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箫笑着起身,朝女人们躬身合掌道谢,趁着气氛好,让小姑娘再帮自己问她们关于搬走的顾虑。

女人们都停了下来,相互看着。

赵南箫笑着说:“其实我和他们也不是一路的,就是帮他们的忙而已。你们无论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我帮你们转达,你们放心,我不会说是你们讲的。”

小姑娘帮她传了过去,终于一个女人说了一串话。

小姑娘说:“姐姐,她说她们听人讲,外面有些别的村子现在盖的新房标准比他们这里的高,她们觉得这样搬过去了吃亏,所以就都不愿意搬,又不好意思说,怕被批评,说他们贪心。”

赵南箫也不明白怎么有的地方房子标准要高些,但女人们肯说出来就是好事,急忙让小姑娘转达:“没关系的,都是搬迁,肯定要公平,我会帮你们反映,不提你们的名字。”

女人们很高兴,向她道谢。

女人们再坐一会儿,慢慢地散了。等人走了,赵南箫立刻去边上林支书的家里找徐恕,发现人都还在外面工作没回来,就给徐恕发消息。

这地方的信号很不稳定,一开始消息发出去,圈圈不停转,赵南箫试了好几次,终于成功。

徐恕和老邓几个人匆匆赶了回来,赵南箫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老邓这才恍然,把老林叫了过来,问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征迁问题才一直拖着没解决。

老林十分羞愧:“确实有这个原因在里头。本来都说好了,后来有人不知道哪里打听来消息,回来散播,说外头别的有些地方的房子比我们的好,鼓动大家不要搬,大家思想上就有点不接受了。我怕你们觉得我们这些人没良心,贪得无厌,所以也不好意思开口。我自己是想搬下去的,又担心带头搬了,会被骂吃里扒外,不拿村民利益当一回事。而且也有一部分村民担心搬下去了国家就不管了,以后坐吃山空,所以事情就耽搁了下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邓安慰了老林几句,老林知道他们要商量事,讪讪地去了。

老邓对徐恕说:“小徐,咱们也别怪村民觉悟低。易地搬迁政策有阶段性,我们集团负责的这块安置房,是按照前几年的国家政策建起来的,现在安置房的国家标准在逐年提高,大家都受补助,村民要比较,要看实际所得,这很正常,是人之常情,难怪之前做不通工作。亏的这回来了小赵,这么快就打听到了症结所在,要不然这么磨下去,还在浪费时间。现在原因是知道了,咱们想个法子尽快解决。”

徐恕说:“重新按照新标造房是不现实的,我看和丁总商量下,看看怎么挤点预算出来,给他们另外修条从安置房直接通高速的路做补偿。”

老邓眼睛一亮:“这个想法不错!这里的人实在太穷了,刚才老林也说了,有人担心以后没活路,扶贫扶贫,光搬个家确实不够,修了路,就可以联系方州长,和农林局成立扶贫合作社,指导他们靠自己真正脱贫,跟他们说,等以后大桥建成,高速开通,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赵南箫插了一句:“我这两天走了十几家,很多孤寡人家里,真的是连吃饭的桌子也断了脚,搬了也是家徒四壁。你们要是不嫌我多事,我叫我妈帮个忙,联系下她的朋友,看有没有愿意支持的,提供些电饭锅电磁炉什么的,每户发一套,先解决下目前的困难。你们集团不是定期有扶贫广告发布吗,让提供赞助的公司上去露个脸,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很愿意的。”

“这个想法也很好!我们这边肯定没问题,那就麻烦小赵你了,早点定下来,我一并和村民说去。”

老邓赞不绝口。

“我这就和我妈联系,你们先说事,我尽快回复。”

赵南箫回到小姑娘家,到处地找信号,终于找到个信号还行的方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她没讲自己就在山里,只说是听人回来这么说,问她能不能帮忙。

沈晓曼对女儿不听自己的这么快又跑了回去的事还很不高兴,哼了一声:“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平时说话你不听,现在有事了才来找我!”

赵南箫撒娇:“妈!我知道你可厉害了,所以宁可让你骂也要找你帮忙。你到底帮不帮?”

沈晓曼嘴上责备着女儿,对这种事,女儿既然开了口,自然也是愿意的,沉吟了下,说:“知道了,明早给你回复!”

