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了针头的手不能举高,否则血都要倒流回输液管里!”

她抬眼一看,是早上那位护士小姐,她哽咽着说了声谢谢,自己接过药瓶想走,却被她搀住了:

“我扶你吧,你脚扭伤了一个人走很辛苦的!”她又将药瓶拿过来举起,不由分说扶住了她!

蓝蕉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护士小姐,我不想、不想待在这里了,我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麻烦你告诉医生,我想办出院。”

“说出院就出院那怎么行,就算和男朋友吵架你也要顾着自己身体呀,你这个样子他看到会心疼的!”护士立刻劝她!

“他不会的。”她摇摇头,泪珠滚落,嘴角止不住涌起了自嘲,“他…不会再想看到我的,他讨厌我跟着他,总是麻烦他,他要我…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眼前!”

“怎么会,他…他应该很喜欢你吧!”护士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心里是被突然戳到伤口的痛,她吸了一口气,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勇敢说了出来:

“不是那样的!我已经看清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自己骗自己了!”

护士真恨不得立刻就想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却想起自己的承诺,还是在最后一刻闭紧了嘴,只是扶着她,柔声安慰道:

“两个人闹别扭说气话是常有的事,闹过了就没事了,说不定他马上就来看你了!快别想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乖乖回去躺着,过了今天的观察期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来吧,我扶着你!”

她扶着那单薄弱小的女子,默默出神着,眼中忽然起了灵活的光!

诡计

喧闹了一天的医院,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

过道的墙壁地板反射着冷冷的白光,偶尔有一两个人的脚步声走过,立刻又静悄悄的,夜晚的冷风从走廊尽头凉飕飕地吹了过来,带起了几分阴冷的气息!

巡完最后一圈房后,夜间值班的护士也回到了休息室闲聊起来,几个小姑娘正说得起劲,门咚咚响了几声被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身上是一件最普通的深色条纹衬衣,袖子随意上卷着,却穿得仿佛T型台上的模特一般有型有款,他的脸廓棱角分明很是耐看,一双眼睛深沉内敛,带着几分冷淡气息,让人想看却又不敢多看!这样一个吸引目光的男人陡然出现在值班室门口,顿时让一众叫喳喳的小姑娘立刻安静下来!

“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急诊病房二十六号床蓝蕉现在的情况!”他站在门口问。

“二十六号床,是谁呀?”有刚换了班的护士还不是很清楚,低声问旁边的姐妹。

“先生,你终于来看她了!” 这时另外一个护士从外面跨进来,正是早上帮他送早餐那一位护士晓玫,她看着深夜到来的访客,立刻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快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孤零零躺了一整天了,好可怜呀!”

“我不进去了,你说说情况就好。”出乎她的预料,他居然一口拒绝了,甚至想都没想一下!

晓玫有些不解,却还是笑着说:

“先生,两个人吵架也不是这么斗气的,女孩子心肠软,你去哄她几句就没事了——”

“小姐,我只想知道她的情况,请你说重点。”劝解的话却被他沉声打断了!

晓玫一楞,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气恼,脸上却继续在笑:

“既然这样那好吧,她的情况嘛——很不乐观,一直都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流泪,什么话也不说,没有人来看她,甚至上洗手间都是一个人,扭了脚行动又不便,连扶一扶的人都没有,并且——”

那男人吸了一口气,目光乱了一刹那,却立刻被不耐烦的冰冷掩住了,他再一次打断她的话:

“护士,我问的是她的身体情况,不是她一天都干了什么、有没有人来看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被那样一双犀利的眼睛冷冷盯着,晓玫心里也有些发怵,却硬着头皮也冷笑:

“哦,原来先生你认为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你想听到什么,能吃能睡,没有缺胳膊少腿儿,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你只在乎她身体怎么样,难道都不会关心她心里难不难过吗?或许折磨她的根本就不是身体上的伤,而是心里的伤,更是——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心伤!”

那一番话只让病房中的一班护士听得目瞪口呆,向来活泼可爱对人亲切的晓玫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对哪个访客说过话,她如此大胆无礼,难道不怕被投诉吗?

大家正在担心,果然听到那人更加森冷地开口:

“护士小姐,如果你不想被投诉的话,请现在就告诉我二十六号床病人的情况!”

