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谨签名,翻过信微微惊讶,发出的地址是柬埔寨,她好像没有朋友在在柬埔寨。

边上楼边拆开信,她看到第一行字眼睛蓦然睁大,“心爱的女儿,你好吗…”那是父亲的字,是父亲给她写的信,抑制不住的激动,欣喜。

“我和你妈妈都很好,我们在斯里兰卡的时候接到一个重要电话要立即动身去柬埔寨所以没来得及跟团里汇报,途中又遇暴雨泥石流,放心我和你妈妈都很好没有受伤,只是被困在一个小村庄交通和信息都很闭塞,这么长时间没跟你联系一定担心了吧。放心,我和你妈妈很快就回来,回家再详细告诉你。”落款,程明声。

程知谨将信纸紧紧按在胸口,喜极而泣,“爸妈没事,太好了!”揭开一页,还有第二页,“小谨,爸爸回来之前你帮爸爸去银行保险箱里把爸爸存的东西取回来,记住,要非常小心。这里有爸爸亲笔写的委托书,带上爸爸的证件私人印章。”程知谨翻过信纸,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信里只提到委托书和印章,为什么爸爸不直接告诉她密码?她心里虽然有疑问,还是收拾了东西往银行去。

而银行那边,傅绍白也到了,行长亲自接见,傅绍白曾经帮过这位俞行长这回只是来收这个人情。俞行长告诉他,如果没有密码就需要投保人的亲笔委托书证件以及签合约时的私章银行才能开保险箱。

第47章

“傅太太,有什么可以帮您。”上次要她开死亡证明来的大堂经理对着程知谨笑得眼睛都没缝了。

程知谨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我受父亲委托来开保险箱。”她拿出委托信和证件。

经理过目,“当然可以,这边请。”他立刻带程知谨往保险库去。穿行走廊时经理不自在的搓着手掌道歉,“傅太太,上次…我态度可能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没什么,你也是按章程办事。”程知谨现在哪有心思说这种小事。

经理陪着笑,“我要早知道傅先生和行长的交情也不会闹这误会。”原来是碍着这层关系。

“傅绍白认识你们行长?”程知谨随口问了一句。

“傅先生今早来行里行长亲自接待,刚走,傅太太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早就不是傅太太了。

“他来…有什么事?”

经理一脸疑惑,“不是为您开保险箱的事吗?”

程知谨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她收到信件的时候傅绍白早走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今天要来开保险箱。

进保险库前,程知谨按规定填了申请书,委托书身份证私章全都交给保管员。经理和保管员陪同她一起进去,终于顺利打开保险箱,程知谨来的路上猜了许多保险箱里可能存的东西,唯独没猜到偌大的保险箱里只存了一只u盘。

程知谨拿出u盘,问:“只有这个?”

保管员回答:“银行保险业务不问客户存什么东西。”

程知谨十分好奇这u盘里存了什么。

出银行,她在门口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男人戴着墨镜帽子像是怕被人认出似的。

“对不起。”男人生硬道了声歉匆匆离开。

程知谨揉着撞疼的肩膀莫名奇妙,刚好有辆空车过来,她刚伸手要招。背后响起急切几声,“程小姐,程小姐——”她回头,大厅经理慌忙跑过来,“对不起程小姐,您还不能离开。”

程知谨皱眉,“为什么?”

“您提供的委托书是假的。”经理直接说。

程知谨惊愕,“你说什么!”

贵宾接待室,经理拿出程明声和银行签的合约,对照程知谨拿来的委托书,字迹真的很像,但绝对是伪造,用放大镜一照就能看出来。

“不好意思程小姐,本着对客户负责的原则请您交还从保险箱取出的物品。”经理公事公办,就算是行长来了也得这么办。

程知谨还一团迷雾,“这份委托书是我父亲连信一起寄给我的,怎么可能是伪造。”

“信是从哪里寄来的?”经理问她。

“柬埔寨。”

“原件给我看一下。”

程知谨拿出信封递给他,经理都没看里边的信就断言,“这是假的。”

程知谨睁大眼睛,“你从哪里看出来?”

