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分寸,你别乱生气,知道不?”

“好啦。”

望着她入了厨房,他在调头往屋外走去。

41

怀孕快到七个月,霍晶铃的食量变得惊人,以往不爱的米饭,现在一顿能吃上两大碗。这还不止,一天除了三顿正餐,还有下午茶和夜宵。也因此,肚子突然像灌了气,涨得比皮球还要大。

“真的不是双胞胎吗?”雪姨托托老花眼镜,躬身凑到那隆起的球体前,从上至下从左到右,仔细观察。

霍晶铃白眼一翻:“医生说了,是个单胎男孩。哎呀雪姨你别再说这种话了,真的不可能出现双胞胎啦,你死心!”

“医生有没有可能疹断错误?我跟你妈妈是双胞胎,所以你怀双胞胎的机会很大呢。”雪姨仍是不信:“哦哦,阮东你来得正好,晶铃的肚子大得出奇,会不会是住了两个小baby?”

刚把汤端到房间回来的何阮东浅浅地笑:“我也希望成双成对,可是医生再三肯定,真的只有一个小子躺在里面呢。”

“真的呀?”雪姨一脸可惜,摸摸她的肚,嘴里仍喃喃自语:“还我每款衣服都做了两件呢,棉被都缝了双份。怎么办?”

“开始就跟你说了不是双胞胎,谁叫你仍是一厢情愿的以为是呢?”

“哎呀,衣服多了就让他轮着穿,有什么问题?嗯?好啦不跟你们说,我还要去织毛衣呢。”说完雪姨匆匆离去。

是否老人家都这样?都有自己的坚持,人家连连否定还不听。霍晶铃讪讪地坐下,看着眼下高隆的肚子,心情郁闷。

直到目送雪姨消失于客厅门口,何阮东才收回视线,却看到小妻子苦起的脸。

“怎么不高兴了?”

“何阮东,你说实话,我的肚子是不是真的大得太过分了?”最近她的胃口真的非常好,吃完东西没多久又觉得饿。这个正常的吗?惆怅。

“肚子大不是给了小宝贝更大的活动空间吗?昨天医生还说他在里面游泳呢,你担心什么?”

“可是,体重会超标!”就是这才让人纠结。听说整个孕期的重量最好别超过十三公斤,怀孕快七个月,她已经重了十公斤。妈呀,医生说后三个月才是胎儿长重量的时候,再下去她岂成变成大胖子?随着夏天到来,换上清凉的裙子后臃肿的身体要遮都遮不住,这已经够她苦恼,万一生完后身形恢复不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虽说一切为了孩子,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孩,爱美之心并不会因此而消失。

哎呀烦!得现在开始节食了!

“再重我也能抱起你。”何阮东回应她刚才的说话,躬着身,把有了些分量的人抱起来,穿过客厅,直接上。

“放我下来啦,你会累。”

“不累。”这是真心话,即使抱着挺了个大肚子的她,他仍能健步如飞。

回到房间,把她放在床上。他进浴室拧了湿毛巾回来,为她擦脸擦手,然后一碗汤递过来。

“哦不不,我不能再喝了!”霍晶铃别过脸,把汤挡开。饭前才喝了一碗,现在又来?之前就是太听话,才把她的胃撑大。

“这汤营养,怎能不喝?”

“会胖。”她要减肥!

“哪里胖了?”捏捏她的脸,是有了些肉感,可是她原来真的太瘦了,现在是丰润了些,也才刚好。他希望她能再胖十来斤,这样生产时才能使上力。

“不要!”

“乖。”

“何阮东!”她大喝,在看到他无辜的表情后马上又泄了气。以前她无理取闹,他就会责备她。不过最近这人学精了,会摆些无可奈何的表情,所以通常还是她先妥协。

把汤喝完,他拿起碗走开。霍晶铃脱掉鞋子躺好,愣愣地瞪着天花板。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点失落,现在每天除了吃和睡,还有晚上饭后的散步,基本就无事可做了。是不是因为太闲了?所以才特别胖?

