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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说嘻嘻笑了一声,“我妈说过年要给你安排相亲。”

袁来不可置否的皱眉,叹气,“你也觉得你小舅舅需要相亲?”

师说拨浪鼓般摇了摇头,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袁来去相亲?估计听到的人会笑掉大牙。

“你妈也忒着急了点了。”袁来无奈,往嘴里顺了个薯条。

师说放下汉堡,正襟危坐,突然变的格外正经,欲言又止,“小舅舅。”

袁来被她严肃的语气唬住了,“怎么了?”

“你…你不会不喜欢女的吧?”

师说头顶猛地一个爆栗,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嘟起嘴抗议,“你就不能轻点呀?”

袁来气的咬牙切齿,“不能。”

师说深知不妙,赶紧低下头咬着汉堡,几分钟都不敢抬头看袁来那张被她气的满是怒气的脸。

过了一会,师说抬起头笑笑,“小舅舅,我估摸着这几天爸妈一定会找你谈话的。”

年三十的中午,师妈在厨房做菜,师爸和袁来打下手,一个擀面,一个包饺子,师说则乐悠悠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外婆外公几年前去世后,袁家就剩下师妈和袁来,袁来经常回师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师妈也欣慰,欣慰之余,自是担心起了袁来的终身大事。

师爸边擀面边说:“袁来,最近公司里的事都顺利吧?”

袁来将刚包好的一个饺子放在案板上,“挺好的,姐夫。”

师爸点了点头,“工作是一方面,自个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耽搁啊。”

袁来眉毛一跳,看了沙发上的小姑娘一眼,还真是被这丫头说中了,他笑了笑,“不急,公司目前虽然走上正轨了,但还有太多事得安排,感情的事暂时顾不得,再看吧。”

师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你都不小了,再几年就奔三了,身边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工作和生活又不冲突,小区里那陈老太的孙女刚大学毕业,长得也水灵乖巧,要不姐给你介绍一下,先处处看?”

袁来放下饺子皮,看着师妈,“姐,男人三十而立,那时候再说吧,我现在真没心思。”

师妈摇头,“你啊,和你姐夫一个样,眼里都是工作。”

师爸无奈,“袁来啊,为了你,姐夫也得跟着躺枪了。”

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笑眯眯的,“爸,妈的意思是您以后要减少工作量,多陪陪她。”

袁来笑着摇头,这个鬼灵精。

师妈嗔怪着,“得,你们仨儿一个战线了。”

渐渐地,外面飘起了大雪,覆盖了整个大地,师家其乐融融,阖家欢乐。

下午的时候,师爸写了几幅对联,袁来和师说负责贴对联。

师妈将熬好的浆糊端出来放在茶几上,师说小心翼翼的将对联翻过来往上抹,袁来正在擦洗着大门,余光瞅了一眼这个小侄女,“好了没有?”

师说嗯嗯的点着头,将对联慢慢的拿起来递给他,“小舅舅,这是上联。”

袁来扫了一眼上面的几个龙飞凤舞的米芾体大字,一边笑一边将对联贴在门上,“你老爸的书法现在越来越炉火纯青啊,市面上卖的都没这个好。”

师说的眼睛眨了眨,递给他下联,“能值多少钱啊?”

袁来笑着敲了下她的头,“小财迷。”

师说摸着脑袋嘟囔着,“切。”

、1—3—1(小修)

除夕夜里,师说家里的座机断了又响,师妈接起来总是笑容满面的,和对方祝贺:新年快乐。

电视机里中央一套的美女主持人周涛一袭长裙,笑容得体,纤细葱白的手指拿捏着话筒,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举手投足之间俨然一副端庄大气,师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袁来指着师妈手里的电话,“你电话。”

师说哦了一声,站起来走过去,接过师妈手里的电话,师妈笑着摇头,轻声嗔怪:“看电视都这么入迷,你同学。”

师说将电话贴在耳边,“喂。”

“师说新年快乐。”是苏莟。

师说笑的眉眼弯弯,“新年快乐。”

“道贺结束,咱俩算算旧账。”

师说想起她指的是放假那天的聚会,想了想,“那天家里有事得提前回来的。”

“哼,那你等等我都不行啊,才几分钟而已。”苏莟大声的控诉着她的罪行。

师说忍不住莞尔,“我错了行了吧,小兰?苏小妹?柯太太?”

“师——说!你不知道人家会害羞的么?”苏莟的声音到最后几个字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用看,师说都能想到她此刻一定是脸红了。

“呦,您什么时候学会这功夫了?”师说逗她。

“哎呀,行了行了,对了,那天你没来也倒好,后来那个江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非要掺和进来,看见她就烦。”

师说握着电话的手一僵,转移话题,“今晚的联欢晚会特别好看,你看了么?”

苏莟啊呀了一声,“周涛和朱军搭配简直是绝配啊,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得去看了,最后再说一句新年快乐哦。”

师说笑,“嗯,新年快乐。”

挂掉电话,她有些怔楞,每次听到和他有关的事儿,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的身边从来就不缺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模样就这么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了。

每年的除夕夜凌晨,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这是香山历来的传统。

那晚,袁来带着她足足放了好几条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儿一阵高过一阵,透过重重烟火,她就像是看见了那个俊俏冷漠的少年,一切都是那么朦胧而美好。

2002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

年后不久,袁来就回了北京,师说在家看看书练练琴,偶尔陪师妈串串亲戚,寒假也就这样子过去了。

那年,她忘了去电影院看《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不是真的忘了,是不想去。

她在努力去逃避点什么。

那天,她整个下午都呆在书店里,最后选了几本自己喜欢的书,直到快傍晚才往回走。

书店就在小区外头不到五百米处,穿个马路拐个弯就到。

那么的近,却不曾想等待绿灯的那二十五秒,她看见他就在马路对面。

他似乎并没有看见她,一手插着兜,低头抽着烟,俨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直到红灯结束,绿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他抬起头,慢悠悠的摁灭烟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微低着头拢起手点燃,师说可以清晰的看见打火机点亮的那一瞬的光芒,就像流星一般稍纵即逝。