“柬埔寨邮票上的这个r.p.kampuchea应该是republiquepopulairedukampuchea的缩写,但是你注意看,这邮票上把r.p印成了r.q。”

程知谨光顾着看信里的内容都没注意到,印的真是r.q。

“这是怎么回事…”她懵了,完全理不出头绪。

“程小姐,请交还从保险箱取出的物品。”经理再次追讨。

程知谨木木打开包每一个角落都找遍,在保险库才好好放进去的u盘,不见了。

经理面色凝重,“程小姐,如果那是很重要的资料或是商业机密我们银行负不起责任,请您不要跟我们开玩笑。”

程知谨当着经理的面把包里东西全倒出来,“我真的没骗你,东西真不见了。”她猛然想起来,“刚才那个男人,刚才撞我的那个男人是小偷。”她脊背发寒,这一系列的事像是有人一早就设计好,伪造的信件,假的委托书骗她来银行开保险箱,然后趁她没防备偷走东西。是谁?那u盘里有什么秘密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不清了,报警吧。”经理提议。

“好,报警。”程知谨同意。

很快有警察来了解情况,程知谨免不了要从父母失联开始说起,原来警局早有备案。警察告诉程知谨确实查到程家二老有可能在柬埔寨但还不能确定所以想等落实了再通知她。

程知谨指节捏得泛白,“那这么说,这封信也不是凭空捏造。我父母…很有可能是被绑架!”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警察问她:“你知不知道保险箱的u盘里是什么东西?”

程知谨摇头,“不知道。”

“那你身边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个保险箱的事?”

程知谨抿紧嘴,傅绍白的名字呼之欲出。

“现在u盘是关键,失踪的u盘在谁手上,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绑架你父母的嫌疑人。”

程知谨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不会,不可能是他,他亲口保证过的!

警察见问不出什么,收了笔录本,“程小姐,今天就先到这里,如果你想起什么细节请一定跟我们联系。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救回你父母。”

“谢谢。”程知谨脸色惨白得厉害。她不想胡思乱想,可那些怀疑不停的往外冒,她在家收到信件的时候傅绍白已经来了银行,和行长交情颇深。从第一次提到父母在银行的保险柜傅绍白就‘怂恿’她来开柜,他很关心保险柜里放的是什么。他说他还有秘密瞒着她,但是现在不能说…她不敢往下想。

怎么走出银行的她不知道,身边所有的声音好似都消失了,上出租车她只看见司机嘴唇一张一合听不见声音,一个字也听不见。

“去纪氏大厦。”她猜测着司机问她去哪里。

司机看了她几眼,“小姐你没事吧?”

“去纪氏大厦。”她一直只说这一句。

“对不起小姐,我不跑那边。”

“去纪氏大厦。”

司机无奈,时间就是金钱赶紧送去得了。

纪氏大厦,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傅绍白站在巨幅落地窗前他整个背影像嵌进阳光,窗外天空如洗明媚万里,心境却是与之毫不相衬的沉重。他只有两天时间,根本没可能找到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要拖延时间就得先拿到保险箱里的东西,怎么样才能拿到保险箱里的东西。

叩叩两声敲门。

“进来。”他回身,秘书拿着快递文件袋进来,“总监,有一份您的快递。”

傅绍白眉心拧起,“什么东西?”

“不知道,说是要您亲自拆。”秘书双手递上去。

傅绍白看一眼,没有发件人署名也没有联系方式,收件人的资料倒是写得清清楚楚,秘书出去带上门。

桌上有拆信刀,他沿着文件边缘裁开倒出一只u盘,很莫名。

“小姐,你不能进去,小姐…”门外脚步声嘈杂,傅绍白办公室的门猛的被推开,程知谨在三个秘书阻拦下硬闯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他手里的u盘。

“真的是你。”程知谨拳攥得发抖。

傅绍白看一眼程知谨脸色隐约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但还没猜出是什么。

“你们先出去,带好门谁也不准放进来。”他遣走秘书。

程知谨朝他走近,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叩响每一步都很重,每一步都带着撕碎的力道。

“我爸妈在哪里?”

傅绍白预感到定、时、炸、弹守不住了。

“正在找。”

程知谨冷笑,“东西都到手了,还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吗?”

傅绍白捏紧手里的u盘,“这就是你父母存在保险柜的东西?”