“又在胡思乱想了?”床的另一边下陷,何阮东去而复返,并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是不是小子踢你?”说着,手已经摸上她的肚。

大概是知道父亲的到来,小宝贝表现得极兴奋,何阮东明显感受到胎动。

“又顽皮了,是你惹妈妈不高兴的对?要打屁股!”语气虽带责备,但他脸上却有着无限的宠溺。“小宝贝,妈妈怀着你很辛苦,所以不能太捣蛋哦。”

宽大的手掌在隔着薄薄的布料来回移动,没一会宝宝终于安定下来。

小的搞定了,就到大的那个。“别皱眉。”何阮东在她身侧躺下,手随着问话爬上她的额角,在眉宇间稍用力,或轻或重地按摩,把那皱起的眉头抚平。

霍晶铃顺势滚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撒娇道:“何阮东,你会不会因为我变成很丑的大胖子而嫌弃我?”

“哈,傻瓜。”隐约猜到她的烦恼所为何事,何阮东不由得发笑。“当然不会。”生育是女人最神圣的职责,尤其是看到怀孕初期呕吐不适,肚子大了后被那重量压得夜不能眠,要不就是脚部抽筋,种种苦况都叫人心疼。

“你骗我你骗我!连雪姨都嫌弃我的肚子大,你肯定也接受不了有个肚子圆滚滚的老婆,对不?呜,我不活了!”闹着闹着,还真的假戏真做,哭了出来。

“唉。”何阮东轻叹,如果一个女人因为生孩子后身材走样而被嫌弃,那她的男人该拉出去枪毙!“假如我可以代你受孕,那我宁愿辛苦的是我。”

“啊?”霍晶铃瞪着泪眼,怔怔地看他。

她不会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惹人怜爱。何阮东低下头,直接把她的小嘴封住。

温润的吻在唇上恣意地品尝,一股清新的薄荷味潜进鼻内,他肯定刷过牙。霍晶铃往后缩,打算避开,只因她喝过汤没有嗽口。

“别……”已然动情的何阮东哪肯放过她,手臂把那副小身板定住,灵巧的舌钻进她的口内,吮吸属于她嘴里的芬芳。

霍晶铃完全不能动弹,只好无措地干瞪眼。他的短发因沐浴而半湿,黑眸合上,睫毛轻轻颤动,吻她的神情十分专注。

为何要介意这么多?他们是夫妻呢。无声地嘲笑自己的愚笨,她伸手抚上他的发,闭上眼,全心全意地回应。

得到首肯,何阮东把右手滑入她的发中扶住,吻越来越深,时而像流水般浅尝则止,时而又如野`兽凶猛吮吸。

已经太久了。自从她怀孕后,怕过分亲热会伤害胎儿,何阮东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欲`望。可是现在激情排山倒海而至,身体瞬间起了最原始的反应。他费尽全力才狠心中止这个吻,抬头见她双眼迷离,显然也是陷于情`欲里难以自拔。

“铃,可以吗?”他的呼吸急速,声音沙哑。霍晶铃没有回答,直接拉下他的头,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这回来势汹汹,彼此都渴望对方,却因中间隔着那个小不点而有所顾忌。何阮东抱着她坐起身,并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本来打算放缓速度,手却不听使唤地滑下,握住她因怀孕而变得沉淀的乳`房。柔软的感觉如触电般席卷全身,体内那个叫兴奋的东西催促着他要掠夺。

他用仅有的理智压抑着,温柔地把吻转移到她的颈脖,细细啃咬一轮后,才渐渐往下,埋首在那高耸之间。

“嗯。”霍晶铃的口中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似是鼓励,何阮东把她的领口拉下,恣意吞吐,惹来她更大的娇喘。

衣服并未脱掉,裙摆被撩至她的胸房下面,何阮东摸着雪白圆滚的肚皮,有些惊讶于这小小的躯体,竟然能挺着个大圆球。

“别看,丑!”霍晶铃忙用双手捂住,表现出难得的羞涩。

“很漂亮,比仙女还要漂亮。”怀孕至今,何阮东从未如此细看她的肚皮。上天待她不薄,孕辰纹的痕迹并不明显,正中竖着的一条线条延伸至肚子的底部。他摸着那条线,感受到宝宝的心跳。这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眼睛因感动而发湿,细碎的吻纷纷落在她的肚皮上。

渐渐地,他渴求更多,霍晶铃被这温柔而霸道的触感捣拦得乱成一团,浑身的细胞像受了蛊惑般无从反抗,完全理不出丝毫头绪,只能紧闭着眼,靠在枕上好好感受。

“铃,张开眼,看着我。”

