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一直没有闭眼,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她,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确认她已经沉沉睡过去后,这才轻轻抽回手臂,替她盖好薄毯,披上衣服下了床!

轻手轻脚走到外面的客厅中,轻轻关上门,也不开灯,就在一片黑暗中坐在了沙发上!

打火机的火苗窜了起来,暗夜中悠悠的一点蓝黄相间,点了烟,他靠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眼睛定在了黑暗中的某一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使偶尔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也全都模糊在黑暗中了!

不知石雕一般坐了有多久,一包烟已经全都变了小茶几上散乱的烟头,他摁灭最后一支烟,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半夜被吵醒的人声音中有着不耐烦的怒气,却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吃了一惊,奇道:

“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没走?”

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了:

“有事耽搁了一下,天叔,还要麻烦你帮忙,再帮我做个东西,对,很急,我付双倍的钱,明天一早就要。”

误会

她是在一片鸟叫声中睁开眼睛的。

拉起的窗帘遮住了天光,不知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只听得外面一片叽叽喳喳宛转欢啼,想那梧桐树上必是无数只小精灵上蹿下跳热闹非凡吧,今天一定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呢!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翘着嘴角也微微笑起来,翻了一个身,这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枕头旁放着她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

房间里还是一片清凉的暗色,到处都还萦绕着他的气味,她轻轻摩挲着他躺过的地方,不自禁想起昨晚那火热的缠绵,不由又是面红耳赤,真不知道再见他该说些什么!侧耳细听,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现在在干什么呢?磨磨蹭蹭又捱了半晌,她还是穿上睡衣下了床,忐忑不安地推开卧室的门,外面的小客厅却并没有他的影子,她几步走到浴室,又走到厨房,到处都是空荡荡的,看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七点,他是买早餐去了吗?

她有些失落,发了一会儿呆才强打起精神去洗澡,耳朵一直竖起听外面的动静,却一直都没有一点声响!

雾气蒸腾中她轻轻按着自己酸痛的身体,看着身上那些欢/爱后留下的痕迹,不知怎么的一直有些心绪不宁,洗完了澡他还没有回来,她坐不下来,只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走累了又趴到窗台上望,太阳已经升高了,终于眼睛也被外面一片白花花的阳光刺痛了,她慢慢退到沙发边坐下,手指将身上的衣服狠狠绞了起来!

不知又愣愣地坐了多久,只觉全身似乎都已经僵硬过去了,她抬头望一望钟,居然九点都已经过了!

算出她等待了多长时间的那一刻,隐隐的担心害怕忽然一下子压了过来,几乎都肯定了她不敢去想的那种可能,一直压抑的酸楚涌上喉头,眼泪几乎同时滚落下来!

她扶着墙壁走回卧室,坐在床上便哭出声来!

他走了,一定是走了!

他肯定后悔意乱情迷的时候说了什么都答应她的话,后悔碰了她这个麻烦,怕再见面尴尬,怕再也甩不掉她,干脆就这样一走了之!

她将枕头紧紧抱在怀里,泪落如雨,悲声不断,一行行淌下的泪将那枕头都打湿了一大片,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怎么了,为什么又哭成这样?”

她刚刚抬头便被跨进来的人捧住了脸,一双大手抹去了她一脸的泪,紧皱的眉头,急切的神情,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从泪光中清晰起来,就在一抬眼的距离!

她的哽咽声也忘在了喉咙里,呆愣间又傻气又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你不是走了吗?”

“你以为我走了就哭成这个样子?”他脸上的急切突然变成了极力忍住的笑,“你没看到我留的便条吗?”

“什么便条?”她怀中还紧紧抱着那枕头,拖着浓浓的鼻音,泪汪汪的眼睛不解地眨一眨!

他啼笑皆非地拿开床柜上的一只香水瓶子,将下面压的纸条递到她面前来,那上面果然是他的字迹:

出去一下晚点回来,等我。锅里有粥别忘了吃。

她傻愣愣地盯着那几个字,不看他也觉得出他那嘲笑的目光,脸上忽然一片绯红,头埋了更不敢抬起来,天啊,为什么这么粗心没看到这字条,白白哭一场不说,被他这样看着丢人也丢死了!

而他的低笑声已经忍不住地钻了出来,还伴着故意叹出的一口气,她又羞又恼,只将那枕头往他身上砸,急道:

“你不许笑,不许再笑了!”

他擒住她的手臂,见那露出的一截皓腕上有几处暧昧的淤青,便真的敛了笑意,目光温柔起来,轻轻拨开她的衣领,又见那颈下星星点点的青紫,忽然转了话题:

“你…还疼不疼?”

