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秦皇岛的朋友叫王利,自己经营一个店,他店铺不是卖什么好东西的,和我广州一个叫强子的朋友一个行业,专门卖出老千工具。大家用脚想也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算是臭味相投走到一起了吧。我经常去他那里看新鲜的货色,他呢偶尔给我介绍介绍局,赚钱了给他一些提成。他也可以算是一个老千吧,不是出老千的老千,而是专门研究各种稀奇古怪老千工具的老千。王利很熟识老千的伎俩,他自己从来不去赌博。现在很多城市都有王利这样的人存在,他们以提供出老千工具为职业,自己却从来不去参与各种赌局。不是他们没这个胆子,也不是他们没有合适的赌局去玩,因为他们知道凡是赌就是骗的道理,他们也知道真正的赌徒和一些摆局的人都把这些东西研究得很明白了,这些东西拿局上去玩是行不通的。他们没有实力去做一个局抓那些凯子,而真正常年以赌博为生的人基本都对这个开事。稍微有点道行的老千以手法来出千。毕竟手法这个东西是本事,抓不到任何证据,不带任何赃。这些眼花缭乱的各种出千工具只能被一些低级老千拿来骗熟人,别看骗术低级,但是好用。那些低级的老千用这些老千工具骗了多少人啊?多少赌徒被他们骗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远走他乡逃亡。多少人的血汗钱被他们轻易骗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仗着自己对这些老千工具的熟稔,骗了多少人啊!

言归正传,大概是清明前后的样子,我去秦皇岛和王利见了面。还是很俗气的那一套,编一些能拿得出来说的身份,套好说辞。我又详细问了赌局的情况,就准备去战斗了。

那个赌局也是晚上开始。在我的印象中那里只能称为赌窝,不能叫赌场。当天晚上8点多,王利就带我去了,沿着一条马路拐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巷子口有几个人在打扑克,也有在吃烧烤的,也有在歇脚的。但是我能敏锐的察觉出里面有把风的人,因为他们看人的眼神透露出警觉。其中有认识王利的,还和他打着招呼,看来王利经常来这里。到了小巷子口我们拐进另一个小巷,走到尽头来到一个四合院。铁门紧闭,门口有两个男人在下象棋。王利和他们很熟,互相打了招呼,绕过他俩,我们就来到铁门前。拍了几下,铁门的小孔里露出一双警觉的眼睛。王利对里面说:“我带我朋友来玩。”那双眼睛仔细地打量了我好几下,才把门打开。进了院子我四下看看,这是一个小日本留下的那种小楼,院子里有棵大树,树下有一股尿骚的味道,想来是赌徒找不到方便的地方就在院子里乱尿。

进屋里,前一进有一个门厅,很大,中间摆了一个硕大的桌子,桌子边上围了好多人,没有人注意我俩的到来,仿佛我俩不存在一样。

赌局看来很火爆,大大的桌子边一个缝儿也没有,人挤人。我试了一下,想挤进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外围也有没挤进去的赌徒,就站在椅子上往里看,不断大声指挥里面的熟人帮他下注。我把脖子抻了又抻,死活看不到桌子上的内容,无奈之下,只好也学人家去找个凳子站了上去往里看,这样,里面什么场景就一目了然了。

坐庄的是一个中年人,矮矮的个子,谢顶,中间光光的,四周头发还不少,从上面望下去,感觉他的样子很是滑稽。他面前摊着一堆玉米,手里把着一个木头做成的杯子,身边一边一个帮忙的,专门负责点钱、维持桌面的秩序,收钱赔钱,抽水。我站那里看了好久,几个在边上看局的人斜眼看着我,我被看得很是不爽。想想也是,我来了就站凳子上看,还一看老半天,好像不是一回事。来这里不赌光看,很容易叫人家产生什么想法来。想到这里,我故意拿出几千元攥在手里,做出一副要押钱但是够不着桌子很着急的样子。我可不想马上去押钱,要玩也得先看看局干净不干净?拿钱只是摆摆样子,做给看局的人看的。

庄家每半个小时就要换一次玉米,他旁边有一大桶玉米,该换的时候,他就从桶里抓出一把到桌子上,放到桌上的堆里;或者从桌子上的堆里抓出一把扔到地上的捅里,不定期的增加或者减少桌子上那一堆玉米的数量。这样换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出千。我仔细观察着我能看到的一切细节,庄家拿的木头杯子、拨玉米的棍子,虽然我不能确定那玉米里是否有铁丝,杯子里是否有暗层,拨棍里是否有磁圈,但是我可以观察他的一些动作,根据他的一些动作去估计是不是出千了。可我总看不清楚,因为前面围的人都是伸着脖子拼命往里探脑袋,都想去看桌子上数玉米的过程。那个过程在赌徒的眼里是很刺激的,不亚于玩百家乐的赌徒晕牌。看来我得想办法挤进去才好,但是在这里想挤进去可真是难啊。看了看桌子周围的局势,我有了主意。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桌子上最少押100元,最多1万。别以为这个局很小,他不是按门限注的,而是针对一个人限注。有输急了的赌徒干脆把钱分给自己的熟人分别上去跟着他押钱。比如我有4个朋友不玩,而我又要想押大一点,我把5万分成5份,我们五个人都押这一门,这样可以在某一门下注5万。对庄家来说,局还是很大的,因为里里外外人多啊,有时候庄家一把就能进出个10来万。对内圈大主顾和急于翻本的赌徒来说,局似乎又有点瘦,一人一次最多赢2万(不把钱分出去下注)。

31 杀入内场

我得到里面去,不然没办法出千。当时我身上带了2万元,捏了捏口袋里的钱,数出3000元,用两张100元叠成长条,把其余2800元捆住,托在手里,等待机会。庄家把杯子扣在一堆玉米上,横着把杯子推出来,吆喝着:“押了押了。”我探着身子把钱丢到了桌子中间,离得太远,没扔到下注区。把账的一个小伙子把我的钱拿起来,看我钱捆得有点工艺品的样子,一边拿在手里端详着钱是怎么捆的,一边高声问:“谁押的?到底押什么?”我大声喊道:“我押的钱,麻烦帮我放在双上面。”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把我的钱放在了双上。桌子上横七竖八码了很多钱,唯独我那捆钱最好认。结果开出来是个3,输了。

我又拿出5000这样捆了一下,该押哪里好呢?我离太远了,押钱的时候,只能奋力将钱掷出去。本来我想继续押个双,没想到丢钱的时候没找到准头,竟然是给丢在单上面。把账的小伙子跟我确认是不是押单,我说是。赌的人都迷信,我也有一点点。很多人相信赌钱的风水,相信有鬼神。我作为一个老千,宁愿去相信真的有。就像我出门遇到庙我都要去拜一样,甚至小小的土地庙我都会很虔诚地拜几下。有时遇到出殡的,我也会很虔诚的拜几下,希望他成为野鬼以后起码不能成为我的敌人。我拜他们不是为了自己能赢钱或者怎么的,我只希望自己运气好,出千的时候不被戳穿。本来想押双,但是既然丢在单上面,我就听从天意。这一次丢钱上去,确实引起了庄家的注意。庄家可能认为我是一个好主顾,对着我笑了笑。而我前面在桌子上坐的人,也回过头来看看,那表情好像是在说:“谁这么搓火把钱从我头上丢下来?”我赶忙对那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他也就没跟我计较。开的时候,场面热烈而火爆,有人集体喊着号子:“单!单!”押双的人也不示弱,狂喊:“双!双!”也有押1、2、3、4的,也在喊着不同的数字。

庄家不慌不忙把杯子推到中间的位置,慢慢地把杯子揭开,露出杯子下那叠玉米,拿着一个拨棍4个一组地数。大家的喊声越发激烈了起来,庄家越拨越少,赌徒们渐渐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生怕错过拨数的细节,都全神贯注地跟着数。数到最后,就剩几粒了,有个眼尖的马上喊:“单——”果然,剩下7颗,庄家拨出去4个,剩了3粒玉米。屋里马上又热闹起来,充斥着欢呼声、咒骂声,以及互相询问彼此输赢的声音。

赔钱的时候,把账的小子指着我的那叠工艺品一样的钱大声问:“谁的,谁的?”我大喊:“我的,我的。”我趁机从凳子上下来,奋力向前挤。边挤我边大声说:“那5000是我押的,那5000是我押的。”我可终于找到理由进去了。听到我这样喊,前面的赌徒都不由的侧侧身子让我进去。就这样,我终于站到了桌子前。老天保佑,还好没输,输了可就真进不来,不近距离看,我还真看不出啥东西来。

庄家可能对我印象不错,示意我和边上坐的几个人一起挤着坐。大家也都给庄家面子,让出窄窄一个地方给我坐。坐下来我才有机会喘口气,赌钱有时候还真是个体力活呢。

就这样我坐到了前边赌了起来,我要先确定这个局是个什么局。如果是个千局,我可以捡漏。因为番摊的捡漏是可以拿很多钱的。如果不是,我有自己的办法去赢。庄家为了控制场上的节奏,低下身又从下边的筒里抓出了一把玉米续进了桌子上那一堆玉米里,这样既是为了防止别人的探测,也可以向大家证明玉米是随机抓的,这个局是公平的。我看那庄家的沉稳和冷静的样子,怎么看来也不像王利说得那么彪。庄家很精明的嘛。

32 弹指神功

玩了几圈下来,我发现这个局是个千局,不过我没能破解他们之间的暗号,只是看出他们是怎么改变玉米单双的手法。

一到桌边,我便开始仔细观察身边的人,其中我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引起我的注意。他玩的时候特别冷静,面无表情,输赢都不表现出来。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要说这样的人也不少,心理素质就是过硬。但是,我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看出了他和庄家之间有点小小的默契,这种默契也许当时桌上的散家中只有我能看得出来。

他连买了6把,都输了,基本是押哪里输哪里:押双出单,押单出双,别人看来他简直成了一个冤大头,一个点背的衰人,我不知道这个中年人叫什么名字,就叫他衰人吧。殊不知就是这个衰人在掌控着场上大家的输赢。

我也是看了半天才发现他们之间的配合。衰人连输6把后,庄家用杯子罩在那堆玉米上把杯子推了出来,让杯子和桌子上那一大堆玉米完全分离,伸手示意大家可以下注了。衰人拿出一叠钱,理出一部分买单。他连续多把不中,押得又比较多,大家都对他有印象,看他押在单上面,就纷纷去押双。固定押某个数字的人不少,但总体来说押单的人不多,押双的钱多。衰人押了钱以后,先无所谓似的把手里的钱放在桌子上,随后右手理起了薄薄的一叠,作出要去押一个单门的样子,犹豫半天,最终没有押。他右手拿钱的姿势有点怪,静止在半空中片刻,像是要放上去却又收回来。那把我押啥忘记了,随便乱丢的,因为我的注意力都在场上的人,在那些我看来反常的行为和举动上。我看到他手静止半空那一瞬,一粒玉米被弹到了杯子里!

