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棠顺势躺在自己床上,靠着被子笑道,“没干啥,你呢,怎么有空?”

小雪道,“你和李剑怎么了?昨天怎么发短信说你动了离婚的心啊?我手机没电了,拽着个孩子我也不知道,今天一充电,看到你的短信,吓了我一跳。”

叶晓棠道,“没事,就是前天晚上,我知道李剑他背着我贷了二十万块钱炒股,就吵了一架。”

小雪倒吸口气叫道,“他哪儿那么多钱啊!谁贷给他的!”

“他老家同学,原来跟我提过一嘴,我没同意,人家这就背着我干了。”

小雪道,“赔了多少,今年股市可不好。”

叶晓棠笑道,“不知道啊,我怎么问,人家死不跟我说,估计是数目不小吧,三五万他肯定不瞒,说不定还和我吹嘘他炒股的技巧怎么高,别人赔得多,他赔得少。”

小雪道,“这李剑咋这样啊!那你咋办,真想离婚啊?”

叶晓棠道,“真想。可是不敢闹着提,他炒股瞒着我,瞒着家,自己上火得一块一块掉头发,你说我和他十来年了,说要断,惊动双方的家,哪儿那么容易。”

小雪叹息道,“糖糖我不是说,李剑他娶了你,是他八辈子的福气,你说你上学那会儿,可没愁过钱,性子好,不说话先开口笑,你那外号,为啥大家叫你糖糖啊,甜呗!这跟了他,这几年他没少糟钱吧!原来他挣的不够花的,糟的还不是你的钱!”

叶晓棠苦笑道,“原来他糟钱,我还看得开,那时候刚结婚,年轻,觉得男人有挣钱的心,在外面历练,赔了我从来没和他计较,反倒是哄着劝着,怕他想不开。那时候我输得起,可是现在,我输不起。你说咱们这把年纪,就想图稳定,要个孩子。咱大学的同学,孩子都差不多上小学了,我这才买个房子,钱都是借的,我就想着踏踏实实过日子,孩子大点我找个工作,紧着几年还上钱,平平淡淡就这么算了。可我这越输不起,碰上这么个人,不也得输吗?”

小雪道,“谁说不是啊,你实心地跟他过日子,他咋这能瞎折腾啊!”

叶晓棠苍凉道,“小雪,你说咱同学十多年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我也不爱慕荣华,逼着他怎么怎么样,他若是勤恳,本分踏实,知冷知热安安心心地过日子,穷啊富的,我也不嫌他。可他这人,懒不说,哪儿有打牌打麻将的就往哪儿凑,就知道夸夸其谈幻想着有朝一日挣大钱,你说,什么都没有,就等着借钱炒股过日子,担惊受怕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叶晓棠轻轻流下泪来,轻轻擦了,说道,“还长个少爷的身子,就等着人侍候,就别说大件,鞋垫袜子内裤都没洗过,好像嫁了他,我就是个冤大头,活该让他使唤。”

小雪唏嘘着,“你先别难受,这懒啊啥的都没事,你们这才借了钱买房,他又赔这一大笔,这事可咋办啊!”

叶晓棠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反正我又没钱,没工作,管不了那么多。”

小雪道,“那你自己打算怎么办啊?”

叶晓棠道,“离婚他肯定不同意,肯定找我家里,我妈肯定着急上火,我这年纪大了,没工作,二婚女人上哪儿找好的去,我弟妹怀孕了,过几个月就生了,我家没空操心我这事。”

小雪道,“你不过三十多点,大啥大,北京大龄女青年多的是。”

叶晓棠笑道,“人家那是没结过婚的白骨精啊,我这算什么,给男人睡七年了,没钱没事业,离婚说不定还分一堆债。”

小雪叫道,“他还敢分你债务啊!”