小护士有些倔强地对视着他仿佛被寒冰封住的一双眼睛,这样不肯将自己情绪外露的一个人,如果不是知道他昨晚在这里痴痴坐了一夜,自己也会觉得他是冷漠无情的吧!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被对方的威胁吓到了,口气总算软了下来:

“好吧好吧,我怕了你了,我马上再去帮你看看她怎么样了,你可千万别去投诉我啊!”

她转身向急诊病房走去,他默默看着她的背影,背对着其他人,他脸上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变化!

“你只在乎她身体怎么样,难道都不会关心她心里难不难过吗?或许折磨她的根本就不是身体上的伤,而是心里的伤,更是——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心伤!”

那一句话仿佛是从走廊另一头吹来的阴冷的风,让他的身体也紧绷了一刻!突然而来的触动勾起了他嘴角的苦笑,冷淡若无,却是无奈刻骨!

护士去了不久,忽然咚咚咚快步跑了回来,她一脸焦急,顾不得门口也跟着紧张起来的男人,冲进值班室便大喊:

“玲玲,二十六床病人突然呼吸衰竭,可能是感染性肺炎,已经出现休克症状,快点打电话给张医生!小丽、晶晶你们都来帮忙,快!”

她还在慌张叫人,那立在门口的男人脸色突变,一射而出,已经箭一般冲在了前头!

玲玲拿起电话急忙按键,却被冲进来的护士按住了!

“晓玫,你——”她不知何故,却突然看到她脸上狡黠的笑,猛然醒悟过来,“你、你骗他的,你怎么敢——你不怕被处分?”

“切,管他的!”晓玫毫不在意笑了一声,往门外望了一望,脸上又起了贼兮兮的笑,“姐妹们,咱们来打个赌吧,看他们能不能和好,一百块,我赌一定能!”

作者有话要说:“切,管他的!”晓玫毫不在意笑了一声,往门外望了一望,脸上又起了贼兮兮的笑,“姐妹们,咱们来打个赌吧,看他们能不能和好,一百块,我赌一定能!”

争吵

一冲进病房,他立刻揽着她的头伸指探鼻息,这才发现护士并没有跟过来,不禁又气又急,转头猛喝:

“护士、护士——”

指尖却感觉到了轻缓但平稳的呼吸!

他陡然住口,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慢慢低头,果然看到了那双清亮的眼睛正定定看着自己!

他顿时讷讷不知言语,脸上竟然发起烫来——这真是他这辈子最尴尬的时刻!

而她却眨了眨眼睛,还不等他抽手,突然一翻而起,抓住他惊声问:

“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医院,这么多人你怎么能来,快走,快——”说着说着,却也突然从迷糊中醒悟过来,脸上的急切迅速褪去,背靠着床坐了,侧着头不敢转过来。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掩饰着那一刻的失态,眼光闪闪烁烁的极不自在!

他站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转眼看到柜子上他托人送过来的三餐动也未曾动过,总算找到了开口的契机:

“为什么不吃东西?”

“已经吃过了。”她轻轻回答。

“什么叫‘已经吃过了’,明明都没动过!你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那么明显的撒谎,他忍不住又提高了语气!

她眼眸闪动,却硬生生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转头,脸上已经换上了最礼貌的微笑,

“我自己会注意的,谢谢。”

顿一顿,还是轻笑着:

“昨天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也谢谢你送来的东西,可是不用破费,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不劳你费心!”

她冰雪聪明,看他的样子立刻猜到了那些“医院配餐”的来处,这时一番感谢的话淡淡说出来,完全是对着大街上随便哪个甲乙丙丁的口气,只听得他脸上一阵发青!

他吞下一口气,转身去拿柜子上的食物:

“别说了,先吃点东西吧。”

“不用!”她立刻拒绝,却又马上缓和了语气,客气说道,“你放着吧,我自己会吃的。很晚了,你请回吧,我想休息了。”

他的脸色铁青,手在身侧紧了又紧,一咬牙转过身去,却又听她说道:

“对了,请等一下,我的医药费是你垫付的吧,多少钱我还给你!”

他僵直了脊背,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

“不用了!”

“怎么能够不用,应该分清楚一点,多少钱——”她已经开始去拿包!

“蓝蕉你够了!”他怒气翻涌,终于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她的话,“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过不去吗,你非要拿自己的身体来和我斗气吗?”

她狠狠攥紧身侧的被单,狠狠忍住心里翻涌的情感,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笑:

“陌生人而已,我凭什么和你斗气?既然是陌生人,我想还是分清楚比较好!”