那把真的就开出来一个1,是个单数。很多人咒骂自己运气不好、点背。因为大多数人都没有押中,大家都不愿跟这个人押钱,毕竟他输了好几把了,赌钱的都讲究离衰人远点。庄家收获颇丰,把账那两个小伙子哗哗的数着钱。

衰人和庄家之间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他们的配合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庄家每次把玉米罩住以后推出来,把杯子周围散落的玉米收回玉米堆里去,等待大家押钱。这个是第一个过程。大家押钱以后,庄家用手把着木头杯,询问是否还有继续押的或者问有没有要改押另一门,大家表示已经押定不再改变,庄家开杯。这是第二个过程。然后才是用拨棍在桌子上4个一番的数数。他们的配合是在前两个过程完成的,衰人是在第二个过程中弹玉米的,这个我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庄家把着杯子,询问大家都押完了钱没有,两个把账的小伙子也在配合,上手在桌上整理大家押好的钱,看见哪叠钱放得不周正,他们就用手整理一下。没看清谁丢钱到桌上,他们也要询问是谁押的,问一下押了多少,押哪一门。因为桌子上钱很多,他们的手在押注区域这样一搞,大家的注意力就都被吸引过去了。

这个时候庄家的杯子没开,所以没有人去注意杯子。就是一瞬间,他故意推着杯子,推出一个小小的空档,看着好像不小心露个小缝隙,就在杯口的位置,衰人就用右手手指头弹一粒玉米进去。他弹得很是高明,手里那一小叠钱是用来做掩护的。手指在钱下边弹玉米,我觉得这个功夫可不是一两天能练得出来的。而庄家移动杯子的时候就露出那么小小的一个缝隙,要准确无误地瞬间弹进去,真是一个功夫活。别说大家的视线被人吸引到了押钱的区域,就是盯着看,一般人也白搭。速度太快了,就那一瞬间。庄家、把账的,还有衰人之间的配合堪称完美。我也看明白了,就是不需要增加玉米,这些过程也要走一遍,只是庄家的手不会去把着杯子,在开的时候才去动杯子。也就是说,当他需要杯子里多一粒玉米的时候,他会在大家押完了钱的时候去把着杯子,故意核对桌上押钱的情况,而不需要增加的时候,他基本是不去动杯子,直接用手去指点桌子上的那堆钱。身边两个小伙子每一把都会认真地整理大家押的钱,吸引大家的目光,给予配合。

但是他们是如何知道杯子里玉米的数量对自己有利还是没有利?我一直也没弄明白。我虽然破了很多赌局,许多具体操作细节也是叫破后研究明白的。这个赌局我不能去戳穿他们,一来我没那个本事,二来也不具备戳穿他们的条件,因为我没有强大的后盾支持我。我只是观察出他每次用杯子罩住玉米推出来后是,送到固定的位置上去,估计那个位置有猫腻,具体他们是用什么方式计算出玉米的数量,我就不知道了。而当时这也不是我最想知道的,我就知道庄家和衰人之间有合作就足够了。事后,我和王利还为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议论过,我比较倾向于他们用一种仪器探测扫描,这种仪器用在赌局上并不是少数。王利也是这个观点。后来我把这个事情说给德子听,德子说:“人家是用精密的电子称放在那里称重量的。”也许也有这种可能性吧,反正我也没能打开那桌子仔细看。

33 无漏可捡

我不出老千,肯定输钱,这次也一样。当我发现衰人弹玉米的时候,已经把前面赢的5000输了,还输进去自己的5000元。我一直观察衰人以及场上有可能是他同伙的人,他们玩得高明,并不是简单的吃大赔小那么简单(要是那样漏就好捡了)。我胡乱押着钱溜局,寻找捡漏的方法。

我首先观察着场上各门押钱的数额和庄家开出结果有什么联系,但是啥也没有研究出来。随时可能增加一个玉米到杯子里,随时可能让单变成双,双变成单,也可以让1变成2,或者2变成3,3变成4,4变成1。这一粒玉米是赌局中最大的变数,能改变开出来的结果,同时也会改变下边赌徒的命运。本来押中了却输了,因为押钱的人实在太多了,而要我这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他们是千哪些人,哪些人是托,难度真的很大。赌场上的表面现象根本不能做准,因为有时候虽然明面是杀了小门陪了大门,庄家输出去钱了,可能这个钱输给了托也不一定,还是在他们一伙人的口袋里流通。而这个局存在这么久了,他们之间的配合可不是轻易能看得出来的。有时候老千比演员更会表演,厉害的老千可以和任何一个出名的演员比赛演戏技巧。演局是老千必须具备的天赋,所以在很短时间内看出来,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我对几个人有所怀疑,但是也不是十分确定。而我也确实没有时间再去做详细判断了。

事先以为这是个凯子局我才来的,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在局上明显是一个被千的凯子,这个不能去埋怨王利,毕竟这些东西不是他所能详细了解的。可能这个局在他眼里是很干净的,他说这个局很久了,虽然经常换地方,不过赌法和庄家一直都是固定的。他们都是选择这家四合院这样的房屋,一天给个千把的租金,租几天就换地方。所选地点必须有后门,而且前门必须隐蔽——万一有事,大家可以从后门直接分散。发现是个老千局,我就不想继续玩了。但我还真不想马上就走,大老远来了,车马劳顿的还输了钱,怎么也得拿一点再走。而这个时候已经下半夜,天放亮就散局,我没多少时间去判断了,我必须利用现有的条件去赢钱,也不多赢,够来回费用和零花就行。

我正在这么想着,马上就有了新状况。一个小子可能是输急眼了,不知道在哪里搞来一叠假币,混在真钱里押在桌子上。要说十来张里混那么一两张不容易被发现(这样的事在很多赌局上都存在),但是这小子明显急眼了,2000元里居然只有四五张真钱,其他全是假钱。他那把押中了,把账的小伙子准备赔钱给他,一点钱就发现了。马上就过来几个人拖走那小子,就在院子里好一顿打。局暂时中止了几分钟,我可没心思看打架,那个衰人也没心思。我看他拿出烟叼在嘴巴上正在找火机,我麻溜地用自己的火机给他点上,趁机和他攀谈了几句,无非是你输了还是赢了多少的一些话,算是混了个脸熟。这时候,另一个小子可能是都输光了,他前面押得很大,大概输出去8万多的样子,无奈地坐在那里叹气,看表情,想玩手里没有钱,离开,还有点不甘心。他沮丧地对庄家说:“大哥,输没了,给点小钱我去洗澡吃饭啊。”那个庄家也是个痛快人,示意边上把账的小伙子点了500元给他。对于这样的老主顾,这点要求还是要满足的,走到哪个赌窝都一样。那小子摆弄着手里的500元,好像很珍贵的样子。人呢,就是这么贱。七八万都输给了人家,眼睛都不眨巴一下,此刻倒把500元当成了宝贝!他比量了一个继续押的动作,庄家说:“不带你。”并吩咐边上把账的人说:“他要押这500,只杀不赔。”那小子忙把钱揣起来,连说自己是在开玩笑。说完收起500元走了。趁这个光景,我低声和衰人说:“大哥,他输了多少?”衰人说:“大概不到10万吧。”我说:“大哥,我不能也输那么多吧?”衰人说:“那是你点背,看我,玩了大半夜,还保持一个本钱。”我故意讨好他说:“大哥,我跟你押。你轻点啊,别把我输进去了。”那表面的意思是说:“我要跟你押钱。”其实我是想告诉他说:“请不要搞我。”但是他当时并没听明白,说:“别跟我押,输了我可不负责啊,我要是保准能赢就不在这里玩了,我去澳门玩去。”

我一看,人家还当我是凯子。看来用话点他是点不醒了,又不能叫破,这可真闹心。但是不通过他,我自己想把本钱抓回来还真不行。

34 老虎身上拔毛

那边解决完了,这里继续开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我跟着衰人押了一个双,没赢。他笑了,对我说:“别跟我押啊,兄弟,我又不是赌神。”我对他笑了笑。没接他的话。那一把他没有去弹,很多时候杯子里的结果他们很满意,不需要另外增加一粒玉米,保不齐增加了反而会把庄家搞赔钱了。第二把我继续跟他押,把上一局输的钱拿了回来。在拨玉米的局上跟哪一个人押钱是很正常的事情。感觉自己吃不准,就跟那些手风看着比较旺盛的人押钱,很多人都愿意这么做。但是他好像手风不怎么旺盛,我还跟他,他依然无动于衷。他莫非理解为我比较信任他,或者是认为我肯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猫腻?反正他的心思,我说不清楚。看来我得干点什么才好。你不是会弹玉米吗?很好。

我在找机会。我要等他准备弹玉米的时刻,去破坏他们一次,让他知道我不是凯子。我可不想输了钱回去,何况阻止了他弹玉米,他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周围有无数的赌徒呢,虽然他们是强势,但是如果让这群赌徒知道他们之间猫腻,肯定不会有他们好果子吃的。当然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对我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们都要避免这样的局面出现。基于这个前提,我想他会有所表示的,人就是这么现实的动物。

第三局开始要押钱的时候,我就押了一下。但是我不是根据场面上上把开的是几或者大家的议论去押,我只押单。押注区域是这么画的:庄家门前从左往右依次是1、2、3、4,双在我面前,3、4也在我面前,单在衰人面前,1、2也在他面前。我坐在衰人的右边,我押单就要从衰人面前递钱过去,这样我要挡他弹玉米外人看起来也不会起疑。我点出1000元押在单的上面(我可不会傻乎乎的去押那个单独的数字),我的想法是庄家暗示他弹一个进去时,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挡着他弹出的路线。可惜那一把人家没有配合去弹,而我居然赢了。当然了,我押的是小钱,也许人家没心思暗算我这点钱,桌面上的钱多了去了。我也不着急,这一把不弹,早晚有要弹的时候。

第四局,我又把钱丢在了单上面,手里拿着钱做好了续钱的准备。果然,大家都押完钱的时候,庄家的手扶在了杯子上,看来马上就要露出缝隙了,我快速伸出右手,手里抓着1000元,对衰人说:“大哥,我再加1000,你看能中不?”我的手正好挡在他的右手和杯子之间。他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去弹了,弹的话玉米会弹在我的手上或者钱上。他直直的看着我说:“我哪里知道能不能中?”可能他认为我是无意识的伸手,没做任何表示。庄家把杯子推到数的地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倒霉的是那把出来一个双,我输了。我要不拦着这一下,让他弹进去一个的话,我就赢了。但是我也没有任何表示,专心理着手里的钱,看哪里折边了就给顺开,哪个地方不工整了就理一理。我也不去看他们,我等着下一把开始。

我继续押在单数上。之后连续三把人家没有配合,我能确定他们俩不是惊到了,而是场面押钱的形势不需要出千去改变结果,反正我把把在单上押1000元。三把之后,他俩又要配合的时候,我立刻又把手伸出来指着那个1的数字说:“我应该押那个1才对,这一把肯定开个1。”这样又阻止了他一次。庄家有所警觉,像鹰一样盯着我说:“认准了1怎么不去押?喊有什么用?你现在押我也带你。”还没有掀开杯子是可以押钱的,我满脸赔笑对庄家说:“大哥,我不就是一说嘛。”庄家没接我的话,掀开杯子开始数番。衰人可能看我挡了他两把,有点怀疑我知道了。和庄家一样,像鹰一样盯着我的眼睛,我也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说:“大哥,我不是输了嘛。”他也笑了,说:“你能不能老实坐那里看着?”我说:“能啊,但是我太激动了。”说实话,当时心里确实跳得很快。毕竟我在做一件冒险的事情,在人家的地盘上,变相地破坏人家的配合,阻挡人家财路。不过我认为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在我挡住他第三把的时候,他彻底明白了,庄家也明白了,庄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没有任何表示,是那衰人出面和我讨价还价。

衰人问我:“小兄弟,输了多少钱啊,急三火四的,你能稳当点不?”

我说:“大哥,我输了快1万了。”

他说:“1万啊?不多。”

我说:“对有钱人不多,可对我可是很多啊。”

他说:“那你想赢?”