她楞了一楞,刹那间脸上更是一片暴红,头都快埋到了膝盖上,声音小得几乎都听不见了:

“你别问了!”

那又羞又慌的模样让他眼中的笑意又浓起来,将那几乎都要弯成了虾仁的身体拥进怀里,在她耳畔轻笑:

“好,不问了,可是你不会一直埋着头不敢见我吧?”

胸口被捶了一拳,他低呼一声,握住那行凶的手腕,报复般飞速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果然见她连耳根都一起红了!

将那柔软的身体拥在怀中,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嘴角还有柔和的笑,他的眼神又渐渐深邃了!

又想起刚才哭得那般伤心的她,会发生这样的误会,其实她心里一直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吧!

那样想着,手不禁拂过她的发,轻轻催一催她:

“好了,快去洗洗脸,喝点粥,然后我们去一个地方!”

愿意

那粥只是最普通的一碗白粥,但一想起他一大早就为她这样忙碌,每一勺喝进口中都是喝的蜂蜜,笑在脸上,甜在心里。吃完东西出门已经快十点了,他不断催着快点快点,他们本来是像往常一样并排走着,走得快了她不免就有些跟不上,他一声不吭忽然牵住她的手,她怔了一怔,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着她,况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禁抬头看他,却见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做一样,她微微低头咬住了唇,那笑意还是挤啊挤钻啊钻全跑了出来!

他牵着她在树的浓荫中走着,浓荫也漏光,一块块铜钱大小的光斑闪着耀着,仿佛一蓬蓬洒落的金粉般扑到两人身上,散了又亮,亮了又散,一路斑驳,连绵不断!

终于上了公车,车上人却很多,站着的人也都挤得前胸贴后背,他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揽着她,替她挡住了所有的拥挤,转弯或是急刹车的时候就能明显感觉他加大了手上的力,牢牢将她抱在怀里!

一片嘈杂中她似乎都听得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拉着他的衣角,她不自禁转头看他,又见他掉头看着车窗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故意不看她,继续装出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咬住嘴边的笑,也将眼光望了出去!

真是好天气呢,蓝天上悠悠几片云缀着,是几大团絮絮的棉花糖,无数的光芒就从那云团间投射下来,都化为了看得到的七彩光晕,气泡般上下舞动,灰色的鸽子鼓翅翔过,羽尖反射出灼目的亮彩,仿佛飞掠而过的一片浅灰色流光!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立交桥彩虹般飞旋,巨大的户外广告牌闪闪发亮,所有的东西都笼罩在那七彩的光晕下闪耀,在那样的笼罩之下,似乎人潮中的每一张脸、这呼吸的空气、这整个世界也都一起飞扬闪耀起来了!

车一直走着,他没说要去什么地方,她也没问,下了车也只是呆呆由他牵着走,已经从繁华的街道转入了冷清些的小巷子,再走了一段便进了一栋三层的小洋楼!

她茫然看着这设有几个办事窗口,仿佛是售票大厅一般的地方,疑惑地望向他:

“这里是干什么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吗?”他问,已经拖着她走到一个窗口前。

门口的牌子?她呆了一下,好像是某某民政局,这不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吗,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她还在发愣,他已经拿出一叠证件递进了窗口:

“麻烦你,我们要登记结婚。”

她突然之间如遭电击,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二十秒之后,突然攥紧他一声尖叫: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结婚,有什么问题吗?”他一副平常至极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说,“我说今晚吃豆豉鱼,你有什么问题吗?”,但那眼中却有忍住的笑!

她还没从那样的震惊中回复过来,只拉着他,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你怎么会愿意…怎么会结婚…不可能…不可能…”

“你——不愿意吗?”他故意睁大了眼睛,摇摇头,作势要把证件拿回来,“既然这样那算了吧!”

“不!不能算了!”她连忙抱住他想要伸出的手,急切间连连点头,“我愿意我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却突然看到他眼中狡黠的笑,这才发现周围的人,连同窗口里的工作人员全都含笑看着他们,而她就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生怕自己嫁不掉一般一直对他说我愿意…

“呀!”她低呼一声,一头扎进他怀里再也不敢抬起头来,只觉得他的胸口不断颤动,一声声闷笑声传进她耳中,她使劲用手掐他,就听那笑声更大了!

伏在他胸前不好意思抬头,她却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再一次问他:

“你真的愿意娶我吗?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我这么麻烦,又爱哭,还经常拖累你,你不是说你不想要麻烦和责任吗?”

