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绍白冷笑,“浑蛋我已经承认过了。你天天装出一副高洁为爱受伤的样子,背地里和野男人珠胎暗结。”

程知谨气得浑身发抖扬手要打,半空就被傅绍白扼住,“你以为我还会被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碰?”极度的羞辱与愤怒堵得程知谨说不出话,傅绍白扼紧她手腕拉近她,“说,这孩子是哪个野男人的?我跟你离婚两个多月,孩子只有一个多月,那次在曼哈顿我根本没se。你给我戴了多少顶绿帽?”

程知谨动不了,打不到,张嘴咬上他虎口,一圈血印。她有多愤怒,他就有多痛。被误会的那个人不是最痛的因为清者自清,违心说出那些伤人伤己的话才最痛。

程知谨松牙,“傅绍白,你会为今天说过的每一个字后悔。”

傅绍白笑得无谓,“我等着,等着你证明给我看。你要打掉这个孩子就是恼羞成怒承认自己水性杨花,这里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可以作证。”

第49章

蒋锦业的车在医院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见程知谨出来,泪痕未消眼圈红肿。

“程老师。”他远远招手喊她。程知谨胡乱揉了下眼睛,“蒋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蒋锦业抬抬手臂,“听说这里来了位资深老中医,手臂复位后一直疼,想开个中药方子试试。”

“没事吧?”程知谨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

“没什么大碍。倒是你,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蒋锦业殷切关心。

“有点不舒服。”程知谨似强忍着极大的委屈。

“我送你回去。”

“谢谢。”程知谨没有拒绝。

蒋锦业替她开车门,她要刚上去,护士从医院追出来,“程小姐,您的病历忘了。”护士气喘吁吁将病历递到程知谨面前,“记得三个月左右来医院建卡,还有就是注意加强营养,祝宝宝健康。”

蒋锦业半天才消化护士说的话,“你怀孕了?”

程知谨将病历放进包里,淡淡应了句,“嗯。”

车上,程知谨不说话一直望着窗外。蒋锦业心内已翻覆了几度,试探着开口,“傅绍白的?”

“他不配!”程知谨失态抑制不住被羞辱的怒火。

蒋锦业一方面安心,一方面又发怵,傅绍白真狠得下心。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这辈子都与他无关,我一定好好生下来,会让他为今天对我们母子的羞辱后悔一辈子。”程知谨这样坚定决绝是真被傅绍白伤透了心。蒋锦业彻底安心了。

车一直驶进蒋家大院程知谨才回神,“蒋先生…?”

“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住老城区太不安全。”蒋锦业擅自做了决定,“再一个,我想让蒋晴在国内考完高考再出国,出国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不是为了逃避高考。所以,这两个月想请程老师当蒋晴的家庭教师,佣金方面我出双倍时费。”

程知谨蹙眉沉默了片刻,“我现在没什么心情,我…家里的事还没解决。”

蒋锦业替她开车门,“程老师有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

程知谨犹豫了一下,下车。

蒋锦业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径直往厨房去,挑了几个新鲜饱满的橙子去皮榨汁。

程知谨看一圈空荡荡的屋子,“阿姨不在吗?”

“放假了。”蒋锦业在厨房应一声,榨汁机工作完成,他滤去果肉只留新鲜果汁端出来,“以后生冷刺激的东西都不能碰,只吃新鲜的水果有机蔬菜。咖啡、茶一律不能喝。”

“蒋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程知谨尴尬接过果汁。

蒋锦业就是要在她受伤的当口狂打温暖牌,现在是最容易攻陷的时刻。

“我想照顾你。”

程知谨手指缠得玻璃杯发紧,“我以为,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蒋锦业笑,“你说得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清楚。我不需要你回应,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见不得你受苦。”

程知谨尴尬得坐不住,她搁下杯子,“蒋先生…”

蒋锦业端起杯子,“刚榨的要趁新鲜喝,放久了就不能要了。”

程知谨无奈喝一口,蒋锦业在她对面坐下,“你刚才说家里有什么事没解决?”

