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不拘一格用人材的经理,很快就为他的好眼光而骄傲。甄骏不光是骑术精湛,而且他还非常熟悉马的脾性,懂得如何精心地喂养和训练马匹。得此一将,胜却千军。

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呢,一身蓝色骑马装穿在他标挺如劲竹的身上格外英姿焕发。即使是和一群同样着装的教练们站在一起,他也能被人一眼就挑出来。而他引人注目的还不仅是他年轻英伟的外表,骑马场上他的精湛骑术更是大家瞩目的中心。他为来学习骑马的会员,示范上马策马奔马等动作时,矫健灵活的身手漂亮得近乎飘逸。那种肢体动作的协调美和力量美,令旁观者有着极美妙的观感。男人为之深深叹服,女人则为之深深倾倒。

俱乐部里有很多女会员店名要‘甄子捷’做她的专业指导教练。经理便有选择的安排了了几个高级会员给他带,他带了几天后渐渐会意了她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怎么都不肯带‘女弟子’了。否则宁可去喂马,也不愿再当教练。经理当然不会大材小用地让这么一块‘宰牛刀’去‘杀鸡’,干脆让他转做骑师,负责赛马。从看到甄子捷驯服悍马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他是一块赛马骑师的好料子。

在古代,骑术和马术就是相当被重视的一个环节,尤其是军队训练的一项重要内容。在唐代,军队马术训练非常严格,有一种“透剑门伎“,表演者纵马从利刃林立的门中疾驰而过而不伤分毫,令人惊叹无比。甄骏出身将门,自幼学习起诉,在驾驶马匹方面有着相当高超的本领。来到现代后只当英雄无用武之地,没想到马术在现代社会居然还有市场。当他来到赛马场上纵马驰骋与别的骑师一较高下时,无论从经验还是技术方面,他都处于明显优势。

一时间,整个赛马圈,都知道杀出了“甄子捷“这样一匹黑马。

虽然不做马术教练了,但有一个女会员还是甄骏怎么也避不过去的,那就是杜莎佳。她天天到俱乐部来,像甄骏的影子一样跟在他海森后,真正如影随形。

甄骏很烦:“你不是快结婚了吗?怎么还有空天天来骑马。”

杜莎佳语出惊人:“子捷,为了你,我决定不结婚了。”

甄骏大吃一惊:“什么?为了我,我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甄骏的弟弟,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如今他不在了,你来了,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你现在取代了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子捷,我已经爱上你了。”

甄骏完完全全怔住了,这个杜莎佳,真是他的魔星灾星,无论他以甄骏还是以甄子捷的身份呆在北京,她都以爱的名义来对他纠缠不清。

“对不起,杜小姐,我一点都不爱你。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杜莎佳楚楚可怜:“子捷,我曾经是你哥哥的未婚妻。他走了我很难过,现在你来了,你为什么不可以代替你的哥哥,温柔地对待他曾经的爱人呢?”

甄骏太了解她了,毫不为其所动:“你别装了,我…我哥哥根本不爱你,你是用卑鄙的方法逼他做了你的未婚夫,他一时不慎上了你的当,我绝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杜莎佳脸色一变:“谁说的,甄可意说的是不是?她根本是恶意中伤我,子捷,你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辞。”

“杜莎佳,不用甄可意说什么,我自己就很清楚你干过什么。你用一杯黑咖啡迷倒我…哥哥,以此胁迫他对你负责人。其实那天晚上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太狡诈了。我很不喜欢你这样耍心机手段的人,不,应该说我很讨厌你这种人。”

甄骏说了重话,本来他不想这样说一个女孩子。但杜莎佳这种女孩,不用重锤敲打敲打她是不行的。话一说完,他决绝地转身离开。骑上红鬃马朝着草原飞驰而去,每天只有他骑上这匹烈马的放奔的时刻,杜莎佳才没办法跟着他。

杜莎佳的白马脚力追不上红马,只有愤愤地看着驰骋而去的人跟马跺脚:“这两兄弟,怎么都这么难搞定啊。”

程非非要去星际大联盟之前,甄可意先把她带懂啊香溪花园别墅区。本来热热闹闹的售楼处此刻门可罗雀,小区看房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