第二天一大早,赵南箫就得到了妈妈的回复,说有好几个商行的朋友都愿意支持,她自己也可以以美术馆的名义出一笔钱,给每户人家添一台冰箱。

“我是想起了你爸。他以前不也是为了帮那些地方的人……”

妈妈顿了一下。

“就当是在支持你爸吧。”

赵南箫轻声说:“谢谢妈。”

她挂了电话,立刻去找徐恕和老邓,转达了妈妈的回复,指挥部那边也已经给了答复,同意修路,老邓立刻叫来林支书,把补偿方案告诉他,又说:“赵小姐那边也帮村民联系了下,愿意给搬迁的每户人家发一个电磁炉,一个电饭锅,一台冰箱,再加一套桌椅,作为乔迁新房的礼物。”

老林起先有点不信,得到确认,喜出望外,跑了出去叫人集合村民告知消息,很快全部村民都涌了过来,喜笑颜开,纷纷表示愿意在协议上签字画押,答应一个星期内就搬走。老林又叫人烧土豆热包谷酒,说要请他们喝酒。

徐恕一听,借故转身就走。

赵南箫忍着笑,帮忙和村民签协议按手印,忙碌了一整天,第二天,村民开始计划搬家,征迁的事情也终于结束。这边答应会落实对村民的允诺,林支书也保证按期完成村民的搬迁。

中午,在林支书家吃过午饭,又是一顿烧土豆,一行人就动身,打算回去了。

第 44 章

林支书送行, 小姑娘知道赵南箫今天就要走了,依依不舍, 一路跟着送她出来, 不肯回,说要送她上车, 等她走了,自己再和支书一起回来。

赵南箫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见她执意要送, 也就由她了。一行人出了村,走在那片干涸的河滩里,沿沟底抄近道往下游停车的地方去,走了一会儿,突然, 赵南箫听到身后河滩上方的方向传来一阵古怪的嗡嗡之声, 像有车轮在滚过山谷。

她转头看了一眼, 并没看见什么异样,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看到边上的人也都停下脚步, 显然,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听到, 正奇怪着, 突然,林支书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快上岸去!”

赵南箫再次扭头, 这次看见身后刚才走过的那片沟底,像从地底里突然涌出了大片的水,朝着下游这边滚滚而来,一开始的嗡嗡声也变成了水流冲击河滩卵石发出的轰轰响声。

她人就站在河滩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徐恕拽着手往岸上冲,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被他拉着上了岸,转过身,就看见一股大水从自己的身后奔腾而来,转眼就吞没了刚才走过的地方。

大雨是几天前下的,今天头顶也没有落下一滴水,山洪这样说来就来。

所谓穷山恶水,她到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穷”和“恶”。

赵南箫被徐恕拉着,又往上爬了几步,站定,才看见小姑娘小玲竟然没上来,刚被离她最近的林支书拉着往上面跑,快要上的时候,脚被一块石头绊了下,林支书脱手,她小小的身体立刻就被大水给冲倒了。

赵南箫惊呼了一声。

岸边水流没有中间那么湍急,但冲走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是轻而易举,没几秒的功夫,小姑娘就被水流冲刷着往中间而去。

老邓和林支书他们也狂奔上了岸,这会儿瘫坐在地,正喘息着,听到赵南箫的惊叫声,看了过去,全都大惊失色。

徐恕也看到了,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放开她,从地上迅速抄起老邓刚丢下的一根登山杖,沿着岸边疾奔,很快就追上被洪水冲得沉浮不定的小姑娘,一手抓住岸边的一丛树枝固定住自己,人跟着跃下水去,探身而出,另只手倒握着登山杖,用带着拐的一头一下勾住了小姑娘的衣领,一拽,就把人从激流里拖了回来,迅速地拉上岸。

老邓和林支书他们跑了过去。

徐恕就打湿了半身,看着一点事也没,小姑娘全身湿透,喝了几口黄泥水,受了点惊吓,咳嗽几声,很快也就没事了。

大家全都松了口气。

老邓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小姑娘穿上,免得她受寒。林支书十分激动,看向徐恕要和他握手:“啊呀小徐,刚才幸亏有你在,还好你反应快,脑子又聪明,要不然这孩子就危险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徐恕避开他朝自己伸来的手,不和他握,笑道:“举手之劳。”

赵南箫跑过来的时候,留意到他刚抓着固定自己的树枝上长满一颗颗像蒺藜的东西,光看着就扎人,见他没事,带着小姑娘顺利上了岸,松气之余,盯着他那只刚抓过树枝的手,见他握着拳,又不和老邓握手,说完就转身往边上走了几步,背对着人,立刻追了上去,捉住他的那只手,让他张开手指。

他起先还不肯,要抽回手。

“张开!”她重复了一遍。

他终于摊开。

他手心果然受了伤,被枝刺给刮了好几道血痕,肉里还扎着许多芒刺,小血珠一颗颗地从伤痕里沁出来。

手都伤成这样了,刚才竟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

“没关系的,就一点小伤,也不疼。”

见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徐恕不住地小声安慰她。

赵南箫叫来林支书给他看伤,问这个刺有没毒性。

林支书说:“小赵你放心,这个我们本地叫蒺藜树,没什么毒,果子可以入药,就是小徐的手要赶紧处理下,把刺给拔掉。怪我刚才太粗心,竟然没看见,还是你细心,新村里就有医务室,已经来了个值班医生,我们赶紧过去。”

老邓抱着还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一行人沿着已经涨水的滩岸到了下游停车的地方,运气还算好,车子停在一块坡地上,没被水冲走,但半只轮胎已经泡在水里了。

老余开车到了地方,赵南箫陪徐恕去医务室拔刺上药,包好了手,当晚就住在新村的村委会房子里,过一夜等明早再走。

傍晚安顿完毕,林支书带着小姑娘回去,赵南箫见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和徐恕,忍不住蹲下去抱了抱她,说以后自己还会来新村这里看她的,小姑娘终于露出笑脸,又跑过去对徐恕说:“谢谢哥哥!”