“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布局设计好的,你一直…一直在骗我。就是为了拿到保险柜里的东西,不惜绑架我父母!”程知谨怒吼绝望,真的对这个男人绝望了。

傅绍白马上明白过来,昨晚蒋锦业故意装出色厉内茬怕死的样子打消他警惕,其实他一早就设计好连环局要把所有的事都嫁祸在他身上,好狡诈的老狐狸!

“程知谨,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什么,给我两天时间。”程家二老还在蒋锦业手上,傅绍白要救人就得先背下这个黑锅。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桌上拆信刀上的冷光折射到程知谨眼里,她抓起刀就架在傅绍白脖子上,“告诉我,我父母在哪里?他们好不好,有没有受苦?”她眼睛红得厉害一直忍着眼泪。

傅绍白平静望进她眼睛,“放下,你根本就伤不了我。”

程知谨手上着力,疼痛从颈部蔓延,细细的伤口立刻渗出血珠。

“告诉我!”她逼问,手在发抖。

傅绍白觉得很痛,心口痛得窒息。

“程知谨,你不要后悔。”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相信你,一次又一次相信你的谎言。”她咬紧牙齿,咬住哭腔,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她有什么脸哭。

傅绍白手里的u盘几乎要捏碎,“程知谨我今天这条命就给你,你记着。但不是现在。”分秒之间他已经扼住她手腕轻轻一扭拆信刀铿锵一声落在地上。

第48章

程知谨撑住桌角小腹突然一阵疼痛,她躬着身子脸色卡白。

“程知谨,你怎么了?”傅绍白一把揽住她,“说话。”

程知谨额上已有汗迹,揪紧他胸口衣服,“…送我去医院。”

傅绍白什么都不再问抱起她往门外跑,大吼,“马上给我备车!”秘书都不知是什么情况吓得赶紧通知司机待命。

傅绍白在急救室门口被拦下,一拳打在墙壁沉闷巨响,是他的疏忽才让蒋锦业有机可趁。

护士吓得都不敢上前,“先生…您,您的脖子得消毒包扎。”

傅绍白颈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伤口很细却疼,她真动手。他能理解她因为父母的事失去理智,所以他一定要平安把程家二老救回来,否则,这辈子她恐怕都不会原谅他。

医生出来得很快说明没什么大碍,傅绍白稍稍安心。

“医生,她怎么样?”傅绍白将医生堵在门口。

“轻微出血有流产迹象,建议住院保胎。”医生一口气答完。傅绍白足足怔了一分钟,“医生你在说什么?”

医生皱一皱眉,“里面的不是你太太?”

“是。”

“你太太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傅绍白彻底怔住。

“傅绍白,你喜欢孩子吗?傅绍白,你喜欢孩子吗?傅绍白你喜欢孩了吗…”她问出这句话时的煎熬、忐忑、期待和失落,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他是怎么回答她的,他说“现在不是时候”,她有多难过,心一定都伤透了,他想抽自己。

“傅先生?”医生见他怔怔的,问:“你们想要这个孩子吗?”

“要!”当然要,一定要,这是他和程知谨的孩子,是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割不断的血脉羁绊。生命就是这样神奇,总是在绝境中给人希望。

“我太太现在怎么样?”压制住激动欣喜,他现在要保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

“注射了保胎针刚睡着。”医生让开道,护士推程知谨出来。

傅绍白一直跟着移动床到病房,程知谨睡得很深,薄被随着胸口微微起伏。他小心翼翼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傅太太,你真傻,我怎么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他自顾笑起来,“都说一孕傻三年,原来是真的。”他探着身子,耳朵虚虚贴在她小腹,“我好像听到宝宝的心跳,他在跟我打招呼,好像在说:我会保护妈妈,谁都不准欺负妈妈,爸爸都不行。宝宝,你要乖,妈妈一定舍不得不要你。好了,爸爸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替爸爸好好陪着妈妈。”他深吻程知谨额头,转身出去。

蒋家院门大开,傅绍白的车长驱直入。蒋锦业放着钢琴曲,醒着红酒专程在等他。

傅绍白一脚踢开大门,蒋锦业端一杯红酒站在留声机旁手指跟着音乐打拍。如雨珠倾泻而下的连奏,优美的旋律中带有欠稳定的游移情绪,主部主题明快而在欢笑的背后,是微微的不安和骚、动。大调的副部主题虽然明朗,却也以急速的运动暗示心态的不稳定。这是他专门为傅绍白挑的曲子,实在太切合傅绍白此时的心境,不得不承认老狐狸不是白叫的,算计人心的本事无人能出其右。

傅绍白一路的暴戾到这儿倒是平复了,单手松开领带径直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

蒋锦业笑,“就算你不怕我在酒里下毒也不要暴殄天物,红酒是用来品的。”

傅绍白手一松,高脚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u盘你本来可以顺利到手,为什要演今天这出?”