甄可意指着阳光下美轮美奂的一栋栋建筑物对她说:“你看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高级楼盘,你有没有办法挽救一下它们的命运,不要让它们和垃圾中转站为伍。否则卖不动的豪宅白白闲置在这里,实在太浪费资源了。”

程非非嘴一撇:“你不要把我当万能胶使,什么地方都想让我去粘合一下。”

“非非,我不是什么事情都照你的。这个事救命的大事啊,和兴地产的全部资产都押在这上头了,一个不好真会弄得孟炽然要跳楼的,你好心救救他了。”

“你跟他很要好吗?这样替他张罗。”

“我倒不是跟他很要好,只是我一时不慎,被他大哥利用,变相地让他在这个陷阱中陷得更深,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现在甄可意才知道,当初孟烨然为什么知道她和孟炽然的‘交往’时,主动一再接近她。她根本是他的一步棋,他通过她曲折迂回地把那个异母弟弟更牢地套在他一早预设好的圈套中。

“非非,用你的神通力挽狂澜一下吧,求求你了。”

“好了好了,我要是不答应只怕耳根是不能清静了。只此一回,绝无下例。我们来到地球都是有行为守则规定的,不能在地球任意妄为,否则我会被总部召回去禁足。”

甄可意拼命点头:“你帮了这个忙,除了送甄骏回去的事,我绝对不会再麻烦你其他事情了。”

“那我现在去见见规划局的局长,给他洗洗脑吧。”

话音未落,程非非的人就已经鬼魅般地不见了。

甄可意惊叹不已:“哇——瞬间移动。这样的人材真不是地球这小地方可以培养出来的。”

在日新大厦遇上双眉紧皱一脸焦头烂额状的孟炽然时。甄可意忍不住要替他宽心:“放心放心,没事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孟炽然勉强挤出一个苦笑:“承你吉言了。这几天我一直跑规划局,协商垃圾中转站可否转移修建的事情。局长始终不肯松口,说一早就有的规划预设,为什么我还要在垃圾站旁边建高级住宅区,只差没说我是咎由自取。”

本着对程非非十万分的信心,甄可意大包大揽:“我的话一定是吉言,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等规划局的好消息吧。”

孟炽然苦笑不已,根本只当甄可意是一番宽慰之辞。直到次日突然接到规划局的通知,说局里根本没有规划要在香溪花园附近的空地建垃圾中转站,和兴地产的负责人和香溪花园的住户们请不要再轻信谣言,天天一大群一大群地找来规划局干扰局里的正常办公了。

孟炽然再三确信消息属实后,激动万分地跑向楼下的点石广告设计室。他嘭的一声猛推开设计室的门时,一屋人被他吓一跳。他只目不斜视地冲向甄可意,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停的摇:“甄可意,真的被你说中了,规划局来了好消息。说是他们根本不打算在香溪花园旁边建什么垃圾中转站。”

甄可意跳起来,这么快就搞定了,程非非真是太神了。她简直想三呼程非非万岁。

“怎么样,我就说这道坎你能过得去吧。”

“甄可意,你简直是个喜鹊嘴,可以预先报喜讯。”

设计室里的一帮人这才回过神来,和兴地产的难关渡过去了,香溪花园这个项目保住了。纷纷向孟炽然表示祝贺。他眉目间一扫连日来的淫雨霏霏,喜气洋洋地接受大家的祝贺。

午饭孟炽然请甄可意一起吃,坐在环境幽雅的西餐厅,悠扬的钢琴曲淙淙清泉水般在耳中流过。他之前的激动已经平息,突然有很多疑问。

“甄可意,我觉得很奇怪呢。那个规划局的局长,一开始明明说那块空地建垃圾中转站是早已规划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又说根本没有这个规划项目,真是太奇怪了。”

“嗨,你管他那么多,只要他们不建垃圾中转站就好。”

“我觉得更奇怪的是,你好像提前知道规划局的变化似的。”

甄可意一声干笑:“我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我跟规划局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可你昨天说得那么肯定的事,今天居然真的发生了。”

“我那时也不过就是想让你宽宽心,就随口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谁知道还歪打正着地应上了规划局的最新通知。”

“这么巧?”

