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能跟警察合作了,出气还能拿钱,不干是傻子。

想要彻底端掉这个赌窝,关键要看我和小海的配合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去了。上去照样玩,又输了不到3万。虽然我也认识了牌,但架不住大家都认识,更何况,今天上来了就是演局。玩的过程中我唉声叹气,多次表示输了不少钱,把买石材的钱都输了,就不信一直这么背,总想捞点本钱。根据事先套好的词儿,我恋恋不舍地跟他们说:“明天单位就打款过来了,买了石料就得回去上班了,再没有时间来玩了,真遗憾啊。今天可能最后一天玩,临走的时候能捞一把就好了,希望哥们给个机会。”大家一听都来了精神。纷纷问我想怎么玩?

我说:“简单。还这个玩法,得提局,最少底钱一个人2000,每人必须先亮钱。”

大家叽叽喳喳,来回磨叽,我不着急。废话半天,总算达成共识。在中午左右,我把带的3万都输光了,我又做出输急眼的赌徒模样,当即表示:“明天咱们继续战斗,单位款明天就到位,我带20万过来,先把石材买了,等下午来装车。剩10万玩一下,输赢到点就走人,回单位上班。不够10万的不可以上来玩。”他们确实把我当成了凯子,满口应承下来。我表演得也很逼真,一个十足凯子样,没人发现我们的阴谋。

下午回去和抓赌的说好了,第二天场上的钱肯定过100万(除了第一天三元的朋友在上面局上共有11个人,后两天带我一直是10个人。按照一个人10万计算,正好是100万了)。我们约好第二天上午再见面,我跟小海筹集资金,钱够了我们俩在钱捆上打好了记号,用报纸包好了装手提袋里。

第二天来到与小海表哥约好的地方。来了6辆桑塔那,全是地方牌照,车里一个个小伙子真精神,都穿小夹克,里面全是微型冲锋枪,把我羡慕坏了。我小时候特别向往当警察。我还和他们开玩笑说:“好歹是省公安厅,咋全是破车。”那队长笑了,说:“所以要创收嘛。”看来他们看钱也眼红。

我们找出纸和笔,把那个摊位在石材批发城里的具体位置、办公室里的格局、出入口、门在什么地方等等,详详细细给他们标注好了。说好了,我们先进去玩,看到机会合适了,小海挂他表哥的电话,响一下就挂,算是信号。小海表哥接到信号,就带人进去抓。他们啰嗦了半天,主要是说行动的方方面面都要留心,每个步骤需要注意些什么问题。我表示都没问题了,就和小海一起去了赌博的地方。其他人都装成顾客分散进入市场,到处溜达。

进去了发现多了两个人,不知道是凯子还是他们看局大了邀来的,都带了10万元。大家都亮完钱以后就开始玩。那个告诉我们扑克秘密的摊主也在看热闹,无奈之下,小海只得硬着头皮跟他计算一共进石狮子要花多少钱,就跟真的要做这笔买卖似的。小海还保证说已经叫三元的朋友拿钱去了,马上就过来结算。来的时候我们也没带三元的朋友,他算什么角色呢?我们一起的?还是赌徒?所以事先找三元把他拉别的地方去了。

果然,2000的底钱把局搞得很火爆,他们估计也是狼操狐狸——急眼了,一点也不像第一天那么斯文谨慎了,有底钱就掏底牌,不像最开始玩的时候还能多演几下戏。我呢,一边冷笑一遍像傻子一样下底钱,高兴了我也掏底钱。玩的时候我特别留意了那个干瘦的中年人,他玩得很稳当。直到那会儿,我依然不能十分确定他也是凯子。我只能在心里说:你要是凯子的话,哥们对不起你了。

玩了差不多快有一个小时的样子,我觉得差不多了,就故意问小海:“催催那小子,问问货款咋还没送来。”

小海装模作样地挂着电话,见他拨了一下通了,马上切断,说挂错了。然后继续挂,第二次可能是挂到三元的手机上去了,大声问:“货款拿来没有?车找好没有?”

话音未落,外面就有动静了,一个看摊的女的忽然大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接着传来大理石倒地的声音,门被人踢开了。

冲进来一群人,还没等人家喊,我立刻把手抱在头上,先投降再说。

那个队长亮出证件,说:“我们是公安局的。”事后我仔细琢磨公安局与公安厅的区别,可是到现在还没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公安厅的,莫非公安局比公安厅好用?

公安局的人来了,谁还敢抵抗?警察们进来开始清理钱,那看眼的摊主也挺倒霉的,口袋里揣了1万多也被人搜了出来放进了赌资里。然后清理聚赌的人,一个个戴着手铐,挨个押了出来。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当地派出所派出警察维持秩序。一会儿的功夫我们都被塞进了车子,警车拉着我们浩浩荡荡地进了公安厅。

到地方后,进了房间,房里有个大铁笼子,我们被迫分开,一个房间的铁笼子里丢几个,就再没人管了。进笼子才发现,里面原先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在抱着脑袋呼呼的睡觉,那一个对着栏杆打瞌睡。幸运的是我和小海被分在一个房间的笼子里,没有其他人。看来他们还是蛮讲究的嘛。眼看到了中午也没有人来搭理我俩。一直靠到下午3点多。姗姗来迟的小海表哥才来把我俩放出来。我使劲瞅着小海,小海脸上有点挂不住,把他表哥好个骂。他表哥一个劲道歉,说去出现场,刚回来。

然后他把我俩的东西都拿来交还我们,把我俩拿去的赌资也还了回来,却绝口不谈奖金的事情。说你们先回去,事情完了再联系之类的话。小海问起奖金,他表哥说必须处理完了审批才可以拿到奖金。人家既然这样说,你能怎么办?只好打道回去。

后来,那些警察也确实兑现了奖金,只是兑现得有点慢。大概快一个月后才给的,要是按照计算的话,应该能给到近30万。但是最后只给了14万多,其他的不知道被谁吞了,但是肯定不是小海。

从第一天去赌到最后,我一直输钱,算上奖金的话输赢持平。如果说有什么收获的话,就是在警察局住了半天铁笼子,知道了一个叫切线扑克的老千扑克,也了解了那扑克的神奇。

目前这样的群蜂局还是很多。他们之间分工详细,局演得特别逼真,让人防不胜防,而且很难有人能去叫破。虽然我自认是一个千术高手,但是遇到这样的组合出千方式,我也得认栽。换一个凯子上去呢?结果可想而知。

8 套中有套

群峰不仅仅存在于专门的赌局,一些街头、火车或长途汽车上也常有这样一群人做局骗人的。很多人可能都遇到过这样的赌局:在街头猜铅笔。时下有很多老千常年结伙在街上骗钱。他们设局的方式非常简单,就用两支铅笔做道具,一个蓝色的,一个红色的。其中一个是庄家,负责现场操作。他把两支铅笔在手里岔开,然后将一张100元钱当着众人的面卷成一个套,在蓝色铅笔上套一下,再在红色铅笔上套一下,速度越来越快,在两根铅笔上来回套,反复十多次,忽然停止。停止时他用钱套把两根铅笔卷在一起,攥住不再让大家看,然后吆喝:“押了,押了,红的还是蓝的?押一赔一啊。”下注的地方是地上白纸上画的两个圈,一个红颜色的圈,一个蓝颜色的圈。如果认定当时的套子是套在红颜色的铅笔上,就把钱放进红圈。等大家都押完钱以后,庄家打开手掌,来验证刚才钱究竟套在哪支颜色的铅笔上。

我想很多人都遇到过类似的街头赌局。当你经过时,看到很多人看热闹,便凑了过去。你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其实你心里想:我只是看看热闹,不会押钱的。但是有人在玩,他们玩得很好,每次都能猜中钱套在哪个颜色的铅笔上。而你在旁边冷眼看着,套子套在哪支铅笔上,你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每次都押中的人,押的结果和你眼睛看到的一样。比如某一把确实套在蓝色的铅笔上了,大家也都押中了。大家都押中了,赢了很多钱,坐庄的看起来有点急了,在下一次开始套的时候就加快了速度,但是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大家的眼睛。庄家又输了。你也跟着看,也抓得住当时是套在哪个颜色铅笔上。

这时,你是不是心里有点痒痒啊?心里想着:前几把也押点就好了,他们都赢了。这下妥了,人家就等着你上去押钱呢。你稍微挣扎了一下,也掏出小钱参与了上去。你的小眼睛飞快地跟着人家的套来回跑,他套得再快也没有你眼睛快。停止的时候,你认定套在蓝色的铅笔上边,便出10元押一下。大家也都纷纷附和是蓝色的,也去押蓝色的。结果开出来一看,果然是蓝色。你是不是很兴奋啊?旁人也都赞美你眼神好,反应快,听了这些,你是不是心里很美很受用啊?下一把你又看中了,还是套在蓝色的铅笔上边,大家也都说是蓝色,于是你更相信你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有人鼓励你押多一点,你会不会动心了呢?也就多押10块20块,输了也不会肉痛嘛。这个时候会站出来一个人说:“好像是红色啊。”你肯定要鄙视他:“什么破眼神啊?明明就是套在蓝色上面的嘛。”旁人也跟着你一起嘲笑那人。那人不为所动,押了红色。其他人跟你押在蓝色上面。等庄家解开钱和铅笔,是红色,你输了。

大家为你惋惜,有的说:“刚才好像是套在红色的上边。”有的说:“套的速度有点快了,没怎么看清楚。”看大家都这样说,你是不是也怀疑自己看错了啊?