我说:“那当然了,来这里谁不想赢啊。”

他说:“我也想赢,可是看不好哪一口,这个钱真难押。”

我一听,有门,陪着笑说:“大哥,那我输了啊,我想翻本。”

他说:“我还想翻本呢。都一样,慢慢来,点气好的话几把就能赢个3万4万。这个赌法翻本很快的。”

我装傻说:“我可不敢押大钱,万一输光了,回家的路费都没了。”

他笑了笑说:“没事,光了哥哥借给你,但是你要付我5分利息。”

我说:“我可不借钱玩,手里可没钱还。”

他说:“看你赌得小气,你就看准了,押几个大注,几把就捞回来了。”

35 见好就收

这话不怕人家听,其实是我俩在互相对账交底。他查我输了多少钱,想赢多少算完。说着话,下边他的脚也没闲着,把烟头故意丢在我脚旁边,抬脚踩到了我的脚上,用力踩了一踩,我也翘了几下当是回应。我俩算是达成了默契,我不去说破(也不敢,说破了也抓不到啥证据),也不挡着他弹玉米的路线。我俩的脚在桌子下就踩在了一起。而这个对话内容只有我俩和庄家最清楚,庄家也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我就知道:嘿,能拿点小钱走了。但是两个把账的小子有点不忿,总是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像是威胁。

有了默契,庄家把玉米从玉米堆里用杯子罩住推出来的时候,赌徒们押着钱,衰人看庄家没表示,就用脚使劲踩了我一下。按照我的理解他是让我押单,但是我不很确定,就拿出2000押在单上。开出来果然是个单数。他又乐,说:“小兄弟,你要是押大一点不就好了?”我说:“是啊,可是不敢啊。”他呵呵的乐着。他的钱押在双数上边,自己输了还笑,真是牛人。接下来四把他没有提醒我,可能怕我把把押中会被大家跟着押钱。我也不着急,这中间他弹了两次,而我在单上也押了小钱,什么也没做,就是低着头理自己手里的钱。第五把要开之前,他使劲踩了我两脚,我明白他是叫我去押双。我拿出5000元押在双数上面,果然中了。就这样,我按照他的指挥前后赢了快5万的样子。

我想,够了,该收手了,人家也挺够意思了,我再搞下去就有点抓鼻子上脸了。还不等我有所表示,衰人就问我:“小兄弟,没少赢啊,点真好,下把老哥跟你押。”

我知道人家在试探我还想拿多少,那话里的意思是:你赢点得了,别蹬鼻子上脸的。我说:“不行了,我不玩了,赢点够花我就满足了。”我怕他还有什么顾虑,马上说:“我早上得去赶车回家。”那意思是说:我不是不讲究的人。我马上消失,明天肯定不会再来了,让他放心。再说,今天得了便宜明天还来,那样会被人揍得满地爬。

他看我这样表示,就立刻把脚从我的鞋上拿开,轻轻碰了碰我的鞋,那意思是:你可以了,别太过分了。我也马上回应他的脚,那意思是说我知道了,马上消失。我故意大声说:“我得去赶车了。”说着话我站了起来,手里掐着大把的钱。满桌子输了钱的赌徒都羡慕地看着我,但是我也注意到了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也在看着我。看来这样就走不是个事,于是我理了理手里的钱,拿出5000多元,扔在衰人面前说:“今天沾了大哥你的点气,赢了,这些大哥拿去喝茶啊。”他也没客气,把钱收到了自己的钱堆里说:“你这个哥们真讲究。”我说:“大哥,小弟希望你今天大赢,我走了啊。”他“哦”了一下表示知道了,就再没理我。

我出门找到王利,拉着他就走,很顺利出了大铁门,来到了街上。我看到胡同口那里好像有人影要出来。我说:“王利,快跑。”然后就拉着王利飞奔起来,王利可能认为我出千暴露了,也跟着好一通跑。跑了很远也没看到一辆出租车,我俩绕了几个偏僻的小胡同,又穿过几个居民区,七拐八拐的,看到后面没有人跟着,才坐下来喘口气。跑得太快,我的心脏突突地跳,肺也快跳出了。缓过神儿来,我详细把过程和王利一说,然后把钱分他一半,当天我就离开了秦皇岛。要我再去,我是没那个胆子了,再去要赢钱也可以,但要能拿走就出鬼了。人家这是给足了面子,咱也要见好就收。人家也是怕我乱说,才用钱封住我的嘴巴,算是几个讲究的摆局老千了。

只是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他们是如何知道那个杯子里的玉米是单数双数的,当然我不了解的东西多了去了。不过我从那个局上学了一招:弹玉米。没事我就拿个玉米弹着玩,可惜总练不出人家那水平,但是拿去抓凯子够用了。

36 形形色色的麻将老千

麻将是大家都喜欢的娱乐方式,朋友小聚,生意应酬,都少不了打几把,以此为生的也有。要说老千,麻将老千最多。我在第一部书里详细介绍了老千麻将的各种种类和作弊手段,麻将老千的肢体语言、手语、哑语、脸语的种种配合,还有实战中换牌、偷牌、假抓、独抓、多抓,等等。我再说说上部里没说到的吧。麻将最为普及,我就说说最基本的千术,这些手段也是目前几乎所有老千都在用的很流行的出千方式。现在很多人依靠麻将室吃饭,就是靠出老千,收入不比上班差。

你去任何一家麻将室,都能找到几个像我描述的出千场景。不信你就去,找不到你来找我算账。

大家都知道,麻将一共有34色牌:9个条、9个饼子、9个万字、四个风带中发白。在麻将桌子上我们经常听到有人说臭、碰、抓、快、打、对、摸、好、慢、留、邪、看,等等。麻将老千会找出34个字,每个字对应一张麻将。玩的时候随便说话,但是肯定不带这些字眼。打个比方说,臭这个字代表3万,当他想要3万的时候,他就可以随意造句,根据桌子上的形势随便说,可能是“这一张扔得真臭”,或者“我这口条子吃得有点臭了”,或者说:“就你打那麻将,臭得没有味道了。”总之如何说得自然合理就如何去说,可以是开玩笑,也可以是抱怨,反正在桌子上任何人都会说这个字。关键是那句话应景而且还要带出这个字来,并且不能和别的字同时出现。

他们这些老千在家都合计好了,哪个字代表哪张麻将。在家死背下来,自己练习如何造句才合理,并且不带别的他们规定了的字眼。

所以说,你在打麻将的时候,有人打出一张牌,忽然觉得后悔了,说:“哎呀,臭死我了,怎么把这个丢出去了?”你可能傻乎乎跟着乐,还庆幸遇到个傻子一起打麻将,都不会选张。你要这么想,我也没话说,谁叫你是凯子呢?那可能是人家要3万(当然了,我说的是3万这样的比喻,人家规定对应的麻将可能不是这个)。

万一有人在打麻将的时候催你:“你快打啊,你打一张出来好吗?”或者说“咱们今天准备打到几点?打八圈就散了吧,再打几把就要吃饭了”、“昨天打麻将输了500元,明天咱们还来打吧?”、“天天打天天输”等等这些话,可能都是有意识说的,都带个打字,很可能是要某一张牌,在告诉自己的同伴。

这是目前最流行的麻将出千方式,一般也叫打号子,也有的地方叫开片儿。根据对暗号的原理衍生出很多种复杂的千术。

简单的千术还有很多,比如一般咱打牌都要打什么喊一下,比如打出7条就随口说:7条。如果有人故意反着说牌,喊成了“条7”,这个也是一种号子,告诉同伙我上听了。具体和什么牌,那看两个人怎么约定了。对号子的方法说一天也说不完,而且怎么定都是个人喜好问题。

有时候在打麻将时有人总是不经意地吸着鼻子、舔舔嘴唇,那可能都是约定好了的各种暗号。

在麻将室里,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老千。你也不要把老千想得那么猥琐,其实一个个都温文有礼,面目和善。女老千尤其多,成天专门打麻将。她们成天就是靠熟人吃饭,千就千熟人,不认识的人,人家也很少和他们玩。但是她们很善于交际,认识你没几天,就很快熟识起来,然后坐一起玩麻将。麻将老千一般混迹于各个麻将室,每一伙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靠熟人的引荐上局,小的10元也跟你玩,大的几百也不含糊,基本都是两人配合。

也有女老千专用美女计,故意结识一些有钱的人,一起去吃饭,跟着蹭吃蹭喝,然后约人一起打麻将打发无聊的时间。你要好点色,就直接进套里去了,越打越输,越输越打。也有很多长得帅气的男人,专门去勾引比较富有的有点寂寞的女性去打麻将,然后通过各种手段,把你的钱变成他的钱。而对这些人,麻将室的老板大都知道,但是基本是不闻不问的,能给他们带来生意就行。

所以我在这里说:打麻将娱乐可以,但是请小心你最熟识的人,老千时刻在你身边。

37 号子也可以打得很高雅

话说回来,麻将老千互相之间都很讲究,万一不小心坐到了一起,打几圈牌,要是有一伙人觉得可能遇到同行了,马上就会找机会和平散场,绝对不会去戳穿对方。想想在押宝烂局上被打那次,也是自己有点做过了,让人以为我挡了人家的财路。换任何人,都会对我下手的。

有一次在一个麻将局上,我自己上去玩,玩了两圈牌我就感觉遇到了同行了。说起来比较丢人,因为他俩的号子我竟然没看出来。但是感觉那两个人是同行,才去留意的,他俩属于我见过的最佳的麻将搭档了。他们之间并不是简单通过号子来要牌,而是一切凭自己本事上听。他们的号子只是报给自己一伙的自己要和什么牌,因为当时玩的是点炮给钱,没点炮的坐车。当知道对方要和什么牌的时候,同伙会在抓牌的时候将那张要和的牌垛在他要摸牌的位置,让上听的人自摸和牌。我当时也是发现了其中一个抓牌时手心夹了一张牌到了牌垛里,才看出他们是老千的,要不我当时也可能会成为凯子。下一轮摸牌,另一个立刻自摸了。

我看他们的手法,去牌垛里换牌很娴熟。他在抓牌的时候,顺手一探,就把牌抓了起来,手心夹的牌立刻到了牌垛上,好像那张牌原先就在那里一样。这个动作很自然,因为他抓起牌的时候正好就像是在牌垛上面用手指读牌(就是用拇指肚去摸牌)一样。我呢,肯定不能去叫破,也不能继续玩了。正好那把牌他自摸,我就趁洗牌的时候说:“3万绝张也能摸得到啊?我家一对呢。看来我真是遇到神仙了。”那两个哥们一听就懂了,立刻装作挂电话,说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还没有办理,不能继续玩了,要去办事。互相都留有脸面,大家和平分手。

仔细想想,就是搞不明白他们之间是如何传递信息的。麻将桌上我不了解的互相传递信息的东西多了,想想自己也就释然了。打麻将的人形形色色,各个阶层的都有,有些号子真是别出心裁,不说你想破头也破不了。

我旁观过一个麻将局,他们也是通过打配合来出老千的。麻将局单打独斗的不多,那两哥们对号子方式很有意思:边打麻将边哼哼歌曲,搞得像自己有多少音乐细胞似的,实在没歌曲哼哼了就吹口哨。他们的出千方式当时我也没看出来。但是我知道他俩之间存在某种配合(具体怎么配合也是事后通过交流才知道的)。虽然我是一个看热闹的人,但是人家玩了一会儿,看我的神色是在观察他们,就知道了我可能觉察到他俩在出千,正在破解(当时确实是想破解一下他俩的信息传递方式,破了很久也没有破出来,所以不知不觉有点认真了,让他俩其中一个给看出来了)。

那个哥们很会处理,因为我坐在他附近,他就问我:“哎,这个牌抓得有意思,我有点不会打了,”随手拿起一个废张来问我:“我打这个怎么样?”就是个废牌,留着也没有用,其他的牌都是很整齐的,那张废牌打出去就可以上听了,比方说,他家5、6条,一对3万,单有一个7饼,他当时就拿7饼问我。我一看人家问了,虽然当时脑子没转过来是人家想暗示我,我还以为他在演戏呢,是要迷惑一下其他几家,自己一会儿上听了,是和在大头饼子附近(多人打麻将都这样,故意搞得自己像和万子似的,其实他和饼子)。我就随口一说:“打这个对。”于是那哥们就把7饼打了出去,上听了。回头转了一圈没有和,但是抓了牌后在家又瞎鼓捣几下,原样丢了出去。

后来和牌了,那个哥们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对我说:“哥们,你真高,亏你这一把我和了。”那把他赢了2000左右的样子,他随手就丢给了我,说:“哥们,拿去喝茶,咱打麻将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高兴,交朋友。”他表现得很豪爽的样子,但是我心里明镜似的——人家是给我封口费呢。不接人家对你会有顾虑的,必须接,接了人家哥俩才会放心大胆的继续玩。我又不是来搅局的,就一个看眼的,场上那两个凯子我也不认识。人家给我钱的另一个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别挡我财路,拿钱滚蛋。所以我就心安理得的把钱接了,那哥俩也就放心大胆的继续出千搞那两个凯子。

因为那段时间我总去那家溜达,也经常看到他们在千别的凯子。但是我从不在人家玩的时候凑上去看,那样会让人讨厌的。后来经常遇到,有一次正好他们散局的时候看到我,非要拉我去吃饭。我就去了,吃饭的时候互相聊得很对路子。我问起他们,他们才说号子在他们哼的曲调里面,讲究音律,根据曲调、节拍对暗号。我当时一听脑袋就大了,反正是听了个稀里糊涂、一知半解。他们之间就是互相通过这个来传递信息的,想想这两个家伙也是挺高雅的。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连这个他们竟然也想得出来,可能是他俩发明的专利吧。也可能别处也有人用,不知道你周围有没有边打麻将边哼哼小曲的,他是心里高兴在自己娱乐,还是在传信号呢?不知道你周围有没有边打麻将边自己很小声吹口哨玩的人呢?遇到了你们自己琢磨去,反正对于这个出千方式,我最终是没了解明白。

