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旧情人就对我不屑一顾了吗?终于把那句不愿意说出来了是吧?你真的那么想知道你和那个男人的事吗,就算是他强/暴了你,玩腻了一脚踢开,这些事你也想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节快乐哦大家!

黑洞

那一句话是兜头泼下的冰水,让她全身起了根本无法控制的颤抖,她强撑住最后一丝力气站在那里,就听邵唐的声音缓缓叙述那段荒谬的人生,每个字都是深冬薄薄的一片雪,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将她冻成寒冷的雕塑。

一次偶然的绑架,所有错误的开始,那个绑匪强占了她,威胁她帮助抢劫金绿石猫眼,又逼迫她跟他在马来西亚同居三年,孩子也是那个男人的,不过不是意外流产,而是被打掉的,因为那个不被期待和喜爱的孩子于她是耻辱,于他是负担,后来她出意外忘记了一切,他厌烦了,便将她甩回来,自己一走了之,一直到现在——那段被她遗忘的过去,就是如此无情而荒谬!

她只觉得那寒冷已经令她皮开肉绽负荷不了了,可是无数的雪片还在割面而来,还在争先恐后地嵌入血肉里:

“你肯定还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对吧,其实你也不是完全忘记了,你应该还记得——你不是说做梦都梦到他了吗,不是说你肯定认识他吗,不是说他不像坏人吗?现在才来放不下,现在才觉得他是好人,现在才想重修旧好吗?不过你最好先去查查清楚那男人究竟是谁,他到底杀过多少人,做过多少坏事,再去问问人家现在还会不会要你!”

“邵唐!”依依猛地一喝,打断那些从未自他口中吐出过的毒箭般的字句!

而被那些利刃刺中的女子却再也无法呼吸!

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啜泣从她的喉咙深处爆裂开来,她颤抖得愈加剧烈,眼泪决堤,将周围的一切都模糊去了,只有从他口中说出的,比电视里那些人描述的更加不堪的过往在脑海中重组,一幕一幕,击碎她关于往昔那幸福宁静的假想,击碎她世界中的一切!

依依狠狠瞪两眼邵唐,手伸过来拉她:

“蓝蕉,别这么在乎…”

她推开她,再也无法面对任何人,掩面奔入房间里,重重关上门,只留无法抑制的痛哭之声隐隐传来!

“你为什么跟她说这样的话!?”依依怒极了,一把攥住邵唐的衣服,低声地咬牙,“你非要说得这么难听来伤害她吗,你明明就知道——”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突然觉出了他也在抖,使出全力地压抑着,只有像这样抓着他才感觉得出来!

“邵唐…”她试探着叫了他一声,再叫一声,他的眼睛才落到她身上。

不是刚刚那恨意的疯狂,里面全是恐慌和脆弱——他从来都小心翼翼掩饰起来的东西,这时再也毫无保留地□在她面前!

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发间,口中轻声呓语着,茫然无措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依依,怎么办依依,她被切除了海马体居然还对那个男人有印象,我不想失去她,我不想让她想起那个男人的好,我知道不该这么做,可是我又该怎么办…”

只敢对她说,仿佛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日子,他咬牙承担起所有的事,转过头的一身伤痛,从来都只对她一个人说。

心突然柔软得仿佛吸饱了水的海绵,柔软得再也支撑不起任何的怒和恨来!

其实他们何其相似啊,都想要攥紧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都在不留任何余地,近乎毁灭似地用着全力!

她忘记了所有原本要说的话,只是回抱着他,轻拍着他,恨不得能够多生出几只手来护着他,替他遮挡住所有的烦恼和是非!

他的脸隐藏在她香气的发间,那熟悉的味道,令人放松的味道让他竭力前行奔走的心陡然涌起了说不出的疲惫和困倦,也让那铁血手腕背后的的软弱和犹豫全部都清晰而纠结,他痛苦地倾述着:

“依依,现在的我是不是很坏很坏了…我也知道,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停下来,好像永远都走不出这个黑洞了…”

那悲哀得近乎绝望的语气正正割进她心里,她没有说话,却有一千一万句的“对不起”在心里汹涌成河!

当年是她用血淋淋的事实教导他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教导他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那些是有毒的罂粟,碰一碰便会深陷其中无力自拔,那是曾经心如死灰的E会做的事,但曾经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死灰也会复燃,会因为面前这个人心忧而忧,心痛而痛——可是一切都顿悟得太迟了!