程知谨双手棒着杯子,眼泪好似在眼眶打转,“我父母已经失联很久…刚得到消息,他们有可能在柬埔寨,我想亲自过去一趟。”她略过和傅绍白的纠葛,提起那个名字怕抑制不住愤怒。

蒋锦业眉头皱得深,“暂且不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就算你能去,那边太乱了,你一个女人根本不行。”

“我不怕。”

“怕不怕是一回事,会不会出事是另一回事。”蒋锦业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装作沉思片刻,“这样,我在柬埔寨那边也有生意,认识的都是当地有声望的比警察还灵,我托他们帮忙一定比你独自一人去要好。”

程知谨眼睛亮起来,“真的吗?你那边真的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

“只要你父母确定在柬埔寨,我的朋友一定能找到人。”全都掌控在他股掌之中当然敢打这样的包票。

“谢谢你,真的…蒋先生,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程知谨感激得语无伦次。

“你不用跟我道谢,蒋晴就拜托程老师了。”蒋锦业借机留人,“其实程老师暂时在我这里住下来,对蒋晴好对程老师也好,柬埔寨那边有什么消息我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你。”

程知谨犹豫,“可是…”

“我看上去像趁虚而入的坏人吗?”蒋锦业半开着玩笑激将。

“当然不是。”

“可程老师的犹豫就像是在担心和坏人共处一室。”

程知谨忙解释,“不是,我是觉得太麻烦蒋先生。”

“是我们蒋晴要麻烦程老师。”蒋锦业说话滴水不漏,程知谨没法拒绝,“好,这段时间我当蒋晴的家庭老师,佣金我不要,当是谢谢蒋先生仗义帮忙。”

蒋锦业笑了,“今晚想吃什么,我安排菜谱。”

程知谨还是觉得非常尴尬,“…随便,我都可以。”

蒋锦业替她安排房间,她选了离蒋锦业书房最近的那间,她没什么多的爱好就喜欢看书。日常用品蒋锦业派司机亲自去她家收拾了送来,顺便替程知谨办了个停职留薪。

蒋晴考完期末考大包小包回家,没精打采神情看上去也怪怪的。

“哪里不舒服吗?”蒋锦业从厨房出来问她。

蒋晴背对着他换鞋,“没有。”

蒋锦业皱眉,“没有你声音怎么这样。”

“天太热,不想说话。”蒋晴说着要上楼。

“程知谨在楼上客房刚睡着,她这段时间会住在我们家当你的家庭教师。”

蒋晴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爸,你觉得没有感情得到人有意思吗?”

“蒋晴!”蒋锦业声色俱厉喝止她,叹一口气走近,“晴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爸爸绝对不会做出强迫她的事,留在我们家是她自己愿意,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我当然会问她。”蒋晴转身上楼。

“程知谨怀孕了身体很虚弱,不许你任性瞎闹。”蒋锦业在背后嘱咐。

蒋晴皱眉抿了下唇,什么也没说。她站在客房门口,抬手想敲门,举了两次都没敲下去,最后还是回自己房间。

晚餐很丰盛,鱼、虾、汤、沙拉都是蒋锦业一个人对着食谱完成。他替程知谨拉开椅子待她坐稳才离开,“许久不下厨都生疏,还入得口的就多吃点,觉得不好吃的就不吃。”

程知谨看着一桌子菜,“这些都是你做的?”

“从你的表情来看,不相信我的手艺啊。”蒋锦业叹气失落。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做菜。”

“我还会亲自吃饭。”蒋锦业像年青小伙子似的开起玩笑。他替她倒杯牛奶,“你坐会儿,我去叫蒋晴。”

“蒋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去找我?”蒋晴要是知道她在这儿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她。

“下午就考完回来了,我看你在睡觉让她别打扰你。”

“哦。”

蒋晴跟着蒋锦业一起下来,还是没精打采的模样,程知谨也好奇,“你怎么了?”问蒋晴,还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没什么。”她坐到餐桌边。

“没考好?”程知谨安慰她,“这只是一次模拟考,一次失误不要紧,以后加倍努力就好。”

“嗯。”蒋晴声音淡淡的。

“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蒋锦业夹了只虾到蒋晴碗里,她低着头拿筷子戳来戳去没味口的样子。

程知谨也没什么味口,蒋锦业象征性的问了下她暑期补课的安排,蒋晴全程都不在状态。

别扭的一顿晚饭过后,程知谨拉着蒋晴去厨房洗碗,蒋晴负责擦干净水。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盘子在蒋晴手里转圈,她沉默了半天,突然抬起头问她:“你会和我爸爸结婚吗?”

