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微微上扬,眉心轻轻跳动。并不是多么灿烂的笑,可那些细微的变化,让他的心情,暴露无遗。他望着她,眸子跳跃,像万盏灯火,一盏盏,渐次为她点亮。

刘泠心跳剧烈,看到他笑,就凑上去亲吻他嘴角。

他握住她的手,说,“太好了。”

所以,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所有的事情都在好转。

刘泠的病情得到控制,他不用再担心她会去寻死。每次她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表情空洞的时候,沈宴就很焦虑。他忍着焦虑,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跟她说笑话,带她玩,他尽量让她多想想世界的美好。

她喜欢他,那就更多地喜欢她。

不要总去想着死亡的事情。

沈宴知道刘泠把他当救赎。

得有多强大的心,才能做别人的救赎。世上大多数人,根本做不到。这种压力太大,救赎一个人太危险,多少人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但是沈宴他走下去了。

多么强大的内心,在命运将他按上长凳,掀衣粗暴烙烤时,仍能不动声色地走下去。

所以,刘泠特别、特别、特别爱沈宴。

他是独一无二的。

刘泠与沈宴的感情,自是一如既往的好。邺京那边,在徐时锦牵出一条线后,也慢慢形成了一张大网,将太子网住。各方面,都在丝丝缕缕地发生变化,在徐时锦的期待中,朝着她预计的那个结果,走了下去。邺京的太子刘望,只觉近日有些奇怪,任何事情,都特别顺利,顺利得古怪。但夷古国的战事牵制着他的神经,让他没精力考虑太多。而且行事顺利,是好事,没必要太上心。

江南这边,锦衣卫查到临州似乎有夷古国人的踪迹,前来向沈宴请示。沈宴点了头,神情严峻,属意一批锦衣卫入临州,查探情况。

在无声息中,江州的局面,也在发生改变。

广平王府的书房中,广平王正与陆铭山面谈。陆铭山将太子的信给广平王看,他并不知道,信是徐时锦写的,徐姑娘对太子的风格,远比他更熟悉。陆铭山正与广平王交谈,“殿下听说王爷有研制一种最新的武器,希望王爷能带回京,让他一观。如此,在与夷古国一战中,我们的胜算才更大。”

广平王心中一凛,诧异地看向陆铭山。他心中惊骇,面上却不显,笑道,“殿下如何知道我有研制新的武器?”

陆铭山也并不清楚。他得到这封信时,心中还奇怪了一下。但看广平王警惕的模样,他失笑,“王爷,陆家和王府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殿下怎么会害我们?殿下的情报,自然比我们更多。王爷欲与殿下合作,至少也要拿出些诚意。难道殿下指明王爷有了新武器,王爷要让我回信反问,哪来的武器,让殿下说道一二?”

广平王叹口气。他初与陆家合作的时候,哪里想得到陆家会走到这一步。他若是一开始喜欢与太子殿下走一起,他为什么要跟陆家联姻?他是有野心,想靠着陆家,实现自己的目的。谁想到,陆家那个皇子,还没有长大,就死了,还是被陆家自己弄死的。只能说世事弄人,谁料到当年的邺京世家之首,陆家会败成这样?

现在不得不跟太子联手,除此之外没别的法子。难道广平王能既得罪陛下,又得罪殿下吗?

他深吸口气,低声,“贤侄,不是我多心。而是近一年来,我总觉得,广平王府,在被监视着。”

“!”陆铭山心头一跳。他涌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锦衣卫”!

与广平王对视,双方心照不宣,显然想到了一样的事上。

陆铭山声音有些颤,“王爷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被锦衣卫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锦衣卫向来授权于陛下,若是广平王被盯上,那不是说明,陆家也差不多被盯上了吗?到底是陛下怀疑他们,还仅仅是锦衣卫怀疑他们?

陆铭山又想到,沈宴现在在广平王府!

他更觉得心头不安。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便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甚至觉得,沈宴那种绝情绝爱的人,怎么可能陪刘泠回门?尤其是陆铭山也在这里!沈宴该不会趁此机会,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吧?!