是已至此,悔恨也太过多余,她抑制住心中澎湃的懦弱的情感,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只有坚强,才可以替他分担。

轻声地安慰他,轻声,却坚定:

“不会的,我会帮你的,无论你做什么事,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绝望

蓝蕉扑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之中,哭声在那软枕之下凄厉而模糊,可是无论怎样的泪雨滂沱,也无法将心中的悲哀和绝望冲淡,无法将那荒唐的往事冲淡——居然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

难怪会觉得那个男人似曾相识,原来他们竟然有过那般肮脏的纠缠,早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是也不会想到他竟然那样作践过自己,被他威胁禁锢着,那到底是怎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是怎样的厌恶绝望,才让她可以硬起心肠去扼杀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她那么喜欢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想她的孩子都会带着满满的爱和希望来到这个世上,可是曾经的他们究竟是一对怎样恶毒的父母,有着怎样仇视和疯狂的心,才会做出那么冷血的事来?

无法探明那是怎样的心态了,就算是那般深刻入骨的痛,她也全部忘记了,而那个人,应该更是从来都没在乎过吧,孩子和自己于他都是随手可以丢弃的废物,所以四年前走得潇洒干脆,四年后就算重见了也装作不认识,看着什么都不再记得的她,他在心里可能已经嘲笑过她无数次了吧!

她狠狠攥紧被子,指尖都苍白生疼了,胸口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恨——恨那个人,更恨自己,原来婷婷说的没错,她真的配不上邵唐,有过犯罪前科的她,被坏人玩弄抛弃过的她,哪里高攀得上邵唐?

那急速的抽噎间全身已是大汗淋漓,忽然有手轻轻抚摸她的背,邵唐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

“小蕉,对不起,刚才我话说得太重了,你别哭了好吗!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还是像原来那样生活就好了…”

他的声音让她清醒了一点,她抹了抹满脸的泪痕,突然坐起来,拔下指手上的戒指还到他手上。

“小蕉你干什么?”他猛吃一惊,攥紧了她来不及缩回去的手。

“我配不上你…”她还在抽泣着,断断续续吐出那几个字,是的,曾经安心地依靠着他,是以为他们相爱,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他是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知道了真相,原来他们什么都不是,她没有亲人,她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孩子的父亲抛弃了她,她始终都是一个人——一切都清楚了,教她还有何脸面心安理得地麻烦着他?

而他的脸色已经完全铁青,只是紧紧攥着她,紧紧攥着那枚戒指:

“你这么在乎那段过去吗,为了那段遗忘的过去就要抹煞我们这四年的一切吗,难道你还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

“怎么可能!?”她蓦地打断他,提高声音尖叫起来,“我恨他,我恨那个混蛋,我真恨不得把他——”

“那就不要推开我!” 他忽然俯身抱住她,用力将她圈在怀中,在她面前低到了尘埃里,

“不要再说什么配不配的话,所有的事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小蕉,我用了四年的时间难道还不能让你明白吗?你要因为早就过去了的事离开我,你都不会顾虑我的感受吗?我们都要结婚了,我已经认定你是我太太了,你现在对我说这样的话,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这是从来都自信高傲的邵唐啊!

也是那个不离不弃守在她身边的人,不在乎她的出生和遭遇,照顾她,爱护她的人,她平白无故地受了他四年的恩惠,却还是他低声下气的人!

她擦去眼中重新涌出的泪,轻轻吐出几个字:

“邵唐,我不值得…”

“值得,我说值得就值得!”他牢牢抱紧她不愿有一丝一毫的松手,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你不能离开,你答应过永远陪着我的,我要你陪我一起渡过邵氏眼下的难关,我要你陪我度过生命中每一个难过和高兴的时刻…”

邵氏眼下的难关——对了,那个难题还在困扰着他啊…

她想要挣开的,脑中转过那个念头,力气又陡然消散了,可是被他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却再也无法安心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再也羞于从他的怀抱中获取支撑的力量,从内心腐蚀出来的悲凉和绝望将她掏成了空洞的躯壳,可是这个空洞的躯壳也被牵制住了!

这一刻脑海的混沌之中又有一点东西挣扎着浮现出来,她深深感受到了曾经也有过一样的心情——泪水和绝望之后的心如死灰,却依然撑住了这个木然的身体,只因为心中有个声音在喊——

还给邵唐!还给邵唐!!