叶晓棠笑道,“小雪,我现在才算想明白,结婚就是一场豪赌,年轻时不懂,轻易就下注,结果赔得血本无归,一辈子搭进去,不知道怨谁。”

小雪道,“这李剑真是的,多大人了,别人都割肉往外撤,他咋还贷款往里扔啊!你说你上学时可是咱们班的才女,到头来连个稳定工作都没有,找工作,哪儿争得过那群80后90后啊,做保姆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先给自己想想办法,别先想着给他还债,他自己借的让他想办法还去!”

叶晓棠道,“我是没管,也没力气吵。他现在弄得一团糟,情绪波动也大,我也不想再逼。离婚,”叶晓棠低哑地笑道,“我这儿抱怨,没准亲戚朋友都觉得,我没资格和人家提离婚。”

小雪道,“婚能不离还是别离,李剑有稳定工作,再找个女的容易,咱女的过几年就老了,再说他虽然懒点,心里也是有你,钱的事,说不定有什么机会就赚回来,你们这在一起十来年了,不容易,别依着气就分手。你现在不是在谭伟家吗,你还一直做保姆啊,他不能给你介绍个别的?”

叶晓棠道,“我的姐姐啊,你这琢磨啥呢,我做的是保姆,做得好了人家不愿意放,做得不好了,人家还能管你?”

小雪那头传来婴儿的哭声,两个人慌慌张张挂了电话,叶晓棠有气无力地窝在被子上,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她觉得头疼。

谭伟下午让人给那单生意的相关资料给袁心晴传了过去,事情就等于说定了。袁心晴打电话过来,声音娇滴滴的,“亲爱的,讲和好不好?”

谭伟笑道,“好啊。”

袁心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桌上的文件,食指上硕大的花戒光华璀璨,她甜美地笑着,柔声道,“那还生我气吗?”

谭伟道,“生你的气,早会被你气死。”

袁心晴道,“那谢谢谭总给我这么大一笔生意,我请你吃饭吧,今晚上好不好?”

谭伟道,“不行,我得回家哄我家母后啊。”

袁心晴道,“亲爱的,你就这么忙啊,我们多久没在一起了,一个月了,你可真没良心,再不来,我红杏出墙了啊!”

谭伟笑道,“你要想,就出去,我不拦着。”

袁心晴娇声笑道,“你讨厌!亲爱的,来吧,今天你妈妈正在气头上,你回家还不是撞枪口啊?”

谭伟道,“因为怕就不敢回,越不敢回就越怕,晴晴,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就没劝过我回一次家。”

袁心晴突然语迟,盯着食指上冷硬硕大的花戒。

谭伟温柔笑道,“我是喜欢你,有时候怪聪明的,有时候又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你知不知道男人想要什么。”

袁心晴黯然道,“什么?”

谭伟道,“会骄纵的女孩子就得学着懂事,你啊,就是太自我,想的是你自己的目标性子,用到我了就讨好我,其实心里根本看不上我,是不是?”

袁心晴仰面笑了一下。谭伟道,“你整天想着的是和我怎么玩乐,变着法子把哄我高兴,弄得我像个无道昏君似的,其实要的不过是那点钱,晴晴,我给你,你要开公司,我给你开,今后的生意我照顾你,好吗?”

袁心晴的眼睛突然酸涩,低声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谭伟道,“记不记得一开始我就和你说,我不能和你结婚,你说你也不打算嫁给我。现在,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娶你。你年纪不小了,我也不想再耽误你。”

袁心晴面苍白,颤声道,“你遇到你想娶的女人了?”

谭伟道,“是。”

袁心晴的声音强自压着,问道,“是谁?”

谭伟道,“我要娶的人,肯定是个不懂生意的贤妻良母。你也不需要认识。”

袁心晴忍住泪,笑道,“我就那么差?跟了你这么多年,我就那么差!”

