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没动,只把眼睛往蓝蕉脸上看,她一咬牙,吐出有气无力的几个字:

“师傅你先走。”

那男人又满怀歉意地递了一张钞票过去,师傅喜笑颜开地离去了!

蓝蕉转身看见邵婷婷脖子上的刀放下了,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硬着头皮问面前的人: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怎么,你男人都不跟你提他做过哪些坏事害过哪些人吗,还是做的坏事太多数不过来?”他突然一把攥住蓝蕉手腕,血红的眼睛状如疯狂,“我是徐永祥,被邵唐害得家破人亡又坐牢的徐永祥!我知道从局子里逃出来是死路一条,可是就算死,我也要拉上姓邵的!”

那个胖胖的男人已经拉着邵婷婷走下楼来,这时见他又开始发疯立刻制止他:

“老徐你冷静点,邵唐老婆和妹妹都在我们手上,他这次跑不掉的!不过你别忘记了,这次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你,你只要邵唐的命,赎金可全部归我们兄弟!”

“我徐永祥绝对说到做到!”他点头,将电话举到蓝蕉面前,“打给邵唐!”

困境

Kris刚从马来西亚回来便接到了某人的电话,将她从酒店温暖的大床上挖到了咖啡店,这时她还在打着瞌睡,喝一口面前的咖啡,瞄了一眼对面的T:

“回纽约接新的调查?这次你又想调查谁呀?那当然没问题,可是要等我忙完现在手上的这个委托!”

“还没查完吗?”他不动声色地问,蓝思甜应该已经告诉她要终止调查了吧!

“其实雇主已经说停止调查了,可是这个案子…很奇怪!”Kris拨一拨额前的头发,瞌睡有些醒了,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困惑,虽然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冷冰冰的机器人,可是正好这时他问到了,忍不住嘀咕几句,“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普通的一个委托我居然无法完完全全地调查出来!”

他不接话,她端着咖啡杯继续自言自语:

“我现在调查的这个女人曾经结过婚,可是我居然查不到那个男人的一丁点资料,登记结婚的证件是假的,没留下一张照片,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来历底细,也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好上的——居然还有我Kris查不到的人!”她狠狠喝了一口咖啡,语气恼怒起来,“臭男人,居然结婚登记都用假证件,骗女人跟他好的时候耍尽了手腕,玩腻了就一脚蹬开,这种男人真该拿去浸猪笼!”

正恨恨骂着,突然看到对面人脸色的改变,奇怪地嘟囔:

“咦,你黑着个脸干什么,我是说那个负心人又不是说你!”眼光突然闪了一闪,想到面前这机器人更是从来都没心没肺,不用说肯定也在浸猪笼那一列里,忍不住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过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也没差啦!”

他的手在咖啡杯上紧了又紧,再用上几分力那杯子都要被捏爆了,却终于还是忍住了,继续是往常那般的冷淡口气:

“既然这样就不要查了,马上接我的委托。”

对付Kris这样的人是相当麻烦的,她经常我行我素,看似随性,却也有自己的规矩和原则,也不是光用钱就可以说话的人,而他又不能用最熟悉的方式硬来,他需要这个私家侦探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知道她在查蓝蕉的时候,只是接近她获得了委托人的资料,想从委托人这边下手阻止她查下去,阻止她去打扰蓝蕉现在的生活,可是现在听她的口气似乎就算委托人终止了她也还想继续!

果然,她说:

“那怎么可能,就算委托人喊停我也非要弄个清楚才能放手,我Kris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越是难的事我越有兴趣!而且现在我已经改变策略直接向最关键的人物下手,我的眼线四通八达,我就不信给我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眼神阴暗,心中在盘算怎样让她不再多事,甚至有一刻都已经转过了杀念,正在此刻她的电话响起,她接起听了一会,脸色有些惊讶,然后放了电话,自顾自笑了一声:

“先是蓝思甜,现在又来个徐永祥,那女人还真能招麻烦!”

