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这是很久很久之后…

萧炼顺利继位,萧焰也认真努力辅佐皇兄的时候,朝臣们偶尔回忆起当年那场匆忙收场的夺嫡事件,无不感叹说:如今的皇室,真是和睦啊。

平行时空番外之三:梦昙花开

“焕皇兄!”千清叫出这一声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一手按住胸口,毫无征兆得蓦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榻下的地毯已经是一片血红。

“焕皇兄!”急急扶住他的身体,千清一声声地唤,“焕皇兄!”

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喉中冲出,将千清的大半幅衣袖都染得血红。萧焕的脸色出奇苍白,血却已经像是遏制不住,一口口自淡白无色的唇间吐出,淋漓洒在身下盖着的雪白薄毯上。

只看得心惊肉跳,千清扶着他,开口轻唤:“焕皇兄,焕皇兄。”

去挽着萧焕肩膀的手臂猛地被紧紧抓住,一手揪住胸口,鲜血止不住得从口中滑落,萧焕却抬起头,墨色的深瞳紧盯着千清,再开口时,薄唇间的鲜血更多得涌出:“千清…帮我…照顾…炼…”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又是一大口血吐出。

“焕皇兄,焕皇兄!”已经顾不得什么,慌着把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抱在怀中,千清直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开始颤抖,开口就是颤音,“焕皇兄,你稳住!别急,别急!”

一面说着一面抱着他往榻上放,想让他躺下,却刚挨到枕头,萧焕的身子就一阵轻颤,侧过头去,口中的鲜血更急得涌出,霎时染红了衣襟。

“焕皇兄!”急着徒劳得用手去堵萧焕的口,手忙脚乱得又把他扶起,大口大口的血自千清的指间滑落,鲜红的血流进他的衣袖,居然是凉的。

眼看着一口接着一口呕出的鲜血,千清心内一片彻骨的寒凉:这样呕血的法子,已经不是普通的吐血,简直像是要一次把体内的鲜血全都从口中呕出,一滴也不剩。

“焕皇兄,皇兄!”手脚一片冰凉,什么也顾不得地抓起萧焕的手腕,想要输一阵内力过去,千清却在刚触到他脉门的一瞬间就愣住,脉象已经没有了,就算是濒死的人也会有的一息脉象,在这里已经一丝一毫也找不到了,这是死脉。

怀中的人一口口地呕着冰凉的血,随着鲜血一起涌出的,还有细碎难辨的微小肉块。

千清蓦然间明白了,他的心脉已经断了,在听到噩耗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断了,最忌讳的极度悲痛,让埋在体内的两道真气在瞬间冲出,不但在刹那间就冲断了那一息脆弱的心脉,连体内所有的内脏都已经震毁。

握着那个苍白手腕的手慢慢滑落,和着剧烈的酸涩一起泛上心头的,还有抵挡不了的恐惧…他已经要死了…焕皇兄…已经要死了。

“千清…”鲜红血流顺着苍白的下颌不断流下,合上双眸,发出的声音已经不比沉重的叹息更大,“…那个…东西…”

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千清深吸了口气,对榻下早已死死愣住的御前侍卫喊:“把那个东西拿过来…”又吸了口气,才接着喊,“把从火堆里扒出的那个东西拿过来!”

猛然被惊醒的御前侍卫连一声遵命都想不起喊,这才慌慌张张地跑出。

从殿内跑到宫门外的距离并不短,等待的一分一秒都变成煎熬。

紧紧抱着怀中已经开始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那每一阵细微的轻颤,就有一口鲜血和着细碎肉块从喉间涌出,开始时尚且有力气把口中的血呕出,渐渐得连这样的力气也不再有,只是让血顺着那苍白无色的薄唇涌流。

“快了,皇兄,快了…”喃喃在口中念着不知所谓的话,千清抬了袖子,手剧烈地颤抖着,去擦他唇边流下的血,不大会儿功夫一整片雪白的衣袖就染得通红,艳红得惊人,他却一点也不想停下,血不停地流,他不停地擦。

吐出的血早就把萧焕的前襟全都浸透了,现在千清的前襟也已经被浸透,那片盖在腿上的薄毯上片片尽是鲜红的血迹,连榻上的明黄锦缎上也尽染了血,仿佛一纸画卷上已经渲染不够,又泼洒而出的红梅,烈艳得刺着眼睛。

千清突然觉得力气尽失,这全是他的血,全是他的血。

“焕皇兄。”徒劳擦着血的手臂慢慢放下,他抱住怀中冰冷的身躯,嘶哑的气流从喉中冲出,带着隐约哭腔,“焕皇兄…”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紧闭的长睫缓缓张开,千清忙握住他的手:“皇兄?”