谭伟道,“傻丫头,谁能说你差呢,你年轻漂亮,聪明,肯上进。只是你这眼眶高,功力心强,一般的男人还真不敢娶。”

袁心晴道,“你也是一般的男人?这么些年,什么大事,我还不是听你的。看着宠着捧着,出错的时候,哪次你骂得不狠?你还想让我怎么乖!”

谭伟道,“晴晴,一早跟你说过,职场归职场,你做我下属,出了错我自然得训斥,出了职场,咱俩的关系,我就得宠你。自问这些年来,我谭伟,没违反这个原则吧。”

袁心晴哼笑了一声,谭伟道,“你是个聪明明白人,不聪明明白,我也不让你近我的身。实话跟你说,你这样的女孩我不敢娶,每个男人都有独占欲,不唯独是想独占女人,更想独占财富。你跟我这么些年,圈里都熟,手段性情,大家也了解,我的生意你也参与,真的娶了,又不甘心做个家庭主妇,男人外面有应酬,撒泼吃醋,动不动离婚分我一半财产,哪个男人愿意娶个麻烦,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何况我那个家,你搞不定。”

袁心晴笑道,“合着你是想娶个唯你是从,侍候你妈侍候你闺女的白痴啊?”

谭伟道,“白痴不白痴,我喜欢就可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天地,女人并不是去做女强人,才算有出息。”

袁心晴突然叫道,“我恨你!”

谭伟道,“能得你恨,我很荣幸。”

袁心晴凄然道,“我跟了你这么些年,圈子就那么小,你让我还怎么嫁人!”

谭伟道,“这件事我干涉不了。晴晴,你想要什么,我谭伟能给的,一定给你。”

袁心晴切齿,“我要的,你给不起!”她拿了电话,没来得及挂,就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机在落地的瞬间,碎裂开。

叶晓棠穿着毛衣眯了一觉,一听到外面宁淑华的动静,她便起来,觉得身上有点冷,便披了外衣。

宁淑华见了她,说道,“晓棠,你给谭伟打电话,让他晚上回来。”

叶晓棠笑道,“阿姨,谭先生不放心您,早给我打电话问您了,我说您让他晚上回来,他还直紧张,怕您生他气呢!”

宁淑华笑了,说道,“这孽障,还知道问问他妈生没生气啊?”

叶晓棠道,“看您说的,哪有儿子不惦记妈的!”说完她去厨房切了盘水果出来,宁淑华看她披着厚厚的外套,说道,“晓棠,你冷啊,在家还穿着这么厚衣服。”

叶晓棠道,“稍微有点,不碍事,可能是刚起来的过吧。”

两个人闲聊了半晌,叶晓棠下去买菜,觉得头疼如裂,在药店买了点感冒药,回去吃了,症状稍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谭伟回来的早,提着精美的雅诗兰黛的化妆品套装,赔笑讨好,往宁淑华身边凑,宁淑华气已经消了,佯嗔了几句,拿过化妆品摆弄着。

叶晓棠出来和谭伟打了声招呼,继续忙着做晚餐,谭伟陪着宁淑华说了会儿话,揉了揉肩,然后很殷勤说去接晶晶放学。

晚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父女俩就在宁淑华眼皮子底下打闹,宁淑华笑眯眯地看着,甚是慈祥。

叶晓棠头疼发冷,吃饭洗碗都没敢言声,她从厨房一走出来,晶晶飞跑着扑到她怀里,她笑着,头疼得有点晕眩。

晶晶亲昵地抱着她的腰,叶晓棠在沙发上坐下,她就顺势窝在叶晓棠怀里,谭伟笑道,“看看这是啥孩子,她叶阿姨一来,就不跟我了。”

晶晶笑着道,“爸爸陪奶奶看电视,叶阿姨和我写作业。”

谭伟道,“我跟你写作业去。”

晶晶连忙拉着叶晓棠往她房间走,一边叫道,“我不要爸爸看着我做作业!”

谭伟道,“你是出错了怕我骂你吧!”