“当然是这么巧,不然怎么样,你难道以为我有通天神力,可以预知未来。如果我有,我马上去预知一下明天的彩票中奖号码是多少,立即买回来等着一夜暴富。我还天天挤公交赶来上什么班啊。”

孟炽然的一点疑惑就这样被甄可意的巧舌如簧给打消了,想想也是,她一个普通白领,怎么左右得了市规划局的项目规划安排呢,是他多疑了。

“甄可意,我这次咸鱼翻身,你说如果孟烨然知道了,会不会鼻子都气歪?”

甄可意只是摇头叹气:“你们这是什么兄弟呀?一个日子好过了,另一个就会把鼻子气歪。”

“他费尽心思让我不好过,我好过了他当然要鼻子气歪了。我真想马上去茶楼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看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定很好看。”

“千万别去。”甄可意一脸正色告诫他,“激得他恼羞成怒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做事情要稳重一点了,孟总经理。你现在是和兴地产一把手,做事不能只图一时痛快。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孟炽然凝视着她:“你这话很为我着想呢,而且句句金玉良言。甄可意,你实在是个很聪明也很不错的女人。如果你长得漂亮一点的话,我可能会爱上你的。”

孟炽然挑女人的首要标准时漂亮,他很遗憾甄可意在这一方面不达标。

甄可意一口咖啡几乎喷出来了:“得了吧,我要是长得漂亮还轮得到你,既有美貌又有智慧我早竞选世界小姐去了。你顶多只能在电视屏幕上惊鸿一瞥我的倩影。”

孟炽然哭笑不得。

第五十五章

甄骏在骑马俱乐部上了半个月的班后,甄可意以家属身份前来探班。

甄骏带着她四处观光这个贵族化的骑马俱乐部,对好奇的同事们含糊介绍她是他的远亲。甄骏虽然才来不久,但他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却已是众所周知的事。眼下却破天荒地带了个女孩来,大家都颇有些意外。意外这余,不免要打趣:“甄子捷,难得你会带女孩来,她是你什么远亲啊?是不是表哥表妹亲上加亲的亲戚呀?”

甄骏的脸微微发红,没有回应同事们的取笑,一把拉着甄可意转身就走。甄可意本来还想照样告诉那些人甄骏是她的小叔祖,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身不由已地被他拖走了。

把整个俱乐部看完一圈,甄可意最喜欢的就是甄骏那匹神骏非凡的红鬃马。她一看就打心里喜欢:“甄骏,我能骑骑它吗?”

“它的性子很烈,一般的骑手都不能骑,何况你完全没有骑马经验。要不我挑匹温驯的马给你骑吧。”

甄骏挑了一匹温驯的棕色母马,先教会甄可意如何正确地上马、下马、握缰。等她正式骑到马背上去后,他用一条六米长的调马索挂在马儿的口衔旁边,牵引马儿以自己为圆心绕着走,再用另一只手拿着的调教鞭控制马儿的步伐与行进速度。让初次骑马的甄可意在他的协助下,学习如何控制马儿前进、转向、停止的方法。

甄可意头一回骑马,觉得太有意思了。虽然还只是由甄骏牵着马儿学习慢步走的骑坐姿势,距她想像中的策马飞奔还差得远,也兴趣勃勃乐此不疲。

甄骏教得非常耐心:“你的上身要挺直,且放松柔软,不要前倾。肩膀也要放松并张开,手臂放松但手指要紧握马缰。双腿尽量往下,脚跟不可以提起来。骑坐最重要的是平衡,轻松自然地伴随马儿的运动。”

甄可意有名师指点,学得非常快。渐渐觉得慢步走不刺激,想学习快步了。

“不行,不能那么快学习快步走,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可是我今天来骑马,就是想享受那种飞一般的奔驰感觉。这样坐在马背上慢慢地遛达,跟骑驴有什么区别。甄骏,我还是想骑你那匹红鬃马,它跑起来一定非常快吧。”

甄可意对那匹红鬃马仍不死心,完全不了解烈马之悍的程度。

甄骏正迟疑间,有个饱含怒意却又竭力按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子捷,你不是不教女人骑马吗?”

杜莎佳,她又来了。骑着她那匹白色骏马小跑过来,死死盯着他们俩,目光中无限妒恨。甄骏顿时就眉心皱成川。

甄可意漫声一叹:“唉,某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谁呀?”

“我没说谁呀,我指名道姓了吗?我对着空气说话你这么激动干吗?”