话音未落,门外惊慌匆忙的脚步声就响起,李宏青跌了进来,剧烈颤抖的双手间,捧着一个焦黑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只往榻上看了一眼,这个一向坚忍的驸马都尉就哭了出来,眼中的泪水扑簌落下,撞撞跌跌扑到榻前:“万岁…”一声呼唤尚未出口,就忍不住别过头失声痛哭。

剧烈抖动的手拿过宏青托在掌心的东西,千清把那个小小的焦黑的碎片轻轻放到萧焕的手中,轻声开口:“她来了…”

话没说完,眼前就是一片潮湿,这是一块骨头,一块已经烧至焦黑的指骨…更多的骨头已经被几天几夜不息的大火烧成灰烬,和无数其他的烟灰混在一起,再也无法找出。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攥住了放在掌心的东西,苍白到毫无颜色的唇角轻轻勾起,深黑的瞳仁中射出一抹明亮的光芒,这一刻眼前的容色,居然让千清不能鄙视。

“苍苍…”满足一般的叹息声在耳边滑过,和着最后一口鲜血一起吐出,千清觉得自己的臂弯间蓦然一片沉寂。

“皇兄,焕皇兄?”不可置信一般地低头去看,那个安详靠在自己肩头的人,再也没有任何气息,沾染着鲜红血迹的苍白容颜,玉一样清寂。

墨色长发上沾染着呕出的鲜血,铺满了自己的肩头,冰冷的躯体还如方才一般,静静靠在自己怀中,千清极慢得伸出手,拭去一抹干涸在他苍白唇角的血迹,轻唤:“焕皇兄…”

没有回答,空荡荡一片死寂。

“焕皇兄。”他接着叫,蓦然伸出手掌,一掌击在怀中那个冰冷的胸膛上,“别睡,快醒!”

没有回应,他接着又一掌击出:“快醒!快醒过来!快醒!”

“咔嚓”一声轻响,估计是肋骨断了,那个身躯倾倒下来,鲜血从口中汩汩涌出。

“焕皇兄!焕皇兄!”他慌着去抱,大片大片的血从那两片薄唇间汹涌流出,那个无力的头轻靠在他怀中,寂静如旧。

“焕皇兄?”擦着流出的血,他唤着,提起手掌,又要劈下,手腕却蓦然被紧紧抱住,宏青抱着他的胳膊,伏在榻边,已经泣不成声:“殿下…万岁爷他…已经去了…”

“胡说!”他目眦尽裂,“谁说皇兄死了?谁说的?”

一脚踢开坠在身上的宏青,他证明一样抱起怀中的人,捧着他的脸抬起来:“皇兄明明还在吐血,怎么就死了!谁说皇兄死了!?”

冰凉的血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他颤抖着手指去擦:“皇兄怎么还在吐血,快去请郦铭觞来!还不快去?”

蜷着身子趴在地上,宏青地哭声抑制不住阵阵传出,“殿下…别再折腾万岁爷了…他…已经走了…”

