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从未经历过如此,就算同王四鹄之时,王四鹄虽然也要的急,但每次也不过是片刻就发作出来,哪里如敬安这样,一折腾便如此长久?是以待他消停,月娥已经是半昏半醒,哪里知道他说些什么,倦的不得了,连眼睛也懒得睁开一下。

敬安也自知累了她,就紧紧地拥着,想到日后这人便长长久久地在身边儿了,一时于黑暗之中也忍不住笑。

一直到了天明,月娥朦朦胧胧醒来,察觉敬安还在身边,睁眼一看,果然这人正笑吟吟地,十分精神看着她,月娥见状,便伸手,用力想将他推开,却哪里能够,敬安抱得紧紧地,说道:“好些了么?”

月娥躺着,还不觉得怎样,只觉得下面仍有些疼,就不说话,只咬着唇。

敬安心情却是大好,低头又去亲她的脸,说道:“好月儿,别恼了,我向你赔不是。”月娥说道:“你下去,别缠着我。”

敬安说道:“我想再抱你片刻,片刻就好,不做什么。”

月娥怒声说道:“你还指望我信你什么?”

敬安听她声音有些不对,便有些慌张,昨晚上之事他虽自忖势在必行,却也知道是为难她了,当下急忙说道:“月儿,我只是忍不住,我知道你不会容我如此的,才…出此下策,是我不对…你要打要骂都行,只别不睬我…”

月娥只不看他,淡淡地只说道:“侯爷你是什么人,我又是谁?我怎能打你骂你,你对我做什么都是该的,我只受着就是。”

敬安听她越说出赌气的话来,心头一寒,抱着她说道:“好月儿,你别气,我实是太爱你,心头便忍不住,你别这样对我,我难过的很。”

月娥用力一挣,怒道:“你也知我这样对你你心底会难过,昨夜里你怎么不想想我?”

敬安说道:“这…这不同。”

月娥说道:“是不同,你原来就比我们尊贵些,所以你的难过是真的,我的都是假的。”

敬安说道:“不是如此,月儿…”

月娥大声说道:“你做也做了,如今还赖着做什么?莫非还不够么?”

敬安见她脸现怒色,便求着说道:“月儿,求你,别这样待我,你心头恼我,就…打我,打我如何。”说着,便握了月娥的手,拍自己的脸。月娥用力缩回手,说道:“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敬安急忙问道:“何事?你说。”

月娥怒视着他,说道:“给我出去!”

敬安无奈,穿了衣裳,默默地出门去了。月娥在床上卧了一会儿,只觉得身子好像仍非自己的,木木然,她手撑着床坐起来,一动之下,才察觉,腰部以下竟好似被人砍断了一般,抽痛的厉害,且全无力气。

月娥挣扎着,便将里衣扯过来,勉强穿了。刚穿好了,便听得外头有声响,她吓了一跳,急忙重新拉上被子,向内卧好。

这一卧倒的瞬间,下身又狠狠地疼了一阵,月娥只好咬着牙忍了。

果然就听得门扇吱呀响了一声,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直到了床边的样儿,却不吱声。

月娥只以为是敬安,忍了片刻,不见他动静,便骂道:“你又想来做什么?还嫌欺负我不够?不是说叫你出去么?出去!给我出去!”

骂完之后,却才听那人低声说道:“姐姐,是我错了。”

月娥听了这声,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却见进屋的这个,果然正是姚良,此刻双膝一屈,便跪倒在月娥床前。

月娥一惊,说道:“小良你做什么,快起…啊…”急忙欲起身去扶姚良,然而双腿着实无力,刚一动,身子就又歪在床上,反而发一声惊呼,只好咬着牙暂停了。

那边姚良垂着头,一时没看见月娥之态,月娥慢慢地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时仍不敢动,姚良便说道:“姐姐,是我错了,你要打我,要骂我,都使得,只别闷着,我不该…不该就自作主张…我知道姐姐你不喜欢我入伍,我不该一时迷了心窍,让姐姐伤心。”

月娥听了这话,急忙说道:“小良,你起来说话!我…并没有怪你什么呀。”

姚良却仍旧不起身,只说道:“姐姐,其实侯爷…是一片好心,我现在都没有能力保护姐姐,自己也觉得没用,心想,倘若去了平川大营,将来出人头地,也好保护姐姐,不叫姐姐再吃苦…再加上何家的事,我就、我就…就犯了傻了。”说着又掉泪。

月娥听得鼻子酸酸,说道:“你这傻孩子,想这么多做什么,倘若去平川,能够一展你生平志向,我又怎会不高兴,怎会拦着你,你切勿这样多想。”

姚良听了这话,便才抬起头来,泪汪汪看着月娥,说道:“姐姐,你…这么说你不生我的气?”