晶晶没言语,拉着叶晓棠往自己房间走,谭伟在后面道,“别以为拉着你叶阿姨就有挡箭牌了,待会儿我检查,你改得多了我也骂。”

叶晓棠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撑在桌子上揉着,晶晶关切道,“阿姨,您怎么了?”

说着伸出小手往叶晓棠额头上抚,叶晓棠笑道,“没事,有点感冒,待会儿吃两片药就没事了,晶晶乖,好好写作业。”

九点半宁淑华回房睡觉,叶晓棠尚可,还笑着给她做香薰,十点钟出来,见谭伟正在和女儿在床上并排趴着,翻童话书。谭伟一见她,笑道,“正等你呢,晶晶说了,我读得不好。”

叶晓棠头痛得难受,强颜欢笑走过去,晶晶探着身子,问叶晓棠道,“阿姨,您难受吗?”

谭伟看过来的目光顿时温柔而关切,柔声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叶晓棠道,“没事,有点感冒,吃了药就没事了。”说完对晶晶笑道,“今天咱们读个短的,然后晶晶早点睡觉,阿姨早点歇着好不好?”

晶晶很乖,不到十五分钟就乖乖就寝了。两人出了晶晶房间,叶晓棠径直去吃药,谭伟道,“要不要紧,要不去医院吧。”

叶晓棠道,“没什么,就是头疼,有点烧。”

谭伟走过去伸手往叶晓棠额头上探,叶晓棠往后躲,谭伟碰触到,皱眉道,“怎么这么烫!自己瞎吃药,赶紧上医院去。”

叶晓棠说不用,谭伟不由分说去门厅穿外衣,拿着车钥匙道,“走!上医院去!”

看叶晓棠站着不动,谭伟道,“愣什么呢,穿衣服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没改动,我就是想上来跟各位亲说句话~

狂汗,昨天突然接到编辑通知,这篇小文明天入V,届时三章一起奉送,某祺于是昨天没有更新,进入疯狂攒稿状态中~很抱歉让大家久等,先上来冒个泡,跟大家说一声~

这文看完差不多得两块钱,各位亲如果方便的话,请继续支持,某祺鞠躬感谢,当然不方便充值啥的,请拍砖~嗷嗷~

第三十一章 我的佛法,谁的痴愚

叶晓棠发烧到39度2,躺在病床上打点滴,谭伟在外面交费取口服药,一时间病房里静悄悄的。

谭伟出手阔绰,叶晓棠打量着病房,料定价格不菲,若是她自己出钱,这场感冒可是太昂贵,一个星期的工资怕就是没了。

很寂静。头疼得如火如荼,有如根铁丝在脑袋里搅,叶晓棠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委屈,泪止也止不住地流出来。

她一个人,在外面容易吗?一场情爱一身债,在别人家顶着病也不敢声张,她突然想家了,要是自己爸妈,一定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只是,结了婚的女人哪儿还有家!对娘家是嫁出去的闺女,男人还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的家在山西,他们俩睡觉的窝,男人要不用心,女人有什么家!

这边谭伟推门进来了,叶晓棠擦泪不及,被他看见了,谭伟笑道,“这是怎么了?”

叶晓棠伸手去掩泪,谭伟在她身边坐下,拿着纸巾递过去,调笑道,“这多大人了,输个液还哭,怎么连晶晶也不如。”

叶晓棠用纸巾擦了泪,擤鼻涕,扔在一旁的纸篓里,对谭伟道,“谭先生不用陪我了,别传染感冒。”

谭伟道,“现在怕传染感冒了,烧成那样不吭气,就不怕传染感冒了?”

叶晓棠不说话,谭伟笑道,“这是为什么哭啊,有什么为难事,跟我说说。”

他右臂拄着枕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左手很自然地伸过来在她的额头上试温度,叶晓棠一时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谭伟抽了手,看了眼输液瓶,对着叶晓棠笑道,“嗯?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