心中蓦然清明,彻骨得寒意从胸中浮出…他…已经走了…终于和她一起走了。

随着那个在大火中消逝的笑容明朗的女子,他也走了。

从心脉断裂的那一刻起,熬着不住呕血,这样惨烈,不过是要等到亲手握住她遗体的残片,现在他等到了,于是就也走了,再无挂碍。

他们都走了,只留下一世清寒,从此江山万里,寂寞百年,只留下他一个人。

撕扯一般的哀恸冲到喉间,轻咳了一声,一口猩红的血吐出,落在怀中的青衣上,和他的血混成一片,晕洒开来。

德佑二十一年,皇后在大火中薨殁后的第三天,德佑帝也随之驾崩,留下了年仅十一岁的太子萧炼和更加年幼的公主和皇子。

巨大的梓宫运来养心殿的那一天,千清抱着皇帝的遗体从宫中走出。怀中的人穿着他生前最爱的素锦青衣,长发轻挽容色安详。

自他去后,每一点打理都是千清亲手做的,他知道他素来不喜让别人给他更衣梳洗,每每自己动手,即使病得狠了没有力气,也都是苍苍代劳,现在苍苍也不在了,于是只有他来做。

他去的那一刻点起的长明灯下,千清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一点点清理掉他脸上和身上的血迹,用温水为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衫,梳理好那一头墨黑的长发。或许是血已经吐出太多,他的身体始终没有变硬,靠在他的身上时,除了彻骨的冰冷之外,宛若生时。

一步步走下养心殿前的白玉台阶,走上高大梓宫旁的木架,他俯身,把怀中的遗体放入棺椁。

最后一次为他整理了仪容,躺在棺中的人一身青衣,轻合着双眸,唇角尚且留着一丝安然的笑意。

“皇兄,你放心,”伏在棺口,他轻声说,“我会照顾好炼儿还有几个孩子。”

他久久没有起身,一直跪在一旁的小炼终于忍耐不住,哭着扑过来抱住棺木:“爹,娘…爹爹…娘…”

其他几个弟妹因为太小,根本就没有到场,即使是年纪最大性格最沉稳的小炼,这时候也哭成了一团泪人。

抱住小炼把他拖走,最后看了一眼棺中安详的容颜,千清咬了牙:“盖棺!”

鎏金雕花的巨大棺盖轰然合上,小炼哭得更痛,拼命从千清怀里伸出手来:“爹爹…爹爹…”

心力早已交瘁,几乎要抱不住剧烈挣扎的小炼,身后棺盖合上的巨大余音中,眼前一阵昏黑,他踉跄一步。

刚才还在挣扎的小炼这才发觉了他的不对,惊惶叫他:“清叔叔…”

他想抬头安慰小炼,眼前却更加的黑,身体沉重如铅,慢慢向后倒去。

“清叔叔,清叔叔…”稚嫩的声音脆脆叫他,似乎是见他毫无反应,那个声音有点急了,小手伸过来轻轻摇晃他的身体,“清叔叔,清叔叔,醒来,醒来…”

艰难地撑开酸涩的双眼,面前是一张粉嫩稚气的脸,小邪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一脸担忧:“清叔叔,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的表情好伤心啊…”

生病?他似乎是昏倒过…只是…为何身体中除了还残留着那种无力的哀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目光扫过面前歪头站着的小邪,以及窗外娇红柳绿的草木,午后的阳光静静洒在门外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派悠然安宁。

这是在黛郁城的海落行宫中,不是在肃穆压抑的紫禁城里。

那么刚才伤痛的一切…

“清叔叔,你有没有生病啊?”床前的小邪还在担心着他,扯扯他的衣角,“清叔叔,清叔叔,你生病了,爹爹是大夫哦,让爹爹来帮你看一看吧。”

脑中依然有睡后的昏沉,千清眯上眼睛:“你爹爹…”

“爹爹跟娘在湖边吃樱桃,娘让我来叫清叔叔。”说着小邪着急拽着他的衣袖就要出去,“我们快去吧,去晚了又要被炼哥哥和焰哥哥抢光了,他们两个真讨厌!”

来不及收拾被心急着樱桃的小邪拽到不远处的湖岸边,垂柳碧草掩映下,宽袍缓袖的青色身影和火红的身影依偎在一起。他们身旁的小桌边是一前一后绕着木桌边打闹边抢食桌上鲜美樱桃的小炼和小焰,年纪尚幼的一对双胞胎被安放在草地上的一大块锦缎软垫上,随手乱抓着身边的玩具玩耍。

看到他过来,苍苍先笑着打招呼:“萧千清,今天的樱桃很甜哦,快来吃!”

萧焕也向他笑了一笑:“千清,你来了。”

传到耳边的温和嗓音一如往昔,突突跳动着疼痛的太阳穴提醒着千清眼前才是现实,刚才那只不过是一个灰暗的…噩梦…

一阵激灵,千清才突然想到…刚才的梦中…苍苍也死了,但他更悲痛的居然是…

浅黛的凤眼恶狠狠扫到一身闲适的德佑帝身上,似乎是再也不能忍受着在这里待下去,楚王殿下哼了一声:“看到你就吃不下,我走了!”说完甩袖就走。

留下莫名其妙被呛了的萧焕,蹙了眉沉思着问身边的苍苍:“我近来有做了什么让千清不快的事么?”