我还见过两个傻子出老千。为什么我说他俩是傻子呢?因为他俩出千方式太低级了。他俩在等着大家抓牌或者等大家打牌的时候,自己的手就在桌子上写字一样的划着数字,来告诉自己的同伙自己要什么。当然了,凯子嘛,永远是凯子。就这样低级的千术,也把那俩个凯子好个骗。那两个傻子其实也不傻,等人家看他们手的时候,他就胡乱划拉,好像是自己打牌时候的习惯动作似的。别看他们的千术低级,但是好用,一会儿的工夫,那两个凯子就输出汗了。

38 憨人二牛

很多赌得输红了眼的赌徒就算看了我的东西,知道赌博背后的千术黑幕,也不可能收手不赌。相反,他们来我这里只想取点什么经,更加疯狂地去赌钱。我不是神仙,也不指望一两本书、一两个帖子可以挽救那些陷得很深的家伙。我揭露千术,写出赌局上的黑暗,是想让更多刚会赌的人收手,让更多想赌的人罢手。

所以,还是说说我赶的另外一个赌局吧。到2000年以后,我基本不出千骗人了,只是帮哥们看局赚钱和抓千赚钱,整天闲得没事,到处去晃。一次小艾请我们吃饭,在饭桌上,小艾的一个哥们说起了他最近总去玩,输了不少钱。小艾这个朋友叫二牛,本人和名字差不多,就是人们说的那种脑大脖子粗的粗人。虽然二牛有点二愣子,但他知道凡是赌就肯定有捣鬼的。小艾当时就吵吵说:“二牛,你叫人给骗了。”二牛嘴巴一撇说:“骗我?骗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再说了,摆这个局的哥们是我的铁子,骗谁也不会骗我。”小艾问了一下那个人的名字,二牛一说,小艾他知道这个人,当即就说:“那小子都多少年不讲究了,你还和他混在一起?”开始他俩只是在酒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后来俩人越说越顶,说着说着竟争执了起来。小艾一口咬定说二牛被人骗了,而二牛呢,非要起咒发誓说不可能。一时间场面搞得有点僵,大家赶紧上来打圆场,他俩才停止了争执。

于是大家又说起那个摆局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我渐渐对这个人有一个大概的印象。那人以前也是个混子,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没有正经工作,得靠大家周济,还有一段时间专门帮着夜总会看场子。后来不知道怎么开窍了,不跟别人干了,自己在宾馆里租个房间,开起公司来了。他开的公司不做正经的生意,专门骗人,是报纸电视上曝光的那种黑中介。他们的中介公司,打广告说专门帮人找工作,收费名目林林总总,什么押金、中介费、服装费、餐费、公证费,等等。他们哪有本事帮人联系啥好工作,尽是一些要求不高的工作,什么押运、司机、卸货工人,等等。每天找人在街上张贴小广告招工,广告上待遇好得不得了,谁看了都心动。有找工作的,接待的人先一通忽悠,说得天花乱坠,等钱到手了,就想尽各种办法要人家自动放弃。等人家自己放弃了,或者去了他们临时成立的“公司”面试没成功,回来要押金要服装费的时候,他们就纠集一帮人连推带搡,把人吓唬一顿,或多或少也退一点,自己留大头。他们一般都选择外地人骗,那些外地人容易上当,知道被骗了觉得自己惹不起,只好吃了哑巴亏。而当他们觉得在一个地方干不下去或者感觉有人要来查他们时,就立刻换个宾馆继续做。

二牛是帮那个混子专门吓唬人的,负责摆平那些回来要钱的人。拿他的话说:那个哥们对他不错,每次搞来的钱分给他挺多,每天大酒大肉,很是潇洒过的。那混子摆了一个赌局,二牛也上去玩,自己收不住手,先后输进去7万多元。自己没有固定工资,送7万元钱是她姐姐拿出来资助他搞点小买卖的。当时在饭局上,小艾故意说:“我有好手,你给带上场去拿钱,咱们大家分好不好?”二牛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不好,这么做太不仗义,怎么能搞铁子的钱呢。”说着话小艾就递眼色给我,那意思叫我答应。我摇头,向二牛方向撇撇嘴,那意思是告诉小艾:这个二牛不愿带,这样想上局很难,先把二牛的工作做通了再说,我总不能自己走到那里,敲门进去就坐下来和人家赌吧。其实我心里是很拒绝的,因为当时主要以看局为主,有时候抓抓老千,有很多赌局我都懒得去搞了。在这个城市里大赌的人大多都知道我,人家都不愿意跟我玩了。在酒桌上那个环境,也不好明说,只能找理由搪塞。

后来小艾拉着二牛说了半天,好一顿鼓动,加上二牛也想把输的钱找回来,所以他也同意了:但却提出一个条件:场上别人钱都可以拿,但是他跟的那个哥们的钱最好别拿。因为那个小子偶尔也上场玩,他觉得拿了他的钱不合适,有点恩将仇报的感觉。人家对他这么好,还去搞人家,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做。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我也没法推了。吃完饭大家非要去唱歌,于是大家找了个歌房去瞎唱。唱歌的时候,小艾、二牛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又说了半天,歌房很吵,他们具体说啥我也没听清楚,估计小艾还在做二牛的思想工作。晚上分手的时候,小艾问我怎么样。我说你都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先去看看再说。但是我提出我的担心,那个二牛会和那个开局的混子说起这个事情,在赌桌上我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小艾说没事,他已经做通二牛的思想工作了,二牛也答应不和那个混子说,只要别去赢那个混子就转了。既然二牛答应了,就肯定能做到,他是个实在人,小文拍着胸脯向我保证。

送走二牛,只剩我和小艾,深聊才知道小艾的用意。小艾并不是想叫我通过这个局赢钱,用小艾的话说,想赢钱,自己组织局,有的是凯子来送钱;或者组织局看局,每天抽头就够花了,没必要跑人家的局上抢食吃。他想到二牛可能被人骗了,要说带我直接去看,二牛肯定不让,也不信,就想了这么个办法,让我去看看,是不是被人家骗了。当时,小艾叹口气说:“能去骗二牛的人就是一个混蛋,老三,现在像二牛这样的人很稀少了,谁和他做了朋友都不应该去骗他。再说,二牛跟着我也没少出力,我一直拿二牛当铁子。二牛人太耿直,又没个心眼,兄弟不能看着他被那群混蛋骗。要是直说,你也看见了,他那个人肯定不能答应。我也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你就去看看吧。”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别看小艾有时候犯浑,确实也能为朋友着想,所以他身边总能聚拢很多哥们。我开始还纳闷,竟然叫我去出千赢钱?自己有局看呢,跑人家局上折腾啥?原来是这样,这样的朋友,这样的事,谁会去拒绝?

第二天我早早被小艾叫起来,去和二牛会面。当小艾给二牛介绍说我就是他找的去帮他从局上拿回钱的人的时候,二牛一脸的不信任,还呵呵地乐,说:“就他?快拉倒吧,小艾,你可别逗了。”说完了他自己笑得都不行了,我也跟着彪乎乎地笑。二牛捶了我一拳,说:“老三我也认识,在一起喝过好几次酒了,他赌钱手法高’我咋不知道?”小艾说:“他手段很高的。”二牛说什么也不信,小艾无奈,就说:“不信老三给你展示展示。”二牛颠颠地去买了一副扑克,非要我练给他看看。他打开扑克,先洗了半天,然后啰啰嗦嗦地和我讲解他们的赌法和规矩,生怕我听不明白,往往一句话能重复好几次,还反复问我:“你听明白了没有?”我摆摆手,说我听明白了。

他们玩得很简单,就是两张牌比大小,玩法和最早我说的瞪眼有点相似。一副扑克玩,一家庄对三家闲,同颜色的对牌最大,比如两个王在一起是最大的牌,然后是两个红K的对,然后黑K对,红Q对,黑Q对,红J对,黑J对,红10对,黑10对……这样排列下来。如果没有对,则9点为大,花牌代表1点,比如一个8和花牌配在一起为9点,同样的8和人配在一起,也是9点。如果点数相同,则比手里最大那张牌的花色,依次为红桃、方片、黑桃、草花。

讲完后,我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就开始哗哗洗牌,然后自己拿起扑克切了一下,看切出去的是什么点,就要发牌。我问他:“你咋自己切牌自己发呢?”他说:“我们就是这样玩的,自己切牌自己发,切完了,从牌最上面发牌。”我说:“这个规矩怪啊,人家玩都是庄家洗牌散家切牌,切到哪里从哪里发,你们怎么自己洗牌自己发?这样的钱也太好赢了吧。”二牛好像没听明白,又好像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上面,只是催着我押一门。我不着急,问他:“我可以给你洗牌不?”他说:“可以啊,谁要是觉得自己有点,可以要求洗牌,但是你洗完了我还要自己洗,完了再切牌打点。在那里玩的庄家都这样。”哈,这不摆明了是凯子赌法嘛。

我从他手里拿过牌,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的手。我说:“你看我我怪紧张的,算了,我不洗了,你自己洗吧。”二牛有点不乐意了,把牌拿回去自己又哗哗洗,还说:“哥们,耍我玩呢。”洗得差不多了,自己又切了一下,非让我选一门押一下。我实在憋不住想笑,怎么遇到这样的憨人。他看我笑,就有点莫名其妙,瞪大眼睛看我。我说:“咱不说这个了,咱们研究一下编个什么关系带我去那里玩。”二牛还非要我押一门,要看看我怎么捣鬼赢他。我说:“你是买了一副扑克?”他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还一个劲催我:“你倒是押一门看啊。”看着他的憨样我实在憋不住笑了,跟他说:“你就30来张扑克,不是一副整的,我不玩,你小子偷牌了。”他捏了捏手里的扑克,好像刚反应过来,说:“对啊,一副扑克好像不是这个厚度。”然后又瞪着我说:“我去找他去。”看那架势要去找卖扑克的人。小艾也憋不住了,捂着肚子说:“老三,你别逗他了,把扑克还给他。”这个时候二牛才反应过来,是我偷了20来张扑克,拉着我一个劲问我怎么做的。他有多憨?当时我和小艾都快要乐得不行了,但是他坚持要我演示给他看看。被他磨叽得不行了,我就拿出一张扑克给他简单演示一下,在他眼前一晃,扑克不见了,再一晃,扑克又在手里了。一下把他唬住了,他一个劲说:“神了。”其实说白了,那只是一个耍人玩的小把戏,就是用手指缝夹住牌的两个小角,像小时候转笔那样在手指头间转动,其实就是在手心手背来同倒而已——手心向着他让他看到牌,要牌消失就瞬间倒到手背去。和这样的憨人只能这样,太复杂的他理解不了。

39 童子坐庄

我们商量好了,我就是二牛一个表哥,才来到这个城市,他带我出来玩。大概早上9点左右,我和他一起去了那家宾馆,到了那个所谓的“公司”里。“公司”有两个房间,外面这个办公,放着两张气派的办公桌,墙上还挂着营业执照,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一个30多岁的女人正在那里夸夸其谈地忽悠几个来找工作的,讲得吐沫满天飞,还拿腔拿调地说:“名额有限,你们不干,有的是人排队来干。”站在那里听她忽悠人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站那里听了一会儿,那几个找工作的人先后被她说动了心,交钱签了一些合同什么的东西。二牛过来拉了一把,我跟他来到另一个房间,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一看就是那种不成器的小混混。胳膊上刺字的、烫疤的,一个个咋咋呼呼的。其中两个人在一张桌子前下象棋,其他人在边上看眼。那桌子就是一个专下象棋的桌子,表面是与麻将桌材质差不多的绒布,布上画着棋盘。边上摆了一张床,一张沙发。

看来牌局还没开始。二牛趁着这个机会把我介绍给大家,根据我们套好的词说我是他姑姑家的儿子,来城里玩。大家和我客气几句继续下棋,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站那里看人家下象棋。一直快到中午吃饭时也没有要开局的意思,倒来了几拨要钱的人,都被这些凶神恶煞一样的人给赶跑了。他们赶人走的时候就从床下边拿出棒子、砍刀什么的,吓唬人家。我一看,这不是进狼窝了嘛。

前面我不愿去二牛玩的局上出千,主要是考虑摆局的人不对,在这样的局上赢了钱要拿走是很费事的事情。一群无赖在一起赌钱,就是凭自己点气赢了钱,如果超出他们的承受能力,他们也会找各种借口诬赖你出千,很难拿定钱。这样的事情,以前我遇到过很多起。我对待任何局都很谨慎,一群烂人摆的局我是基本不参与的。我偶尔也会被朋友引去赶局,但是大都是赶外地的一些凯子局。目前这个局拿脚丫子想都知道会很烂,何况在我印象中,凡是赌钱的地方都有诈呢?