麻木

这件事对蓝蕉的影响似乎也只限于那天晚上一时的伤心难过了,然后,好像真如同邵唐所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们照常过他们的日子,她依旧忙着筹备婚礼的事,所有她会接触的人都经过了小心的筛选,所有人都只会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她也感谢地笑,照常是一个幸福的准新娘子模样,对着他也照常温柔亲近,照常在背后给予他最大的鼓励和支持。

所以虽然他仍旧被徐永祥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可是看着这样的她,却又是满足而高兴的,又总会生出无穷的力气去应对那些繁琐的纠纷。

然而在那样的幸福光环之下,准新娘子却一日瘦过一日,脸上的红润也只是刷上的一层腮红,有细心的人关切地问,她轻描淡写地答,没事,有点累。于是也没有人再多问什么。

邵唐也只是不断叮咛她多休息,然后是连连的抱歉,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却抽不出空来和她一起忙碌,她说没事,公司的事最重要,你好好解决眼下的危机,不能为其他的事分心。

他是真的忙,徐永祥最后的杀手锏确实强劲有力,调动了媒体巨大的影响力,对邵氏的质疑之声铺天盖地地袭来,这几天应付下来,邵氏上上下下已经人仰马翻,更糟糕的还远不止于此,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邵唐马不停蹄多方奔走,事情却毫无起色。无法将这件事压下来只能竭尽全力阻止当年的内情外泄。当年他是利用徐永祥最信任的秘书设下圈套,事成之后那人依照承诺拿钱消失了,如果这个关键人物不浮出水面一切还都能推搪得过去,但是一旦他被查出来,所有的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所以他除了对董事会的人要做足面子工作以外,私下里找那个人已经找疯了,依依也没有闲着,冒着被雾发现的危险,动用了她所能联系到的一切力量,可是在茫茫人海中搜寻一个多年前就消失的人谈何容易,就算他们已经卯足了全力,得到的消息也极为有限,与调查的人这般暗中较量着,也是一场严酷的战争。

当然这些内幕蓝蕉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她在她的小厨房里为邵唐煲一锅补身体的汤,切作料的时候切到了手,殷红的血染红了菜刀,她呆了一呆才举起手来看,居然生生削掉了指甲大小的一块肉去,血流如注,她默默看着,居然似乎也并不觉得有多痛,她又呆了一刻才去喷了一点酒精,简单包扎了一下继续切菜,后来门铃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好像在旷野中嘶鸣的风,她听着听着才惊觉是有人在按门铃,脸上连忙堆出笑去开门,门口的人却不是邵唐,而是阿彬。

“阿彬你回来了,快进来。”她的笑更浓了几分,连忙将那小伙子往里拉,前段时间他去了外地进修厨艺,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别管外面的人胡说八道——你手怎么在流血!”阿彬在外地看到了新闻便匆匆结束那边的事赶回来,正要安慰安慰她却忽然尖叫一声,连忙拉过她的手,只见那包裹手指上的一层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

“没事,切菜切了一下,我再换块纱布就好!”她拆开湿透的纱布,阿彬立刻喊了起来:

“什么叫没事,都切掉了这么大一块肉,走,姐,我陪你去医院!”

“真的没事,不是很痛,包一包就好了!”

她摇头,自顾自往手上缠纱布,神态居然是漠然的,似乎真的不痛的样子,或者说,早已经麻木了。

阿彬看着她脂粉未施的脸上掩不住的苍白瘦削,看着她冰冷而麻木地对待自己的样子,只觉心疼极了,一边帮她拿纱布一边说道:

“姐,你这么折磨自己干什么,你的过去不是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他们全在胡说八道,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邵唐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我没放在心上,只是这段时间忙着筹备婚礼有点累,阿彬,你别担心。”她向他微微地笑。

阿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惊又喜之下立刻拉住了她:

“什么,邵唐全告诉你了?那你还要和邵唐结婚吗,或是你还会回去找——?”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打断他没说完的话:

“阿彬,你也认为我配不上邵唐吗?你也认为我应该回去找那个混蛋算账吗?”

阿彬听得云里雾里:

“姐你在说什么?”