“甄可意,我忍你很久了!”杜莎佳怒气冲冲。

“彼此彼此。甄…子捷,我和杜小姐不太合拍,我杨离她远一点。我策马快步走好吗?”

甄骏却摇去:“不要,你下马。”

“为什么?”

“你不想骑红鬃马了?”

甄可意大喜,马上跳下来跟着甄骏走到红鬃马身旁。杜莎佳自然是驾驭着马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走,又羡又妒:“子捷,你居然让她去骑你的红鬃马。她一点骑术都没有,小心那匹烈马一下就摔断她的脖子。”

“呸呸呸,你这只乌鸦嘴,你留神别摔断你自己的脖子吧。”

甄骏先安抚性地抚了抚红鬃马火焰般的红色鬃毛,暴烈的马儿在认定的主人身边安驯地偎着。他再扶着甄可意让她骑上马背。红鬃马略略骚动了一下,但看了一眼身旁的主人又安静下来。甄骏接着自己也跳上马背,坐在甄可意身后双手握缰,足下一蹬。马儿驮着两个人四蹄翻飞地奔出去,奔向辽阔无比的天然跑马场——康西草原。

杜莎佳为之一怔,“甄子捷”居然带着甄可意一起骑马走了。两人同骑一匹马,身本是零距离接触,真正的耳鬓厮磨。强烈的妒火顿时在她心里熊熊燃烧起来,烧红她的眼睛。顾不上自己的马儿追不上红鬃马,就那样不顾一切地扬鞭追上去。

甄骏带着甄可意,骑着红鬃马奔驰在绿色的康西草原。

马蹄疾飞,正是甄可意想来体验的那种飞一般的速度。想像中这种追风的感觉,原来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好。一个毫无骑马经验的人,根本受不了那种马背上的颠簸。马儿奔跑时一上一下的震动,将坐在马背上的她震得反反复复地一弹一落。最先吃苦的自然是她的臂部,然后腰也吃不住劲了,再跑上一程,她只觉浑身骨头都快要颠簸得散架了。哇哇大叫:“甄骏,不能再这样跑了。不然我这把骨头架子就要完蛋了。”

甄骏一勒马缰,红鬃马四蹄一定。甄可意几乎是逃一般地跳下马,在草地上坐下,摇头苦笑:“这飞一般的感觉真不是我可以消受的。”

甄骏也跳下马,放马儿在附近自由行走,他在甄可意身旁坐下:“我早告诉你了学骑马要循序渐进,经验不够是骑不了快马的。没有充分的技巧压住马儿,马背上的颠簸还是小事,被它甩下去就糟了。”

“果然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以后一定要听小叔祖的话。”甄可意边笑边四肢平舒地在草地上躺下去,“哇,真舒服呀!草很香呢。”

烈烈阳光蒸腾出的青草香薰人欲醉,闭起眼睛,她更加纯粹地感受着这种清新的自然气息。浑然不觉身边的甄骏,眼神在起着怎样微妙的变化。

甄骏看着躺在身侧的甄可意,浑绿草色,愈发显出她的衬衫雪白。经过之前的学习骑马和一轮烈日下的飞奔后,衬衫已然微湿贴身,雕出她身体玲珑的线条。喉头一紧,他慌乱地转过头去。却又仿佛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的视线一点一点拉回来…

甄可意惬意地闭目感受着清新草香,差一点要睡着时,眼前蓦地一暗,是太阳躲进云朵里去了吗?忽觉不对,睁睛一看,甄骏的脸近在咫尺,双眸闪闪地看定她。

四目相对,双双一惊。甄可意慌忙坐起,甄骏也一脸窘迫地直起身转过头去,根本不敢抬眼看她。甄可意也有些尴尬,却竭力表现得若无其事:“你…是不是想看我睡着了没有?我还真是差一点就睡着了。那个…我们出来也很久了,不如早点回去吧。”

甄骏不说话,默默地起身,撮唇一吹,一个响亮的口哨后,远处的红鬃马便闻声跑过来了。

甄可意站起来看着马儿发呆,她提议要回去,是想避开这种旷野无人的单独相处,免得甄骏心猿意马。可是有过刚才的一幕后,两人再同骑一匹马,真是…很不自在呢。

甄骏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你骑上去,我牵着马走。”