下一局开始了,庄家来回地套着。有人说了:“你能不能慢一点啊?”庄家刚才通杀了一方,心情很好,说:“可以啊。”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你看得清清楚楚,套子忽然在红色的铅笔上停住了。没错,是红色。你毫不犹豫拿钱去押红色,不用说,打开以后那套子是套在蓝色上边的。你又输了,很不服气吧?大家都不服气呢,都说:“不行,再来一把,再来一把。”你的情绪也被大家调动起来,继续猜,可惜你的运气实在很差,你押红出蓝,押蓝出红。押哪里哪里不中,一直把腰包里的钱都猜了进去。到最后等你输光了,那边有人大声喊:“警察来了。”这边一哄而散,怕警察抓。你是不是也害怕啊?啥也没想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哪有警察?

不对劲!等你再回头找刚才那些一起赌的人,哪里找去啊,都跑没影了。于是你有点怀疑,有点不甘。但是能怎么样呢?人家把你的钱赢走了才是真的。

不用说,这个局上的凯子就是你自己,其他所有人都是一伙的。很多人想不明白,明明看到套子是套在蓝色的铅笔上去了,自己眼睛都没敢眨巴一下,怎么打开的时候跑到红色的铅笔上去了呢?可能有人还检查过铅笔,没毛病啊。怎么套子会跑?会转移?

其实这样的骗局很简单。谁都可以让那个套子听话,说到哪个上边就到哪个上边去。找两支筷子,一头大一头小,拿在左手。把钱卷成套型,来回套一下看,套完了卷起来,然后打开,好像还是在原来的那个筷子上啊?让我告诉你应该如何去套。

先将钱横向等分三份,折两下,然后卷起来,握在手里就是一个圈。其中一个半圆有两层(纸币的2/3),另一个半圆是一层(纸币的1/3)。手要捏住两层半圆,不要让人看到,这样在视觉上给人一种错觉,纸币的长度就是这个圆的周长,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圆周只是纸币周长的2/3。然后将两层那面放在手心,大拇指握住外面的半圆,来回套筷子。套在小头上停住,然后将两支筷子并拢,纸币压展,按顺时针方向绕在两支筷子上,走完一圈(2/3)纸币后,还有1/3,长出来的部分继续缠绕,直到钱的两端汇合在一起。如果你想让小头那支在套里,打开的时候,一圈圈解开就可以,如果你想让大头的筷子在套子里,双手抓住纸币两端一下将钱抻开,那套子里的就是大头的筷子了。

会玩这个把戏,庄家想开哪个就是哪个了,你永远也赢不了。想叫你赢,开宝的时候,原路绕回去;不想叫你赢,就一把抻开纸币。你想你如何能赢呢?在这样的街头小赌局上,很多人输了钱,甚至还有把金项链、手表都押上去的,有的妇女把戒指耳环都押上去了。还有人在火车站、长途汽车上输得一分钱没剩,最后连买回家的车票钱也没有了。这样的人很多很多,说他们可怜吧,其实真的是很可怜。但是你要不贪,谁能骗到你呢?

9 警惕站前美人计

火车站、长途汽车站也是小老千们钟爱的团伙作案地点,那里人来人往,最适合对陌生人做局,而且非常低级的局、非常拙劣的骗术也有很多人上当受骗,有时候我还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许多站前老千局场景大致是这样的:你在等车或者等船,时间还一大把,你还没地方去,正考虑找个地方打发时间。这时,有人拉你去附近旅店休息,一般还是面容姣好、态度可亲的女的。她对你保证她的旅店价格低廉,条件也不错。去不去?这一路奔波,旅途劳累,离开车时间不长不短,到远处找钟点房得花好多钱呢。旁边美女说得天花乱坠,处处为你设想,保证你休息得好好的坐车。你是不是想,就去睡一觉,然后就跟着去了?好,那儿正有一场好戏在等着你哩。在你到达旅店以后,各路演员便纷纷出场演出了。

这一路,美女跟你闲话家常,你不由得放松了警惕,告诉美女你是哪里人,来这里干什么,等等。进旅店后,你发现她给你安排了个四人房间,里面有一个面貌忠厚的中年人正在那里睡觉或者看杂志呢。看你进来了,和你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告诉你他也是赶火车的,在这里歇歇脚。你信了,其实,这个是埋伏在那里等你的。房里两个人,开始聊天,聊了一会儿,是不是有点无聊?不着急,人家自有安排。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大包小卷的,一看也是出远门的,还真巧,和你一个地方的口音。老乡嘛,是不是觉得很亲热?

由于开车时间还早,跟生人在一个房间里,你是不是不敢睡啊?人家压根也不会让你睡觉,反正猛拉关系套近乎,一会儿就成推心置腹的铁子了。是不是还无聊?你老乡提议打打扑克消磨一下时间,你看如何?三个人玩不起局啊。简单,那中年人叫服务员帮找一个,服务员得知你们打扑克少一个人,就会说旁边单间里正好一个哥们也无聊呢,不如你们问问他吧。当然了,推拉一会儿他就进来了。住单间,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大老板,而且看上去还有点呆。

各路演员全部到齐了,下边就是演戏。你的戒心肯定有吧?那好说。大家都规定不玩钱,就赢几根烟?不抽烟?那就赢点水果,正好路上吃。玩了一会儿,你是不是觉得不刺激啊?大家也都觉得不刺激,就有人建议玩点小钱,轻不溜的,一元两元的。你肯定不介意吧。开始肯定让你赢,一会儿你就赢了几百元。那老板输了,其他两个人是不是也输了点?你一看,他们玩得可真臭,我的点可真兴旺,水平也不错嘛。正好,同房的两个人都要求加大点赌注,那老板肯定无所谓了,人家有钱嘛。你被人家一忽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是赌圣?加就加吧,这些臭手还跟我斗?

加了筹码还叫你赢,你是不是很高兴啊?关键一把,牌抓起来你一看,哎呀妈呀,十年九不遇的大牌,于是多大你都敢干。放心,之后你肯定输。而且一直输,抓了小牌输,抓了大牌也输。输急了,手上兜里的钱都不是你的了,怎么办,旁边有个提款机,要翻本就去取钱,怎么办?钱输了回去不好交代,不行,得赢回来。是不是就去银行取钱了?回来还是输。最后输得剩一张车票了,那你就可以滚蛋了。

你是不是反应过来了,他们骗我的吧!不行,咽不下这口气,报案去。这时候旅店老板正好来了,问你们在干吗?你告诉他自己被老千骗了。老板反问你:“知道不知道赌钱是犯法啊?我要报警,你们不能在我这里乱搞。”说着,拿起电话就要往外拨。旅店老板要报警了,你是不是害怕啊?出门在外是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于是你就这样吃了哑巴亏。就是你真的报案了,人家早跑没了,你找老板?老板出来一亮相,你还没见过!刚才不是有老板吗,咋回事呀……

这样的低级千局遍布全国所有的火车站,基本都是团伙作案。一群人,什么地方都有,事先商议好步骤,先派美女拉凯子来休息,他们根据凯子的口音临时组合成牌架子(所谓的牌架子就是三个人正好少一个人,少的那个人就是凯子,所以行话叫牌架子),原先在房间里等你的和后来进来的都装作互相不认识,这两个家伙行话叫“取子”,负责演戏,拉拢你上钩。住单间的有钱人行话叫“蒙子”,有钱还有点呆,输钱无所谓。后来进来的假老板行话叫“镇子”,专门镇唬人的。你认输走了他也要尾随你一路,看你是不是去找警察了。看你没找,他们继续抓寻下一个目标。看你叫了警察,就找个地方猫着。你折腾吧,无所谓,旅店老板也能推辞:都是临时歇脚的,谁登记啊,而且都是客人,早走没影了。

车站老千局一般都这个套路,玩的内容南北有差异,北方一般以三打一为主,也有玩斗鸡的;南方是以斗鸡为主,叫扎金花。

三打一,提前准备两副牌,一副正常玩,一副提前编辑好了顺序,当他们提出加码你答应的时候,他们其中两个就会找个理由互相争执,吸引你过去裁判,另一个则趁你注意力被吸引时换上那把编辑好的牌。抓完了,你家大小王,四个2,两门A。谁遇到这样的牌都肯定喊满贯,底牌拿回来,还能上A。美不,搞不好你A都得当废牌去扣了。别高兴得太早,人家有一家7张主等着你呢,怎么打都得碎牌。

斗鸡也差不多这个路子,搞三个K给你,自己家三个A。他们玩得这么低级,上当的人也很多。要说他们局布得有多好,我看未必,还是你自己太贪心了。

也有大局演起来的时候,比如有的地下赌场。地下赌场里面人少了人们都不愿意去,就三五个人,换谁都不会玩。有的地下赌场根本没什么人光顾,怎么办?赌场便请来各路演员,扮成形形色色的赌客,演出一派喧哗的景象,就像我第一部书里写到的五哥的赌局,除了凯子,其他都是演员。你要不信那说明你是个凯子。可能整个赌场里就有1/5的人是来赌钱的,其他的都是演员。你看他们有的人赢了钱眼红是吧!那是专门演给你看的,轮到你就没那么幸运了。这样找演员的地下赌场要多黑就有多黑,什么老千都出,就是专门千你们这些1/5人的钱的,你不输谁输啊?也许有的人看完还不信,那我也没办法。难怪有的地方管抓凯子叫“杀猪”。

也有一对一演戏的,对象往往是赌性不深的老板:有钱,还不怎么好赌,也没时间赌。那也有办法,只要能找机会和你坐一起就行,聊天喝茶,能接触上就可以办成。这些老千找机会在大老板的茶水里或者咖啡里下点药。这是一种毒品,专门刺激人大脑的某个神经,据说喝了以后大脑皮层会很兴奋,什么事情都不认输,好斗。下完药等药性出来了,用言语刺激,问那老板:“敢不敢赌几手啊?”被下了药的人能正常?就怕刺激。他肯定拍拍胸脯说:“有啥不敢赌的,赌老婆都敢!”往往一输就是好几百万,还能欠一屁股债。等药劲过去,他还不知道怎么输了,但知道自己去赌了,输钱了。这种药刚开始出来的时候很贵,现在好像便宜多了。