“没办法,谁叫某些人猪脑袋要相信外人的鬼话,总是胡思乱想认为我会脚底抹油,还非逼着我答应她不能做这样不能做那样,”他扬着头,满脸不耐烦的样子,“虽然我从来都不信这一张纸有什么用,不过免得那某些人以后再和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拿张纸换我耳根清净也值!”

那个“某些人”这时也顾不得害羞了,立刻扬起脸来,确认他刚刚说的最重要的那句话:

“你、你真的答应我不再做那些事了吗?”

他瞄一眼她,酷酷地撇开了头:

“这件事,我只答应我老婆了!”

她呆呆望着他,一股狂喜突然从心脏中爆发出来,她想要笑,却控制不住一声哭了出来,接着啜泣声一声比一声响,眼泪哗哗直往外掉,那样的动静再次让所有人都诧异望了过来!

“喂,蓝蕉你又哭什么?”他这次是真被哭得莫名其妙,又见旁边的人都在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开始轮到他手足无措了,连忙说道,“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快别哭了,全在看你呢!”

她摇头,却止不住一连串的哭声:

“高兴…我是高兴…很高兴…”

“高兴你也哭成这样?”他已经完全无语了,见到周围聚集的越来越多的怀疑目光,情急之下几乎都想去捂她的嘴了!

幸好这时柜台中负责办证的工作人员笑了一句:

“小姐,不要再哭了,不然眼睛哭肿了结婚证上的照片照出来不好看哟!”

那正在大哭的女子突然一愣,呆呆抬起了头:

“还要照相吗?”

里面的人笑吟吟回答她一句,当然啊!

她立刻几下抹去了满脸的泪,还在抽泣着,却拉着他着急地问:

“我、我眼睛哭肿了没有?”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然后眉头开始拧了起来:

“昨晚哭一次,今天早上哭一次,现在又哭一次,你自己说,会不肿吗?”

证件

终于把那小小的证件拿到了手,蓝蕉呆呆看着刚刚照出来的合照,他绷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和平时的模样差不多,倒也还马马虎虎,而旁边的她——那才真是惨不忍睹,脂粉未施的脸上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活脱脱一对泡泡金鱼眼,那笑也傻呆呆的俗气得很…

他也凑过来看,只瞧了一眼便摇头咂舌:

“天,好丑!”

她又快急哭出来了,只想再重新照一张换了,他却把自己那本揣进怀中,满不在乎的样子:

“算了,再照几次也是这个样子,反正今天看了就随便扔一边去,谁知道下次还找不找得到,走了!”

“我要保管得好好的,你也不许随便扔!”她还是撅着嘴不满意这照片,却又担心起他真的转手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丢了,连忙拉住他要他保证!

“知道了知道了。”他隐去眼中的笑,只用不耐烦的眼神来瞪她,“快走了,你看人家都看着我们,全都怪你,刚才哭成那样丢死人了!”说着便就拖起她往外走!

她却还在看那红本本,刚刚第一眼便看照片去了,这时看到他的证件资料,姓名是林森,这是他真正的名字,这个还很陌生的名字填在她丈夫那一栏里,这个名字以后便要与她相伴一生了,可是他也说过他不习惯这个名字的呀,她不禁抬头问他:

“那个,我以后要叫你什么?T…还是林森,好不习惯你突然换了一个名字!”

他沉默了一下,望向了高而辽阔的天空,突然淡淡笑了:

“T?以后不会再有T了!”

然后看向了她,迎着她清亮的眸子笑,

“林森是让其他人叫的,至于你——你不会叫老公吗?”

她刹那间又红了脸,横一眼他,却横出了满眼的笑,连忙又埋头去将那红本本翻来覆去地看,看着看着却突然后知后觉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惊奇问道:

“对了,你登记的证件哪里来的,你的户口簿还有我的,你是哪里弄来的?”

“我的是天叔的人昨晚连夜做的——”

“什么,那是假的——”她惊呼一声,“那怎么可以,网上都查得到的——”

“放心,天叔很专业,我们合作过很多次,没问题的。”

“可那是假的啊,那我们的婚姻不也是假的了吗?”她捏着手上的结婚证,心里忽然涌起了说不出的沮丧!

看到她失望的样子,他的眼光也黯淡下来,脚步慢了,沉思了一刻才缓缓开口:

“没错,确实是假的。今天以前我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有一个代号,只是一个影子,所有的证件和护照都是别人的名字,没有哪一本是叫林森,没有哪一本有叫这个名字的必要,”

他忽然停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她,不知是不是太阳太大晃花了她的眼,那一刻,她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了太多平时绝不会轻易显露的情绪——激动、热切、坚决——和温柔!