广平王皱着眉,声音压得很低,“我只是怀疑,毕竟我们家的事,若非刻意查,很难查到。但沈宴知道他大概是太喜欢阿泠,急切想挽回阿泠,才露了破绽给我。我们家的事,连陛下都不过问,沈宴却绝非一两日之事!后来他离开江州回邺京,我小心再小心,虽然什么都没查到,可总觉得不对劲。”

他道,“我是很相信自己感觉的人。近来,我都不敢行动,唯恐被沈宴察觉。所以与殿下的联络咱们再往后放放吧。”

这是自然的。

陆铭山点头。

他眉头皱起,越想越不安,“但是沈宴如今在江州”

他的眼睛,与广平王黑无底的眼睛对上。

广平王说,“无论真假,有个方法,倒是可以缓解如今情势。”

陆铭山看着广平王的眼睛,轻轻笑,赞同点头,“杀了沈宴。”

“对,杀了沈宴。”

只要沈宴一死,不管是锦衣卫的计划,还是陛下的怀疑,全都得往后推。他们就能争取到时间,无论是求救还是转移都有了时间。

门外,突然有一声轻响。

两人心中一凛。

陆铭山动作很快,直接用轻功,推开紧闭的窗,跃了出去。他腰间剑直接□□,寒光凛凛。偷听他与广平王说话的人,就该死。

一跃出窗,陆铭山却没想到,他的寒剑,对上的却是刘泠的脖颈。不光是刘泠一个人,刘泠怀中,还抱着吓傻了的刘润平。

陆铭山的眼睛,与刘泠冷淡的眼睛对上。

他怔了一怔,握剑的手抖了一抖,“怎么是你?”

“与你无关。”刘泠看也不看他,伸手推开指着自己脖颈的剑,低头看脸色苍白的刘润平,说,“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捡球。”

“哦、哦!”刘润平抬眼,看到他爹,神情复杂地站在书房门口。

广平王从守着的下人那里听到了事情经过,刘泠刚刚过来,因为刘润平调皮,玩球到了这里。广平王府对刘泠来说,根本没有禁地,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她爹正在谈公务,她也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打扰。

广平王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女儿,与他的小儿子。他沉声问,“你听到什么?”

刘泠是真没听到,她刚刚过来。

但看着她爹和陆铭山紧张的样子,她眯眼笑,“怎么,你们要做什么坏事,怕我知道?”

“阿泠,你进来,爹有话跟你说。”最终,广平王这样道。

刘泠拒绝,“我没时间听,也不想听。无论你做什么,都和我无关。我不感兴趣。”她走一步,提醒般道,“但广平王府上下几百人口,全在你一念之间,希望你慎重。”

她言一出,没有看到,身后的广平王和陆铭山,脸色更是难看。

刘泠心不在焉,她只发现,抱着自己手臂的刘润平,特别沉默。她心中奇怪,这个破小孩,刚才不还是兴高采烈,现在是怎么了?

刘润平回头,借着姐姐的掩饰,看了站在书房那边的爹一眼。他很快垂下头,小脸煞白,六神无主。

年幼的他,第一次有绝望之感:若是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就好了。

此时,徐时锦与沈昱乘坐马车,正悠悠往邺京行驶。一路有虚假的路引相助,他们并没有引起太大怀疑。

在马车上,沈昱告诉徐时锦最新的消息,“朝廷那边的说话,是年前,沈宴便以护送粮草为名,出了京。”看徐时锦一眼,“沈府那边情况有些怪我怀疑,公主那几天给我的信也有些怪,我猜想,公主也偷偷出了京,跟随沈宴一起去了。”

“他们二人,倒真是焦不离孟,”徐时锦抿嘴笑了笑,笑到一半,神情顿住,眉头皱起,“不对、你说的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沈大人怎么可能护送粮草出京?他与太子殿下的合作,到不了这种程度。我信任阿泠,我出了事,阿泠不是无动于衷的人。沈大人喜欢阿泠,阿泠对殿下反感,他与殿下的合作,自然岌岌可危。我甚至觉得,他临时反悔,与太子决裂,才是可能的情况对,他应该是利用太子。从一开始,他就将自己与太子的合作,告知了陛下。他应该是听从于陛下的安排那么,他就不应该是出京送粮草。那他会为了瞒什么?”

“陆铭安也回了我的信。他怎么可能回我的信呢?在他心中,我该是个死人啊。陆家应该以除我为主啊除非,陆家真的有了变动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受到排挤,才能按下恐慌,愿意与我合作为什么会这样说明陆铭山真的去了江州”

沈昱静静地看着徐时锦,看她喃喃自语。一条条混乱的线,在徐时锦心中,慢慢汇合,越来越清晰。条条理理,数据出来,真实情况,呼之欲出

徐时锦忽然脸色微变,“江州可能有变动!”

“什么?”沈昱疑问。

徐时锦因激动,而猛地坐起。她却是一坐起,头一阵晕,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糟了

看到沈昱惊惧的面孔,徐时锦心底凉下。

可惜、可惜

她在沈昱怀中,晕了过去。

第94章 死别1

当晚,广平王府彻夜通明。盖是因为府上的小公子受了风寒,高烧不退,让府上大人们很是惊吓。

广平王夫妻对刘泠的怨念很大:因为刘润平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个头小小的,又总往假山灌木丛中钻,大人们想在眼皮下找到他很难。再加上刘泠回来后,刘润平就总去找刘泠玩,让其他人没好气,也懒得理。谁想到奶娘找到失踪很久的刘润平,居然是在刘泠院子外面假山一个小洞中。

刘泠院子里那汪大湖,当然不是死水。与外相通,过半月门后,刘润平呆了大晚上的假山洞,正好处于下风口。一个小孩子吹那么久冷风,怎么能不生病?