她双手去翻钱包,牵得那输液管也跟着一起震动,红色的血液顿时倒流回透明的塑料管里!

“回血了,手不要再动了!”那红色的血线只看得他心惊肉跳,立刻抢过去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动!

她猛地一震,连忙去掀他的手:

“你放开,请你放手,不用你管…”

“回血了,你还动!”他又气又急,怒喝一声!

“管你什么事!”她也急起来,挣扎着想摆脱他的触碰,不禁提高了语调向他喊回去,“你不要碰我,不要你多管闲事,你走开!”

“你现在发什么脾气?叫你不要乱动还动?”他气急败坏,脸都黑成了锅底,口气也更加恶劣,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并没有让她像以往一样乖乖听话!

“你凶什么凶!你是谁,你凭什么凶我!”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也终于冲他大声喊了起来,边哭边喊着,手脚也全用上了,对着面前的人又推又踢,心里的委屈怨气全落在了手脚上,完全是急红了眼!

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一声不吭去按住她的手,脸上手上被抓出一道又一道的指甲印来!而委屈的还是那肇事者,一边行凶还在一边大哭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非要逼我哭出来吗,你非要看我在你面前出丑吗…”

肢体纠缠间,眼泪一颗颗砸在他的手臂上!

他被她哭得心慌意乱,手臂又溅上那滚烫的泪,只觉得脑中轰地一热,突然一个冲动一把抱了她,将她的整个身子紧紧搂着怀里制止着她的挣扎,再也忍不住靠近她耳旁,生硬说了一句:

“好了,算我错了,你别闹了!”

妥协

那句硬邦邦的话从他口中艰难地挤了出来,她陡然一楞,他从来没有向她低过头,居然也会说出这句话,不禁抬起泪水模糊的眼睛去看他,却见他狼狈别开了脸去,闷声闷气地甩了一句:

“看什么看,听不懂吗?”

那不善的口气砰又窜起一股火药味来,让本来已经稍稍平息的女子楞了一楞,忽然间哭得更凶了,鱼一般在他怀里扑腾挣扎,一时间声泪俱下:

“是呀,我就是听不懂,你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就知道吼我,动不动就黑脸,从来都那么凶…”

“我哪有吼你…”他立刻气恼地喊回去,却又立刻换来一阵捶打!

“你这不就在吼吗?”

他无言以对,已经快要疯了,他还从来不知道她发起脾气来竟然这么难缠,道歉就道歉了,难道连语气都还要要求吗?

气归气,却再也不敢招惹她,只是小声抱怨: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从来都没想怎么样!可是你为什么要说那么难听的话,我没有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我只是担心你,很担心很担心,每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天都害怕你出事,可是你却这么说我,还叫我滚!我好讨厌你,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嚎啕大哭,终于不再强撑冷淡不在乎,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怨气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拳头更是雨点一般往他身上砸去,“你这个坏人,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他从来都知道她的担心,却从来刻意去忽略,此刻听她这般说出来,一直在压抑回避的心疼怜惜轰然决堤,只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一动也不动地任她打骂发泄,心里却也是庆幸,她总算是说了出来,总算不再憋在心里跟自己和他过不去,总算肯再次信任他,能够在他面前放松下来,不再倔强地将他推开了!

第一次觉得,原来被她抱着哭也是庆幸!

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泪有魔力,似乎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逃开过!

曾经的甘蔗林里,已经离开的他听见她伤心的哭声,犹豫再三,明明知道是烫手山芋还是折了回去;被□冲昏了头脑的他要对她用强,却也被她哭得败下阵来;被齐用她的性命相逼,利弊权衡之下只想独善其身,却见受伤的她绝望地流泪,一个冲动便放下武器走到了枪口之下…

这就是为什么总是讨厌她哭的原因,一看到她的眼泪,自己总会这里那里不对劲,然后就会恶声恶气地吼她来掩饰,可是当看到她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雨中一瘸一拐,却是掐着手臂也不肯再向他示弱流泪的时候,心里竟然不是如释重负,竟然是更加的惊慌失措不对劲,那慌乱之下,自己说过的什么狗屁东西全都不记得了,只想让她安全,只想让她别折磨自己,甚至功亏一篑地跟她道歉,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给人道过谦,从来没有给逼得这么狼狈过,而更加莫名其妙的是,自己现在居然还觉得庆幸!