中午他们从饭店订了饭菜,在办公室里吃,边吃边议论那些来找工作的人,二牛也给我叫了一份,每个人两瓶啤酒。吃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个就是二牛说的大鱼大肉?不是吧?我暗自把里边的人估摸个遍,也没分清楚哪个是头,一个个说话都骂骂咧咧的,没一点稳当劲儿。看二牛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似乎忘记了我们是来赌的一样。

一个个酒足饭饱后又开始下象棋,外面房间那个挺能忽悠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个小孩子,叫他们去贴小广告。他们各忙各的,把我闷得特别闹心,又不是来吃饭看下象棋的。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那个难熬劲儿就别提了。就这样一直靠到1点半,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一个喝得脸通红,另一个笑眯眯的。喝得脸通红的是开这家黑中介的混子,看上去40左右,脸上厚实的大嘴唇特别醒目,房间里的混子都叫他二哥。另一个笑眯眯的是他朋友,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带点山东烟台一带的味道,也40来岁,那个二哥管他叫老纪。那个二哥看我面生,很警觉地问:“你是谁?”我故意用我们海边浓厚的方言和他说:“我是二牛的表哥,来城里玩,他带我来的。”二牛也连忙说是。后来听他们说话,才知道二哥规定,必须吃完午饭才能玩,上午就专心工作。知道后我心里把二牛好个骂,早不说,害得我在这里熬了半天。这个憨人。

大家坐一起聊了会儿天,有个哥们提议开始玩几把,好像大家都等这个。他话刚刚说完,屋里人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拿扑克的拿扑克,还非的到楼层里别的小公司喊人来玩。来的时候我发现,这里好几家公司都是做这个的,黑中介。他们凑一起就开始交流一些招工作假的事,说着话赌局就支了起来。我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地方,拿张报纸在那里看,装出对这个局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但是二牛着急,好几把要拉我上去玩,我都给推辞了,让他自己先上去玩。

他们玩了一会儿,我装作报纸看完了一时很无聊,站起来看他们打牌。一个非常年轻的小子正坐庄,每一门最大限注1000。大家押得都不大,二牛看我凑过去又卖力鼓动我玩,我心里那个气啊。但是当场也不能和他犟,再犟就有点假了。于是我拿出几百元,100—下,东丢一下,西丢一下,装作不会玩的第一次上场打发无聊时间。局上人们好像玩得还算干净,只是这些人都有点傻傻的,洗牌的手都赶上老头拿针穿线了,一个个笨得不得了。那坐庄的小子点也背得很,下了8000的底钱,被大家几百几百地押了一会儿就没了。我就跟着丢石头,也有700元的进账。

那个混子没玩,好像这个局和他没关系一样,他捧着一个茶杯在那里喝茶着热闹。老纪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小小地押着钱。庄家8000底光了就冷场了,没人愿意坐庄,叫谁谁不坐。一帮人拿着钱围着桌子互相看,互相推辞了好久。一个人说他来坐庄,一门最多押500。我一看,这个局可真闹心,越玩越小了。那小子也就推了10多手,赢了钱,把扑克一丢,不玩了。又冷场了。但是我啥也没表示,拿着自己手里的200元(开始赢的700又倒出500)站那里等下一个出来坐庄的人。二牛来鼓动我做一庄,我为难地说:“我身上就带2000,坚决不玩,捞点烟钱我就不玩了。”话是这样说,但我心里那个气啊,演局讲究水到渠成,像二牛这样总鼓动我做这个做那个,不是有点太明显了吗?遇到这么个憨人,也没辙。再遇到这样的一个破局,都叫什么事啊?

还是没有人坐庄,我看好像没得玩了,就把200元揣了起来,还在想一会儿去加100的油,再买个香水放车里,正好够了。反正我不上去坐庄,我又不是来赢钱的,就是赢钱也不找这样的局来嬴啊。

那个二哥看有点冷场,就说话了:“来,哥几个,我出1万,大家看谁有本事拿去。一门也是500。”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丢在桌子上。看样子准备要坐庄的意思。大家都说:“二哥,你也500一门?太小气了吧,怎么也得增加到1000才对嘛。”但是他死活不干,就500一门,有局总比闲待着好,于是赌局又一次开始。但是那二哥不推庄,要边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推。这小孩啥时候进来的我没注意,二哥指着小孩说:“叫我小侄子来推,年轻人火力旺,还是个处儿。我不行,昨天晚上打炮了,不敢推。”大家都开起了他的玩笑,问他坚持多久,和谁,都什么姿势。

那小孩好像常来玩,大家都熟识,都说最近被这个小孩给杀毁了,到底是童子。那小孩也没推辞,熟门熟路地站到桌子前,拿起扑克像模像样地洗起牌来。推了几手,我就看出这小孩有点意思。他竟然会出千。

40 兄弟如凯子

我在旁边看着,这个局上的人玩得实在是彪,那小孩用最低级的千术就把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混子耍得团团转。他每次收牌的时候都把8收在最上面,假洗(始终让8在最上面),尽量不让大家看到最下边那张牌是什么。那小孩哗哗洗完牌,翻一张决定从哪里发排。根据他们的规矩,庄家自己切牌,看是几,1、5、9从开门发;2、6、10从出门发;3、7、1从天门发;4、8、9从末门发。然后把切的牌合进去从最上面发牌。这小孩就利用庄家可以洗牌、切牌的游戏漏洞,保证自己拿到最上面的8。每次他都把1、5或者9收在最下边,他通过抠底牌手法把最下面的牌翻出来,而其他人看着还以为他是从牌中间随手切的。

他自己切牌的时候左手拿牌,右手抽牌,看起来他随便卡起一叠牌,其实他不是直接翻开,他翻牌时,中指扣在牌底,翻牌的一瞬,底牌便到翻起那叠的最上面。所以不管他翻起多少张,给大家看的都是他事先编辑好的那张底牌。

具体动作是,他左手握着牌,用左手食指挡住扑克的前边边缘,扑克的侧面一半边缘又被他左手的其他三根手指挡住了,最内侧也被他右手挡住了,所以大家看不出他从下边抽了一张牌。而且他切那一下的动作很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翻出来直接对着大家一亮,把牌合进去,再从最上面一张发牌。

他们的玩法是当花牌没有配对时算是1点,一副扑克里4个A、12个花牌、4个10、4个9,手里有一张8,可以配成大牌的几率相当高,除非点背总遇到2、3,配成比十或者一点。这样玩了很多次,这些傻子也都憨,居然谁也没怀疑:这个小孩怎么大多数的时间总能抓个8?二牛一会儿工夫就输进去2000多了。看他聚精会神地在那里赌,我心里合计:这样的人要是能赢钱,那真是大冬天都能睡凉炕了。

虽然我看出来了,但是我也装傻,把200元给输了进去,又拿出1000,也输得差不多了。我一张一张押的,来就是装凯子,要装就得装得像一点。我自己偷乐:还加油?还买车里的香水?加个屁吧,回头买个菠萝丢车里得了。等局散了告诉小艾,他的傻哥们咋输的就可以了。

一个小时的工夫,那小孩就赢了15000的样子。那个二哥也是见好就收,说不玩了,叫那小孩别推了。他把场上的愣子们挨个关心了一遍,问谁输了多少钱,还一个劲拱手说:“哥们,实在不好意思,这倒霉孩子就是点冲。”他点出2万揣了起来,剩下四五千随手往沙发上一丢,说:“这些晚上我带大家出去潇洒,我请客。”看那架势,这个二哥真大方,真是个讲究人。大家连声说他仗义。我心里冷笑说,真是些傻子,骗你们的钱请你们的客,完了还赚个好名声。你们可好,被人骗了还帮人点钱。

赌局玩到这里有人不愿意了,一个小子可能输得有点多,嚷嚷着要坐一庄。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摸出来几千块,腆着脸和那个二哥说:“二哥,你借给我1万,回头我还你。”那个二哥好像有点迟疑,一脸真诚地说:“你别玩了,输了回家怎么交代?快别玩了,二哥是为了你好,不是不借给你,你最近老输,等几天手气上来了再玩。”说着话拍着他的肩膀,我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假仁义,把兄弟当凯子了,还表现得多仗义。就是不想借嘛,但是人家那话说得多好听,起码暖人心。那个哥们有点急了,可能以前输了不少,鬼迷心窍了,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摔在桌子上说:“我卡里有钱,本来今天去取钱,但是提款机最多只能取几千,我就是着急才来了,一会儿要是输了我就下去取给你。”那个二哥看到他拿出了银行卡,眼睛一亮,银行卡在这儿,那就表示有钱,而且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不好不借。所以,那个二哥拿出1万给了那个小子。

那小子急吼吼坐起庄来,也是做一门500的局,我继续一次100地丢着钱。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借来的1万,连带他手里原先的几千元,都输光了。赌徒不输光身上最后一个铜板就不会死心,那小子也一样。看来真是输急眼了,他抓着银行卡,眼睛扫过房间里的人,他在找那个二哥。二哥在床上仰着养神,一直没有参与押钱。输钱的小子过去推了推他,把他叫醒了,低声下气地说:“二哥,再借1万,真的,这次肯定能翻本。”那个二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不乐意,但是他找的借口很好,说:“这1万是今天别人要结账用呢,一会儿人家要来和我结账呢。”我心说:刚才叫你小侄子玩,咋不说这1万是结账用的呢?

那个哥们不放弃,还软磨硬泡要借,二哥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做出很大牺牲的样子说:“这样吧,你不是有卡吗?你把卡给咱侄子,叫他跑一趟,我先给你垫着1万,你直接取了还我2万。”说着话就喊他那个侄子过来,以不由分辩的口气对他侄子说:“你拿森叔的卡去取钱,会取不?”那个小孩也是蛮机灵的,说:“会取,告诉我密码就行了。”那小子就把卡给了他,并把密码、到什么银行去都详细告诉他。那个二哥一看,好像银行卡里真有钱,怕小孩去了取不了,临时叫另一个人去取。那个人拿着银行卡就去了。

这些都做利索了,他才从腰包里拿出1万递给这个小子,还是那副为兄弟着想的表情,说:“二哥下午确实要和别人结账,不让你玩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听二哥的话呢?”我心里特别鄙视这个二哥,心说:操,你用你小侄子出千骗兄弟们的钱,转脸假惺惺说自己关心人家,太虚假了。要真不知道这事,还以为你对自己的兄弟多好呢。

那个小子拿了1万元,就急忙回去继续坐庄,我这个时候还是100一下地押着钱。但是我的注意力转在老纪身上。

那小子坐庄开始,大家都是你100我200的几个人凑一门押钱,但是那个老纪一直满门500地把着出门。盘点这个推庄的哥们的钱,竟然有近一半被他赢了,人家都是出几下进几下,来回拉锯。可是他的点好像很旺盛,一直都能保持大的点。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在赌桌上哪个人赢钱了我都会多留意一些。我发现这个老纪有点意思。