他警觉地抬头:

“你说什么?”

雨已经下了起来,千军万马奔腾一般,那样的阵势下地似乎都要被砸穿!

老旧的别墅里,灯幽幽地晃着,可能是哪里的门窗已经破碎了,带着泥土味儿的潮湿的风呼呼地灌了进来,带起了背上嗖嗖的冷!

蓝蕉和邵婷婷紧靠着坐在沙发上,都被绑了手脚,脸色苍白地听着徐永祥那一直没停过的神经质般的絮絮叨叨!

矮胖的男人坐在旁边,面前是几罐啤酒和下酒的小菜,他似乎早已经听腻了那些疯子般的絮语,干脆带上了耳机,埋头一直盯着手机,偶尔仰起脖子灌下半罐啤酒,他的另一只手上,刀寒气森森!

徐永祥就坐在她们对面,一直在说,一直在说,于是虽然和婷婷没有半句交谈,蓝蕉也知道了这些人是趁她去机场的时候把她截下来的,不过他说得最多的还是邵唐怎样心狠手辣,邵氏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他耍了多少手段,最详细的是怎样设套让他倾家荡产,不得不让邵氏并购了他辛苦一生的五祥珠宝,他太太在伤心气愤中抱病而亡,邵唐怕这些事败露又怎样将他送进了监狱,一桩一桩,说到伤心处竟然嚎啕大哭,如同惶然不知所措的孩子!

蓝蕉虽然不相信他说的话,绝不相信邵唐会是他说的那种人,看他的样子却还是止不住也有些伤感,觉得他似乎没有之前那样的恐怖了,而旁边的邵婷婷已经尖声反驳起来:

“你别胡说,我哥绝对不会做这些事!他是这世上最正直的人,你自己亏了生意不要赖在我哥头上!”

“婷婷,住口!”在徐永祥发火之前蓝蕉已经喝住了她,同时向她使一个眼色,提醒她现在的形势,让她不要激怒了这有些疯狂的人!

邵婷婷脸上还是气岔岔的,却最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徐永祥看了他们一眼,到嘴边的喝骂威胁又吞了回去,酝酿了一下,又开始不断地念叨,蓝蕉看他的脸色恢复了,心里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那种太过熟稔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眼下的情形让她害怕,却并不慌乱,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教过她,和这些坏人打交道应该怎么做,她不记得具体的话,可是事到临头就豁然知道该怎么做了,比如,不要激怒这些人。

也有更加奇怪的感觉,觉得不管是多么凶险的情况最后一定会没事的,突然之间就想到了阿彬说的话,他说老天派了守护神在默默地守护着她,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吗?

那个人应该就是邵唐吧,这世上也只有他才在乎她了,想到邵唐,便想到刚刚徐永祥威胁邵唐的那个电话,转一亿到他指定的户头,然后一个人来接人,否则立刻撕票——邵唐现在一定快急疯了吧,都是她不好,邵唐那么爱她她却还想知道那些不重要的过去,连累他掉进这个陷阱里——她只觉得太阳穴一阵一阵猛地跳动,突然之间下了决心!

不行,绝对不能让邵唐来这里,这些人不是仅仅为钱,他们还要他的命!

她定一定神,不动声色地拉开身后的手袋,在化妆包里摸到了化妆的小镜子,拨开外壳,将那方方正正的一块玻璃拿在了手中,指腹往边缘一摸,锋利割手!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觉得小蓝成熟了呀?

逃走

徐永祥的埋怨和咒骂还没有停,听在蓝蕉耳中却全都变成了嗡嗡的响,说的什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此刻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指间那快要麻木的移动上!

今天她恰好是生理期,可能因为紧张,已经觉得腹部开始隐隐地胀痛,不过咬牙忍一忍也还撑得过去,只是那绳子结实,久磨不断,心中不免烦躁,急切之下手腕不禁动得更快了!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震耳欲聋的响,正是雨落如泼!不知时间又一分一秒过了多久,突然有光柱明晃晃地扫到窗户上,外面传来了车轮碾过水泊的响声,徐永祥踢一脚那胖胖的人:

“胖子,来人了,看看是谁!”