甄可意被他看破心事,倒有些不好意思:“没关系,一起骑好了。反正来时也是这么来的。”

甄骏只是摇头,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用,我想走一走。”

甄可意也就不再坚持,她不用甄骏扶,自己一个人踩蹬上马。人还没完全骑上马背,踩在足蹬上的脚尖一滑,哎呀一声,整个人摔了下来。站在马旁的甄骏本能地双臂一伸去接她,人虽然接住了,却被她摔下来的冲击力带得他踉跄倒地。

两人抱在一起倒在碧绿芳香的青草地上,仿佛陷进一床厚厚的绿毯。甄骏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拥在甄可意腰间的双手用力地扣紧,紧得几乎镶进她的血肉里。她还没来得及呼痛,他的唇已经带着燃烧般的温度烫上了她的唇…年轻男子原本按捺又按捺的激情与欲望,在抱住心爱女子的那一刻,如同火药堆里溅里溅进了一点火星,瞬间爆成一片轰天火焰。

一旁的红鬃马睁大眼睛好奇地把抱在一起的人儿看了片刻,似乎知道这里没它什么事了,摇摇尾巴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啃青草去了。

甄可意被甄骏吻住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无比焦灼的吻,他仿佛渴极的人在寻求甘泉般吮吸着她柔软的唇瓣。起初她还想挣开他,但在他强有力的臂弯里,她半分都动弹不得,只有被动地任他亲吻。

甄骏是不嗜烟酒的男子,唇齿间的的气息干干净净,给她的是最热烈的纯净的吻。四片唇久久地胶合,反复地摩擦,让她渐渐明白,他其实并不懂得真正的接吻。僵住的身子在他火热的怀抱里一点点软一下去,最后连心也软下去。原本抵在他双肩的手环上他的颈,她开始回应他的吻。舌尖轻轻巧巧地滑入他的口中,舌挽丁香结——开在情人唇齿间的花蕾。

甄骏含住她滑腻的舌尖,气息更急了。他也试着把自己的舌尖也渡进甄可意的唇,唇舌交缠,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全部沸腾起来。全身都在冒汗,额头上的汗水更是簌簌而下,一滴滴打在甄可意乌黑的发。

越吻越焦渴,越吻越燥热,怀中甄可意的腰肢如此轻软,唇舌如此柔腻。甄骏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想去解她的衣扣…

这一刻,却有马蹄声达达,由远而近地奔来。

第五十六章

纵然已经心靡意乱,甄骏仍不失为一个反应灵敏的将门子弟。他敏锐地感应到草地的微微震动,从而判断出有奔马正在靠近。心头猛然一警醒,绮思炽念顿时冰消,飞快地放开甄可意一跃而起。

“有人过来了。”

甄可意迷离的眼眸一凝,也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赶紧起来。一张脸因方才的热吻晕满俏丽的玫红色,那颜色看得甄骏心中复又一荡。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远远的,他看到一匹白色骏马正朝着他们奔来,马上的骑手是杜莎佳。

一点隐秘的怒火在甄骏眼眸深处闪动,这个女人真是纠缠不清。她凭什么这样纠缠他?

因为甄可意受不了红鬃马的追风速度,所以甄骏并没有骑着马跑出太远。杜莎佳在草原上漫无目的的地寻寻觅觅,居然主她寻到他们。

看着甄骏和甄可意都是一脸绯红,发间衣上沾了不少草屑,杜莎佳顿然明白,脸色发白地叫起来:“你们…你们干什么了?”

甄可意十分讨厌她那种质问的语气:“我们干什么了,你管得着吗?”

“你们是不是在这里亲热了?你们这是乱伦,是乱伦。”杜莎佳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甄骏脸色一凛,眼睛冷冷地闪出剑锋般凛冽的寒光。沉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甄可意和我是三代以外的亲属关系。我和她在一起不是什么乱伦。”

说完这一句,他再不看杜莎佳。唤过一边吃草的红鬃马,先把甄可意扶上马背,自己再骑上来,不管不顾地策马离开。

杜莎佳快气疯了,不甘心地骑着马在后面追,疯子一样尖声喊:“甄子捷,三代之外又怎么样。论辈伦你是她的叔祖,你们在一起就是乱伦,就是乱伦,就是乱伦…”