捡了一颗樱桃丢在嘴里,苍苍抬眼想了想:“没有吧…我倒觉得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老腻在一起…”一转眼睛,“管他呢,萧千清就是这么别扭,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说着,拈了一颗樱桃往萧焕嘴里送:“萧大哥,萧大哥,张嘴…”

塞完了樱桃还不忘顺手在他薄唇上摸了一把,念念有词:“唇色怎么还是这么淡,非把你喂胖了不可!”

实在想象不出唇色跟喂胖之间有什么联系,萧焕一脸无奈,笑着:“苍苍…”

顺理成章过去搂了他的腰,苍苍笑眯眯:“哎呀,美人叫我做什么?”

那边气愤愤从湖边跑开的楚王殿下一路疾走,咬牙切齿:“匪夷所思!匪夷所思!谁会为他伤心…气死我了…”

平行时空番外之五:一直都是你和我

(焕苍现代)

如果换了一个时空生活,那么她和萧焕将是怎样的?

这问题苍苍本来没想过,现在却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他们就这么在这个和大武完全没有关联的时空中,一起生活三年了。

是的,他们又在一起三年时间了,今年的凌苍苍二十一岁,她在自己十八岁,升入大学的那年,遇到了比她大八岁的萧焕。

然后她在看到他的那个瞬间,就想起来了一切,想起了他们曾度过的岁月和最后那个同归的结局。

硬要说的话,那么这个时空中的她应该算是当年那个“凌苍苍”的转世?

只不过,这个时空里并没有大武的存在,朝代按照“唐宋元明清”的顺序一致延续到现代,在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苍苍几乎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典籍,也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大武”曾经存在过的史料。

对于这个结果,萧焕像是早就知道,当她失魂落魄地前来告诉他这个结果时,他只是笑了笑,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说:“没关系,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可“大武”没有了,他们前世所付出的一切就被遗忘了。

她不是不记得他每每伤病缠身却夜以继日地处理政务,即使是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他那样虚弱,不住咳着血,每天只能保持那么一点时间的清醒。但当朝政有了炼儿和千清无法处理的难题,他还会强撑着起身,一笔笔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意见,再让人送到宫中去。

她不知道史官在他们身后是如何评价他的,她却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果这还不叫耗尽心血死而后已,就再没人能担得起这个评价。

更不要说他曾为了天下的安定数度置生死于度外,一个人去面对灵碧教的威逼。

可是如今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人知道了…世人不再记得他有多么好,又为天下苍生挨过多少苦痛,这根本就不公平。

把她这几天的腹诽都看在了眼里,萧焕在两人用餐的时候,笑着抬头看她:“苍苍,又怎么了?”

餐桌对面的那个人,容颜还是前世的样子,秀挺的长眉,温润如玉却又幽深如墨的深瞳,含着柔和笑意的唇角微挑着,只用看一眼就让她脸红心跳。

“没…没什么。”用叉子戳着面前的这碟土豆泥,苍苍鼓了鼓勇气,才又抬起头,“萧大哥,等我毕业了,我就在家里照顾你,好不好?”

这个丫头倒好,前世还知道去江湖上闯荡自己的事业,这一世自从他们重逢后,就恨不得时刻都黏在他身上。像是要把逝去的岁月都追回来一样,一刻都不想离开。

“倒也好…”萧焕还是纵容地看着她微笑,接着补上了一句,“可我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你做,你不会觉得闷吗?”

苍苍立刻用力摇头:“萧大哥,只要能看到你,就不会闷!”