霍晶铃在催促声中睁开蓝眸,眼前他的脸孔骤然放大,他吻着她,坚硬一举下沉。

“啊。”被毫无预警地攻占,她发出一道呼声,身体瞬间绷紧。

“别怕,我会……很温柔。”事实上这只是他给自己的警告,身体虽然因渴望而难受,但她现在有身孕,不能乱来。没什么比她和孩子更重要,他绝不能为了一已私欲而伤害她。

何阮东挺起身,双膝跪在床垫上,尽量把动作放慢,再放慢。

饱涨感曾一度让她害怕,每一次进入她都胆颤心惊,就怕宝宝会有不适。可是小人儿很乖,他非常安静地躺着。抬头看孩子的爸,他的额角冒汗,神情严肃,看来也是在苦苦压抑。

原来他也会怕,所以才不敢大动作地发泄。

霍晶铃掩着脸含糊地叫:“可以……快点。”

可以吗?

强忍的欲`望最终战胜了理智,他的动作不知不觉加快。

“呃……啊……”

这无疑是最好听的天籁之音,他弯□捧起她的臀,把自己推得更深。

汗水和热气在二人的皮肤上缠融蒸腾,强烈的快感使人犹如在风暴中摆动不止,头晕目眩。她抓在床单上的手一张一合,每每被狠狠的占有之后,便觉被夺去呼吸,几乎要窒息。

正当大战激烈进行时,肚皮冷不防被重重一踢。

“啊!”霍晶铃尖叫,吓得何阮东当场从销`魂的世界中停住。

“怎么了?”

她抖索了一下,颤着声说:“宝宝……他踢我!”

惊动了天皇老子,何阮东迅速撒离,混着水光的男性上,依然精神抖擞。

“你……”霍晶铃看看他,再次掩面。天啊,他这辈子都未如此尴尬过?刚想再说句话,何阮东已经头也不回地冲进欲室。

水声响了很久,霍晶铃整理好自己,穿戴整齐,他才湿着头出来。

又洗澡了?偷瞄他一眼,突然对这男人有深深的愧疚。可怜的,怀孕了七个月,他禁`欲到现在才可以尝点甜头,结果被儿子搞黄了。

“小宝宝还有没有捣蛋?”

“没……没了。”是她太大惊小怪,那一脚后就风平浪静。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

“其实……”

“睡觉。”怕看到她美丽的脸,怕自己又兽性大发,他索性背过身,眼不见就好。

“你不陪我睡?”

“……”火好不容易才熄灭,何阮东犹豫了。曾经自诩不是欲肉的动物,因为冷静,对于男女间的那种需要,他看得极淡。直到踫上她,他失控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不困?”

“嗯。”她扭着手指,回答极委屈。

听出异样,何阮东转过头,果真见她红了眼。天,他忘记了她现在是最敏感神经最脆弱的时候。三两下上床把她搂住,闷闷的哭声马上传出来。

“呜。对不起。”

“傻瓜,我不是生气。”

她圈住他的脖子,把眼泪和鼻涕抹在他的衣服上,声音哽咽:“我很抱歉。”

“我……”有理说不清呀。“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她抬起头,止住哭声:“呃?什么故事了?”

果然引开注意力是最好的方法。何阮东抹了把额角,倾身拉开床边的柜子的拉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堆书。

“这是什么?”

“中国的名着。”有《三国演义》、《水浒传》和《孙子兵法》,这几套书从中国陪伴他到法国,跟着他度过了几许寒暑。可都是打打杀杀的读物,或许只适合男人阅读,她一个大肚婆,实在……

“不是童话书?”

他回过神:“哦,当然不是,是古时候有关行军打仗的小说。”或许她会没兴趣。

岂料她眼睛一亮:“啊?那说给我听!”

“……”真想说宝宝不适合听这类故事,太刺激了,会吓着他。不过如果真要以此为借口,她肯定又是一哭二闹。何阮东揉揉发麻的脑袋,进退两难。

“要不你让我自己看!”

以她中文水平,最终还是要他作解释的。“算了,我给你读。”

“快!”

那个怀孕七个月的夏日午后,霍晶铃迷上了中国的古代名著,一发不可收拾。

42

不知道别人怀孕是否如她这样,到孕期后段,肚子大得几乎会爆掉。加诸在身上的重量压得她胃口尽失,连呼吸也困难,看到两脚肿得如大象腿,更是嫌弃得连镜子也不想照。所有喜悦,均被各种各样的难受折磨透,只恨不得那小子快点出来,好让她解脱。

踏入八月,因为收成在即,何阮东变得非常忙碌。听说那些葡萄园主不知怎的突然漫天开价,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算。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何阮东只给她一句:万大事有他在,她只管专心等待孩子的来临就好。

今天午休时间他又没回来,已经连续两周如此。谈判再谈判,还是未达成共识。

烦呀。再过一周时间就是预产期,还发生这种事,叫她如何安心生孩子?