41 鲁班爷爷后继有人

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老纪总能开出比较大的点出来,所以赢的时候比较多。要是说他在桌上捣鬼,我估计我能看得出来,但是我啥也没看出来。这1万元又挣扎了1个多小时,也快跟别人姓了。那小子渐渐脸上都出汗了,拿牌的手总是不由自主抖着,那手抖得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这个时候出去取钱的小子回来了,拿来3捆嘎嘎新的百元钞票。坐庄的小子一把拿过来都摆在自己门前,看见钱了,底气也似乎足了,就说要提局,一门1000,看来他输急了,想几把给捞回来。但是二哥不让,二哥凑过来不由分说拿出2万说:“我去结账用,你还有1万,先玩着,不够了回头我叫阿兰(就是外面忽悠别人的那个女的)给你拿,我先出去办事,你要是没了给我挂个电话,我和阿兰说,让她给你拿。”说着话,拍着他的肩膀,很贴心地说:“把握住点,别输点钱就急眼,二哥可是为了你好啊。”说完话和大家招呼几声,就匆匆出门去了。

这样,这个小子手里又有1万多,估计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还是500一门。就这样,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输得一根毛都不剩了。我那天的身份是一个刚会赌钱的家伙,而且心思没在赌上面,所以100一下地押着钱,输赢随便。输了钱,他还不甘心,到处着急地找着二哥。可是二哥不在,他就给二哥挂电话。听他俩在电话里说了一会儿,说完他就到外面房间,把电话给那个阿兰。那个阿兰故意很大声和二哥说:“今天根本就没收上来钱,我哪里有钱借给他用?”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没钱。二哥最后安慰那小子说,先别着急,等他回来,他马上就回来。

这边,大家各自盘点自己的输赢。其中一个人赢了千八百,我也藏了几张,那个老纪是大赢家,大概有1.6万的样子。3万元被大家瓜分了。大家讨论刚才的局,都说老纪那门兴旺,可惜他自己包了满门,大家押不上。有的还说:“押钱就应该像老纪这样,看点好就次次满注押,才能赢到钱。”有的人鼓动他继续去取钱继续坐庄,刚才那个跑腿去取钱的说:“里边就3万零200元,没了,要不去把那200元给取出来?”看来这小子输光了,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抽着烟,神情很落寞。正好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和阿兰发生争执,听着很吵闹。

来人好像是被他们介绍去一家公司做搬运工。他按照阿兰给的地址去了以后,那里人面试他,让他扛一个体积超大的包,大概有200多斤。他没扛动,人家就没要他。他反应过来,可能被人下套了,就回来要钱。他们正在外面房间里扯皮,输钱的小子可能正郁闷,恨恨地说:“我去摆平他。”说完就出去了,大家都乐了,还说:“那人点真不好,估计能挨一顿揍,这下他可有发泄的地方了。”果然,没两分钟就听外面吵架声音更高了,他在对那个找工作的大声咆哮:“你怎么个意思?你怎么个意思?”又听见咚咚的碰撞声,可能是他把那个人推搡着撞在墙上,被骗的那个人也提高了声音,说:“有话好好说,你推我干什么?”那小子说:“我就推你怎么了?给你介绍去了,你干不了,还来找我们?你爱找谁找谁去。”阿兰忙忙地打圆场说:“别这样,别这样,你先回去,把联系方式留给我们,我们再免费给你找,找到了随时通知你。”那人好像不干,非要退钱,输钱的小子蛮横地拒绝,双方似乎动起手来,动静很大。二牛也坐不住了,冲了出去。接着又出去好几个。过了一会儿,外面安静下来,大家先后进来说:“没事了,搞定了。”二牛手上有血,四处找东西擦,边擦边说:“妈的,好说歹说不听,非要逼我出手。”

这个小子3万元输出去,我也不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庄家发牌,无论发在哪里,老纪肯定把牌拖到一个固定的位置去晕牌。他晕牌的样子也有点奇怪,用手死死捂着牌,头探下来去看牌。他坐在靠墙的位置,后面没有人,没有必要这么晕牌。一般说来,后面有人,他怕人家过来看点,这样晕牌也行,但是大家都是在另两门押钱,这一门就他自己包了,开出什么点,没人关心,所以他没必要怕人看嘛,何况根本就没人稀罕去看。要说是个人习惯,好像也可以解释。很多人喜欢捂着看牌,但是为什么非要拖到一个固定的地方去捂着看呢?

要说他手里有多余的牌,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他手里确实不多牌。他把牌藏在袖子里,也有个出牌和进牌的过程,做得再高明我也看得出来,但是也没有。他那个动作让我起了疑心:为什么非要捂着看呢?在捂什么?偷牌在手里?不可能,我知道人手掌里藏牌的动作。走牌到袖子里?老纪穿着羊毛衫呢,袖子口不可能走进去牌。扑克有毛病?我看过了,扑克没任何毛病。

这个破局暂时停止了。除了庄家小子,好像大家都或多或少赢了点钱。没有人想坐庄,有的人意犹未尽,就去鼓动几个手里有点钱的去坐庄。但是那些人好像很满意当天的收获,都表示不想坐庄。有的人鼓动老纪坐庄,但是他说不坐庄。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说:自己不会推,只会押钱。但是就是刚才外面那么闹,赌局都停止了,他还是没动地方,还在原来坐的地方抽着烟,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扑克。

二牛可逮到机会了,对我说:“老三,你出一庄吧。”我说:“我可不敢玩,太大了,不敢玩。”话虽这样说,其实我心里并不拒绝上桌。我想上去玩,看看这个老纪到底怎么回事,可不是上去出千赢钱,就是上去看看虚实。看大家都没什么表示,我觉得该给大家点鼓励,我说:“二牛,真的不敢玩,太大了,再说我也没带多少钱。”说着话,我从兜里拿出5000元,加上原先手里赢的几百元在手里点起来。大家一看我拿出钱来,立马都鼓动我推一庄。我装作为难地说:“太大了,不敢玩。一门500,连揭四个小点钱就光了。”大家说:“你怎么老想着输啊,不想着嬴钱?你要揭四个大点,不是翻番了啊?”我装作为难地说:“还是有点大,要是一门300,我就推一庄。”

大家可能看实在没人坐庄了,见我喊300—门,也算是个局,总比没有强,都说可以。我做出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说:“好吧,说定了,赢了我请大家吃饭。”说罢,我故意把外面长衫脱了,搞得自己像一个新手一样,就上去坐庄。

我还是用那副扑克,没好意思叫大家换扑克,因为怕人怀疑我,何况我不是怕那个老纪出千,我是真希望他能出千,我好搞明白是怎么个事情。我只是怀疑老纪那个动作,但是具体怎么出的,我还吃不准。所以我要上来看看,顺便给他点机会,让他搞我一下。像我这样的凯子不多,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来。

我笨手笨脚地洗牌、收牌,这本来是我的强项,当初就是这样练的。但是我绝不出千让自己的点大,多大听天由命。我只是利用我的技巧知道我发给老纪的是什么牌,我上来玩就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我慢慢悠悠发着牌,前几把好像老纪不在状态,我发给他什么牌他就开什么牌。后来几把,他开始行动了。有一把我记得发给他一个3一个9,按照规则,是个2点。他把牌放在那个固定地方捂着,慢慢晕着牌。有个小子拿起来是一对,使劲把扑克丢在桌子上。我去看自己的牌,是个5配6,1点。我心说真倒霉,就不能出个大一点的点啊?看来这5000元是要肉包子打狗了。但是我不着急,只要我搞出来了,这钱会拿回来的,对小艾我有一百个信心。老纪晕了一会儿把牌翻开,竞然变成了一个7一个9,是6点!9还是我发给他的那个9,3没了,真是见鬼了。3哪里去了?7哪里来的呢?我心里有了数了,心说你小子玩我啊,很好,干脆让你玩个够好了。我什么也没说,把自己点亮开,一门赔了300元。继续做下一把。下一把我发给他的是一个5—个J,应该是6点。但是他揭开了是个5和一个3,变成了8点。也就是说,上把那个3又出来了,这次这个J没了。原来,他每次都走了一张牌,但是这个牌走哪里去了?我心里大致有个谱了,我发牌时候故意远点发几下,近点发几下。想看看他晕牌的时候会不会把牌拖到桌子上那个地方去晕牌,果然,每次他想换牌都是在固定地方捂着的。

老天爷也不可怜我,5000多元不到15分钟就输光了。我就奇怪了,我不出千咋一直输钱呢?最后手里剩700的样子,我把扑克一丢,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不玩了,太背了,留两个钱作回家路费,局太大了,我们在家那边玩都是50最大的。”大家计算着自己的盈利,其他人一个人也就赢了几百,起码有一半被这个老纪赢去了。我装作失落地穿上衣服,把700揣了起来。二牛满是疑惑地看着我,那意思好像不信眼前的局面:你怎么输了?我把着他肩膀,用手使劲捏了捏他,意思叫他别乱说话。我说:“回家别告诉大姑啊,要不大姑告诉我妈妈的话,我就再也不能出来玩了。”边上的人都取笑我说:“你多大了啊,你妈妈还管你。”我和他们打着哈哈,在刚才我坐庄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局暂时告一段落。

大家又讲刚才哪个点大没敢使劲押钱,哪个门没赢到多少钱,谁谁今天赢了多少,谁谁今天输了多少的话。输钱不开心,我努力扮演着自己的凯子角色,就在那里静静地坐着听大家说。说了一会儿话,那个二哥回来了,输了3万的那个小子一看他回来,马上就凑了过去说要借钱继续坐庄。二哥说:“刚才那2万都结账用了,手里没有钱了。”好像他真的很替那个哥们惋惜,说:“你怎么这么把握不住自己?叫你别玩了你非要玩,二哥说话为你好,你怎么不听呢?”说得那个小子很郁闷,二哥见他黯然无语,继续安慰他说:“等我帮你倒点钱用。”说着话,他说:“老纪,老纪,你手里有钱,借点给他用。”老纪说:“我和他不熟,我不借。”二哥说:“你看你那驴操样,二哥给你担保,二哥说话好使不?”老纪说:“好使。可是我这个钱有用,你再和别人倒借倒借。”于是二哥不再竖持,又说:“刚才我拿出的钱说晚上请大家吃饭的,在谁那里?来,拿出来给他用,赢了咱们继续吃,输了就那么地了,晚上都自己解决。”老纪好像不想玩了,站了起来说:“都几点了?吃完饭再玩吧。”场上不少人也都赢了点小钱,也不反对。那个输钱的小子估摸5000元也玩不出什么来了,也答应了。

正好到了下班的时间,大家一边收拾,一边议论晚上去哪里玩。大家都在挂电话,有的给家里打招呼,有的跟相好的约时间。老纪也站了起来穿外套,我装作不舍得走的样子,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看老纪和大家都不注意,我快速在他晕牌的地方摸了一把,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输了五千块,也不影响我心里高兴。

原来这个老纪全凭桌子做鬼。这张桌子表面铺了块绒布,看上去和普通的自动麻将桌子一样。桌布上画着象棋棋盘。大家知道,棋盘上有一道道横格,老纪晕牌的地方就画了一道横格,其实那里有个缝,不仔细看或不用手摸,谁也发现不了。老纪就是利用这个和棋盘横格重叠的缝隙换牌。这个缝隙很狭小,里面有一个夹子,只有两张扑克的宽度。换牌的原理,和我第一部书讲过的鞍山赌场老千用的变牌包差不多,只不过两者的操作方法不一样,那个变牌的包是要将扑克弹进去,同时从里面弹出另一张牌。换牌桌的活动机关在桌腿上,连着夹子的机关在靠近桌腿底部一个特定的部位,只要触动机关,那个夹子上原先夹的一张牌就送出来了。换牌人把那张牌拿下来,把不需要的牌放到夹子上,夹子就自动缩了回去。夹子在桌子里面,侧着将牌送出来,只一瞬间,两张牌交接。弹出来的扑克有一个高度,所以老纪用手捂牌的动作,就是为换牌而打的掩护。因为夹子是在桌子下边运作的,所以就是有心人也不好发现。此外这桌子还有一个奇特的功能,叫人佩服。这桌子可以对家换牌,桌子两边各有一个缝隙,就在桌沿的位置。在这种桌上打牌,两家坐对门的时候,可以把自己手里的一张废牌放在自己面前的缝隙里,里面的机关可以瞬间把牌送到对家,从对家面前的那个缝隙里弹出来,对家也可以这样操作,也就是说,可以在大家眼皮下边互相换牌。