也有的专门约外地的老千去出千,然后当场抓住你出千的证据,勒索钱。我以前在塘沽差点被陷害那次,差不多就是这种路数。赌钱的老千才不讲什么公平,为了赢钱,他们什么损主意都有,为了赢更多钱,他们内部也会勾心斗角,甚至大打出手。

10 超烂押宝局

我做老千那些年有一个人不能不说。他姓杨,在家排行老二,人称他杨老二。我和他在一个押宝烂局上认识,这个局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押宝局一样,有庄家、散家、看账的、玉米骨和四根小棍,每天都很火爆。押宝的游戏规则很简单,4根小棍,庄家在散家看不到的地方将代表1、2、3、4中的一根投入空心玉米骨做成的小盒子里,让大家猜是几。庄家会选一个自己信任的人主持下注、维持秩序、分派赌注,以及向庄家通报场上情形。押法很简单,散家猜最可能出几、最不可能出几,可以押最有可能出的那一门,也可以选择输哪一门。比如,散家认为庄家会出3,最不可能出2,就可以押3输2,结果如果开出1或4,庄家和散家都保本,赔率是1∶1。散家也可以押两门输两门,赔率也是1∶1。如果散家押一门输两门,输了就是押上的那些钱,中了可以得双倍。此外也可以押“固定”,就是押一门输三门,押中庄家赔三倍。还可以叫底,就是独占其他散家都输的那一门,押中可以连庄家的底钱和桌上散家的钱一起拿走。

这个局持续了很久,而且一直很火爆。经常有生面孔出现,天南海北的,哪里的口音都有。很多生面孔的人都是凯子,都幻想来碰运气赢点钱走。在这样的局上想凭自己运气或者脑力去赢钱的都是凯子,有凯子的地方就有开事的老千。这个局上老千数量之多,花样之多,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头疼。大家都知道,押宝是猜大小形式的赌,公平的话确实很锻炼人的判断力。我曾经遇到一个庄家,连押十九个1,最后大家都被整晕了。不过想在这个烂局上凭运气和判断力拿钱,那他活该背运倒霉了。

赌局设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所以一直都没人去查。有段时间里,我们这里的大赌徒对五星级酒店很是钟情。不说别的,警察想进去查点什么都不可能的,穿警服的甚至会被保安客气地挡在外面,而酒店方也不忌讳,公然放出话去,没有市局局长的签字,警察别想进去查。所以很多赌徒都把局设在五星级酒店里,包一个房间召集人们来赌。只要有人玩,稍微打点水钱就够支付所有的费用了。因为后台够硬,不怕被抓,所以吸引了各地的专业老千来出千。

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房间里闹哄哄的,很是热闹。各色老千都睁大眼睛抓凯子,有找机会往宝棍上下药水然后探测的(用化学药水和感应探测小仪器可以知道宝棍是几);就连一些稍微开点事的凯子也不甘寂寞,合起伙打暗号占空门赢钱。总之,押宝局里各色出千手法都能在这个局上看到。但是我喜欢这样的烂局,我靠破解其他老千的暗号捡漏。常来玩的那些,我就每次少赢一些,细水长流嘛。有一些不常出现在这个局上的,我破解了他们的手法,就瞅个机会,连底带账全部要了。那段时间,在这个烂局上一天也能划拉不少钱。反正我也不坐庄,就当个散家。玩过押宝的人都知道,散家随便啥时候都可以押,随便啥时候都可以只是在边上看眼。

其实捡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人多,流动性大,所以场面有时会很乱,往往有下10万的底还不够下边这些散家分的。很多输急眼的都去抢庄来坐,押宝局上,输赢往往就是几把的事,作好了一把就能赢很多,做不好一把也能直接被人端走底钱。要在这样的局上去找别人隐藏很深的暗号很有难度,可能你这边刚破解出来,人家已经赢了不玩了,或者到一边去做散家了,也可能是觉得赢够了不玩了,又或者是被输红了眼的人抢了庄的。所以只好耐心等他们下一次坐庄的机会,乘机捞点,而他们的暗号随时可能更新变化,也有失手看错的时候。不过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天天守着,总能捡点漏。

期间也有因为用药水探测被大家发现引起打架斗殴的事情。后来大家都玩精了,为了防止自己做宝的时候被人下药水,不管谁坐庄都先把棍子泡在茶水里泡着,然后再拿出来坐庄。即便如此,也有人千里迢迢地去购买药水来这个局上来搞,想着遇到哪个新手凯子不去泡那棍子,瞅准机会,下药水搞一下,押中一把就够本。捡这种漏的人有好几个,也天天来守着这个押宝局。

我呢,经过长时间观察,发现那些以暗号出千的人有三伙人,他们之间彼此也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靠打配合赢钱,他们似乎达成某种默契,互相都不拆台。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某一伙人其中一个坐庄,其他的人在下边押钱占空门(占空门就是知道要出的是几,提前把要出的那门给包了,别人押不上那一门,这样下边押钱的人不是输就是保本,没有赢的机会)。其他两伙人要么不押钱只是看热闹,要么在局面不火爆的时候拿几千元帮着提提局捧捧场。

某天突然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却不是三伙人之间的火拼,而是其中一伙人内讧,闹得挺厉害,还有一个住院了。这件事之后,这伙人便退出这个局。

11 分账不均引发的斗殴事件

那伙人本来是四个人组成的团伙,在这个局待了很久,他们之间的暗号非常复杂,而且每天都在变化,破解起来非常困难,往往刚破出点头绪,他们已经不坐庄了。他们在这个局上先后拿走不少钱,在我眼里他们是很好的一伙搭档,只要保持下去,他们每天的盈利都不错。可是这样的搭档好像因为分赃的问题出现了裂痕。

先介绍一下这四个人。勾勾毛,40多岁,因为天生头发自来卷而得的外号,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具体是市政还是环卫的我不记得了,好像是搞园林建设的。大天,30多岁,因为他喜欢玩牌九,别人便都叫他大天了。还有两个是哥俩,叫大刁、小刁。他们四个人配合也很有规律,一般总是小刁去抢庄坐,小刁出宝,大刁看账唱账,大天和勾勾毛在下边装作和他们不是很熟识的样子押钱、占空门。偶尔大天也抢庄坐,不过到他的时候,他自己顶账,其他三个人在下面打配合。根据我的观察,他们互相之间配合很默契,很少有人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猫腻。他们在赌桌上就好像不相干的人一样,戏演得绝对到位。

那天,小刁抢到了庄,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做宝,做完了再面无表情把盒子递给大刁,大刁负责看账。我知道他们之间有某种暗号,一直试着破解。小刁出8万做底,是限合1万的牛局。1万一合,散家一次最多押1万,庄家最多赔1万。不过外面的散家可以互相抬杠,差价也是1万。如果互相抬杠的话,互相抬来抬去,能把局搞得很大。比如,我输3押4押1万,另外的散家也可以出2万抬高赌注,其他人如果选输4押1,就得用3万去接,互相接来接去的局就变大了。庄家赢不赢不重要,关键是下面的同伙打配合,把场上凯子的钱划拉走了。小刁装好宝盒递给大刁,大刁送暗号给勾勾毛和大天,其中一个占空门(肯定会押中嘛),另一个抬局,两人配合得相当不错,把局面搞得异常火爆。小刁的8万一会儿工夫就输没了,基本都进了大天和勾勾毛手里去了。我替他们算了一下,他们一共赢了16万多的样子,除了小刁的本钱8万,赢余应该是8万多。

这个时候,小刁作出一副沮丧的样子,边叹气边把坐庄的位置让开,表示自己输光了不能玩了。这还不算,他一个劲骂自己做得臭,点儿背,居然把把被人猜到。很多人替他惋惜,同情他一下就输了8万,纷纷过来安慰他。我看那些凯子的彪样都想笑,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不知道人家才是真正的赢家。所以说,在赌场上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要吃亏的,因为你看到的很多东西都是假象。

除了我这个有心人以外,还有人在仔细计算大天和勾勾毛的赢余,那人就是大刁。毕竟是他们合股的买卖,我算是无聊看热闹,大刁算是自己想有个数:到底赢了多少。可能他觉得账有点问题,怕回去更捣扯不清,就想当场核对一下。他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真他妈背,8万一个回头钱也没看到。”然后盯着问大天,阴阳怪气地说:“你小子真厉害,三把连底带账赢了9万吧?”

大天估计大刁在对账,也不能捅破,认真地回答道:“哪有那么多啊,也就6万的样子吧,”说着指指勾勾毛,“这小子赢得多,今天估计把前天坐庄输的钱打回来不少了吧?来,你小子赢了,给大家出一盒吧。”

勾勾毛赶紧说:“我他妈的就赢了7万,前天老子输了10万多,到现在还没抓回来本钱,我得再捞点才能保本。”

场上的凯子也开始议论自己刚才输了多少,哪一把押得比较臭,哪一把看准了没有押钱,或者嘟嘟囊囊说哪一把自己要是胆子大点全部要了就好了。小刁絮絮叨叨跟人抱怨自己输了8万,有意无意地套大家,想看看别人都输了多少钱。

问了一圈,大约心里有了底,小刁问到:“就你俩赢钱,场上我和大家一共输了十六七万,你俩合一起才赢了13万?妈的,莫非出鬼了,钱都被谁赢去了?”

大刁看着大天和勾勾毛,意味深长地说:“赢多少就是多少,怎么还怕人跟你要咋地?”

大天有点不高兴了,说:“我赢的钱都在手里捧着呢,多下的都叫勾勾毛赢了。”

勾勾毛反驳说:“我赢多少就是多少,当我勾勾毛没见过钱啊?”