月娥摇摇头,说道:“我怎会生你的气?你快些起来,若不起来,我才会生气了。”姚良闻言,急忙起身,到了月娥床边,说道:“姐姐。”姐弟两个面面相觑,姚良泪如雨下。

月娥伸手替他擦擦脸上的泪,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哭就哭了,这不是好事么?”

姚良忍了泪,才说道:“其实,我心里也不想跟姐姐分开,但是…一直以来,都让姐姐为了我奔走辛苦,我心里也不安,姐姐吃得苦已经太多了,我只想姐姐以后好好地,多享享福。”

月娥眼圈也红,忍了忍,伸手,拥住了姚良,说道:“姐姐明白。”

姚良靠在她的胸前,说道:“姐姐,你也别怪侯爷,要怪,只怪我…侯爷他先前,虽然有不对之处,但是他真的是爱姐姐…我看得出来。”

月娥听他替敬安说话,心头好似塞了一团儿棉团儿,想想敬安的手段,有些说不出的胆寒。说道:“小良…”

姚良说道:“其实先前,我也担忧他不是真的对姐姐好,可是…昨儿我去见那平川将军,他对我说了一番话。”

月娥问道:“是什么?”

姚良想了想,便说道:“那关将军见了我,闲谈之后,便同我说,谢侯向来眼高于顶,真想看看令姐是什么样儿之人,竟能叫他动了那从来不曾有之意。”

月娥大惊,问道:“这是…什么话?”

姚良说道:“我也不解,那关将军见我诧异,便笑说道,他曾问侯爷,我是他的什么人,才叫他亲自来说,侯爷回答说是…‘妻弟’。”

妻弟?这意义自然是不言自明的。

月娥听了这个,心头乱跳。

姚良又说道:“姐姐,父亲临去之前,曾叮嘱我们不要再回京城,然而,倘若是侯爷护着你,就算天大的事也是不怕的。…不过,姐姐你若是不愿去,我就留下来陪你便是了,姐姐你不必多想。我出去便同侯爷说就是了,那平川军,也不去了,安安定定的都好。”

月娥想了许久,说道:“小良,你老实同我说…这些话,是不是他教你说的?”

姚良听月娥这样问,脸上发红,说不出话。

月娥见状便明白三分,笑着摇摇头。

姚良见如此,才又说道:“姐姐,是侯爷方才出去,说你因我之事而厌了他…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慌张,侯爷就叫我进来请罪,又教了我一些话…不过姐姐,虽然是他叫我进来的,但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姐姐…我嘴笨,不知说什么姐姐才好过,然而侯爷教我的那些,却也正是我心里想的,姐姐,你要信我。”

月娥望着姚良着急流泪的样子,心头暗叹:她自然是不会怀疑姚良,只不过…敬安这种利用姚良来试图让自己原谅他的行为,却更叫她气恼,然而面对姚良,自是无法说的。

当下月娥便说道:“好了,我明白,小良你别急。我谁也不怪的,只是…你出去罢。我好好地想想再说。”

姚良无法,便出门去了。月娥坐了一会,觉得身下依旧十分难受,便想下来清洗一下,勉强挪着两腿,下了地,便双脚站不住,立刻噗地便跌在地上,正摔得疼,爬不起来,外面有人推门进来,见状叫道:“月儿!”

原来敬安一直在外头听着动静。敬安进门,将月娥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说道:“跌坏了哪里不曾?”急忙查看她的手脚。

月娥本是恼他,见他如此关切,便只不语。

敬安说道:“你下来做什么?有何事,叫我便是。”

月娥脸上一点一点发红,说道:“我不用你。”敬安打量着她,见她略带难堪的样子,便聪明地说道:“难道你要去茅厕…”月娥怒道:“你给我闭嘴!”