胖子摘下耳机提刀到门口一望,一眼便看到了雨帘中熟悉的车子,连忙扭头向里面欢天喜地喊:

“咱们的车,是魁哥他们回来了,肯定是拿到钱了!”说着已经忙不迭迎了出去!

“拿到钱了?”徐永祥回头望一望两个人质,冷笑,“那好,马上就打电话让邵唐来接人!”说着他也站了起来跟着往外走,蓝蕉心里一急,再猛一用劲,陡然便觉出那绳子松了!

她心里一阵狂喜,胖子已经走出门去,徐永祥也背过身去往门边走,她立刻解了脚上的绳子,站起来便看到徐永祥正要回过头来,那一刻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抓起一罐啤酒便砸了过去!

恐惧之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上了多大的劲儿,只听到如拍碎了西瓜般的一声脆响,被砸的人翻了翻白眼晃晃悠悠便倒了下去——啤酒罐哐当一下落地,她吓急了,几乎都要尖叫出来,却生生咬住牙齿,楞了几秒立刻回了神,连忙帮邵婷婷解绳子,邵婷婷也吓到了,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两个人一起在抖!

外面已经有了骚动,那些人快回来了,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手忙脚乱总算将绳子解开了,她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拉起邵婷婷便冲向后门!

那些人从前门进来,她们从后门绕出去,只要能上车就安全了…

一冲出后门便是泼水一般的大雨,两个人立刻变了落汤鸡,蓝蕉拽着邵婷婷凭感觉飞奔着,她想这样绕过来应该快到停车的地方了,两个人牢牢攥着手,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却又突然齐齐止步,立在倾盆大雨中傻眼了!

一堵墙,后院和停车场中间居然砌了一堵花墙!

那只是用来装饰的一堵墙,并不甚高,中间还有不同花型的空格,借着蒙蒙的灯光从空格中望过去可以看到墙那边不远的地方便是徐永祥的车子,两个人喘着粗气对看着,都切切感觉到对方的战栗害怕!

后门被一脚踢开,灰蒙蒙的两个影子已经冲了出来,大声喊着些什么,全被雨声模糊去了!

两个人都吓飞了魂去,忙不迭爬上了花墙下半人高种花的台子,台子和墙上都贴了滑溜溜的瓷砖,一不留神便要摔下去,如果想要翻过这墙去,必须要一人在旁边护着,蓝蕉看那疾驰过来的两个黑影,一咬牙托住了邵婷婷的手臂:

“婷婷你先走,我扶着你!”

邵婷婷心里一震,没想到她最讨厌的人会这样将逃生的机会让给了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蓝蕉又急又慌,连忙催她:

“快,他们追过来了,没时间了!”

什么也来不及说了,她小心翼翼攀上墙去,一不留神踩滑了便立刻有手托住了她,两个人一起努力,她总算跨到了墙的另一边,忽然手里一凉,蓝蕉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她手上,她用力一握,是车钥匙。

“让邵唐不要来!”她说。隔着一堵墙,她们两手紧握,这是第一次,邵婷婷和她这样亲密,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了解这个女人,可能是雨水呛进了呼吸道里,她居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在微微发涩发酸!

那些人已经扑到了眼前,蓝蕉推她一把:

“快走!”

“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她喊,然后一狠心掉过头去踉踉跄跄爬上了车,一踩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总算有一个人安全了,那个人,是邵唐的妹妹…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来,然而还没把那一口气吐完,突然听见惊雷般的声音在身边炸开:

“你爬那么高找死吗,下来!”

她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去,见那凶神恶煞的人就站在眼前,不是刚刚那胖胖的人,是完全陌生的面孔,却恶狠狠瞪着她比那胖子和徐永祥凶狠十倍,即使她站在半人高的花台上也觉得那男人的个子很高,更让她觉得压迫,她想起胖子的话,“是魁哥他们回来了,肯定是拿到钱了!”这个人,还有他身边的那个撑着伞的女人就是他们去拿钱的同伙吗?