甄骏的手紧紧地握住马缰,紧得手背上青筋直爆。他深吸了一口气,在甄可意耳畔喃喃道:“这个女人…虽然我一直觉得男人打女人是非常恶劣的行为,但有时间我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顿。”

“有时候我也想扇她两个耳光,从没见过这么惹人讨厌的女孩子。看她像疯狗一样跟在后面叫,甄骏你骑快点甩开她。”

“我怕你受不了颠簸。”

甄骏的声音极其温柔,甄可意心头一甜,复又成酸:这样可以刚强如铁也可以温柔似水的男人,为什么却是一个随时要离去的人?

“没关系了,我可以忍耐。”

“那好,我先放马狂奔一阵甩开她。”

红鬃马放足飞奔,杜莎佳的白马就拉下来了。看着前面越离越远的一对人,她极其暴怒,狠狠地朝着马腹一踢:“你快点跑啊,没用的东西。”

那奔跑中的马儿被她狠狠一踢,踢痛了它,顿时嘶吼着高高抬起一对前蹄,把马背上猝不及防的杜莎佳甩下去。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她整个人重重地摔在草地上,葫芦般滚出七八米远。

远处,在红鬃马飞奔的马蹄声声中,甄骏繁锐地捕捉到后面遥遥传来的那几乎已经细不可闻的马嘶声和尖叫声。一勒缰绳让马儿立马,他回头展望,看到白色骏马在草原上来回走着,但马背上却不见杜莎佳。

甄可意纳闷地问:“怎么不跑了?”

“杜莎佳好像出事了。”

“是吗?”甄可意回头一望,也发现白马上不见红衣女骑士。“不好,该不是被马甩下去了吧。甄骏,赶紧回去看看。”

杜莎佳摔得很严重,甄骏和甄可意返回去救她时,她已经昏迷过去了。四肢软软地趴在草地上,像个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甄可意马上拿出手机呼叫急救车,甄骏则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调整为平躺的姿势,先大致地检查一下伤势。

“她怎么样?”

“手脚都没有骨折。”

“那就不严重了。”

“那说明她落地时应该是背部先着地,那样更糟,巨大的冲击力都由脊椎骨承受了,恐怕她的脊椎已经受了重创了。”

甄可意倒抽一口冷气,脊椎受伤的话,那真是更加糟糕。

在他们的交谈中,杜莎佳悠悠地恢复意识。听到自己的脊椎可能受伤时,她软弱地抓甄骏的手。泪眼汪汪:“子捷,我好痛,我是不是伤得很重?”

甄骏安慰她:“你忍耐一下,甄可意已经叫救护车赶过来了。”

“子捷,我可是为了你才摔伤的。我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可不能不管我。”

甄可意真是气结:“杜大小姐,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要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又想赖上他吗?你搞搞清楚,我们可没有请你骑着马跟在后面穷追猛骂。”

杜莎佳完全不可理喻:“你们要是不跑,我会追…”

话没说完,她突然惨白着一张脸大叫起来:“好痛,好痛啊!”

她的双手死死地按住腹部,额头上一滴滴冷汗沁出来。甄可意下意识地用手去抚她的腹:“怎么了?是肚子痛吗?怎么会肚子痛呢,应该不会伤到这个部位呀。”

正纳闷间,她眼神一瞟,无意中瞟到杜莎佳两腿间的青草丛中,有血迹无声泉眼般地细细流动。蓦地一震:“你——你好像在流产呢。”

被她一说,甄骏也发现了草地上的血迹。鲜血其实已经浸透了她的马裤,只不过她穿的是红色骑马装,一时没有被发现罢了。

甄骏愕然得无以复加,还没嫁人的少女,倒先孕子了。怀着孕还肆无忌惮地纠缠别的男人。这个杜莎佳简直…简直…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才好。

杜莎佳脸上和甄骏甄可意一样的震惊,剧烈的痛楚让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流产…我怀孕了吗?不…不可能…啊…啊…好痛…”

一声声尖锐的惨叫声中,救护车的喇叭声由远至近地过来了。

杜莎佳送进医院后,被诊断为“脊椎骨骨折”,严重的伤势有瘫痪之虞。同时医生宣布她早产了,夭折的胎儿还不足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