敬安讪讪地,说道:“不要生气…”

月娥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腿,说道:“我…我的腿怎地毫无力气。”

敬安想了想,便咳嗽一声,说道:“你就多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月娥转头看他,敬安将她抱了,忽地在她耳畔小声说道:“下面伤到了么?”

月娥起初不懂,后来又羞又恼,恨不得将敬安一口咬死,眼冒金星说道:“你滚,你滚出去!”

敬安哪里肯滚,反而说道:“我看看比较要紧。”

月娥大惊,急忙扭身逃开,敬安将她抱了,说道:“好人儿,我又不会动你,只是看一看,虽则我昨晚上十分小心,但你那里太…咳,我只看一看,真的别的不做。”说着,就去掰月娥的腿。

他的手十分有力,月娥又毫无力气,哪里抵抗的过,月娥面红耳赤,眼冒火星,大声说道:“谢敬安,你敢如此,我就一头撞死了干净。”

这威胁却是有效,敬安悻悻地停手,说道:“只是谨慎起见…”月娥缩身,一寸一寸退到床里面去,无奈何,想了想,便说道:“既如此,你去…给我弄些温水,干净的帕子。”

敬安听她终于开金口,才露出笑影,说道:“这个简单。”当下就出门,叫人准备热水毛巾。

月娥躲在床内,脸红之极。她这家里,丫鬟都没有半个,婆子也无,这些私密的事,本来自己可作,然而行走都有困难,少不得就叫别人。

敬安自是当仁不让的,然而这位爷颐指气使管了,说罢之后,手下之人即刻去收拾,片刻送到门口,敬安端了水跟帕子进来,他倒是学乖了,自己将帕子浸在热水中,洗了一番,拧的半干了,便递给月娥。

月娥接了过来,说道:“你出去。”敬安不动,说道:“我转过身去便可。”月娥无力同他争吵,无奈,便将床帐子放下,自己勉强动了,收拾了一番,才又将那毛巾反着叠了。这回却不用敬安,羞人答答的,下了床,那腰却似断了一样,怎样也直不起来,差点儿又扑倒地上。

敬安听了动静,急忙回身来,相扶了月娥,月娥无法,靠了他,到了水盆边上,将毛巾浸了,那脸上的红,始终不退。

月娥收拾了这番,才缓缓地回过劲来,敬安抱了她,见她脸红红的娇样,忍不住心疼,便说道:“以后我会小心着些…”忍不住,趁机在月娥脸上亲了一口。

月娥皱眉瞪他,敬安低眉,便扶她回到床边上,月娥看着床铺子上,未免见了些不能见的…当下就转过头去,恨不得也把这些全换了,然而手足无力的,又怎能够?

当下,月娥便歇了半晌,敬安也不来骚扰。一直到下午时候,院子里才忽地有些动静,月娥起初不以为意,后来便听到外头,有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何必说这些,昔年相公在京之时,也全赖侯爷相助,这点子小事,侯爷切勿挂齿,倒叫我们不安。

报旧恩守将认义妹

那女子的声音很是陌生,月娥确认自己从未听过。旋即敬安说道:“有劳了,她…便在里面,她的身子有些…不适,请多费心。”那女子便笑说:“侯爷如此关心情切,妾身也定会小心的,侯爷请宽心。”

月娥正听到,便听门被推开,此刻月娥也慢慢起了身,闻声转头向外一看,却见是敬安走了进来,见她醒着,便喜道:“月儿你醒了?”快步上前来,握了月娥的手,问道:“身子怎样?”

月娥说道:“我无事,你这是…”却见自门口处,走进一个盛装打扮的中年妇人,养的着实是好,容颜极美,衣着锦绣,满头珠翠,气质尚好。身后还跟着四个清秀丫鬟,手中各自或捧或挽着些东西。

敬安扶了她身子,说道:“勿惊,是我见这屋里没有个女子,所以才特意请了关夫人来照料你。”

月娥疑惑说道:“关夫人?要做什么呢?”