见自己转身盯住了他,那男人的脸色有些改变了,也说不出来是哪里改变,总之大雨中的那双眼睛怔怔看了她一刻,然后那眼神就有些奇奇怪怪的了,他再说:“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在那仍然含着怒气的口吻下隐藏了几分无法抑制的激动和——柔软!

可是她怎么敢下去,她们想逃走,又把徐永祥砸得不知是死是活,这些人不知道会怎样修理她,她不敢说话,颤颤站在原地跺脚,咬牙强撑着,只盼多捱一刻是一刻!

见她居然还在那滑溜溜的瓷砖上跺来跺去,说不定再跺一脚立马便摔了下来,那人再也没有耐心和她多说,抓住她的脚踝一拖,她尖叫一声,身子已经栽了下去!

应该会摔得很难看了,她脑中窜过这样的念头,而那下坠的身体却被火热的胸膛截住,她被抱了起来,那身体微微弯曲着,挡住了漫天砸下来的雨!

她想挣扎,这才觉得四肢酸软,全身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耳边只听到那人在吼:

“Kris,她晕过去了,快进来帮忙!”

气急败坏的声音,厚实而温暖的胸膛,还有这个人身上淡淡的味道,恍恍惚惚的那一刻,她脑中掠过模糊的疑问,那熟悉的感觉,为什么此刻又钻了出来?

现实

其实她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只是惊恐交加,全身都脱了力,思维有一刻的混沌,但潜意识里还是高度警惕着的,所以当那大手慌忙剥她身上的衣服时她陡然便惊醒了,那人已经撕开了她的外衣,她又羞又怒,尖叫一声,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双手抱着半裸的身体瑟瑟发抖,眼中是极度的恐慌,泪水已经接二连三地滚落下来!

那一巴掌清脆响亮,让另外两个人都楞了一刹那,Kris捧着干的衣服,突然忍不住好笑——居然看到了T被女人掌掴的精彩画面,真是不枉她跟着来这一趟!

当然她完全是被某个疯子强拖来的,只因她不小心说漏了线人给她的消息,不知为什么那从来都冷冰冰的机器人突然就激动起来,拽她上车硬逼着她说出了详情,然后就莫名其妙拖着她一路奔波——解决了等着拿赎金的人,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藏人质的地点,不顾风疾雨大,又一路开车狂飙过来,看他的脸色不对她没多问什么,但心里早就好奇得要死,也揣测了无数的原因,分析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他八成也像徐永祥一样和邵唐有什么过节,报仇泄愤这种事当然不能假手他人,因此听说有人先下了手便如此这般着急起来!

他这一巴掌遭得冤枉,却也活该!他慌忙把那昏厥过去的女人抱到沙发上,早让她在这屋里寻了干的衣裳,她知道他是要帮这女人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不过这机器人大概不知道还有个词叫做“男女有别”,也或者把眼前的女子当做了他会接触的那类女人,哪里都可以宽衣解带的,居然他就亲自动起手来脱人家的衣服,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不被打才怪!

此刻他脸色铁青,一动不动盯着那缩成一团的肇事者,没有说话,那女子更吓得厉害,紧紧绞着衣服的手指已经根根泛白!气氛紧张,Kris也不开口,却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理静观其变的,T是什么人她早有耳闻,恐怕他也不会吃了这个亏让邵唐的女人白白掴一巴掌,只怕要恼羞成怒了,她还没见过这传说中的厉害角色发起狠来是什么样子呢,只可怜了这娇娇怯怯的女子,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这冷血怪物!

Kris睁大眼睛左看右看,不过看了两圈一切却陡然变化了,T从那女子身上移开眼睛,抓过她手上的衣服塞在那紧紧握着的手上,转过身去坐了,只有一句平淡无波的话落下:

“Kris你帮她换!”

