眨了眨眼睛,立刻咧出一朵灿烂的笑容:“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呢,好巧,哈哈哈…”脚下一滑,却想从那人的身侧溜走。

去路被一只手臂封住,那人还是笑着:“凌小姐想要走了?”

苍苍见逃不掉,只好尴尬地赔笑:“那个,这个,正好内急…”

年轻人看看她,突然笑了起来:“你怕我?为什么要逃?”

苍苍知道遮掩不过去了,索性瞪着眼凶起来:“你问得真奇怪,你昨天晚上刚砍了萧大哥一剑,我见了你不跑,难道等你来砍我一剑?”

年轻人颇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砍你一剑?”

苍苍声音比他大得多:“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砍?总之我现在人是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别等我萧大哥追上来,把你打得哭爹喊娘!”

“是么?”年轻人笑看她,故意放慢了语速,“这么久了,要追的话,早就该来了吧?”

噎了一下,苍苍开始后悔:早知道不赌气跑出来了…

庐州城一处幽静的院落内,白衣的年轻人靠在一株柳树上,静听完属下的汇报,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很好,辛苦了。”

转过脸,他微吸了口气:“萧兄,你也听到了…”

站在他身边的萧焕点头:“有人看到一个佩剑的黑衣人带走了她。”他说着,轻咳了一声,笑了笑,“是那个人就好,我想暂时不用担心苍苍的安危了。徐兄,谢谢你。”

“你确定那个人不会对小姑娘怎么样就好。”徐来也点头,“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萧焕笑笑:“当然是解决自己的麻烦了。”又咳一声,笑,“苍苍就这样走了也好,不用卷入下面的是非。”

徐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点头,突然伸手,一掌向他后背的灵台穴拍了下去。

被他这一掌猝不及防的拍中,萧焕踉跄一步,弯腰就咳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