她轻轻咬了咬唇,然后又开始笑,淡如清风:

“我知道人人都会这么想的,都会觉得我高攀了他,不过随你们怎么说吧,我都没关系了,邵唐需要我,那我就应该在他身边…”

是的,现在这个局面是邵唐最需要她的时候,在邵唐身边,他要支撑的力量,她给支撑的力量;他要心安,她给心安;他要婚姻,她也给婚姻,给完了,或许就还清了吧,那时她就没有任何的牵制了,那个坏蛋,或是邵唐,用威逼或恩情的牵制,还完了,那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心痛,随心所欲地任由这个肮脏的躯壳自己腐烂了!

阿彬发现了她的笑容古怪,或许在外人看来那确实是什么事也没有的笑容,可是阿彬认识她这么久,见过什么是她发自内心的笑,立刻便觉出了不对劲:

“姐,邵唐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憔悴赶稿中…

阿彬

邵唐跟她说了什么?

她忽然不动了,笑容也僵死在脸上,那一刻不知脑海中闪过了什么画面和语言,再将神情接回去时已经是伪装得巧妙的淡然:

“该说的他都说了,我已经不在乎了。那个混蛋已经离开我了不是吗,我现在很幸福不是吗?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那个混蛋?你到底在说谁?”阿彬意识到不对劲了,连忙再问,“你在说大哥吗?”

“大哥?阿彬你也认识他?你还叫他大哥?”阿彬的反应让她吃惊,而从他口中吐出的那个称呼更让她埋藏的怒火猛钻出来,她第一次对他提高了声音,厉声责问,“既然你认识他,既然你都知道他对我做过些什么事,你为什么还要叫他大哥?”

“姐你是在怪大哥安排你做手术的事吗,他也是出于无奈,他不想你伤心——”

“安排手术?是打掉孩子的手术吗”关于那些过往她没有再问过邵唐半个字,所有的事不过是听他那晚笼统叙述的一个大概,这时听到阿彬提起她忍不住想要知道得更详细些,“难道孩子是他逼我打掉的吗?”

“打掉孩子?”阿彬更奇,愣愣反问,“大哥他怎么可能——”

门铃声突然再次响起,陡然打断他的话!

蓝蕉看看挂钟,知道是邵唐来了,立刻向阿彬吩咐:

“阿彬,不要在邵唐面前提这些了。”

不想让邵唐知道她还介意,不想让他再为这些事情烦,她立刻整理了心情去开门,对着门口的男子扬起微笑:

“下班了,累不累?”

“累,想喝你炖的汤。今天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他脱鞋走了进来,将公事包递到她手上,顺手揽住了她的肩,在她唇上轻轻地吻。

她推开他,轻声道:

“阿彬在呢。”

阿彬?他脸色一沉: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那个培训有三个月吗?”

“有人造谣中伤我姐,我当然要回来给她解释清楚,”阿彬已经走了过来,眼睛盯着邵唐,有些挑衅地说得大声,“免得有些人欺负她失忆了就随便乱说!”

刚刚虽然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但是看蓝蕉的反应他也知道有人背后说了大哥的坏话,他可以接受大哥为了保护嫂子而把她推到别人怀中去的决定,但他决不允许有人这样愚弄忘记一切的嫂子,也决不允许有人抹黑他的大哥!

邵唐的身体僵硬了,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冷漠下来,而阿彬已经伸手去拉他身边的女子:

“姐,我想有人把你误导了,你的过去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其实当年我们在下横街——”

“阿彬,你别自作主张!”邵唐一声猛喝打断他的话,“那些事已经过去了,蓝蕉不想再听!”

“谎言当然不想再听,我要告诉她事实!”

“事实?事实就是当年那个男人自己要离开她的,难道我有说错吗?”这一刻邵唐是万分后悔当年答应要这小子跟着蓝蕉一起回来,他冷冷盯着阿彬,那眼神却是在提醒着他现在的一切都是T自己选择的结果,也警告他不要多嘴!

阿彬个性本就冲动,脾气上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马上反驳他:

“是,是他自己离开的,可是——”

“阿彬,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了!”蓝蕉拉着他摇头,是的,知道真相就是那个男人抛弃了自己就足够了,其他究竟有些什么冰冷的细节她也不想知道了,况且她也不想他们两人为了这些事便起争执!

她去拉阿彬,邵唐这才看到她受伤流血的手,也顾不上再说其他的了,立刻小心翼翼地将那受伤的手捧起来:

“手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的血?”

“没事,切菜不小心切到了!”