看了这张桌子,我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鲁班学艺》,这种换牌桌大概是他老人家的后代发明的。我也见过一些类似的东西,除了前边说过的变牌包,也有的老千把这样的机关做在衣服里。在衣服胸下的位置开一个口子,缝一个兜,可以在自己拿牌看的时候利用衣服里的机关达到换牌的目的。也有老千把这样的机关下在裤子里的,开口开在裤腰下边。甚至还有人没学会往袖子里弹牌,或者是又懒又聪明,竟然发明了机械手,绑在胳膊上,利用机械手在袖子口来回运动换牌。机械手很隐蔽,机械手出来送牌的时候,直接拿住就可以了,再迅速把另一张不需要的牌放到机械手上,机械手就自动缩了回去。

42 拆穿口蜜腹剑的二地主

当天散的时候,那二哥知道我输了5000多元,特意过来关心地拍着我,说:“兄弟,以后机会长着呢,千万别上火,想赢,下次多带点钱过来,点好的话一把抓回去了,咱赚回本就不玩了。”听着这话,我心里又是一阵冷笑:啥鸟人啊,你他妈的用你侄子骗自己兄弟的钱,还用老纪来骗大家钱。临了还做起好人来了,赢了大家的钱请大家吃饭,搞得自己多仗义多豪爽的样子,等回头可有人来收拾你呢。想到这里,我自己也乐了,恭维他说:“二哥,你真好,真讲义气。”他听了点头微笑,好像很受用,挥挥手说:“大家在一起就是哥们,以后在这里有什么事找二哥,二哥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讲究。咱哥们都是出来混的,有我二哥吃的就有大家吃的。”屋里的混子们七嘴八舌说是,都夸二哥仗义,晚上请大家出去玩,跟他混好吃好喝的。

说着话屋里的人就要往外走,我看二牛的意思也要去,拉着他说:“咱们俩有个事还没办,回家大姑要说了,走,先去办事,叫他们先去吃吧。”那憨人二牛还不想放弃去玩的机会,看着其他人有说有笑往外走,眼睛里满是羡慕。我拉住他,使劲捏他胳膊一下,他可能有点反应过来了,跟着我出来了。下楼的时候他还高声问我:“你怎么不去赢呢,场上的钱多好啊。”我那个气呀,拉着他加快脚步,低声说:“你不能出去再说啊?”还好没人听见,我们顺利走出宾馆来到大街上。他拉着我还问呢:“老三,你为什么不赢呢?多好的钱啊。”我说:“赢不了啊,没看我输了啊。”他可能觉得带我去结果害我输钱了不好意思,就说:“你别上火,你是为了帮我去输的钱。这样,这个钱算我二牛输的,等回头哥们有钱了,还给你。”看着二牛那认真的样子,我算明白为什么小艾要找我帮他出头了,当时还真的有点喜欢他了。我搂着他肩膀说:“二牛啊,三哥其实已经帮你把钱都赢回来了,那7万都赢了。”他好像感觉我像精神病人一样,奋力挣脱我,说:“你输傻了?”我忍不住一个劲笑,他更糊涂了,我没继续给他解释,笑完了给小艾挂了个电话,约他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小艾问我怎么样。看到二牛在眼前,我怕说出来他就去问,这个憨人绝对能这样做。我对小艾说:“等回头单独说。”小艾点点头,他也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二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自我俩打什么哑谜,一个劲问我俩:“你俩在撺掇什么事?还怕我?”我说是合作做生意的事,给应付了过去。吃完饭,二牛去找那伙人玩去了。我和小艾详细说起了下午在赌局上所见到的一切,小艾听着,脸上的肌肉都在动,特别吓人的。听我说完,他沉默了好久,说:“这个头我必须给二牛出,二牛是我的铁子,谁骗他就是来骗我一样。”我笑了,说:“知道,要不我也不能去输5000元,还等着你往回要呢。”他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个小气鬼,明天你还得去,你去了,咱们才能拿钱。”也是,只有我在里面,才能知道是不是玩起来了,那个老纪是不是在捣鬼。我俩合计了一下第二天的行动方案就分手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小艾见面,他说都安排好了,哥们也都召集完了,就等下午大干一场,到时候我给他挂个电话就可以了。快中午的时候,我去找二牛。二牛正在到处找人借钱用,说准备去坐一庄呢。二牛不知从哪里借了1万元,急得像屁股着火了一样,坐立不安,看他那架势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把局给摆起来一样。到吃饭的点儿,我说先去吃饭,他死活不肯,非着急过去,被我死拽着去吃饭,可惜他食不甘味。被他赶的,我随便扒拉两口就跟着过去了。

到了那家“公司”,他们正在吃喝,一点儿开局的意思也没有。我无聊得抓几张报纸看,一边听他们互相吹嘘,比如谁谁混得好,谁谁有势力,昨天晚上谁喝多了,谁找的妹妹漂亮之类。老纪和二哥也在这里吃,我看到老纪在这里很高兴。这个老纪很好认,他有个很显着的标记,就是下巴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根长长的毛。可能是他故意留的,有一根手指那么长,没事的时候他喜欢捻一下,好像很钟爱那根毛。那个小孩也在屋子里,和大人一样喝着啤酒。

他们刚放下筷子,二牛就吵着要坐庄,急可不待地把1万元摔在众人的面前。众人一看有人坐庄,立刻就行动起来,收拾吃剩的东西,把麻将桌上多余的东西清理干净。牌局随时可以支起来了。老纪吃饭的时候就站在靠墙的位置,就是头天他坐的地方。收拾桌子的时候,看见桌子的方向不对,他装着帮忙拖桌子,把那个桌子的位置调整了一下。我装作凑热闹的样子,站了起来,在老纪对面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二牛把扑克扔到桌子上,老纪抢先拿起扑克打开。打开后就在桌子上胡乱洗了几下推给二牛,那意思是可以开始了。果然,我看见他手里抠着一张扑克,压进缝里,估摸着扑克塞对位置了,便把手拿开。他脱下外套,做出准备大干一下的样子。老纪故意把袖子挽了起来,避免别人怀疑。原来他都是在每次开局的时候现场偷扑克,这样就不会出现两张同样花色点数的扑克撞车的现象。

二牛坐庄,我是他“表哥”,当然不能去押钱了,就站在外围看。那个老纪还是那样搞,我拿出电话,拨了小艾的号码。小艾在电话里问我:“老三,开始了吗?”我说:“是啊。大姑,晚上我和二牛回家吃饭啊。”小艾立刻明白了,因为我俩定好的暗号是:“回家吃饭”就是可以上来了,“不回家吃饭”就是不可以。二牛也不管我做什么,专心坐庄。我看看房间里的局势,二哥还是不赌,可能因为喝点小酒,躺床上小睡。但是我知道等这一局结束了,他还会叫那个小孩来坐一庄的。

这边赌局正在进行,二牛不用说,一会儿就输出去4000多了。他板着那张胖脸,搞得很严肃的样子。我侧耳听着外间的动静,外间那个阿兰还在那里忽悠。好像等了好久,我心里有点着急,合计着小艾昨这么慢呢,再过一会儿二牛就输没了。正这时候,外面乱起来,好像来了很多人。我终于听到了小艾的声音,他对找工作的人说:“都怎么回事,找工作的?都滚,这里今天休息。”那个女的看来了这么一伙人,一下慌了手脚,问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快来人。”里屋赌钱的人一听外面吵起来了,正要出去看是怎么回事。还没等他们出去,外间的人一下子拥了进来,里屋一下多了十几个人,房间立时变得拥挤起来。外面似乎还有不少人,没挤进来。冲进屋的这些人,一个个满脸横肉,都不是善茬。

二哥也被吵醒,爬起来正要出去,刚走到门口迎面遇上小艾,小艾二话没说,就把他推搡回来。有一个小子有点愣,想去床下拿砍刀,马上被另一个哥们给拉住,说:“这个是小艾,你不要命了啊。”那个小子也听说过小艾是个狠角色,立刻就老实地站在那里。小艾看见了,没去理会。他盯着二哥说:“二地主,玩得挺好啊?”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个二哥外号叫二地主。这时二牛过来了,说:“艾哥,你干吗呢?我们都在玩,你不是搅局吗?”小艾说:“我就是来搅局的。”二地主好像挺怕小艾,虽然他看上去比小艾大很多,也管小艾叫艾哥,讨好地说:“什么事啊,艾哥,我一直很尊敬你的,咱们之间没有过节吧?是不是你哪个亲戚来找工作被大家给骗了?是的话一切好说。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你搞这么大的阵式,咱们之间,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老纪早站起来,他怕连累到自己,想挤出去走掉,走到门口被守着门口的哥们用肩膀给挡着,出不去。他赔着笑说:“没我事,我出去一下,我是来作客的。”门口一个哥们说:“不好使,谁也不好使,谁也出不去这个屋。”

二地主站在那里赔着笑,猛给小艾说小话,小艾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对二地主说:“我和你说点事。”说着话他拍着沙发,让二地主坐下来。二地主过去坐着,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你就说吧,艾哥,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小艾说:“听说你这里有张好桌子,我想买回家去收藏,你开个价。”二地主有点迟疑,也可能在装傻,问道:“什么桌子,我怎么听不懂。艾哥,您看我这里,哪有什么好桌子呢?”小艾说:“你看你二地主,怎么还和我装彪?”说着话站起来,走到大家刚才玩牌的桌子边上,拍着桌子说:“就是这张桌子,我买了,你说吧,多少钱?”

小艾刚进来时,二牛看到局被人搅黄了,猛埋怨小艾,但看小艾要和二地主冲突起来了,他也愣在那里了,不知道应该帮谁。其他几个帮二地主做事的小子都站在那里不敢出声。二地主继续装糊涂,尴尬地笑着说:“艾哥,你要是喜欢你就拿去,怎么和我提钱啊,这么见外。”小艾也不客气,说:“我真的喜欢这桌子,要不我大老远跑来干什么?我今天就是冲着这个桌子来的。”说着话他挨个人去瞅,我知道他在找谁,他是在看谁脖子下有一根长毛。小艾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到,我都替他着急,我大老远都看到老纪脖子下那根毛飘着呢。可能瞪了一圈没看到哪个人的下巴下有那根长毛,小艾也有点急,大叫一声:“谁叫老纪。”

他这样吼,谁敢答应啊,那个老纪可能也知道这伙人是冲着他来的,站那里低着脑袋一声不出。小艾看没人答应就火了,说:“我数到三,老纪你就要站我面前来,要不我火了,别人把你揪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二地主急忙上去说:“你看你这是干什么,艾哥。”小艾冷不防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二地主的裆上,说:“我操你妈的,我叫你说话了吗?”二地主当时就蹲在地上了,小艾这一脚踢到他裤裆要害上,二地主疼得说不出话来。小艾不去管他,自顾自数着:“一、二——”

那个老纪看不出来不行了,硬着头皮凑过去说:“我就是。”小艾狠狠地看着他说:“你妈了个×的,刚才哑巴了啊?”说话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老纪一愣,小艾直接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拽到桌子前,老纪还没来得及挣扎,那边过来两个大汉就把他按在桌子上。小艾站起身拖把椅子坐到了桌子边上,说:“放了他,给他拖个凳子,我和他玩玩。”马上就有人给老纪拖过来一把椅子,把他按在椅子上。小艾拿着桌子上的扑克说:“来,给我玩一个换牌。”说着话把扑克丢给了老纪,老纪接也不是,拒绝又不敢,正迟疑着,小艾挥手招呼刚才在这里赌钱的几个小子说:“你们都过来长长见识。”大家一时没搞明白小艾搞什么,听小艾叫他们去桌子前,又都不敢不去,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蹭过去围拢在桌子前。

老纪看着扑克,嗫嚅地说:“我不会。”小艾冷笑着说:“是吗?那我找人教你。”他一抬手,马上过来两个人又把老纪架起来,把他的手按在桌子上,其中一个掏出一把剃骨刀,使劲把老纪手指头分开。老纪拼命挣扎,又过来两个小子才把他按住。这时候二地主疼过劲了,想过来帮忙,被人抓着头发拖到一边去了。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紧张起来,从外面又挤进来好几个凶神恶煞一样的小子。小艾示意那几个人把二地主拖到外间去。趁这个空当,我瞅了一眼外间:来的人真不少,那两张大办公桌上坐了好几个,沙发上也都坐满了。我还想看看那个能忽悠的阿兰哪去了,被人搡了一把。我刚想看是谁,又被人踢了一脚,可能那人以为我也想出去吧。我一看事情不好,赶紧凑到桌子边上去。二牛也在桌子边上,被小艾死死拽着,我明白小艾的意思,他主要怕二牛去为二地主出头。我被人踢了一脚他没看到,他注意力在桌子上呢。我也懒得说,这样更好呢,大家都不会怀疑我了。