看热闹的劝解说:“吵吵啥?人家赢了还能给你啊,查来查去的。”

表面上看这些讨论很正常,每一个赌局结束后都会出现这样的场面,赌的人都喜欢互相讨论你输了多少我赢了多少。但是这四个人之间可不是那么简单,主要是互相对一下账。他们四个人都在说账为什么对不上,在互相找原因,想知道究竟是谁贪污了。别人听不明白,但瞒不过我这个有心人。

本来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因为他们随后几天还是同盟,还继续在局上合伙拿钱。也许他们回去解释清楚了?钱也对上了?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嘛。

过了几天还是小刁坐庄,我手里抓着钱在那里看着,期望能抓住他们的暗号是什么。我一旦破解了他们的暗号,就马上连底带账全部要走。他们的暗号天天变化,所以很难破。不像另两伙人的暗号好破,那样我就养着,跟着捡漏。他们这伙没必要去养,拿一把是一把。

局面上看还是大天和勾勾毛在下边打配合,但不知从哪里杀出一个程咬金,一个不起眼的人好像能看穿盒子一样,连着三把都连底带账全要,而且全部都要中了。这三合里,那人十分坚决,底账全部都带,而且是赢了三把就马上收手,拿着钱就走了。这三把一下赢了16万多,那人一走,桌子前的人都看出里面有问题,大家纷纷指责小刁放水给那个人,有的人说那人是帮小刁占空门的,有的人说那人把小刁的本钱给保护起来。但都只是猜测,谁也拿不出证据。大家把心思都放在拿走钱的那个人身上,都怀疑小刁跟他是同伙。但是我知道,事情绝不是这样,当时我见大刁小刁的脸色都变了。他们盯着大天,仿佛是在征询:那人是你小子带来的吗?这么一闹,小刁不能再坐庄了。

第二天,大天进了医院。大天被大刁连捅7刀,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原本亲密合作的同伴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原来,因为他们四个人每次都对不上总账,大刁小刁怀疑是大天私下扣钱了。大天并没有私下扣钱,其实是勾勾毛做的。奈何怎么解释他们也不听,账总也对不上,大天被他们三个人数落不讲究,说准备过几天散伙,不带他玩了。大天心里气不平,想报复又惹不起那三个人。他们甩了他,他也没奈何。越想越气不忿的大天,想出了一个坏招。

他在这个局上另外找了一个人,把他们之间的暗号都告诉了他,让那个人看到暗号后直接把要出的那一门全要了,赢了钱后他俩分。大天的心思是反正也是要散伙了,不搞白不搞,你们哥仨(勾勾毛跟大刁小刁有点亲戚关系)对我这样,别怪我不客气。况且两个人分账总比四个人分账来钱快。但是事情做得太明显,惊了大刁小刁,还没等他们改变打法,人家已经不见踪影。团伙里出了内鬼,他们怎能善罢甘休?于是他们又聚在一起分析,大天自然是死活不承认,双方便争执起来,最后吵架升级为动了手脚,大天被大刁连捅7刀,送进了医院,还好没捅到要害部位。大天没去报案,不代表他不怨恨原来的同伴,于是他把他们几个人合伙占空门的事告诉天天来赌钱的人。消息传出,一下就炸了庙。很多人不管是不是在小刁庄上输了钱,都借着这个由头,纷纷去找他们要钱。这哥俩一看大事不妙,跑得无影无踪。

很多赌局上常会出现老千团伙因分赃不均而引起斗殴的事情,大家见怪不怪。第二天,押宝局依然火爆,除了赌博间隙有人偶尔提到大刁兄弟,他们很快就被人遗忘了。

12 初逢杨老二

我在这个局上也不是单纯靠抓人家暗号捡漏赢钱,偶尔也出几把千。我总靠后续钱的方式来搞点事。所谓的后续钱是很多老千常用的出千方式,场上开出结果来,宣告谁是赢家的时候,趁乱把钱押上去,这就是后续钱。这个千术要求出千人眼快、手快,而且场面混乱才好出千,只有在押钱的人很多,把钱押得满满当当的情况下才好去做。要是人家一门就押了一份钱,去搞后续钱肯定不行。最重要的是要有很好的观察力,看把账的人的精神头是否够用,如果把账的精明,就少玩几把,如果把账的眼神不够,就可以多玩几次。

别以为这种千术有多么专业,其实日常生活中这样做的人很多。在火爆的局上,押钱的人多,为了区分钱都是谁押的,就一垛垛地码钱。押钱的时候一个散家的钱占一个位置,不会出现两个人的钱摞一块的情况。比如两个散家都押天门,那两个人的钱顺着排开放在天门的位置上。在火爆的局上,七八个人都押天门,一叠叠钱排开,能放七八叠,庄家赢了就一把搂回去,输了就要挨个查点,押了多少,是谁押的,一家家赔完了,才继续下一回合。很多坐庄的人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在赌的时候想着下边没押多少钱,但是一翻牌亮开点后钱一下就多了。怎么回事?人家钱实实在在押在那里,庄家只有一个选择:赔给人家,谁叫你点没人家大呢?很多人不会千术,但是做这个却很在行,就看看账的和庄家眼神够不够用。多赔了钱也是活该,谁叫看不住账呢?即便遇上眼神够用的庄家,看出有人开了底才下注,也只能骂那人几句,把他的钱丢出去了事。

看账的眼神够用,也不能百分之百防住专门练出来的老千。后续钱也得练,练得不好,就需要跟别人打配合。比如比大小,一个散家是大点的牌,估计能赢,就给同伙暗号。同伙马上就用任何可能引开庄家注意力的方式去转移视线,庄家一旦走神,那个打暗号散家面前的钱就悄悄多了。押的人多,庄家也不可能记谁具体押了多少钱。下边就是有人看到了也不会告诉庄家的,谁愿意去管那事呢?下边的散家都希望庄家输掉——很多赌徒都迷信这样的说法:庄家赔错了钱就有可能倒运,所以下边就是有人看到了,也是不会告诉庄家的。除非他们是一伙儿的。

后续钱也很讲究技巧,很多老千在下边押钱的时候都是用手握钱。这样出千的老千都喜欢把手指头(中指)插在钱里拿着钱,因为续钱上去方便。他伸手放钱的时候,经过他认为会赢的那一门,下边那叠钱就掉下去了,但是桌上的人只是看到了他手上面的钱而已。我就专门练过后续钱的技巧,也去地下赌场搞过,不过我搞的是地下赌场的轮盘。对方没有监控设备,纯人工看场,只要他们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吸引,我可以在1/10秒完成下注的过程,把筹码放在我想放的地方去。当然了,前提依然是要有很多人押钱,再就是那轮盘玩的不带电(不带电是行话,就是地下赌场不出千)。可是地下赌场不出千的太少了,而轮盘也是大家平时不太喜欢玩的。就算有人玩,也是寥寥几个人打发时间,很少有火爆的场面出现,所以我一直没太多的机会施展。我也曾经在澳门的大赌场的轮盘边上观望过,我自信可以瞒过所有的服务人员和巡场的,但是那里完备的监控设施打消了我的念头。不过,在普通的赌局上,这个手段很好用,往往能很轻松地拿到钱。开牌后下注,不赢都难,难的是机会的把握。

这样的老千很多,他们故意在赌局上制造混乱,然后浑水摸鱼,我敢说大部分人都被人家这样搞过,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我就一直在这个押宝局上等着捡漏或者等着找机会后续钱。场面混乱了,偶尔也这样来几下。所以说乱局我基本也都喜欢,因为只有场面混乱了才好出千后续钱。而我做得也特别谨慎,遇到精明的看账人,我一般都不出手,只有看账的发蒙了,我才去搞一下。我对自己这个千术很有信心,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是我疏忽了一个人,杨老二!

杨老二是某天下午出现的,看他的穿着打扮,像个商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戴着粗粗的手链,粗粗的项链,大大的扳指,提个手包,很有派头。最初我也把他认定为一个凯子,并没太上心。这里每天来来往往很多人,我自然不会每个都认真观察。过了一阵,我看他总赢钱,才觉得这个人不简单。我赢钱是抓暗号捡漏,细水长流慢慢搞。他呢,玩得风生水起,大起大落。要么就赢得大红大紫;要么输很多后赢一把大的,不但能抓回本钱,还能稍微赢点;也有一天下来小打小闹基本保本的;当然他偶尔也输,但是输的次数很少,就是输了也是输个几万而已。能在这种超烂的局上赢到钱的人,基本都不简单。何况他还是自己单打独斗,没有任何同伙。我开始留意他后,发现他不跟任何人打配合,就一个人在局上玩,还总能赢。我之所以对他上心,主要因为想去研究他是如何赢钱的。

我知道他肯定有猫腻,要不然就是神仙了,但是具体怎么猫腻法我还真没看出来,研究了好几天也没研究明白。弄不明白我也不想了,管他怎么赢钱的呢,和我没一毛钱关系,我来这里的重点是赢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玩我自己的,他玩他的,偶尔无聊了还是会琢磨琢磨。杨老二可不是这样,他应该很早就注意到我了。

那一天,我全神贯注地在一个局上搞事。那把押钱的人很多,管账的顾东顾不了西,我准备用后续钱的手法弄点钱。当时桌上已经有很多捆钱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庄家手上的宝棍上,闹哄哄的喊着自己押的数字。开宝那人也很紧张,他把宝棍从玉米骨里拽出来,紧紧握在手里。看样子不是1就是4,因为宝棍边缘没有刻痕,押2和3的人都失望了(因为2和3的宝棍边缘上是有刻痕的),于是他们都期望出一个自己押的钱不能输的门以保本。当时我正好站在4的门前,见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根棍上,就把1万元放在押4大头的位置上,这样出4我就赢双份钱,出1我也能保本。出2和3我就输了,但是已经知道结果,不能出2和3了。我紧紧盯着那个开宝人的细微的动作。他本身是押1输4,出2和3保本。既然2和3都排除了,不是1就是4,对于他来说不是赢就是输。他的大拇指还在那个棍中间来回摸索,我想如果有刻痕(有刻痕的是1,没刻痕的是4)早就大喊了。大概因为没有摸到那个刻痕,他才一直在那里摸来摸去的吧。赌徒都这样,输了也不想承认自己输了,总幻想天上能开个窗,随时掉点元宝啥的下来。那人也总怀疑是自己没摸到那个刻痕,所以才来来回回地找。根据他的表情和动作,我认定那个棍是个4,便毫不犹豫把钱后续上去。万一我看错了,也不输。

