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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师说没什么精神。

应该是昨晚睡得太迟的缘故。

简单的解决了早餐,等她赶到气象中心的时候,程姐不在。

小杨将气温测试器递给她,“我刚去仪器室拿的,程姐说都和上头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去就成。”

师说嗯了声。

“你昨晚没睡好啊,没精打采的。”小杨担心的问。

师说揉了揉眉尖,“有点儿,对了,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早啊?”

墙上的钟表指向七点。

小杨摊了摊手,“周六收到一个活,只能加班加点。”

师说淡淡的‘哦’了声,径自去倒了杯水过来。

小杨看了眼四周,没人。

她问:“师说,你这几天干完就没什么事了是么?”

师说不明所以,淡淡的点了下头。

小杨露出几颗白牙:“那…能不能托你家宋总帮我介绍个青年才俊?”

师说喝了口水,“你不是相亲着么?”

“…没看上眼的啊。”

师说想了想,“可他最近挺忙的,我…”

小杨扁扁嘴,“一句话,是姐们不?”

师说无奈,闷闷的点头。

“帮么?”

“…帮。”

对方立即笑的灿烂如花。

师说真想爬到大山顶吼几声,她都给自己揽了多少事了都,今儿,多云转晴。她的心情亦然是暴雨倾盆。

专业的气温测试,通常一天要进行3—4次。

一般在北京时间2时,8时,14时,20时。这4次气温的平均值即为日平均气温。

当然,师说只进行三次。早晨八点开始。

她在办公室歇息了十分钟,和小杨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临走前,小杨暧昧的眼神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到上海外滩的时候,是早晨的7:39分。这是自两年前那次之后,她第一次来这里。

一点都没怎么变。却又变了。

她刚下出租车,脚踩到地上,抖了抖。

两年前,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她看见师爸携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女人上了辆黑色奔驰。然后,车子疾驰而去。

他没看见她。

只是几秒钟,人群里的呐喊声,嘈杂的声音袭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后来,是越来越模糊的120急救声。耳边的世界,乱哄哄的。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她怕的要命。不是怕死。

是怕,她一直尊敬的爸爸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人。

是怕,妈妈这些年每天晚上都在等她下班的丈夫回家那细腻的眼神。

她痛恨第三者。更痛恨师尉。

从那以后,她不再和他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

怕么?死一次,还怕什么。

兴许是天儿还早,外滩上人不多,只有一些跑步锻炼的人偶尔经过。

她沿着外滩走得很慢,微风拂过脸颊。心跳比刚才平稳了一点。白天的这里没有晚上迷人,却也别具一格。映入视线的是所有清净的蓝天,白云,东方的太阳。

干净。漂亮。

她坐在一个长凳上,打开测试器,又看了看手表。还有两分钟。

她忽然想起封笔,那个笑的很灿烂的女生。

她说:我想牵着他的手,迈步在这里。

多美啊。是啊,多美。却心酸。

整八点。她打开测试器。在表上记录:8时,27摄氏度,微风,晴。

测试完成。

晴。天晴气朗,人的心情也是如此么。

师说低垂着眼,拿起手机。这边信号不是很好,浪打着一滚又一滚。

还有轮船的汽笛声,更显得这个早晨的珍贵和宁静。

“叮叮”一声,有消息传过来。

邓布利多:早安。

师说手指摩擦着手机屏幕,盯着那两个字半响。

过了会,她慢悠悠的打字:江先生早。

邓布利多:江先生?

师说:江彧?

难道不是叫江彧么?

邓布利多:就这样叫。

师说:什么?

邓布利多:叫我江彧。

师说:不太好吧。

邓布利多:哪里?

师说:啊。

邓布利多:哪里不好?

师说倒吸了一口气,这人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哪里不好?当然是哪里都不好。

又不熟。

师说:那个,书崖和我说你还是单身。

邓布利多:嗯,还有呢?

师说:我…那个抱歉啊,我没那个意思。

邓布利多:哪个意思?

师说瞪眼,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过了几分钟,邓布利多发来消息:刚刚开个玩笑,别介意。

师说:没事。

邓布利多:不过,书崖说你也是单身。

师说想了想,回复: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

那边突然就没了动静,吓跑了?师说忽然笑了起来,苏莟说她拒绝人太绝了,是这样么?

真的是天朗气清,空气格外的新鲜。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耳边刮过。轻轻地,轻轻地。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邓布利多:抱歉,刚刚有事。

师说:哦。

邓布利多:你说你有男朋友?

师说皱眉,回了个嗯。

然后退了出去。

她有点心不在焉。怎么最近老是被这个话题围得水泄不通。

她站起身跺了跺脚,转身望向四周。由南至北。

她左边是中山东一路,右边是黄浦江,江上巨轮穿梭。江对岸,是耀眼的东方明珠,有上海最高的金茂大厦。很漂亮的摩天楼。

彼时,已是中午。她肚子有点饿,如果苏莟在的话,这时候肯定带着饭盒来陪她了。

江边有船靠岸的声音,风有点大。

她迅速从黄浦江撤离,将仪器装进包里,在附近小商铺买了面包啃了啃填饱肚子。已是将近一点。之后九拐十八弯,来到了一个小咖啡馆。咖啡馆里人不多。

BGM缓缓地从音响里蹦出来,舒缓的曲子,听着软绵绵的。

“请问需要点什么?”有服务生走过来问。

师说抬眼:“一杯热水,谢谢。”

似是很奇怪,服务生站着没动。

“还有问题么?”

服务生这才匆忙转身离去。

师说暗自笑了笑,来咖啡馆喝白开的人兴许就只有她吧,也怪不得人家迟疑。

她偏头看着玻璃窗外,有行人来来往往。不一样的神情,有着不一样的故事。

她正发着呆,耳边忽的想起一个陌生的男声。她回头,是有着一双桃花眼的英俊男人。

封笔说:这样的男人最有人格魅力。

有么?

接着便听他说:“介意我坐在这边么?”

师说想了想,摇头。

她不说话,慢悠悠的喝着水。时而转过头,时而低下。时而皱眉,时而低眼。

不管怎么样,总能感觉到对面那股强烈的注视。

师说深吸一口气,“先生,你认识我?”

男人似是没预料到,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不认识啊。”

师说皱眉,“那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她问的直接,丝毫不留余地。

男人勾了勾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

师说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轻浮的表情,似是很认真的在说。

她淡淡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语文不太好。”

“我猜你不想告诉我。”

师说正在喝水,差点没呛住。

她抬眼:“还猜到什么?”

“你在生气。”

“是么?”

“我猜的准么?”

师说没理,低眉喝了口水,打算起身,又被他拦下。

“可否请教一下你的名字?”

师说抬眸,“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男人一脸困惑,“什么意思?”

师说忽的一笑,“你不是喜欢猜么?”

说完拿起包转身,刚跨出一步。

便听见身后有人叫:师说。

她一怔。

忽的想起昨晚那张便签。

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

接着又听见刚才的男人激动的大喊:“You are late !”

师说缓缓地转回头,阳光泄了他一身,暖暖的,像是渡了一层光似的,笔直挺拔。

他走过来,低低的笑起来,“傻了?”

师说轻‘啊’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认识?”

刚刚的男人惊讶。

韩愈看了她一眼,对着男人笑了一下,指了指手腕上的表,“There are 15 seconds,not too lat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