“还在流血,怎么不去医院?”他再也不理睬阿彬,仿佛她的伤就是天大的事,那样的举动也让阿彬插不进嘴去,只听他着急在吩咐,“去医院,现在就去,我陪你!”

他的强势和坚持让她无法反驳,咬了咬唇,只得顺从地去换鞋,阿彬还想再追着说,却被邵唐拦住了,他脸色严肃而真挚:

“阿彬,我知道你很关心蓝蕉,我也一样。我告诉她的都是当年的实情,或许和你的角度不一样所以有些理解错误,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再对她讲一遍,但是现在要先处理她的伤口,等我们从医院回来你再和她说好不好!”

这一番话让他无从反驳,况且他也很担心她的手一直流血,便点点头不再多说,看着他们走出门去。

邵唐还非要坚持去大医院,她说服不了他只好等他去开车,就是那短短的几分钟,她不知道有一个电话已经从他手机上拨了出去:

“依依,有个麻烦,帮我处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呢,又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

死亡

蓝蕉永远也想不到,她只是匆匆去了一趟医院,而那一次离开,她再也没有见到像弟弟一样的阿彬。

尸体是邵唐先发现的,在厨房,立刻便报了警,而她已经完全吓呆了,不敢相信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就是半个小时前还生龙活虎的阿彬。

数不清的警察来了,数不清的人围着他们打转,她听不清周围的嘈杂喧闹,只看到他们将那阿彬蒙上白布抬了出去,她突然冲上去拉那些警察,尖声冲他们叫:

“放开我弟弟,你们不准碰他…”

邵唐紧紧抱住她,他的声音也是沉痛的:

“别这样蓝蕉,别妨碍警察办案。阿彬已经死了,是我不好,不该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着她,那般用力,他在她耳边说话,那般自责,她的耳中全是他低沉而无奈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被那突如其来的惨烈悲痛击倒了,心肺仿佛都要在那嘶鸣嚎哭中咳嗽出来,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拉住阿彬,周围的人的呵斥声,邵唐的阻挠声,还有挡在他们面前的无数的身体和手脚——她最终还是没有拉住她的阿彬!

眼泪似乎都已经流干了,意识似乎也陷在那极度的伤心中无法清醒,朦胧中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是在邵家,邵唐的房间里,已经是次日凌晨了,邵唐刚从警察局回来,告诉她警察得出的死亡原因。

现场找不到任何撬锁或是挣扎搏斗的痕迹,所以排除他杀,而阿彬死在厨房,应该是想要帮她将未切完的东西切完,却不小心滑到在地,手上的菜刀割破了大动脉,来不及自救,流血过多而死。

这么可笑的理由,竟然是因为这么可笑的一个理由,她就失去了她好比亲人的阿彬——她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在床上呆呆坐着,空洞的眼中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邵唐过来抱住她:

“小蕉,这是个意外,你别这个样子了,阿彬知道了也会难过的!”

她微微动了一动,眼珠有了焦距,落在邵唐同样憔悴的脸上,居然挤出了一丝笑,嘶哑地轻语:

“我没事,哭过了就没事了,你别担心我,你白天还要工作,去休息,别管我。”

“小蕉,”邵唐的身体居然比她还冷,他在她耳边叹出一口气,停顿了片刻,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她想其实邵唐完全没必要说这三个字的,这件事和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但他还是把阿彬的后事都揽了过来,墓地选的是最贵的,葬礼也办得体面隆重,还有不是很熟的人在悄声嘀咕,感慨阿彬还是好命,遇上了这么好的姐姐姐夫,蓝蕉装作没有听到,头转过去望着墓碑上的照片,那一脸阳光笑容的大男孩似乎还站在她身边,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大声叫她姐,似乎喊出那个字,于他这个孤儿来说便是再高兴快乐也没有的事——

泪扑簌簌又滚落下来!

阿彬的葬礼之后,她明显又沉默消瘦了更多,对着邵唐却还是笑,还是说没事,还是要他把心思放在邵氏上,可是那笑容却再也没有了一点点的说服力,邵唐同样心急,却要兼顾邵氏□无术,只得叫依依陪她去国外散心,一来忘掉最近这些不开心的事,二来也避免再有人说露了嘴,可是依依却一口回绝,她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是低低的声音:

“邵唐,我无法面对她…”

听到那一句话,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又立刻打给了小苹,小苹自然一口应承下来,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订了。

机票,旅店全都是邵唐订好的,送她们走的时候他笑着叮咛小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