我自觉神不知鬼不觉地后续了那1万元,那把4门前的钱被摆成各种样子,我又做得十分隐秘,庄家、管账的,以及下边的散家谁也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终于,庄家亮出宝棍,果然开出来4。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1万9千元钱(押宝规定散家赢钱了庄家直接抽水钱,庄家赢钱了再打水给包房里的人)。我收着钱,寻思着下边该怎么做,忽然觉得有人在捅我。侧脸一看,是那个杨老二。见我满眼都是疑问(之前我和他并不认识,也没有说过话),他偷偷比量了一个我后续钱的动作。他知道我在开了盒以后续钱!我使劲地盯着他,脑子迅速地转着,莫非他和庄家有什么关系?不会吧,如果有,我不可能看不出来。我只能盯着他看,告诉他:老子不好惹,最好乖乖的不要声张。反正我也不怕他给叫破,顶多我不承认就是了,没抓到我手腕子就不怕他嚷嚷。

但是杨老二没有去叫破的意思,相反他偷偷给我伸了个大拇指,那意思是赞赏我手段高超。然后他若无其事走过我身边,拍拍我的胳膊,意思是让我放心,表示自己不会去说破。我也顺着他的意思去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两个都笑了。既然都被人识破了,我也不能继续出千了,后面机会再好,我也只能放弃了。再说局还在,我一点也不着急。当时来看,更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楚杨老二究竟是啥意思,莫非是想分一杯羹?我该给他多少呢?我得先套套这个杨老二,跟他套套近乎,而且看样子他好像也想和我结交。

我跟他打了招呼,他递给我一根烟,我很自然接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13 第一次合作

当天晚上便一起出去喝酒聊天,虽然我和杨老二各怀鬼胎,但我们还是很快就打得火热,当然,我们两个都存有戒心,我知道他有很多东西都没告诉我,他也知道我跟他说话有许多保留。开始的两个礼拜,我跟杨老二都在互相试探,彼此并不信任,所以我俩在一起交流起来特别累,但为了赢钱,还是尽量往一起去凑。

他不愿意明说,挡不住我自己观察。这两个星期里,我也没白忙乎,我发现这个杨老二天天都能拿货,后来我干脆不去出千了,也不去辛苦抓别人暗号了,跟着他偶尔押几把,也有点赢利。但是又怕他给我带到沟里去,每次都不敢跟大钱,还好这个家伙一直没有带我去沟里的意思。这个时候我看出他不是想来分我后续钱的一杯羹,但是他肯定有所图,他到底图我啥呢?有一次散局后,和他一起喝酒,我故意挤兑他说:“咱哥俩这么多天在一起混,我怎么就没看懂你呢?”他哈哈一乐,悠悠地说:“我不也一样没看懂你?”

那天喝酒气氛不错,我借着酒意问他:“你咋总能赢钱呢?”

杨老二说:“我脑子好呗,猜别人心思一猜一个准。”

押宝确实是猜心思的游戏,要是公平玩的话是很有意思的,不过这种烂局根本没有公平可言,认识两个星期多还不和我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气。我没好气地说:“不说拉他妈倒,以后各玩各的。”

他也不恼,反问我:“你又是如何做到总赢钱的?”

我呛他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摇摇头,说:“我咋能知道呢?”

我有点恼了,说:“咱哥俩行就行,不行一拍两散。这样磨磨叽叽的很没有意思。”

这时他才吐口说了实话。其实他注意我很久了,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总赢钱。他也知道这是个烂局,和我的心思一样,认为能在烂局上赢钱的人肯定有几把刷子。那天我后续钱,他其实也没看得特别清楚,只是估计而已。他之所以发现我后续钱也很偶然,某天他把钱放在最后一排,下完注,后面肯定再没有人押钱了,结果庄家输钱赔钱时他本以为最后那叠钱是他的,可是看钱堆大小又不对。他发现自己的那堆钱在前面,一点没变,才对他后面出现的钱有了疑心。他行事特别谨慎,生怕和别人的钱搞混了,所以每次押钱都是把上面的钱折一下,好去区别。他说他记得非常清楚,我去拿多出来的那摞钱时就注意上了我。那次他特意把钱押在最后面,可是庄家开盒以后他发现自己后面又多了一叠钱。他敢肯定自己押的时候后面没有放钱,那天的动作其实是故意试探我一下。我呢,被惊得够呛,我还以为他懂呢,原来是这么一出。

我居然没发现好几次我都是在他的钱后面续钱,我在这个细节上犯了错误,还好不是大错误,还好是杨老二。我暗自庆幸,也提醒自己下次可得注意了,赌局上每一个细节都非常非常重要。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都是讲开了,虽然互相还有点戒心,有些话也只说一般,但是也不必兜着打圈子交流了。

但是我还想知道:他是如何赢钱的?自己为什么不悄悄赢,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呢?

我一直追问他,可他就是不说。我又急又气,真想痛痛快快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看他说不说。比量了一下,估计打不过他。又一想,我干嘛着急,他总来贴我,肯定想从我身上搞点什么,要不就是找我合伙,迟早会告诉我的,我就等他自己说。杨老二则有一搭没一搭试探我是不是专业的老千。我告诉他我是一个专业的赌博老千,当时他马上就想找到宝贝,握着我的手连连说:“可算遇到了,总算没白来一趟。”

我被他的热情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他又问我都会那些赌博方式,可不可以详细和他说说。我猛摇头,托词说:“那可是我吃饭的手艺,不能到处去显摆。”

他看我还不和他全部交底,就问我:“老三,你是不是对我有戒心?”

我也没客气,说:“你也有些东西没跟我说呢。”

他马上就明白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打火机,递给我看,看来他是靠着这个打火机来辨认盒子里装的是几。我拿过打火机,这东西沉甸甸的,之前我也见过他用它点烟,当时并没有在意,没想到他是靠着这个东西。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想不明白这个东西如何能看到盒子里的棍是几。要说是紫外线透视之类的东西。应该有发射光线的地方才对,或者那个宝盒是用紫外线材料做成的。可是不可能啊,宝盒不是塑料材质的(要是用紫外线材料透视,宝盒应该是塑料材质做成),也不是我们最早玩的那种简陋的苞米骨。再说了,杨老二好像和组织赌局的人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一伙人。

杨老二看我摆弄半天也找不到头绪,就乐了,过来拍着我说:“这个是最新的科技产品。走,我领你去见我的两个朋友,仔仔细细和你说。”我一听,他还有两个朋友?这么多天我咋不知道呢,我把房间里来来往往的人过了一遍,不可能啊?他见我一脸迷茫,摆手比划了一个不要多问的手势,让我跟他走。我迷瞪瞪地跟着他转了半天,竟然还是回了那家酒店,来到赌局楼上的房间。他拿出房卡,利索地打开门,这是一间套房。房间里两个中年男子正在下象棋,见我们进来,停下来跟我们打招呼。

我打量了半天,这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从来没有出现在押宝局上。他们也在上上下下打量我,杨老二跟他们说:“人我带来了。”那两个人都过来跟我握手,然后自我介绍了一番,大家寒暄几句算是认识了。杨老二告诉我,这两个人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在押宝局上之所以能赢,也是三人配合的结果。说着话,杨老二把鞋脱了丢给我。我还没搞明白,杨老二说:“来,老三,你穿上。”我说:“我可不穿,别沾染了脚气。”杨老二神秘地说:“你就穿吧,我让你体验体验什么叫高科技产品。”接着不由分说叫我换他的皮鞋穿上,穿上后他问我:“感觉如何?”我说:“没啥感觉啊,就是有点大。”忽然脚后跟“突”地跳了一下,我吓得蹦了起来。他们看我蹦高,乐得够呛。我有点明白了,鞋上有感应设备。

这次,他们携带了一种高科技产品来赶局。打火机是一个微型的CT透视器,有传输无线信号的功能。打火机其实是个微型CT光头,杨老二用打火机将局上信息发给楼上两人,这两个人在房间内负责将接受到的信息进行分析,然后把结果通过信息接收器再传达给杨老二。信息接收器就在杨老二的鞋根上。鞋根里的机关跳三下,就代表那个盒子里是3,以此类推。

微型CT透视器是很先进的产品,也有人叫它“赌场里的提款机”。它隐蔽性很强,操作既简单又方便,主要由两部分组成:微型CT器、微型CT光头。光头一般被做成普通打火机的样子,还可点火抽烟;也有把光头做成手机或者是手表的样子;也有的放置在手包的接头处。配套设施是一套信号传递的器材,很多人选择用耳机传递。不过,杨老二他们选择了一个更新的传递方式,让人根本无从琢磨。这个东西就是神奇,它几乎能透视所有的瓷杯、塑料杯、金属杯、木、竹、布料等,不管厚薄大小,只要用CT光头对准想看的东西一晃,就立刻可以在无线微型CT接收机上看清里面物体的大小、形状、方位、花色、点数。现在这个东西应用很普遍,很多玩丢色子或者押宝的地方都有人用。现在的人,为了赌真是啥东西都能发明出来,遇到这样的东西,你还敢说有公平的赌局?