那中年美妇便上前来,略一垂眸做个见礼之势,说道:“侯爷好生见外。”又看向月娥,说道:“好教娘子知晓,妾身是平川守将关牧之的妻房。”

月娥慌忙要起身,说道:“是我失礼了,不知夫人前来!”敬安急忙说道:“慢慢来,不是外人。”那关夫人也说道:“正是这话,不是外人,娘子勿惊亦勿要多礼才是。”

月娥才缓缓安定,却又疑惑看着敬安,敬安抱了她一下,低声说道:“你只管坐着,无事的。”

说着便起身,冲那美妇点头说道:“有劳。”那美妇急忙答应,躬身相送,敬安便径直出门去了。

月娥很是疑惑,便看向那关夫人。那美妇上前来,打量了月娥一番,未开口,先露出笑容,笑道:“果然娘子好个相貌。稍一打扮,还不知是何等绝色呢,也怪道侯爷钟情…”

说话间,身后那四个丫鬟,便将手中之物各自放在桌子上,收拾的收拾,整理的整理,便舞弄起来。

月娥问道:“这位…夫人,究竟是何事?”说着,便欲起身,关夫人见她行动颇缓,便上前来搀住她的手,说道:“就如侯爷所说,只因娘子身边无人照料,所以才叫我前来…娘子放心,只是替娘子梳妆打扮。”言谈之间,甚是亲昵。

月娥自来到这古代,对她好的女子统共一个杨金玲,一个侯府的丫鬟小葵,这样的年长和蔼妇人,却是第一个见。且知道此人身份非凡,却对自己如此亲近,一时有些惶恐。

这边说话间,便有丫鬟上前,说道:“娘子,请容奴婢替娘子更衣。”

月娥吓了一跳,说道:“做什么?”

关夫人说道:“娘子今日须打扮的隆重些方好。放心,衣物之类,我自带来了,只不知合不合娘子的心意。”笑说着,便看向桌上。

月娥转头一看,却见桌子上放着两套衣裳,皆是锦绣缎服,一套嫩黄,一套浅绿,并一些首饰之类,琳琅满目,光彩耀耀。

月娥说道:“我不明,这究竟是做什么?”

关夫人笑着望她,说道:“侯爷莫非没有同娘子说?既如此,我也不便说的,娘子放心,只是好事。”

月娥茫然,那些丫鬟们见状,便上来替她脱衣裳,月娥怕羞,急忙拦住,关夫人却又好言相劝,月娥无法,偏自己又不太方便,只好由她们去。

衣裳脱下之时,月娥伸手抱臂之时,便看到自己颈间及胸前的点点红痕,更是羞得面红耳赤,那些丫鬟们却视若无睹,连关夫人也神色不动。月娥红了脸,只好由她们。

丫鬟们动作极快,便替月娥穿了新的里衣,夹袄,又捧衣裳来给月娥挑选,月娥哪里有挑拣的心思,慌乱中随意指了一件嫩黄色的,丫鬟们便选了一双相称的新鞋子,也忙着替她穿了——果然心细无比,准备的样样俱全。

穿戴好了,众人便又簇拥着月娥坐好了,便替她打理那满头乌发,又有丫鬟替她描眉画唇,关夫人便说道:“瞧娘子丽质天生,这眉竟是极好的,也不必画,只脸色有些苍白,轻轻地打点胭脂便是了。”丫鬟们答应。

又忙活了好大一会儿,头发上才弄好了,那关夫人又选了一支金花步摇钗子,斜斜地替月娥插在发上,两边鬓角,也各自簪了朵儿小金花配着。

另外的耳环,镯子,并戒指之类…也都一应俱全,不由分说地替月娥戴好。又抖开了一件白色的长裘,华贵非凡,替她披了,说道:“外头冷,娘子穿了这个。”

月娥打扮停当,茫茫然才又问道:“这究竟是做什么,这些…”看着自己手上,单是左手,就戴了两个戒子,一个纯金色的,另一个却镶嵌了块绿莹莹的宝石,纯净无瑕,显然是上品,左手上套了两个金镯子,右手腕却是两个玉镯子,累累地好不沉重。