“你好好坐着行不?挺着这个大肚子走来走去不累么?”客厅里,雪姨正在织毛衣,本来霍晶铃帮忙打毛线球,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又走至窗边往外张望。如是这般四五回,雪姨看着眼花

“都一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谈成,哎呀,他会不会还没吃午餐呢?”各种担心,让她无法安坐。

“阮东是大人了,他自有分寸。酒庄的事,你现在就别操心,我相信他会想到办法解决的。”雪姨弄不清具体发生何事,在她的传统观念里,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不变的事实。

“但愿如此。唉。”

这边叹息完,坐不够五分钟,霍晶铃又起身去看,走近窗口就发现庭园大门打开,一辆车正驶进庭园。

“回来了!”还未看清楚,她便兴奋地捧着肚子跑开。

“停!别跑!外面太阳很大,你小心一冷一热感冒。”午后的普罗旺斯像个大蒸笼,地面被艳阳烘烤得直冒白烟,室外的热跟室内的阴凉完全不同,雪姨担心死了。眼前笨重如牛的她不见了身影,雪姨只好尾随出去。走至主屋门口,却看到她苦着脸回来。

“咋了?阮东呢?”

“不是他。”声音蔫蔫,听着有浓浓的失望。

“谁来了?”

话音刚落,轻快的打招呼声从门外传来,“Hi,雪姨。”

“费斯?”出现在门口的,正是消失了一年的费斯。

“哦,你回来了?”雪姨大为惊喜,迎上去与他拥抱。“天啊,这么久没见,你又帅了。”

“雪姨也愈发的美丽动人了。”捧着大包小包的他亲了亲雪姨的脸。

“乖孩子,你太懂得哄雪姨高兴了!”

“我说的是事实!”

霍晶铃摸摸两臂,恶寒得连汗毛也竖起。“你们这样互相吹捧有点恶心呢。”说完调头就走,脑里还带着疑问:怎么他突然变得油腔滑调了?

“晶铃好像不太高兴,她不喜欢我回来?”

“别乱想,因为最近酒庄里有些麻烦,阮东出去处理还没回来,所以她有些烦躁。”

“酒庄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

他们的对话声被抛在脑后,霍晶铃没心思加入聊天,回到客厅又站到窗前等候。一会费斯独自进来,不见了雪姨。

“怎么只有你?”

“雪姨说去做曲奇饼给我吃。”

“哦。”霍晶铃了然。

费斯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放在茶几上,转身细细打量她。

“看……有什么好看?”她现在今非昔比,被人多看一眼都会不自在。才发现原来一贯的自信是来源于她的美貌,实在肤浅。

“没,你现在整个人变得不一样。”简单的素色及膝裙,长发松松挽起,脸上脂粉未施,再普通不过的装扮,却掩不住那份美丽。

“不用说,我知道自己有何不同!”霍晶铃不理他,径自走到沙发气呼呼地坐下。

“你知道?”

“你想说我变得又胖又丑对不对?哪个怀孕的人不是这样的?哼!”

“Sophia,你太敏感了。”被误解,费斯相当无奈。

“我没有!”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了。”费斯耸耸肩,当机立断闭嘴。

霍晶铃愣住,她以为他会解释。空气中变得格外寂静,彼此都没开口。费斯踱步过来,看到沙发上放着雪姨织给宝宝的小毛衣,拿起来欣赏。

“手工真巧,你做的吗?”

“当然不是!”霍晶铃瞥了他一眼,捧着肚子深呼吸了口气。刚才跑了几步就气喘呼呼,真不中用。

费斯盯着她的肚子呆了呆,然后别过脸,嘴角又勾起了笑容。“我早该猜到是出自雪姨之手,你哪有这个耐性。”

竟然少看她,可恶!好,她是没耐性,而且容易冲动。这被何阮东告诫过无数次,现在算有改进了。知错能改,是好事!

“你回来干嘛?”一年时间了,他一直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处理业务,连圣诞新年都没回来。霍晶铃隐约明白,他大概是治疗情伤。

“这里有我的家,不回来我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