我总算知道杨老二为什么能赢钱了,有这样的东西不赢是傻子。杨老二没去大赢,因为他们知道赌局是个烂局,很多人在上面捣鬼、递暗号、占空门。而且他们也想长期靠这个局慢慢捞钱,本来我还以为他们不敢去大赢,才想着找我入伙,让我去使劲赢,然后大家来分钱。可是聊了半天才发现人家根本没那意思,只是想分给我一杯羹而已。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但是杨老二一点也不着急说为什么要带我一起赢钱,只是说看我可结交,想和我处个朋友。虽然我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多一个人分钱有啥好处?但对我来说,有钱不拿是傻瓜,拿了再看他都啥想法。能一起干就干,干不了咱还可以脚底抹油——溜嘛。赌桌上就这么回事,没有仗义不仗义的说法,赌徒之间、老千之间,只有共同的利益,全没有仗义一说。我虽然不知道杨老二为什么和我套近乎,但是我知道他想放饵引我上钩,回头他肯定对我有企图。但是我估摸着他不是来害我,反正我留了心眼,万一以后他来求我的事我办不到或者对我不利,我完全可以抽身走人。我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有用意,他不愿说我也不去问,该装傻我就装傻。

14 事出蹊跷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结成了临时同盟,一起在这个赌局上拿钱。出面的就是我和杨老二,他们两个继续在幕后指挥。我和杨老二也设定了一些不引人注意的暗号,每次盒子里是什么只有杨老二知道,他接受到了就通过暗号告诉我,我在上面演戏,该我赢还是该他去赢钱随机应变。怎么押都保本,有时候也得输点进去,总赢容易引起怀疑。我和杨老二配合得还真不错,每天都有不少进账,没人怀疑我俩。我们能演得这么巧,关键在局品得好。可惜,这样的情形没持续多长时间。

刚开始,我俩配合得真不错,每天都有钱拿。赢了的钱都不叫钱,我干脆也在这里开了个房间,也享受着住五星酒店的待遇,懒得回去。我们四个人天天凑一起,像特务一样研究来研究去,讨论今天该拿多少钱,上去怎么演,怎样传播信息,有没有新来的凯子。每天杨老二接收反馈信息,我再接收杨老二的暗号,见机行事。我和杨老二的好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星期,就出了状况。

那一天照样我先去的赌局,在上边遛着玩,等待杨老二的到来。一般都是我先进去,他一个小时后再来。明面上我俩装作互相不是很熟,仅仅是在一个桌子上玩打打招呼的那种交情。这个局每天都有新人加入,每天都有输光了的老人消失。

玩了一会儿,杨老二慢腾腾地进来了。转了一圈,掏出烟,用打火机点上,看他那架势一切已经就绪。他手里拿着打火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看了一会他把钱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做出随时准备押钱的样子。那把庄家出了盒,他把烟放在右边牙根咬着,我知道里面是个4,那把我没押4,而是押在3上面,选择输1,2和4保本。杨老二押了个4的大头,结果不用说,是个4,杨老二赢了。下边几把按照我俩的约定不去探测,让过三把再说。三把过去了,该我押钱了。盒子刚出来的时候,杨老二揉了一下右边眼睛,我知道出来一个3。这个时候上面已经有人押了1万的朝(朝就是押宝里的押1赔1),大家猜测能开出个几,都在议论应该如何押钱。我故意把2万放在1上,然后和大家讨论押的理想不理想。押宝嘛,本来就是一个猜的过程。但是必须手快,先占个地方再决定搬走还是不搬。有人说上次出的是1。不可能再蹲(蹲就是连续出一样的数字)了。我说:是啊,有道理,但是我还真不敢输这个1。能不能跳(跳就是押宝里的跑对家的意思)一下啊?别人说:那你就1、3都要。我说:你当我傻啊。我可不押杠子钱。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陆续押钱。我一看3上还有个5000的剩余。我就把钱搬到3上。但是没去输那个1,选择1保本,选2、4输钱。这样3上面有五家在押钱。算起来基本是底账和本钱都没剩,很多人看好了那个3。演戏嘛,要有个过程。我可不想一下就把3都吃了。那样会很快就暴露了。慢慢拿,不输总拿钱,一天赶下来是很多的。中间让三把出来自己凭脑子去猜,管他对不对,拿小钱溜着,这样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等大家都押好了的时候,把账的人唱完了账。就要开盒了,大家纷纷抢着去开。把账的人把盒子送出去喊了一句:开了。大家于是都紧张的看着抢到开盒的人,看他把盒子打开后会是几。结果打开竟然是个4。我输了。杨老二竟然告诉我个错误的消息?不能吧,这些日子配合下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啊?是他接收时感觉错了?还是他不小心揉了眼睛?可是我看杨老二的神色,好像他也不相信会是个4。我想是不是他接收错误了?当时也就没去认真想。

又等了三把过去。盒子递出来后,杨老二通过暗号告诉我是个4。因为前面他要过一次底账,我上次没要成,所以还是应该我去要。好像大家都不看好4,前面三把分别出的1、2、3。谁也不信数字会顺着走,所以没有愿意去押4的,而且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去输那个4。我一看,好买卖啊,就在4上全部接了得了。我就把手里的钱放在4上,这样连底带账一接就是5万左右的样子。押在2门的人很多,其他玩家都认为会走回去了。2上面也有人想连底带账的都要了,我也就没客气,选择输那个2,让他们来接我,然后我再抬高赌注,这样互相一直杠到了8万。后来押2的不加了,我自然也不可以继续加了。

别人抢盒子的时候谁也没抢过我,我心里那个美啊,合计这一把拿了个大的。我把盒子打开,把棍子攥手里摸。天啊,宝棍竟然有刻痕。4是光秃秃的棍。不应该有刻痕。我摸出来了,是个2。

我输了?我使劲把棍子拍在桌子上看,确实是个2。8万元一根毛都没剩下,一下都输了(因为我为了让押2的加注又下了3万块钱),我还没回过味儿来,钱被看账的人一把划拉走了,都不跟我姓了。我趁抬头的机会看了杨老二一眼,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这个小子骗我?故意告诉我假消息?还好押2上的没继续抬,继续抬的话我肯定还能加。

杨老二不可能骗我啊,他要害我能得到什么?三个外地人,底细都被我弄清楚了,就不怕我都给抖落出来?那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他们也应该知道的。合计归合计,事实摆在那里,我怎么也想不通,不行,我得找个机会问问。不能再玩了,我从人群里挤出来,到外边的沙发上抽烟。大家为我这把没有要中而惋惜,都说人家不可能顺着1、2、3、4这么走下去,我也懒得去和别人讨论。

过了一会儿,杨老二也挤了出来。在外面看了一下热闹就转身走了,走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

坐了一会儿,杨老二来电话了,电话里他说:“老三,你听着别回答。我在楼上,出了点状况,你来一下。”我“哦”一声表示知道了。我找个机会出了房间,看没人在我后面就上楼。

进了房间他们三个人都在,向我解释为什么会出现混乱。那把我在3上输了5000元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并不知道我输了,还以为那把我俩演戏赢到钱了呢。那把探测到是4(最后开出2)的时候,一探测到是4的时候,他们就立刻传递给了杨老二,杨老二马上传递给了我。因为押宝都是抢着押钱,有的时候明明看好了那一门能出,但是钱都被人瓜分了,所以传递得不及时也不行。就在我跟人互相抬杠演戏的时候,房间里两个人中一个人眼尖,发现了问题,但是已经晚了。因为我们之间的联络方式只有杨老二的脚后跟来感觉,而且信号简单,只是弹几下的就是几。他们没招,马上就乱弹一气,期望杨老二能发觉里面出问题了。但是那个时候我的心思都在局上,没有去看杨老二,而杨老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乱弹。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我钱已经输出去了。但是杨老二不能有任何的反应,只能看着我把钱输了,他是不能来阻止我的。

问题出在宝盒里,他们在监视器上看到了宝盒里有两根棍!杨老二手里的探头是活动的,把账拿宝盒的人也是活动的,所以杨老二得找准,得对准了宝盒。杨老二知道棍子在宝盒没打开的状态下装在什么位置,所以他的角度找得很好。房间里两个人也都睁大眼睛使劲盯着,一个报出数后,马上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不单只看到了宝盒里那个整个图像的棍是4,他还看到另外一根棍也在里面,就是那个2。也就是说,送出来的宝盒里装了两根棍!

15 宝盒机关多

当时我听了觉得很奇怪,装两根棍送出来?怎么可能?开的时候只看到一个2,并没有那个4啊。大家押完了钱就抢着开盒,那么打开宝盒的时候另一根棍跑那里去了?这里面有门道。

我们几个合计了一番,一致认定得去弄清楚盒子里的机关。我和杨老二研究了一下,决定让杨老二在宝盒出来以后,拿探头全面探测宝盒,这样我们才能看全里面的内容(之前只是探测放棍子的地方)。于是杨老二一个人下楼,我就在房间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这边就接收到了信息。我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两根棍在里面。杨老二的那两个朋友赌咒发愿说确实是看到了两根。我们三个人又看了好长时间,依然不得要领。是不是换了庄家?我也下了楼,进去一看,押宝局还那么火爆,果然是换了庄家。杨老二挤在桌子边上两千三千的乱丢着。听着大家的议论才知道,刚才坐庄的那个小子赢了快30多万走了,散家都是输家。大家纷纷议论刚才庄家做宝的水平真好,该跑就跑,该蹲就蹲,大家刚觉得摸到点规律,不想人家就拐回去了。我在那里站着,听着这些凯子对刚才那坐庄的人的赞美之词,看着他们羡慕的样子,不禁笑出来。我不光光笑他们,也是在笑我自己,竟然当了把凯子,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就模糊地知道有两根棍同时出来,打开的时候少了一个。等想再研究,人家拿钱走了。

当天就研究这个事情,也打听到了那个坐庄的小子是组织赌局哥们的朋友,姓邵。以前来过,偶尔也玩玩,输赢不大。有段时间没有来了,这次来了就赢了。后来我又和杨老二他们反复试验了几次,再没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只有那个小子坐庄才玩这个。于是我们商议那小子不坐庄的时候我们继续搞,等他来了坐庄,我们再研究看是怎么回事。不在他坐庄的时候搞事,看明白再说。反正这个局上不缺凯子。