那关夫人看着打扮好的月娥,果然如月宫嫦娥仙子下降,美不可言,只是赞叹。

众人打扮停当了,才扶了月娥,将门打开,外头,敬安却已经等的不耐烦,见门开处,急忙抢身上来,蓦地见一位绝色佳人,盈盈亭亭地站在面前,抬眸四目相对,瞬间敬安惊有些怔忪,他见惯了她素面朝天,脂粉不施的样儿,如今盛装打扮起来,越是美的惊心,几乎不敢相认。

半晌,敬安才上前,伸手便握月娥的手,叫道:“月儿!”看得目不转睛,着实欢喜。

月娥气闷,满头满手都沉沉的,很是不习惯,便低头摆了摆手,闷闷问道:“你究竟在弄什么?”

敬安说道:“是好事。”说着,便转头看那关夫人,说道:“有劳嫂子了。”

关夫人听他口称“嫂子”,笑容可掬,便说道:“哪里便说这些,能得侯爷来平川州一次,叫我们尽尽心意,却是求之不得。”

正说着,外头有人进来,说道:“可都停当了么?”月娥转头,却见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大步走进来,月娥急忙低头躲开,敬安也不顾人在场,便将她抱了,说道:“好月儿,别怕,这位是关将军,快来见过。”

月娥听了这个,才知道这人就是平川州守将关牧之,将来小良便是要在他麾下的,这才转过身,低着头行了个礼,说道:“民妇见过大人!”

此刻关夫人已经走到相公身边去,同关牧之说了几句,关牧之点头,急忙说道:“快快请起!”

敬安便亲扶了月娥起身,说道:“月儿,待会儿你便再拜一拜。”月娥转头,说道:“我不懂。”敬安说道:“我只要拜一拜便可,难道人家亲来,就一杯茶也无?”

月娥想了想,果然如此。当下一行人出了里面,直到外间,月娥见茶水齐备,有些惊奇,却也省事,便倒了杯茶,敬了关牧之同关夫人,两人连连点头。

月娥想到敬安的话,便又拜了一拜,说道:“日后还请大人多多照料愚弟。”关牧之说道:“这是自然的,月妹妹你放心便是。”

月娥听他口吻亲昵,越发惊疑,便抬头看敬安,敬安便拉扯月娥,说道:“无须见外,叫关大哥。”月娥脸色发红,说道:“怎么好?”敬安说道:“叫啊。”月娥硬着头皮,说道:“多谢关大哥…”

关牧之哈哈大笑,说道:“很好很好,月妹妹免礼。”便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月娥见他反而欢喜,倒放心,只不过不知原因为何,所以越发气闷,看旁边敬安,敬安却笑而不语。

顷刻,关牧之便问道:“谢侯何时启程?”

敬安说道:“等这场风雪过去,倘若明日天晴,便自启程。”

月娥一惊,看向敬安。敬安微微一笑,同她对视片刻。那边关牧之说道:“也好,如今侯爷身担京中要职,离京这许多日子,也该是时候回去了。至于小良,我见他聪明,的确是个可造之材,留在此地,安然无恙,就请放心好了。”当下,便又同敬安说了会儿话,两人才带着丫鬟家仆等离去。

月娥无端端经历了这场,碍于关牧之非等闲之辈,便忍着,等人走了,才问敬安,说道:“你究竟在作何?这是些什么?”说着,就去摘手上的戒指,镯子。

敬安急忙拦住,说道:“别动,这些你戴着便是了。我不在京中,一时没这些东西,幸而他们有心,虽然不算上好,也算是难得,勉强可用。”

月娥毛骨悚然,说道:“你说这话,我不明白,无端端我要这些做什么?”

敬安说道:“你不能总是男装打扮,自然需要这些首饰啊花儿之类的,不能亏待了你。”月娥愤然说道:“我自有我的,不必这些。”

敬安按住她手,说道:“你别急,并不欠他们的,当日关牧之在京中受屈,是我救了他一命,他才有今日,不然也早死了,如今他们夫妻感恩…这些珠宝之类虽贵重,却不及关牧之一条命更重。”

月娥听他随口说来,便说道:“施恩莫望报,说这些又何用,何况,他们要报恩,自在你身上,何必为我做这些?”