他就那样看着她,一字一字说出了后面的那句话,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会用到这个名字的一本证件,我要它是真的,我只承认它是真的,林森是我以后再也不会改变的名字和身份!蓝蕉,我这样说你听得懂吗?”

她愣愣望着他,好半天才点一点头:

“懂了!”

她从来都信他的话,只要他说出来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于是她也就不去计较那些事了,然后不免把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再过滤了一遍,留下了最重要的那几个字:第一次、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改变…嗯,这个,可不可以算是他在告白呢,她小心瞄一眼他,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肯定会死不承认的,说不定恼羞成怒还会翻脸呢…

“喂,你那个脸是什么意思,”他严肃说完那些话,却看到了她满脸奇奇怪怪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了,“你是不是还不信我?”

“信信信,当然信,我只是在想,我的户口簿不会也是那位天叔做的吧!”她连忙笑,害怕被他看出来她的真实想法!

“你的户口簿…”他的脸上突然也出现了古古怪怪的笑,盯着她疑惑起来的眼睛缓缓说道,“你的户口簿是院长给我的!”

“院长给你的?”她是真的吃了一惊,“你一大早还去见过院长,她说什么了?”

“她说让你什么都听我的,以后不许再哭,不许再和我吵架!”他眼珠一转,咬住嘴边的一丝坏笑,说得一本正经!

“胡说,她才不会说这些呢!”她正要追问清楚,他却已经将一张叠着的纸递到她手上,她疑惑打开,却突然呆住了!

是几乎都要在她记忆中淡忘的一幅画!

遥远的年纪,无法抑制的伤心绝望——那时擦不干的泪水打湿的画——我的愿望,她最大的愿望,爸爸、妈妈,灯火下围坐在饭桌旁幸福温暖的家!

“院长说,这幅画要框起来挂在我们的家里,”他伸手抱住了发呆的她,低头在她耳边笑,“虽然画得有点丑,不过既然院长都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她扭过头看他,心绪激荡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中又已经浮起了泪花,他立刻制止她:

“喂,蓝蕉你不准哭——”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她踮脚吻住了他,在唇瓣的贴合间轻轻呢喃出三个字:

“谢谢你!”

“喂,大街上啊…”他嘀咕了一句,却也立刻说不出话来,还在大街上的顾虑也抛到脑后,不自禁沉迷到她的气息中去了!

霞光

烘烤了一天的太阳总算落了下来,悠悠晃晃只剩了半个蛋黄挂在海平面上,无数细小的波浪起伏颠簸,将那一窝红似火摇做了碎光的金波,于浪尖上潋滟离合!天高海阔,所有起落的浪尖也都淬着一点流光,从临海的山崖上望下去,整个海平面都是一片流光溢彩,波澜壮阔!

渡船开始鸣笛,缓缓入港,海鸟盘旋亦纷纷归巢,闲湿的海风阵阵扑面,将潮声笛声鸟叫声远远送了过来,站在这高高的山崖上听到,忽地便有了远离纷扰登高地,淡看云起云落之感!

身形高大的男子一直静静伫立在崖上,手上的烟腾起的轻雾只被一阵一阵的海风撩散无痕,吸到第三支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甜美娇腻的声音:

“真是漂亮的夕阳呢,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浪漫约我一起看夕阳!”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面如桃花、娇俏动人的女子,没有说话,埋头吸了一口烟。

她袅袅行到他身旁,软软靠在他身上,伸出手臂亲昵缠住了他的颈,另一只红酥手从他手中截过了烟,纤纤玉指夹着递到唇边,优雅地吸了一口,魅惑的红唇微翘着呼出迷离的一团气,却立刻被风吹散了,她忽闪着一双美目,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怎么,事情办完了,明天我们可以走了吗,人家在这里都快无聊死了!”

他一动不动注视着海平面,注视着归港的船、归巢的海燕,一句话不说,一时之间只有耳畔呼呼的风声。

她心中揣测他的想法,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吸烟,吸了几口忽然听他开口了:

“E,你觉得厌烦过吗?”

“你指什么,跟你在一起吗?”她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是撒娇的笑,“亲爱的,怎么会呢?”

“我是指——杀人,还有这种毫无自我的生活。”

她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笑得小心翼翼:

“我们一直过的不都是这样的生活吗,为了雾而活,为了任务而活,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呀,怎么,你厌烦了吗?”

太阳已经沉到了海平面下,这时天边霞光异彩云峰峥嵘,一片五颜六色落进海中,将那海面也映得斑斓五彩,那静静伫立的男子眼中也跟着起了一片异彩,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