真是疯了!

不知哭了有多久,不知又断断续续地抱怨了一些什么,她的拳头总算是停了下来,还在抽泣着,手已经柔顺地绕住了他的脖子!

她不由自主地迷恋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这不是那个绝情地将她推开的人,这是她记忆中的怀抱,温暖包容,怜惜爱护,就像是在那个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的黑夜,刚刚从生死线上走了一圈的他们在长尾船上的相拥,他同样一声不吭,可是却让她觉得踏实安心,再也没有孤单害怕!

他的一点点软化退让也立刻教她心软下来,她知道自己很没有骨气,可是她很累很累了,再也不想强撑着讨厌这个怀抱了,她不想坚强,不想勇敢,只想懦弱地倒在最喜欢的人怀里发泄所有的委屈!

她啜泣着,头靠在他肩上,在他耳畔轻声呢喃着:

“T,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纠缠着你,拖累着你,可是你怎么能说那么难听的话?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可是你说,我、我真的很伤心…你答应我,以后别那样说了好吗?”

暴风雨之后,那轻柔的软语温存更是泼毙了他,想也没想的话立刻脱口而出:

“好,不说了,我答应你,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就连语气都不自觉温柔下来!

“嗯!”她轻轻点头,似乎笑了,然后靠在他颈侧不动了,啜泣声渐渐低了下去!

他静静等了很久都不见她再动,忍不住轻轻叫了她两声,却没有听到回答,她细细的鼻息均匀地吹拂在他的颈间,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来,两手小心翼翼地圈拢,只觉这身子纤弱得似乎都无法抱满,她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东西了吧,难怪会这样单薄…他心里又是一阵紧抽,不禁伸出手轻抚她消瘦的脸庞,一点一点的摩挲,一点一点地拭去她满脸残留的泪痕!

她迷糊地唤了他一声,动了动身子,更紧地往他怀里挪了挪,又沉沉睡过去了!

她躺在他怀里静静安睡,鼻尖微微起伏,睫毛仿佛是两片翘着覆盖下来的黑羽,微翘的嘴唇温润如雨后花,那仿佛婴儿一般的纯真睡颜让他看呆了!

如果、如果在以后的每一天清晨,当他睁开眼睛便可以看见这张睡脸,如果在以后每一个时刻,当她累的时候、委屈的时候、撒娇的时候,自己都可以这样抱着她…

那些从来都不敢去奢望的如果全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只是在脑中转了一圈,也让他突然激动起来!

一月

他抱着她怔怔出神,突然听见“嗤”的轻笑声,立刻回头,却见几个挤在门口偷看的护士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眼神突然凌厉!

这一群人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居然不知道!

如果来的是敌人或警察…

居然会犯这样致命的错误,居然会有这么不清醒的时候!

一直晕晕乎乎的思绪突然清晰,突然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有多么不理智!

居然还有那么荒谬的想法——陪在她身边,每天看到她——怎么可能,雾怎么可能允许成员有这样的牵挂?

雾的死令中便有这样一条,可以玩,可以放纵,却绝对不能沉迷牵挂,因为有任何的牵挂都不可能成为一流,雾只要一流的杀手,做不到,便是背叛,背叛的下场——生不如死!

什么是生不如死,你的牵挂就是你的生不如死!

蓝蕉…蓝蕉…

病房内开着窗,冷风从窗外一丝一丝灌进来,将那一切沸腾的东西都冷却下来!

他抱着她,六月的天里,忽然打了个寒颤!

连怀抱都冰冷起来!

被她哭得找不到方向的坚持突然又清晰起来!

一刹那间,他是谁,他们能不能在一起…所有的问题都无比清晰!

他不是可以付出承诺和责任的人,他只是雾一手培养起来的杀人机器,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不能自己选择生活方式,永远只能带着伪装的面具,在血腥的争夺中以生命斡旋!

他们…不会有未来!

或许她会坚持,或许她会说:“我不怕”,那是因为她不知道雾的可怕,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怕!

不能把她拖下水,他绝对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静静沉睡的女子鼻息轻拂,安心地窝在他的怀里,睡梦中还握着他的手不放,那样的信任依赖——如果再一次生硬将她推开,又会伤她到怎样的地步?

他怎么忍心看遍体鳞伤的她再受折磨——况且也怕了她磨人磨己的生气方式,如果他们再交锋一次,难保他不会脑袋发热再投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