徐恕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晚上赵南箫住村委会最靠里的一个房间,徐恕和老邓还有另几个工作组的人打地铺一起睡隔壁,大概是这几天工作太辛苦,今天白天又这么折腾了一番,这里晚上又非常的安静,才八点多,赵南箫看到隔壁屋的灯就灭了,估计人都睡下去了。

她睡不着,也没开灯,靠坐在床头,望着窗外山的上方,那片深蓝夜空里慢慢升起来的皎洁山月,想着这几天要不是来了这里自己大概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到的特殊经历,想着那座正在建着的大桥,想着白天遇到的惊魂一幕,心绪有点起伏。

忽然这时,手机屏幕亮了,她收到一条消息,看了一眼,立刻穿上外套开灯下床,走过去打开门,让摸过来的徐恕进了屋。

“不累吗?怎么还不睡觉?”

赵南箫关上门,压低声问他。

“老邓他们打鼾和打雷差不多,吵死我了!晚上吃的又是土豆!我手也疼!”

他一屁股坐了下去,嘴里叫着各种委屈,又在她面前举起那只包得像猪蹄一样的手。

赵南箫说:“白天不是有人说不疼吗?还不让看。”

“白天不疼,现在疼啊!”

赵南箫从外衣的兜里摸出剩下的最后一块巧克力,递了过去:“呶,算你运气好,晚上一摸,兜里还有一块。吃吧!”

“你喂我吃。”

他就那么大喇喇地说,见她望自己,一只手插在兜里,把猪蹄又一伸:“我手都这样了!”

赵南箫只好剥开纸,送到他嘴边。

他咬了一口,眉开眼笑:“你也吃。”

赵南箫摇头:“我刷牙了,不吃。”

“不行,你也得吃,这样才是一对!”

她没办法,只好也咬了一口。

巧克力在衣兜里放久了,已经软了,微苦带甜,咬一口,浓郁的可可味道慢慢地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一种无声无息,小小的幸福之感。

她又喂了他几口,他吃着吃着,看着她,嘴巴也不张了。

赵南箫正想问他看什么,忽然听他说:“你别动!你嘴上沾着东西,我帮你弄掉……”

赵南箫就不动了,看着他朝自己靠过来,脸越来越近,忽然间反应过来,想躲,他张开嘴,已经轻轻地含住了她的唇。

赵南箫感到他温柔地舔了下自己的唇,酥酥麻麻的感觉,人就坐着一动不动,任由他伸臂抱住了自己。

他像是吃糖一样地缠着她,亲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弥漫了热热的可可甜味,才终于放开她,掩饰不住的得意,好看的脸也凑了过来,说:“小南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赵南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小魔头。人前一本正经,看着还挺有样的,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这么无赖。最要命的是,他好像根本就不长记性,只要她心一软,稍微对他好点,尾巴立刻就翘上了天。

也只能用他比自己小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了,能让就让下他。

“好了,巧克力没了,你也去睡觉了!”

赵南箫用手背压了压自己发烧的脸,开始赶他。

“我不去!”他不走,还伸手要抱。

赵南箫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放他进来了,实在是不胜其扰,推开他,胳膊不小心碰了下他的猪蹄,听他嘴里“嘶”一声,急忙停下来:“碰到你了?”

他点头:“疼死我了!”

他说完,立刻趁机抱住她,凑上来笑嘻嘻地说:“小南姐,没事的,不过,今天我万一要是没了,你也只管放心改嫁,不用管我的。”

他的话声入耳,赵南箫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知道他是在和自己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点堵,立刻绷起脸,皱眉说:“徐恕你好好的胡说八道什么?”

气氛一下就变了。

他应该也是立刻就醒悟了过来,刚才的玩笑表情一下就没了,急忙道歉:“赵南箫你别生气。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没脑子,总是记不住教训,老是想到什么就乱说。对不起,你别难过。”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她。

赵南箫望了他片刻,慢慢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生这个气。我是觉得你不要乱说话,懂吗?”

徐恕松了口气,立刻说:“我懂你的意思。我知道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今天是看准了才出手的,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意外,真没能力,我也不傻,不会去冒险的。但像今天这样,有可能,肯定还是要尽力,你说是不是?”