这样…就算了?这个应该不是T的一贯作风吧!

Kris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具体的却也说不上来,楞了一刻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不禁埋怨,为什么要她来帮忙,虽然她也是被强迫来,可也不是他的下手啊!不过一看那叫蓝蕉的女子瑟瑟如小羊羔般的模样,她不禁也心生怜惜,于是忍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拉她起来:

“走,去把衣服换了,你看你全身都湿透了!”

蓝蕉抬起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两个“绑匪”,那动手动脚的恶人已经转过了身去,这个女子看起来似乎要和善一点,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这湿衣服粘在身上确实难受,她咬咬牙站起来,跟着到了浴室门口,小声说道:

“我自己可以。”

Kris正求之不得,连忙让她进了浴室,带上了门!

门关上了,一直低垂的眼睛这才抬起来,却是一片空洞!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重遇!

他们分开四年,已经太久太久了,可是突然见到她的那一刻,仿佛四年的光阴呼啸着全部倒退了回去,他是脾气不好的林先生,她是温柔贤惠的林太太,什么都没变!

确实有一些没变的东西,老天厚待她,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虽然她已经不是如花般的年纪。

而也有太多的改变,比如,他早已满面沧桑,面目可憎。

再比如,她看着他,再也不是妻子看着丈夫的目光,曾经夫妻之间自然至极的亲密,稍稍不慎,已经成了轻薄!

这是他一手促成的结果,早就知晓的结果,可是在当初的设想中,他们便是两条平行线,永不会再有交点,再见她,只在回忆中,回忆里的一切都是美丽的,她向他笑,生气,撒娇,软软地唤他,说一生一世都不分开!

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触碰现实,从来没有想过要再见她,即使思念发狂也绝不见,因为知道自己承担不了,承担不了他们挣扎着爱过的一点一滴在她眼中烟消云散,承担不了T于蓝蕉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知道这才是现实,可是当现实陡峭而凛冽地直劈过来,了解如他,心硬如他,也承担不了!

一如现在!

疼痛

耳朵竖着听着外面的声音,忐忑不安地换好了衣服,蓝蕉缩在这浴室中,锁了门,然后再也没有勇气去开。

坏人就在门外,那想非礼她的可怕的人就在门外,她不知道出去会发生什么事,被他□,或是被他折磨,想一想便让她心惊肉跳!

不敢出去,也不敢发出一丝响动,只是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噼里啪啦的雨声轰鸣着充满了整个脑袋,每一声听在她耳中都是惊恐和绝望,听着那样的声音,慢慢觉得腹部的胀痛一阵比一阵明显,她知道这一场雨淋糟了,她到生理期只要一感冒就会腹痛难忍,所以那几天都会很注意,也根本不敢去碰凉水之类,她没料到今天会有这样的突发状况,身上只带了护垫,根本没带止疼的药,这时疼痛上来,小腹中仿佛是冷刀子在抽,抽得几下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嘴唇也迅速地灰白下来!

她咬牙忍耐着,不断告诉自己没事没事,撑一下就过去了,撑一下就不痛了,喃喃念到后来这句话也说不清了,只知道叫邵唐的名字,邵唐邵唐,字字都带了哭音,却没有眼泪流出来,那痛来得汹涌,早已经疼到流不出一滴泪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的似乎听到了拍门声,那个女人在叫她,她有那么一刻想着要向他们求助,却还是咬住了牙关,突然记起了,他们是坏人,坏人是不会管她死活的,特别是那个男人,说不定还会幸灾乐祸看她笑话,她绝不要向这些坏人摇尾乞怜!

Kris第三次捶门的时候T已经走了过来,她向他摊摊手:

“那女人进去好久了,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不说话,俯耳在门上听了一听,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脸色沉重,退开一步,突然一脚飞踢,门砰一声便开了!