第二天一早,那小子就和帮他看账就到了,看样子是头天赢了,得到了甜头,大有再继续大杀四方的意思。他们一直在等着抢个庄去坐,但是想坐庄的人实在太多了,一直快到中午,他才抢到了庄。和所有坐庄的人一样,姓邵的小子在把账的人身后用床单把自己蒙起来。在床单里面做宝,然后把账的接过来以后唱账给他听。

机不可失,我立刻按照和杨老二的约定,一个人上了楼,由杨老二负责用探头探。到了楼上,那两个哥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器看呢。我也赶紧凑了过去。那个东西屏幕上显示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是根据大致的轮廓去判断,所以看久了眼睛很累。接收过来的信号得使劲去看,因为宝盒动来动去的,很少有静止的时候。杨老二的探头也跟着动,才能保持在一个角度。杨老二还得随时装出一副要押钱的架势,才能站在桌子边上。而桌子边上人太多了,杨老二经常被挤得失去角度,不过他始终努力保持相对不错的角度。

几把过去,我就看明白了。每次庄家从被单里递出来的时候,盒子里面确实是两根棍子,在盒子里是呈相对排列。里面两根棍子随着看账人的不同的行动步骤变换方位。我不明白的是那个把账的小子如何做到让里面的棍子动起来啊?明明看里面就是两根棍子,但是送出去开了以后。被拿出来一个,另一个藏在什么地方呢?就那么大点一个小盒,怎么能一下就变没了?我对这个盒子不由得好奇起来,可能是职业病吧,每当遇到新的千术和出千道具,只要有点意思,我一定要研究清楚。现在想来,我把研究赌博的心思放在正经事上,说不定真能做成点啥大事业呢。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宝盒里变成了一根棍子,估计是换了庄家。

过了一会儿杨老二就过来了,一问,果然换了庄家。我们又凑一起穷研究半天,都觉得那个盒子里有机关。根据我们的推测,操纵机关的应该是那个把账的小子,应该是他在递盒子的工夫将两根棍子交换了方位。这样说来,把账的每次都知道里面分别是几,然后根据桌子上下注的情况来权衡应该出两根棍的哪一根。虽然他们这样搞事,但是不影响我们去搞。按照我的意思,尽量不和他们撞车,各玩各的。他们坐庄我们就象征性地溜几下,他们不坐庄我们就去拿货。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也要那监视的两个人每次在他们坐庄的时候报出里面两个都是几,好研究这个姓邵的小子坐庄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暗号应该如何来传递。毕竟有的时候钱押起来很多,虽然别人互相杠的时候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捡漏,但是如果有一家带底账杠别人钱,别人不和他杠,我还是可以去拿一下的。还有我特别想研究明白,他们是如何传递信息的。

等我下去的时候,那个姓邵的还没走,在边上押钱。听大家议论他又赢了10多万,后来被别人把庄抢了去,看样子因为赢得少他有点不甘心。

他在场并不影响我和杨老二继续搞点小动作,我满心期待这个姓邵的小子再次坐庄,我好研究研究他们到底咋回事,我还有一些细节没搞清楚,我还没搞明白那根棍是如何变没有的。

趁个空闲我们四个人又在楼上的房间里瞎研究了半天,最后商议:如果那小子再次坐庄,他们将探测的重点放在变了还是没变,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我好观察棍子变化的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们坐庄的时候暂时先不管里面是几和几了,只管告诉杨老二里面的棍子交换位置的情况。我呢,就负责盯着那个把账的小子,看他做了什么小动作,怎么把小棍变没的。我们四个除了拿钱,最有兴趣的就是那个宝盒的机关了。

到了下午,姓邵的果然又抢到了庄,我和杨老二一看他坐庄,也来了精神。于是我们就按照事先说好的,由杨老二来告诉我里面的棍是否变动了。我呢,因为不押大钱,基本都在观望,所以也没有开盒子的机会。但是我也观察出了他递盒子时候一些细微的手上的动作。杨老二告诉我变的时候,他手上有个抻和扭的小动作。动作很小,需要格外留意才能注意,我认定那是他出千的动作,也就是让里面两根棍调换位置的动作。我只能去猜测,具体是不是,我并不十分确定。

我一直站在最前边,拿着钱盯宝盒却不下注,让那个把账的小子很不爽,那家伙也是没事找抽的家伙。就因为他过来招惹我,结果酿成大祸。当时,我正观察呢,他过来就推了我一把,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不押离远点,别占茅坑不拉屎。”我有点不满,看了他一眼。他还挺冲的,问我:“你他妈瞪个啥眼,玩就押钱,不押别挡害。”我一看那小子是个浑人,当时没有发作,只好低着头出来。我打不过他,也没想和他打,但是他的不客气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出千还这么嚣张?不搞你一下,你还拿我当凯子。当时的想法很冲动,现在想起来有人说过的话:冲动是魔鬼。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那会儿,我已经大致看出宝盒里的古怪了。那个宝盒学名通宝,外观和咱们平时玩的普通宝盒一模一样。为什么叫通宝呢?因为盒子里有机关,一个隐藏的转动仓,可以一次分别把两个棍放进两个仓内,然后可以根据场上各门押钱的大小来确定出哪根棍子来比较合适。当然了,这个只是最早赌局发起人和他的几个朋友知道。只有他们几个人做宝的时候才这样做,一次出两个号的棍子,然后再根据钱是如何押的来决定出哪个。而其他人不知道那是通宝,还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宝盒。操作这个东西需要技巧,有一定要领,没用过的人,就是丢给他,鼓捣半天也研究不明白。在赌局上,操作者将宝盒拿在手里,可以单手操作,动作要领是必须先上下使劲压住盒盖,然后轻轻抻一下。抻的时候要搞清楚自己是啥角度,对准角度抻一下,转动机关,宝棍的位置便发生了变化。送的时候再故意装作账没报利索,假装还不能马上交出宝盒的样子,乘机使劲晃动,这样一来,里面就翻转定型,另一根宝棍跳回暗仓中。拿到宝盒的人就只能看到其中一个。那东西做工巧妙,开了盒子你也不会发现有暗仓。

现在还出现了遥控通宝,不再需要人工操作,做得更好更巧妙,只要外围的人遥控就可以了。还是那句话,赌局上眼见未必是实,别以为你玩的押宝是一个合理的东西。

押宝算得上是最原始的赌博方式了。因为很多人一直都认为押宝最能体现人与人之间的脑力比拼,而且规则容易掌握,所以一直很受广大赌徒的欢迎。押宝局上也出现层出不穷的作弊手法和作弊工具。除了药水探测、透视探测、占空门、传暗号等种种方法,我还见过用最原始的苞米骨做成双宝的(我们对一次盒子里能装两个宝棍出来的都这样叫),就是把玉米粒去掉以后,把里面的心都掏出来,然后用它来装棍子让大家猜。但是有能工巧匠,就把这个玉米骨用锯条给锯开,然后进行再加工,在里面根部的位置装一个小小的错动仓,把机关暗门设置在根部的位置,然后把锯开的苞米骨合拢,用强力胶水沾好了,外面再稍微装饰一下,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根本看不出这个苞米骨是被人改良过的。这个东西更容易操作,它的错动仓是并齐排列的,坐庄的人准备8根棍子,也就是两套1、2、3、4,分A套和B套。提前将A套四根中的一根装进错动仓下边,然后利用其余的4个棍子,每次装一根出去。要是大家押中了,把账的人在桌子上轻轻磕一下玉米骨的根部特定的地方,里面的错动仓就会立刻交换方位,变成散家没押中的那根棍。准备B套,是为了防止万一临时有人抢着坐庄,庄家手里只有三根棍子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因为有一根总在玉米骨的下边转动仓里呢)。等真的有人看你坐庄赢钱了,临时来抢庄坐,就要拿B套给人家。当然了,玉米骨里还有一根。不知道的人就当它不存在了,做鬼的人也不用担心,不掌握窍门的人是不会触动转动仓的。

由于有了这些出千方式,让一个真正比拼脑力的赌博方式彻底改变了味道,成为各种老千做局骗人的工具。这可能是当初发明押宝的祖师爷做梦都想不到的吧。

16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我顶看不顺那把账的小子,更何况我自认是一个高段的老千,被人当作凯子,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有了这个想法,我就去找他们合计。我的意思是让他们给我报出的是几,我把那8万元给拿回来。他们都反对我这样做,认为8万块从别的凯子那里很容易拿到,犯不上跟这伙人过不去。但是我犯了牛脾气,执意要把钱拿回来。最后他们只好对我妥协,于是我又站到了赌桌前。

那个把账的小子看我又挤到最前面,态度很不友好,我还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他看了我一眼,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倒是没说啥,因为他得报账给那个藏在被单下边的人听,顾不上。我估摸着,那个姓邵的紧贴在他背后,通过捅的方式让把账的人知道里面分别是几和几。然后把账的根据桌子上押钱的形势来决定应该出那一根。或者赢,或者适当输点,谁也不敢把把赢。我想:你不是出两门吗?那好,我两门都要,其他两门输。玩过押宝的人都知道,这样押钱(要两门输两门)的胜算虽然是一半一半,但是押宝局的水钱打得太狠了,一般只有输急了的人才会这样做。我也没想去拆穿他们,同时,我也不想把他们搞惊了,我只是想拿回我的8万元而已。