这一世苍苍是绝对不会再同意萧焕去做会劳心劳力的事情了,好在他虽然没有前世的寒毒,身体也算健康,却也并没有去做那些工作量大的工作。他现在是一个书法家,在苍苍读书的综合性大学里担任着客座教授,还算闲散。

前一世那一笔字再怎么挺拔俊雅,也只能在奏折上留下一行行御笔朱批,无心也无闲暇去博那些书法上的声名。这一世却早早就惊艳了书法界,不过二十多岁,已经是广被赞誉的青年书法家,一字千金。

就算苍苍毕业了就完全不去工作,仅靠萧焕在书法上的收入,他们也不必为了生计发愁,更别提萧焕这一世还是萧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

而他也不必忧心萧氏财团的管理,萧焕这一世的父亲,也就是今年才刚五十岁,正和自己的亲亲夫人陈落墨双剑合璧,在商界大显身手的萧煜先生,还年富力强着,根本没有退休的意思。

这种情况下,萧焕当然乐得坐享其成,除了每年接受那些数额巨大的股份分红外,还得接受父母强制送上的一堆礼物…就像为了把前世的亏欠都补上一样,现在的萧煜和陈落墨但凡听到萧焕感冒咳嗽一声,都要大惊小怪地担心半天,跟别提其他方面的疼爱了。

是的,大武没有了,他们也都转世了,然后跟他们相关的那些人,也都像被绑定的手机套餐一样,一点没少地出现在了他们周围。

萧千清还是萧焕的堂弟,只不过他父亲早就自立门户,年纪轻轻就把一家集团经营得有声有色,所以他们也脱离了萧氏财团,意气风发之余也十分逍遥。

御前侍卫两营还有凤来阁那些人,石岩、宏青,慕颜、苏倩等等,都在萧氏企业里被萧煜老爷子和陈落墨太后奴役着,除了时不时找萧焕吐个槽之外,敢怒不敢言。

而苍苍这里,凌雪峰还有凌绝顶,包括她前世没见过的娘,都一个不少地出现在她面前,继续做她的父母和哥哥。

前一世是手腕毒辣的帝国权臣,这一世凌雪峰却甘心只做一个大学教授了,每天按时上下班,一心都扑在学术和老婆孩子身上,弄得她那个跟着老爹学生物制剂的哥哥,也一样变身科学狂人,一头扎进实验室几天都不会出来。

当然这还不是最神奇的地方,这里每一个和大武有关联的人,当一定的契机成熟时,都会想起前世的一切。

这个契机在她而言,是看到萧焕的那个瞬间,在宏青他们,是进入萧氏工作的那个时刻,对于萧焕和萧千清,她没问,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似乎很早就想起来了一切。

想起了她,却没有去找她,这让苍苍有些郁卒,所以当他们重逢后,苍苍就立刻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来找我?”

对此萧焕只是笑了笑:“你还小,多一些选择未尝不好。”

多什么选择?难道她这一世还会懵懵懂懂爱上别人?明明只要有他在,那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苍苍非常无力地在心里默默想,还是不争气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他。

上一世经历的磨难和离别太多,这一世她只想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其他任何的事情,她都不想再想。

苍苍大学是跟在她自家老爹的门下,学得也是生物制剂,可惜她天分不如老哥,成绩虽然也算优秀,却不是特别突出。

她是想本科毕业就离开学校,彻底和萧焕厮守在一起的,但凌雪峰却不这么想,多次在系里毫不避讳地声称要把自己女儿保研,继承他的衣钵,看那个劲头,好像准备让她一口气读到博士才肯放她出来…那还不得读到二十七八岁才罢休!

每每想到自己老爹的打算,苍苍都欲哭无泪,前世十六岁就送她进宫做了皇后,这一世她老爹却迟迟不打算放手了。

可惜凌雪峰不但捆住女儿的身,也捆不住女儿的心,自从和萧焕重逢后,苍苍不但一下课就跑去找他,身为生物系的学生,还选修了一堆艺术系的课,就为了在课堂上能看到萧焕,顺带过一把师生恋的瘾。

她甚至在大一第一学期刚开始,就迫不及待地拖着行李,住进了萧焕在学校附近的高层公寓里。

距离学校仅有一条马路,舒适又安静的高档公寓有两百多平,只住了她和萧焕两个人,除了定期打扫的钟点工,还有宏青、慕颜他们会不时到访外,几乎没有其他人出入。

刚住进来那一晚,苍苍就痛快地洗了个澡,并把自己扒光了丢在萧焕的床上:相思难耐,他们前世已经有过那么多晚,还生过五个孩子,老夫老妻客气什么,当然是就地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