绿灯了,又红灯了。

反反复复好几次,他一直站在原地,她在想,只要他抬起头看一眼,就一定能看见马路对边那个抱着几本书傻愣愣的她。

即将立春的日子,天气并不似过年那般冷的刺骨,有风拂过来撩起她的头发,她恍若未闻,就这么看着一辆黑色吉普停在他身侧,然后,他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车子立即飞奔而去。

他在等车,她在等他,就一眼也好,终是遗憾。

高一的下半年过得如飞似的,每一天每一分钟都总是不经意的从指间溜走,她伸手去抓却总是抓不住。

有人说,最遥远的不是十年之后,而是今天以前。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多希望回到年末的那一天,她走到马路对面的他面前,然后笑着和他说:“嗨,好巧。”

那一眼,仿佛很多年。

***

香山高中部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高中生的军训一直被安置在高一暑假,封闭式训练十五天。

男女混合搭档,师说被分到第一队,苏莟和封笔都在第二队。

训练的第三天,天气很闷热,像是火炉似的烤着他们。

一队已经站军姿半个小时了。师说觉得身上火辣辣的,心脏起伏很快,有些受不住。

总算挨到休息时间,她像是掉了几层皮似的坐在地上,没劲儿说话。

她从来不上体育课,这次的军训本来师爸师妈和老师商量好免修的,可她硬是没答应,她不想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她想像他们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师爸师妈虽同意她军训,不过只给了三天的时间,而且不许参加剧烈运动项目,不舒服就休假。

有时候她想,生命说不准就什么时候终结了。

不是么?

九岁那年,她被诊断为慢性心脏病。

后来很久,都不能再痛快的无拘无束了。

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她是个懂事的孩子,那时候就懵懵懂懂的知道了很多。

封闭和苏莟刚结束训练就跑过来找师说,两人挨着坐在她两边,苏莟用纸巾擦了擦她额头的汗,“师说,你没事吧?”

师说缓缓地摇头,只是很累。

封笔皱了皱眉,“要不和教官说一下不训练了成么?”

苏莟闷哼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啊,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肯定还没开口就被训说没出息。”

师说低着头,有些晕,嘴巴干干的,什么都不想动。

苏莟轻轻拍着师说的背,“多歇会就好了。”

封笔叹了口气,“这是什么破规矩啊,大热天的在这站军姿!”

苏莟无奈的唉了一声,“我现在挺羡慕一个人的。”

封笔看着她问:“谁啊?”

“韩愈。”

乍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师说的眼睛颤了颤。

耳边的声音嗡嗡的,模模糊糊。

“羡慕他?”封笔咂舌。

“嗯哼,人家参加了暑期物理集训营,这苦倒是躲得好。”

“要不要这么学霸啊?”

苏莟皱眉,“柯北说全校只有一个名额,那可是上海八所联校合办的全国性的,不是什么人就可以去的。”

“乖乖,果然不是凡人啊。”

“唉。”封笔叹气。

苏莟:“你干嘛叹气?”

封笔:“我现在也挺羡慕一个人的。”

苏莟:“谁?”

封笔:“我同桌。”

苏莟:“…宋嘉年?呃…对了,怎么都没见着他,他人呢?”

封笔汗:“听说打篮球摔了腿,免修。”

“…”

过了好一会,师说渐渐有些缓过来,她从小身体素质就不怎么好,低血糖,小时候没少往医院跑,好久没有这么耗费过体力了,一时真是适应不过来。听着她们两个絮絮叨叨的,还真是…她站起来,还有点眩晕,接着就听见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她抬起头,是江瑗。

江瑗有些怒气哄哄的,“师说你这个小偷。”

苏莟不喜欢她,看到她对师说这么冲,嘴巴也毒了,“江瑗你没病吧?”

江瑗哼笑,嘲讽的看了师说的手腕一眼,“我手表丢了。”

封笔上前和她对视,气道:“你手表丢了和师说有什么关系?”

江瑗双手抱胸,挑衅的看了封笔一眼,“我的手表是今年的爱尔兰新款,就她手上带的那个,今天早上我刚发现不见了。”

苏莟都气笑了,“我说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这块表师说戴了一年了,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啊?”

“可我的表不见了,而她的和我一模一样,难道我不能怀疑么?”

“你…”封笔忍住爆粗口的冲动,“拿出证据来啊。”

“她戴的起么?”江瑗嘲笑。

“你以为你谁啊?”苏莟气的吼道。

这边的声音有些颇大,引来了众多围观的学生,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师说有些莫名其妙,江瑗这个火气是怎么燃到她身上的?

“怎么回事?”低沉的男声传至耳边,苏莟仰头看了眼柯北,气愤道:“她冤枉师说拿了她的表。”

柯北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江瑗,又看了一眼此时正安静的站着的师说,斟酌着问江瑗,“什么时候丢的?”

江瑗白了苏莟一眼,哼哼了几句,不情不愿的回答,“今早上。”

“哪里丢的?”柯北接着问。

江瑗说:“我在厕所洗手,把手表取下来放在案台上,走的时候忘了,后来回去找就不见了。”

“你的表和师说的一样?”

江瑗冷笑了一声,傲娇的说:“那表是韩愈送给我的,可是今年的爱尔兰新款,著名设计师的最新作,限量版发行,她戴的起么?”

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说韩愈。

周围的学生都有点沸腾,依稀可以听见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友好的,不友好的。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

哇塞…韩愈好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