Kris挥手扇开飞散的灰尘,捂着嘴向里面的人嚷嚷起来:

“喂,让你换衣服你就想赖在里面不出来了是吧…”

而这边的T已经窜了进去,扶起地上的女子急切问道:

“你怎么了?”

蓝蕉一只手死死攥着衣服,另一只手还知道推开他:

“你别碰我!”

那一只手软弱无力,冰冷入骨,他觉出那温度,眉心瞬间便锁紧了!

Kris发觉了不对,也蹲了下来:

“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

这女子比那男人要和善得多,可是蓝蕉还是说不出这尴尬的病来,更何况那男人还在旁边,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有额上的冷汗颗颗滴下!

他一声不吭,只伸手到她额头试了温度,又将她的手握了一握,突然便问:

“是不是肚子痛?”

这样的情形他是经历过的,粥店刚刚开起来不久的时候,有一次她还在生理期便沾了凉水去洗碗,临睡觉的时候就这样疼得脸色发青,吓得他还穿着拖鞋便冲出去找医生,从那以后家里时时都备着止痛药,他也牢牢记住了她每个月那几天特殊的日子,比她都还详细地谨记着所有的注意事项。

她刚刚淋了雨,现在手脚发凉,头冒冷汗,脸上还有隐忍的尴尬,他看一看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疼得厉害,无力再去阻挡他摸来摸去的“轻薄”,不过听见他那样问倒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的?不禁抬眼望了望他,竟然见到了一脸的焦急,她怔了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突然腾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他几步急奔已经到了卧房,将她放在床上,擦了她的汗,可以御寒的东西全堆在了她身上,Kris忍不住好奇:

“她出了满头汗,明明就很热,你还堆那么多东西在她身上干什么?”

他没功夫跟她解释这是冷汗,出着冷汗的身体其实是冰冷的,只是匆匆忙碌着,头也没回地吩咐:

“看看厨房里可不可以烧热水,你帮她热敷,我马上去买药!”

手忙脚乱将她严严实实裹了起来,稳一稳情绪,拍拍她轻声安慰一句:

“你别怕,我去买药,很快就回来,你再忍一忍,马上就不痛了!”

然后向Kris说了最后一句话:

“麻烦你了!”说完已经旋风般冲出门去!

“要我给她热敷?喂,T——”Kris忍不住生气,只觉得自己这大名鼎鼎的侦探今天完全是被当做小工在使唤了,想要骂几句却发现那人影早就窜出去了,雨声轰鸣中是车子发动的声音,她低声咒骂了几句,然后眼中露出了浓浓的疑问,皱起眉头开始自语:

“深更半夜,下这么大的雨,这里又这么偏僻,你十万火急地要去哪里买药?况且你知道她是什么病该买什么药吗?就算是肚子痛也分很多种吧!这人今天是哪里出了毛病吗?”

那样问着,眼光不禁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她的脸白得毫无血色,眉峰微微皱着,嘴唇隐隐发青,却挡不住那一份让人心疼的美丽,Kris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了某个可能,却又立刻便将那想法给否决了,自己都觉得那突然钻出的念头可笑,他应该是怕失了牵制邵唐的人质才这般着急吧,雾培养出来的最冷血的机器人T,脑袋里除了指令和杀人,应该再没装其他的东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秋风抓虫子!

心疼

对于怎么照顾人Kris是一窍不通的,所以她看着那疼得直冒冷汗的女子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晃了几圈才想起T说的热敷,连忙又去厨房,虽然这里久无人住,但好在厨房里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的,火也还打得出来,她连忙烧了一锅水,端出来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好拧了毛巾去擦她脸上的汗!

才擦了几次外面便响起了尖利的刹车声,他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有些吃惊,刚刚站起来那全身湿透的人已经冲了进来,叫她:

“Kris去倒水!”

他已经扑到床边,擦去了手上的水,这才将塑料袋层层裹了的药丸倒出来,小心翼翼把那昏昏沉沉的女子扶起来,药送到她的嘴边:

“蓝蕉,把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