可是那看账的小子确实太惹人烦了,所以之后的事情超出我的控制,到现在我还后悔,不该去拿那8万元。在赌局上,我很少因为斗气而出千,那次,我就是为争一口气。杨老二也找好了自己的位置,第一把,通过杨老二的提示,我知道里面出了个1和3。我也没客气,1、3杠上,底账全要。由于我自己占了两门,底账上不了多少钱,连底带账一共不到3万的样子。虽然有点瘦,但是有毛的总不是秃子。我本意是拿8万就走人,多了一分钱也不想拿,合计着拿几把就够了。第二把杨老二又通过暗语告诉我盒子里装的是2和3。我又没客气,直接2、3给杠了上去,当然也赢了,但是也没拿到多少钱。第三把是1、2一起出来的,我为了不那么明显,选择了保本。这样押了几把,那个把账的小子并没有看出我已经知道了盒子里内容。

他还是一脸不耐烦,对我说:“你总押杠子钱,还让不让大家玩了?你要是觉得不过瘾,咱两去单把杠玩(单把杠就是两家单独玩,不允许别的玩家参与,每次散家庄家必须押两门输两门)。”别的玩家一听,马上作出反应,不满地说:“杠子钱又不是不让押,你有本事把宝做得滑一些,他杠几把不中就得发蒙,你坐庄还怕人家押你大杠啊?”那小子辩解说:“这不是想叫大家一起玩嘛,他这样总去杠,大家都插不上手了。”就在纷纷嚷嚷说话的工夫,庄家把宝盒递了出来。大家马上转换话题,猜测里面会是几。我连着押着杠钱,把其他散家的思路和庄家的思路都给搞乱了。押宝这个东西就这样,有人在杠子上要了底钱带账,庄家一般都会改变出宝的思路,专门对付押杠子钱的人。

但是这些凯子不知道里面是两根棍子一起出来的,所以他们都在为了庄家是跑了(数字与上把不同)还是蹲了(数字与上把相同)争论不休。有的凯子自己乱了头绪选择观望,看我拿着钱没有下注,就问我:“你怎么不杠了?庄家这一宝是做你的。”我说:“我还真想继续杠他,但是大家一起玩有意思,我就不杠了。”听了这个话,那个把账的小子又不乐意了,把手里的宝盒伸到我面前,挑衅似的说:“来,你不是能杠吗?继续杠来,我还不信做不住你了。”

我知道里面几和几,本来我想看几局再押钱,或者溜溜局。但是那个把账小子逼赌的样子,让我心里很不爽。我没搭话,大伙纷纷赞扬我总能猜到庄家出什么,一杠一个准。那个把账的小子看上去不服气,叼根烟斜着眼睛看着我,意思让我再杠一个看看,大声说:“你再给我杠一个,老子看你这把还能杠准不。”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宝盒里面是1和4,我不想把他们给整惊了,所以在2、3挂角杠了一下,想输一把给他们。毕竟我怕暴露自己知道里面是两根棍子的事情。虽然他们出千,我可不想轻易去结仇,何况还都是本地人呢。再说了,也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反正他们的存在也不妨碍我在这个局上拿钱。

盒子没开,那个小子知道我没押中。换一个会来事的,开宝说两句客套话,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恨的是那小子嘴里不饶人,冷笑着说:“我就不信了,你小子还能把把都押得中?赢了几把就得瑟上天了,你要没个卵子拽着你还能上天啊?”边说着话边要把盒子给我。我本来是准备输这一盒的,但是一听这句话也恼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我心里想,你他妈出老千还这么嚣张,当真把老子当傻子耍,不给你点颜色,你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就把手收了回来,不去接他的盒子。这一把场上就我自己押了钱,所以别人也没权去开那个盒子,我不接,他也不能递给别人,就死活要塞给我,使劲往我手上推。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就冲他这句话,我也不能去接。我把押在2、3上的钱给收了回来(在外面散家没有接盒子之前,是可以撤消押注或者改押其他门的)。我把钱拿在手里,冷冷地说:“是吗?就冲你这句话我怎么也得搬一下。”说完,我把手里的钱直接在1、4上挂角。虽然他们是本地的,但是我也不惧怕他们,我当时还想着:是不是找人揍他一顿,让他从这个局上滚蛋。不过当时我绝对不想去揭他们的老底。

我使劲把盒子给拽了过来,把账那个小子大声说:“2、3的杠子钱搬了,搬到了1、4大杠。”边唱着账边很不情愿地把盒子松了手。我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个4。我故意用力把棍子在盒子边缘拉了一下(开盒的人都这样,在盒子边缘用力拉一下再把棍子拿出来,就表示自己押中了。因为那个时候棍子在开盒子人的手里攥着,别的玩家并不知道是几。只能通过开盒子人的动作去猜测。一般押中了都这样拉一下,也有没押中也乱拉去吓唬人的)。拉完后我就把4棍放在桌子上,也没和那小子客气,直接把他面前的钱划拉到自己的手里。问他:“你们还续底钱不?续的话我继续杠你们。”这个时候把账那小子和庄家应该是有所察觉,隐隐感觉到了我破了他们的局,但是他们也只是怀疑,不是十分的肯定。所以他们也想试探我一下,或者是想找回一点面子?庄家在被单里说:“续底钱,再做一盒,我还不信做不动了。”

庄家在被单里搞了好久,才把盒子递了出来。把账那小子吆喝着:“宝来盒来。”好像在为自己打气。这个时候杨老二递给我一个在日常局上很少用的暗号。这个暗号是说里面是空的,啥东西也没有。一般押宝局,允许庄家在连续失利的情况下,出个空盒子出来探探大家是如何押钱的。盒子出来了把账的就示意我押钱。我也不能不装装样子,要是不押的话,那就太明显了。我把钱继续放在1、4的杠上说:“这把你还没跑,我抓一下。”接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把杠不中,就坚决不押杠钱了,把大家的兴致都搞没了,有点不好意思了都。”其实说这话是给自己台阶下,也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虽然我不惧他们,但是我也不想把局给搞黄了,也没想要和他们起任何的冲突。事情闹大了我也没法再拿钱了。

最后这一杠我损失不了什么,对方也不损失,空盒子嘛。戏要演完,押完钱开盒子,开出个空盒子来。大家一片感慨,有的人说:“遇到押杠子,宝不好做了,大杠押得太好了,早应该出个空盒子来看看了。”也有的说:“庄家真是个伶俐的人,这样出个空盒子下一把我也得发蒙。”我也趁机说:“下一把还真不好押了,正好我把前些日子输给他的8万元抓回来了,够本了,你们玩吧,我不杠了。一会儿还要出去办点事呢。”

我理了理手里赢来的钱,准备收手撤下来。我的目的达到了,原先输给他的8万元也赢回来了,更重要的是我的面子也找回来了。那小子出空盒很明显有点知道,有点惧怕我了。我的心思已经不在局上,甚至开始合计一会儿该去哪里消磨时间。一会儿去和杨老二他们把钱分了,洗个桑拿,然后再美美地睡一觉,等这个小子不在的时候再来搞其他的凯子。

就这个工夫,庄家下一把的盒子又递了出来。大家闹哄哄地押着钱,都知道我不去单把杠了,等了半天的散家凯子们急不可耐地下着注,一时间桌上横七竖八摆满了钱。把账那个小子也卖力吆喝起来,局面又火爆起来。虽然我表示我不玩了,但是杨老二还是尽职地报给我盒子里是几。看他的肢体语言,这把盒子里面出的是一根棍子,只是个3。我使劲舔了一下嘴唇,意思是:没看清楚,让杨老二再报一下。杨老二又报了一次,确认了一下,确实是出来一个棍子,是个3。看样子庄家惊到了,知道了我看穿了他们的猫腻,没有一下装两个出来。嗯,庄家这个小子挺懂事的,也挺会玩的。我心里琢磨着。

把账的小子看我要走。顺口说了句:“大哥,赢钱了不甩点喜钱给哥们啊?看兄弟我唱账,没功劳也有苦劳啊。”人家张了一顿嘴,我还赢了钱,确实应该给他甩点红。于是我就拿出2000,做出一个押钱的动作,扔在4上输那个3。我也只是做做样子,就这样比划着虚押一下,其实只是做给这个小子看的,别的凯子是不会明白的。我想让这个小子明白,我老三啥都知道,别把我当凯子。钱押上去我故意说:“这把赢了都是你的,权当是给你押的钱。”他看我输那个3,也笑了,故意说:“希望大哥你能赢,这样就是4000的喜钱呢。”我说:“万一我输了,可再没零头给你甩红了。”他说:“大哥,真的希望你赢了这一把。”我看人家也有认的意思,也不好太过分,就把这2000元拿起来,直接丢给了把账的这个小子,说:“我不押了,万一我输了,我还得掏。”他接了过去,很客气地和我说:“谢谢大哥。”

他当然知道我为什么比划着去输那个3。明白人之间说话不用太透,互相就会懂了。我暗自得意着,看那小子前倨后恭的样子,心里特别受用,我让他明白我不是凯子,还不去捅破他,还把钱拿走,还叫他服我,我老三太厉害了。走出房间的时候,脚踩在地毯上,我甚至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17 欺人太甚

到了楼上的房间,我们几个分了钱,决定暂时停工,休息一下,出去散散心。说了一会儿话,我又去了楼下的赌局晃了一下,看他们玩。这个时候,姓邵那小子也不坐庄了,也站在那里看热闹。我进去的时候,还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一会儿,他俩就走了。我当时也没有去在意,稍微看了一会儿,也摇摇晃晃地出了酒店。

出了酒店,阳光特别好,一阵风吹来,我有些发闷的头脑清爽很多,这才发现酒店房间里空气真是太差了。我站在路边,呆呆看着街上车来车往,心里空落落的。点了一支烟,我想开车兜兜风。车放在和酒店隔了一条街的居民楼下,我慢慢悠悠地向那居民楼走去。可能那几天战斗得太累了,我整个人散散的,有人从后面跑过来也没察觉到。走过马路,我远远的看到自己的车,打开手包翻找车钥匙。这时身后的人越跑越近,我还是没在意,专心找着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