敬安笑着将人拥住,说道:“傻月儿,他们自知道你是我心上的人,对你好,却胜似在我身上。”

月娥想了一会子,便又问:“不对,他无端端的,怎会来我家,你刚才让我给他行礼,又是什么古怪讲究?”

敬安见她问,才说道:“情知瞒不过你,我让你如此做,的确是有用意的,我便是要叫关牧之收你做义妹。是以你身上这些,也算是他这个义兄给你的见面礼罢了。”

月娥大惊,说道:“此事这样意外,怎么他会想到要收我当义妹呢?”

敬安说道:“这自然是有好处的。”便不再说话,只望着月娥,说道:“只是这些东西虽美,却仍不及你多矣,日后少不得给你更好的,才相称些…”

月娥皱眉,说道:“我不要这些,也不稀罕,我只问你…你明日便要走了么?”敬安说道:“什么叫我…是我们一起。”月娥急忙说道:“我不想如此仓促,舍不得小良。”

敬安说道:“月儿,小良也要早日入平川军啊,倘若因惦念你而迟迟不去,耽搁前程…”说着,便只看她。

他总是如此聪明,便知道哪才是她的弱点所在。

月娥想来想去,心思烦乱,便说道:“我知道了。”转身要回房里去,敬安见她不快,即刻伸手握了月娥的手,说道:“月儿,你恼我么?”

月娥说道:“我恼你什么?”敬安说道:“只因,我事先未曾同你商量。”

月娥垂眸,说道:“你从来也不肯同我商量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声音淡淡地,隐约也有些指昨夜之事,敬安自然是懂得的,便说道:“月儿…”

月娥说道:“折腾这半天,我累了,叫我回去歇息一会,如何?”敬安只好答应。当下月娥便回房里去。

月娥进了房间,将门略掩了掩,便将手指头上的戒子,手腕上的镯子,耳环,头花,步摇,一并都取了下来,沉甸甸地一堆哗啦啦堆在桌子上,看也不看一眼,便反身回到床上去,想来想去,心乱如麻,十分气闷,便倒头只睡。

到了中午,敬安亲自进来唤月娥起身吃饭,月娥只不理会,做睡着的模样,敬安便将她抱起来,喃喃两句,作势欲亲,月娥才慌忙“醒来”,将他推开。

敬安便笑,也不恼,只吩咐人将饭菜摆进来,缠着月娥下地,好歹叫她吃了些,敬安也随意用了些,便命人收拾下去。

敬安见月娥神情恹恹地,打不起精神来,情知自己强要她离乡离了小郎,她心里难过,就不来厮缠她,见她吃了午饭,才放她去睡,自己却出了外头。

外面周大等等候多时,敬安便问道:“可又发现那些人踪迹?”周大说道:“暂不曾前来骚扰。亦或者是因风雪势大,所以那些人一时半会,追不到这边来。”

敬安点头,说道:“小心看着,倘若再出现,最好留个活口下来。”

周大说道:“遵命!”

正吩咐完毕,却听得外面小哈汪汪叫了两声,而后,有人伸手推大门,一边嚷道:“大郎,大郎你在家否?”

敬安一怔,却不起身,冷眼看过去,却见一个彪形大汉自门口大踏步进来,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原本趴在窝里的小哈见状,也便扑了出来,同那大汉嬉戏一起,显然是认识了的。

周大本欲出外,敬安见状,却一笑,说道:“竟是他…”

周大仔细一看,却见此人果然是先前见过了的,曾经在京城的未晚楼上,那一伙儿北方的商客,这人便是其中那多嘴快舌的老三。

老三拥了小哈,一人一犬,其乐融融,闹了一会,忽地发现客厅里有客,急忙撇了小哈起身,待看清楚座上之人是谁,顿时呆若木鸡,问道:“怎么是你?”

敬安笑而不语,周大说道:“放肆!”老三目光转来转去,旋即怒道:“你究竟是何人?怎么会来到此处?好啊…我知道了,原来当日你果然是故意套我的话!你跟大郎小郎可有仇么?为何大郎的铺子未开?大郎人呢?”

敬安见他口口声声只唤着“大郎”,很是熟稔似的,就不高兴,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大郎大郎的,你跟大郎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