府中诸人都认为是刘泠没看管好孩子。

但刘泠根本不知道刘润平在那里啊。她把小孩子送回院子,小孩子也难得乖顺,没缠着要跟她走。她自己回去自己院子,她怎么知道刘润平又溜了出来,还在那里吹风生病了?

站在厢房门外的廊下,灯笼摇晃,刘湘冷笑,斜着眼,“你怎么不知道?他在那里被找到,很明显是去找你的!他不想找你,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谁知道是不是你把他骗到假山上,就把人丢下不管。上次就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沈宴听说刘润平生病,过来时,就见他妻子被妹妹堵在门口。旁边有和小姑娘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中的谴责,和他妹妹一模一样,正是刘润阳。

刘泠抱胸,她可从来不会被刘湘说两句,就认下而不反驳。她凉凉看着妹妹,嗤声,“分析的这么清楚,你亲眼所见?没有亲眼看到,就少在我面前叽叽歪歪。让开!”她戾气一开,眉目中冷意一起,刘湘立刻被她震得往后退两步,被她哥哥扶住。

刘润阳道,“你做的好事,还不许湘儿说两句?可见你心里也知道自己错了!”

刘泠转头认真看他,上下一扫,点头,“没错,我错了。”

刘润阳和刘湘一愣,没想到刘泠居然会认错,这完全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刘泠道,“我错了,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我就应该让人把你们拖下去,揍一顿!”

“你、你”二人叫道,气急败坏。

刘泠一把把眼前的障碍推开,往门前走去,“没有亲眼所见,不要在我跟前废话。就算亲眼所见,也一样别在我面前说。要挑衅我,大可来试试!”

她话说的戾气十足,刘湘和刘润阳被她丢在后头,看到沈宴走过他们。他们脸涨得通红,却无可奈何。因为刘泠不仅会放狠话,她会真的动手,端看她心情到哪个临界点。从小到大,刘瑞阳和刘湘在她面前太过分的时候,她根本不顾忌血缘情分,直接让自己的人整治他们。

广平王妃赶到时,往往看到自己可怜的孩子在湖里挣扎、站在太阳下罚站、被按着写书道歉

这些年,刘泠脾气看起来是平和了很多,她也尽量让自己情绪不要大波动。但这不包括她在广平王府的时候。

广平王府谁让她过得不舒服,她能把这一家子闹得鸡飞狗跳,大家都不要舒服。

所以自来,有刘泠在的时候,广平王府一家子都过得很累。刘泠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一家子人感觉这么良好,总往她跟前凑,赶着作死。为什么这一家子就没有觉悟,大家彼此不关注,相安无事,不是更好吗?

像现在,又是这样。

刘泠才到门口,门开了,广平王妃从屋中出来,红着眼睛看她。广平王妃情绪不好,语气自然僵硬,“他高烧还没有退,你改日再来吧。”

刘泠的回应,就是直接无视她,走进门。而广平王妃伸手想拦,忽觉得自己全身动弹不了,让她骇然。但刘泠走进去后,她又能动了。她不觉看向慢悠悠走上台阶的青年,对方眸子冷黑,看起来无情绪可言。

广平王妃想起丈夫跟自己说的话,默默服了软。

站在长廊尽头,陆铭山和岳翎望着进进出出的人,欣赏了半天。他们二人是客人,只是礼节性问了一下,当然不会在主人公照顾病人的时候,主动凑过去。当下刘泠和其他人的争执,都被他们看在眼中。

陆铭山沉默一下,怀念般笑一声,“她还是这样。以前就总和家里人吵,现在还是这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岳翎觉他话中情意刺耳,兀自转话题,“白天还活泼可爱的小孩子,怎么说病就病了?我还想小公子那么懂事,怎么跑假山吹风去了?”