老纪手指头上被人架着刀,已经出血了,血流得满桌子都是,想来割得很深。那个拿刀的小子也是个狠人,一点点往下压,老纪疼得受不住,哭喊着说:“我说我说。”那几个小子将他放开,拉他坐在桌子前。小艾把扑克推给他说:“表演一下我看。”老纪忍着疼,拿起扑克,可能他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冲他来的,也知道他的猫腻被识破,抵赖不过去了。老纪哆嗦着手在桌子上演示了一把如何从那个缝隙里换牌,刚才玩牌的小子们都看得很清楚。小艾很得意,问众人:“你们都看明白了吗?”话音未落,二牛“嗷”的一声冲过去打那个老纪,谁也不去拦他,就看二牛在那里打,老纪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小艾看着二牛气出得差不多了,叫人拉住二牛,让他泄泄火气,又对众人说:“还没完呢,把二地主叫过来。”那边立刻有人拖着二地主过来了,小艾问他:“老纪是你找来的吧?”二地主说:“不是。”老纪知道处境不好,急忙说:“是,我是二哥叫来赌钱的,事先说好的,赢了钱我们一人一半,桌子也是我俩一起搞来的。”二地主还想狡辩,但是被人掐着脖子,脸都成猪肝色了,说不出话来。他挣扎着说:“都是出来玩的,别过分。”小艾听他这么说,一下就乐了:“出来玩?骗自己的兄弟?”说着话小艾指着二牛说:“我这个兄弟在你这里输了12万,怎么说?”二牛眼泪都出来了,他好像还不能完全消化发生的一切,不愿相信那个平时仗义的二哥会找人骗自己,当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我刚才输的不到8万,没那么多。”我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小艾反应很快,说:“8万?那就双倍给我吐出来。”说着话他满屋子找那个小孩,找到后过去拉到桌子前说:“你这个小驴操的,你也给你艾叔表演一下发牌的绝活。”那小孩也很害怕,不敢违抗,慢慢给大家做了一遍切牌时如何切最下边那张牌。小艾见大家都看清楚了,满脸得意,对这些跟着二地主干的小子说:“你们可都看清楚了吧!”没人敢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小子一个个低着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小艾让他们都到外面房间去,里屋只留下老纪、二地主和二牛。小艾一会儿工夫就跟二地主、老纪谈好了。二地主卡里有10多万,老纪卡里也有10来万,小艾打发人去取了16万回来。至于其他被骗的,让他们自己处理。二牛又上去把老纪好一顿踢,后来听说老纪的肋骨被打断一根。临走的时候,小艾让人把桌子也搬上。离开房间那一刻,我仔细看了看跟二地主的这些哥们,他们在外间一个个低着头,闷不出声,表情复杂,不知道都在想什么,至于后来他们之间怎么解决的,我就不清楚了。

那天晚上,二牛喝醉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43 闷牌·烟盒·做记号

在赌局上,不只小混混会出卖兄弟朋友,那些受过高等教育、衣着光鲜、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为了赢钱同样啥事都做得出来,就像那首歌唱的: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我应邀在一个小局上抓老千,就是一个老千骗老同学钱,被叫破后,彼此几十年的情义一下子断绝,回想起来,那个被老同学千的朋友,心里得有多难过。

忘记是哪一年了,我的朋友找到我,让我帮他的朋友刘经理看看斗鸡局。他们最早是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一起玩玩,打发时间,开始是10元的底钱,升到20元的底钱,再升到50的底钱,最后可能都赌出了火,也可能是几个急于翻本的想捞回来,就涨到了100的一次底钱。涨到100以后,参与赌博的就不仅仅是他们这几个了,慢慢一些人通过各种渠道也参与进来。刘经理算了算,最近没少输。他自己本身对一些洗牌的手法、编辑牌的手法和一些收牌的手法多少通一些,也算一个老玩家了。不过他很少参与那些专业的赌局,只是在工作之余陪几个要好的朋友小小玩一玩,当是个娱乐。一是他的工作有点忙,再就是他知道是赌就有骗,所以能很好把握自己。按照我们的行话说:他是一个稍微开点事的人。他觉得后来参与的人里面可能有人出千了,但是具体怎么出千的他不知道,又没有把柄,只能选择不玩,就在边上看眼,巴巴瞅了好几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来。后来在一次饭局上知道我,就他朋友让我去帮看看,看来他也是那种死了也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人吧。等我到局上,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其实那个老千就是刘经理最要好的朋友!但是那人一直瞒着他。他出千手法有点特别,刘经理当然看不出什么来。他的朋友没有告诉他的原因很简单:怕多一个人分成。另外呢,好像也不介意宰他几刀。但是刘经理很精明,有点察觉,只是不能确定。

和他简单了解了一下,互相套好了话,他就带我去他们玩的地方。当天,我们吃过晚饭,刘经理带我到一所大学附近,这里路边有很多小摊,吃的用的都有,生意很火爆。我们穿过旁边一条小马路,来到一个很不起眼的居民小区。停好车,他带我进了一户人家。这是一户两室一厅的房子,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麻将桌。据刘经理说,这里是他们一群朋友搞的地方,一般没事了呼朋唤友来玩,可以组织四桌麻将。但是后来我看,好像来玩的人都收桌费。看来这也是一家变相的麻将室,设在居民楼里,也不用去办营业执照,不用上税,玩大一点不用担心有人来抓。他们都是玩现金,不是熟人带来坚决不让进来。麻将打得比外面棋牌室里的大,他们也经常来玩红五、斗鸡。这里还有专门递茶倒水的人,比起外面的棋牌室,这里很清静。我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帮人在打红五,10元还是20元的记不清了。还有一帮人在另一个房间里打麻将,看起来这两伙人并不是很熟识,各玩各的,谁也不打扰谁。开始很警觉的给我们开门的那个中年男子认识刘经理,他带我们进入一个向阳的房间,里边也有一个麻将桌。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来回帮着各个房间端茶倒水。

房间里面已经有了几个人了,先到的人看刘经理来了,都和他打着招呼。他们一点也不着急开局,只是喝茶,抽烟,聊天,说一些新闻,国际的,国内的,一个个可能侃了,说得是天花乱坠。我听他们之间的对话,这些人好像都混得不错,都有点小头衔,不是这个经理,就是那个科长的。听了他们聊了一会儿天才知道,他们大多是老同学,分布在各个行业。事业小有成就,没事就聚集在这里玩。后来又来了几个,也都是同学关系,或者是同学带来的一个单位的朋友。我呢,刘经理介绍说是他交到的不错的哥们,恰好和他一起出来吃饭,吃完饭没事做,就带我来这里看看西洋景。在他的介绍词里,我是个好男人,从来不赌钱,也没接触过赌博,所以刘经理专门带我来见识见识。当然,这些都是我俩提前商量好的,刘经理的朋友听了,都过来和我握手,看起来刘经理人缘不错。

大概闲扯了半个小时,看人陆续来齐了,他们就开始玩了。一共7个人玩,我坐一边看热闹。和我一样看热闹的还有一个女的,是其中一个带来的,当时介绍她时,也说是来看西洋景赌博的。只是她好像什么都很好奇,什么都要问问。我也只得跟着装几下,装作不懂他们谁大谁小,表现出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我可不想别人对我起戒备心,只有旁人没有戒心,我才能很好地看看这个局都有点啥东西。

来之前我就问过刘经理,局上谁的嫌疑最大,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斗鸡这个东西不能单纯去凭谁赢钱了去确认那人出千的,所以我只能自己一个个的看了。

扑克是这个房主提供的,大家随意拆开,就是市面上最流行的一般扑克。他们把大小王拿出来,洗牌,挨个搬牌看谁的点最大,第一次点数最大的坐第一个庄,然后热火朝天地斗了起来。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看。我仔细观察每个人坐庄时候的洗牌、切牌、发牌的动作,以及大家看牌的所有过程,希望能从其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但是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基本是一群笨人在玩,而且玩得很随意。如果其中有人去故意洗一些大牌,或者编辑牌序,多发牌等,我马上可以看出来的。但是没有,一个个牌都洗不利索,手指头好像怎么也分不开似的。看了几圈我基本排除了有人玩文事。所谓的文事是对于纯粹靠技术手法出千的一种称呼,这种出千方式很难抓到,身上没有赃。身上有赃的叫武事,比如像偷牌,藏牌,利用道具换牌,等等。文事是纯手头的功夫,抓不了,所以一般不犯事。遇到玩文事的老千只能选择不玩,或者点醒他,让他收敛。很多精明的老千玩文事被其他玩家点醒,一般都会找机会补偿点醒他的玩家,这样才有可能在赌桌上继续搞事。藏牌、偷牌等容易被人抓到手脖子的,但是根据我的观察,还没有有人在上面偷牌或者藏牌。

可能都是同学加好友的关系吧,他们之间玩得文绉绉的,有大牌也斗不起来,就是豹子(三张同样点数的牌)遇到铁龙(顺子),也简单几把就互相谦让着看牌。这也叫赌博?但是他们确实这样玩,即便如此,一把底钱也不少,一人下100元的底钱,那就是700,稍微有一两家跟几下,一次就过千。虽然有大牌斗不起来,但是有好几个都喜欢闷牌(就是不看牌直接下注)。遇上闷牌的,那其他看牌的玩家也必须双倍跟,开牌时必须下四倍才能开。遇上互相都觉得牌不错,你闷牌,我也跟着闷,可能还有第三个人继续跟。没过两圈,就有人拿起来看,再劝大家说互相比比看。如果没人去看的话,一般都是三家四家一起闷,互相都不看。这时就有旁人提议说,大家一人丢500元或者是1000元下去,直接翻开互相比大小,谁大谁拿走。这样赌得确实很文明,要知道,按照100的底钱,在外面别的局上铁龙遇上豹子基本能下几万的底钱出来。但是这里只是几千就比牌面大小,都不用花钱买底。好几家同时闷牌,底钱才能达到桌上最大的数额,也就5000左右的样子。看他们一个个事业有成的样子,好像都不计较这点钱。这么看,这个局确实像一些多年要好的老同学随便玩玩打发时间。

看的过程中,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闷牌的过程中,我发现其中一个点特别旺盛,他不闷则罢,一闷一般最后比起来都是他的点大。闷牌讲究的是不看牌,老千一般采用在扑克背面提前做记号或者利用药水扑克认牌,这副扑克是药水扑克?记号扑克?都不是。因为我趁他们玩的时候把他们拿出来的大小王拿在手里,看样子好像随意把玩,其实是检查扑克是不是记号扑克。记号扑克有两种:人为加工的;工厂专门制作的。不管那种记号,一般都是在扑克上涂抹药水或者是在扑克背面做一些不显眼的记号。前期在工厂里直接做的药水扑克很好分辨,这样的扑克背面比常用扑克光滑许多倍。有人在扑克背面做一些不起眼的记号,也瞒不过我的眼睛,因为在我所在的城市里流行敦煌扑克,我熟识所有在敦煌扑克背面做记号的方式。上面说的两种基本被我排除了,因为是晚上玩,点着日光灯。我也注意观察过所有人的眼睛,谁要是戴隐形眼镜我也是可以看出来的,玩的过程中我还特意向在桌子上玩的每个人敬烟,并帮他们点上。趁机看看他们的眼睛里是否有隐形的眼镜,发现没有人戴隐形眼镜。

既然这些都不是,假设这个小子作弊的话,只有边打边做了。边打边做也是做记号的一种,种类繁多,像我第一部书里写到的在澳门赌场里我就是这么做的。而我对所有边打边做也是精通的,有人在我眼皮下去做,我会注意到。这个小子做得很隐蔽,开始我并没有留意,后来,他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让我怀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