赵南箫凝视着他,点了点头,声音也不自觉地柔软了起来:“嗯,你今天真的很棒。早点去睡觉吧。”

他哦了一声,乖乖地站了起来。

赵南箫送他到了门口,要给他开门,他忽然又不走了,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刚才都夸我了,那是不是要有点表示啊?就这么让我回去听他们打鼾?”

身后的灯光投在他低下来的脸庞上,他眉眼的影半明半暗,就好像升腾在空气里的一缕暧昧,隐隐约约,若有似无。

赵南箫仰头轻轻亲了下他光洁的下巴颏,下一秒,人立刻就被拥住压在门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结束了这个亲吻,在她的低声催促之下,恋恋不舍地闪身而出,溜回了隔壁的屋。

赵南箫这个晚上睡得很好,第二天一觉醒来,略微收拾了下,就和老邓他们上车回去。

回去要开半天的车。

车是面包车,那么多的空位子,徐恕就是要坐在她边上。

赵南箫由他了。没想到他还趁着别人看不见,车上路没一会儿,那只没受伤的手就悄悄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悄悄地捏啊捏的。

赵南箫起先甩他,甩了又被他抓住,这样来回了几次,实在没办法,也就算了,由他这样捏着,就当是路上无聊打发时间。

她靠着座位,看着窗外的重重远山,半路的时候,徐恕的手机响了起来。

丁总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显得很不高兴,慢腾腾地松开那只抓着她的手,拿起手机喂了一声:“找我又什么事啊?”

连称呼都省了。

“小徐,跟你说个事,北京那边的电视台联系我,说要做个关于大桥的专题节目,想过来实地采访记录,我答应了。他们人早上就到了,我已经叫司机送他们到大桥工地了。你们不是今天回来吗?这个事也交给你,你替我接待他们,让他们好好拍。”

徐恕皱眉很不耐烦:“怎么又是我?我不管这种事!”

“你形象好啊,上回破土动工仪式,听说你那个采访视频还很受欢迎,我看你非常适合这种事!还有,你可别忘了,你指挥部助理,你不管谁管?就让你带他们转转,说几句话而已,别给我撂担子!”

徐恕摊在了座位上:“行,行,您是领导,我就一打杂的,您说什么,我听就是了!对了,那什么节目组啊?”

“主持的是个女的,叫什么盛思思,好像还挺有名的……”

徐恕像是被根针给刺了,一下坐直身体,飞快扭头,看了眼一旁的赵南箫,见她脸还对着窗外,仿佛正沉浸在外头的风景里,并没留意到自己,慌忙起身,飞快地走到车后头,蹲在最角落的一个位子里,低下头压低声说:“丁总,我求你,你要是想我好好的,你现在就把电视台的人给我拉回去!”

第 45 章

丁总不以为然:“小徐, 你的这个态度有点消极啊。我们集团确实一向秉承着务实的作风,但务实并不表示我们对媒体搞一刀切, 也不是所有的媒体都有问题。这个节目策划我是看过的, 制作团队也靠谱,所以我才答应, 这也是对我们集团和这个项目的一次正面宣传,你得重视!再说了,我都已经答应了, 现在人也在路上,估计都快到了,你别推三阻四,好好接待!”

徐恕心知人是弄不走了,无可奈何挂了电话, 抬头见赵南箫还那样看着窗外, 应该是没留意自己刚才的电话, 定了定神,从后头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回去, 坐了下去。

赵南箫虽没听全,但听到“节目组”几个字, 就猜到应该是盛思思要来了, 见他从后头回来了,转头看了他一眼。

徐恕若无其事地塞起手机,说:“这破信号!刚没说几句就听不清楚了, 所以到后头打电话。”

赵南箫笑了笑,扭脸又继续看着外头。

徐恕见她并没起疑,稍稍松了口气。

坐在最前头的老邓刚也听到两句,这时转头发问:“小徐,丁总那边是又来了什么任务吗?刚我听你说什么节目组?是有人要来拍专题片?”

“就一不知道什么破电视台的要过来……”

徐恕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老邓挺有兴趣的,说:“那是好事啊!丁总挺有眼光,第一个就想到你。我也觉着就你最合适了!”

“别!邓经理你觉着好你上啊!你去接待他们!”

老邓哈哈大笑:“我就算了吧,出来影响我们集团形象。”

车里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徐恕跟着勉强笑了两下,又偷偷看了眼身旁的赵南箫,心里一阵阵地发虚。

他现在很后悔很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脑子犯抽和盛思思扯上了关系。

最要命的是,还弄得轰动一时,无人不知。

那会儿想着喜欢的人也不可能是自己的了,破罐子破摔,视名誉如粪土,根本就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现在他是在乎了,也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