想到下午书房中风波,陆铭山眸子闪了下,摇摇头。他手扶着岳翎的肩,道,“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你我不要掺和了。天这么冷,回去歇息吧。”

岳翎点头,和陆铭山反身离开。但她再回眼看一看灯火通亮的一排屋子,风中,铁马哗啦啦响。灯红,烛黄,人来,一个个阴影,在廊下被拉得好长。看起来温馨热闹,背地里却透着阴森诡异。

岳翎硬生生打个冷战,没有再看下去。她心中想:广平王府这给人的感觉阴沉至极,小公子说病就病,该不会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不过这与她无关。陆铭山的事情,广平王府的事情,她全都不关心。随意吧。

再说刘润平,确实烧得厉害。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怕高烧。一个不小心,可能酿成终身的遗憾。好歹经过大夫一晚上的看护治疗,小公子烧退了些,看起来不危险致命了,才让一家子上下松口气。

但刘润平依然没有醒。

孩子脱离了危险,广平王又想起跟女儿清算这一切了。他总是怀疑刘泠是不是他的女儿,为什么总跟自己的弟弟妹妹气场不和?她一回来,就把最小的刘润平给弄病了。

广平王把刘泠叫去训斥。他怀疑刘泠居心叵测,是不是想杀害刘润平,借此报复他?

刘泠觉得他简直可笑,有病。

她还清楚记得,去年就是这个人给她写信,说刘润平被她害死了,让她差点把自己给弄死。结果刘润平没事,广平王压根忘记给她写信通知。这么重要的事,他也能忘记。他满口的“我要为你负责”“我是你爹我得管你”,在刘泠眼中,就是笑话。

两人大吵一架,把这个王府的气氛弄得很紧张。

刘润阳和刘湘这两个孩子,之前还敢冲大姐嘲讽,在刘泠气场全开、跟广平王吵架时,被骇得,只敢远远躲开。

最后,还是广平王妃和沈宴出面,把两个人分别喊走。

广平王妃安抚丈夫,见丈夫踩在一地碎玉上,又抬手把桌上唯一剩下的完整的瓷杯摔了下去,“我只是希望她像湘儿那样,像别的女儿那样,听我这个爹教训两句。有这么难吗?哪家女儿像她这样,我才一开口,她就敢跟我吼!不孝女!”

而坐在正厅右侧贵妃椅上的刘泠,闻言冷笑。她要开口,沈宴一杯茶递到了她手中,“口渴的话,多喝点水。”

“”刘泠脸色就便好看了,转头撑下巴,痴望着沈美人,调整自己的心情。

哎,沈宴真是太适合她了。生气的时候,看看他的脸然后她就觉得我男人太好看了,没什么好生气的。

沈美人这样的人,当什么官做什么锦衣卫啊。他就应该往那里一戳,随便站随便坐。刘泠在一旁欣赏他的美貌,就算他发呆,她也能看下去很久。

广平王见这个坏脾气的女儿居然没有反驳他,以为刘泠终于吃瘪了,一看之下,却差点气吐血:他人还在这里!吵架的一方火还没有消!刘泠就敢当着他的面走神,而且不是一般的走神,看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她分明是去看美人,看得忘了他这个爹的存在了!

广平王妃赶紧把激动的丈夫架下去,“好了好了,消消气。”

由是,也没什么好气的。反正广平王府家的日常就是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谁也别想过得愉快。

几天时间,便到了祭拜刘泠母亲的日子。刘润平还没有醒来,家中大人只好把他留在家里,让人看着。

其实刘泠根本不想和这家人一起上山看她母亲,但每年都这样,她也不想吵。而且今年,她主要是想把沈宴介绍给她娘,让她娘知道,女儿已经长大,已经嫁人。

但刘泠没想到,广平王脸皮之厚,每每突破她的想象。祭拜的明明是她母亲,广平王却让陆铭山跟着一起去。

陆铭山是谁?!他姓陆!他和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广平王打得什么主意?难道要跟她娘说,“这是你宝贝女儿的前未婚夫?”“他的一个姑姑在宫里做妃子,生的儿子也算咱们家人。但是不好意思,他那个姑姑死了,那个皇子也死了。”

刘泠别过头,懒得看她爹一眼。

好在岳翎识趣,借病推脱,没有跟别人祭拜的时候去凑上去。

这让刘泠对岳翎的印象稍微好那么一点,但也没好多少。岳翎一样是她不喜欢的人。

“脸臭成这样,难道要跟岳母告状,说我欺负你?”坐在马车上,沈宴逗她。

刘泠横他一眼,心中却一顿。

沈宴都没有叫过她爹“岳父”,却叫她娘“岳母”。

这不正是表明他的态度吗?

刘泠坐过去,挨着他,开心了一点。她掀开帘子,往车队前后看一眼。左右尽是广平王府的人,锦衣卫的人,只有十来个。马车缓慢地上山,天有些阴,总觉得今天要下雪一样。

“怎么锦衣卫的人这么少啊?”刘泠回头看沈宴,感动道,“你不用这么顾忌我啊,连陆铭山那样的路人都能跟着走。锦衣卫多两个人,又是你的部下,我完全不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