蒋锦业端着酒杯过来,扬一扬手臂,“觉得我今天这套西装怎么样?”蒋锦业虽年过四十身材依旧颀长,剪裁合体的西装穿在身上不输年青人的挺拔。他继续说:“冯师傅说这样式是时下年青人最喜欢的,穿在我身上似乎年青了十岁,你觉得呢?”

“你的裁缝没骗你。”傅绍白点了根桌上的雪茄,不破戒抽根烟怕压不住火。

蒋锦业点点头,“我每天都会晨跑游泳,真比赛你还不一定能赢我。”

傅绍白吐一口烟圈,“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像这样掉念青春,真没想到蒋先生还有这种‘情怀’。”

蒋锦业听得出他的讽刺,也不恼,笑意更深,“我只是想配得上她。”

傅绍白感觉心脏一下被揪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蒋锦业走近搁下酒杯抬眼看他,“你不是问,u盘我本来可以顺利拿到,为什么还要演今天这出陷害你?东西我要,人我也要…我要程知谨。”

出乎意料蒋锦业没有看到暴跳如雷的傅绍白,傅绍白居然笑了,先是轻哼一笑,继而大笑。他拎起分酒器朝蒋锦业头顶淋下,“痴人说梦,醒了吗?”

红酒沿着蒋锦业领口流进背心,确实是透心凉。

“别急,先听听我的条件。”蒋锦业抽纸巾擦干净脸上的酒,面色不改,“我们原先的交易不变,u盘换你母亲的日记本和你父亲保险柜的钥匙,纪泽鹏两年前点着傅家的宅子就是为了找你爸爸的保险箱,可惜他太笨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我还可以告诉你纪泽鹏的致命弱点,保证你一击踢他出局逼他说出当年你父母遇害的真相。这笔交易你赚大了,但是有个附加条件,你得和程知谨断得干干净净,以后不准再跟她有来往见面都不准。”

“如果我拒绝呢?”傅绍白想都没想就问。

蒋锦业捋一下被红酒浸湿的头发,“我知道你的人在柬埔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可是意外就发生在分秒之间,车祸、失足落崖、溺水或者是像你父母一样意外火灾,这些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程家二老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你这辈子就说不清了。”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敢做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傅绍白,你会怎么选?”

傅绍白捏碎雪茄,火星烙进手心钻心的疼,“我还有得选吗?”

“我就是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蒋锦业满意笑。

“我要亲眼见到程家二老平安回来再把u盘交给你。”

“可以。”蒋锦业爽快应下,“但是,那之前我要看到程知谨对你彻底死心。”

“成交!”

傅绍白摆弄了那只u盘很久,硬件加密套软件加密,破译很要花上点功夫。他也想知道蒋锦业这样紧张这u盘里到底有什么,直觉告诉他事关重大绝不只是生意那么简单。

电脑边手机震动,他看一眼是医院打来的,接起:“喂。”

“傅先生,麻烦您尽快来趟医院,傅太太要出院我们拦不住。”

傅绍白拔下u盘贴身带着,攥紧车钥匙。

医生护士全都堵在门口,“傅太太您现在真的不能出院,也不能这样激动小心宝宝,傅先生马上就到。”

“别叫我傅太太。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负责,让开。”程知谨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傅绍白。

“傅太太,您真的别让我们为难好吗。”医生苦口婆心。

“让她走。”傅绍白大吼一声,满身风尘。堵在门口的医生护士齐齐扭头看他,他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程知谨脸上,“都让开。”

医生带护士让开,程知谨拳捏得紧紧走出来,直直盯着傅绍白,“我和你的事,没完。”她从傅绍白身边经过,他抓住她手臂,“你怀孕了?”

程知谨身子僵得厉害,“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所以想问你孩子是谁的。”傅绍白面冷心硬。

程知谨睁大眼睛望他,“傅绍白,你…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