程知谨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摔到地上,“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爸爸怎么对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没有拒绝,是为了跟傅绍白赌气?”

程知谨没有立刻回答,递盘子到水流下冲,水槽聚起白色泡沫,一颗颗破灭。

“也许吧。”

“也许!”蒋晴扔下毛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还怀着孩子!”

程知谨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好,算我多管闲事。你慢慢洗,我要回房睡美容觉了。”蒋晴扭头就走,厨房门口碰到拿茶杯下来倒水的蒋锦业,招呼都不打一声径直上楼。

“这孩子,怎么了?”蒋锦业故意问,他一早就在门口听到两人对话。

程知谨笑笑,“大概这回期末没考好,心情不好。”

蒋锦业倒水泡茶,“丫头大了,心事重,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管不了了。”

“都有这个阶段。”程知谨搁下最后一只盘子,蒋锦业捡起蒋晴刚才的干毛巾,“剩下来的我来做,你去休息。”

“那我不客气了。”程知谨取下手套上楼。

蒋锦业听着她关房门的声音才扔下毛巾去院子打电话,“傅绍白那边有什么动静?”

“今晚的飞机,飞西雅图。现在人已经在机场。”

蒋锦业微微皱眉,“西雅图?”

“他把纪家所有的事都扔下,一个人走。老板,你这招攻心计赢得漂亮。”

“阮颖,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现在跟上去可是最好时机,受伤的男人更需要安慰。”

“我知道怎么做,他有任何举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老板。”

蒋锦业挂断电话,笑着呼出一口气,一切都按照他设计的发展,一切完美。只要拿到傅绍白手上的u盘,做完最后这一单他就收手,蒋晴和程知谨都喜欢过平凡的生活。

楼上,程知谨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蒋锦业打电话的方位,她撩开窗帘一角,窥视。

第50章

西雅图,凌晨三点,酒窖入口处东倒西歪全是空酒瓶,里面只开了一盏灯,昏暗冷黄的灯光根本看不清傅绍白躺在哪个角落。

“阮小姐,谢谢你来看先生。先生已经回来两天,几乎一直待酒窖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奥利弗的信息还没刷新固执的停留在阮颖还跟在傅绍白身边的时候。

阮颖拍拍她,“我进去看看他,别担心。”

奥利弗直点头,阮颖才刚踏进去就踢到空酒瓶连续滚动碰撞发出刺耳声音。

“谁在那儿?奥利弗?”傅绍白靠在角落木桶上,看上去醉得不清。

阮颖手指紧了紧,“是我。”

傅绍白冷笑一声,“你老板赢了,我认输。你还来干什么!”

阮颖僵着身子过去,随手从木架上取下一瓶酒,从狼藉的吧台上取了两只高脚杯倒上酒递一杯给他,“他现在已经不是我老板,我自由了。”

傅绍白接过酒,“从瑞士疗养院不声不响消失就是跟蒋锦业走的?”

阮颖也学着她坐地上,坐到他身边,喝一口酒,“你知道我在瑞士疗养院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我都在企图自杀,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没有哪一次成功。”她自己说起来都好笑,“我多希望你能来看看我,每天等啊等。我没办法接受自己是一个被遗弃的废物,就算你不爱我…至少我还是一个有用的人。我在疗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混吃等死。直到遇上蒋锦业,他给我工作让我重新找回自信。曾经,我感恩他给我重生…”她停下,一口干了杯里的酒,“结果,他把我拖进更可怕的深渊。”

傅绍白静默不语,不评论,不打断。

阮颖转头看他,“不好奇?”

傅绍白冷笑喝口酒,“随便去街上拉个站、街、女都比你的故事赚人眼泪。”

阮颖笑得悲凉,“是啊。我本来可以自食其力过人上人的生活,最后却落得连站、街、女都不如,一个字,贪。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念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傅绍白碰一碰她的酒杯,“恭喜你,真正的重生。”

阮颖眼角滑落一颗泪,“谢谢。”她捂一下眼晴不让眼泪肆流,“不想知道蒋锦业的秘密吗?”

“我之前扔你落楼你一个字都不肯说。”

阮颖笑,娓娓道出:“程知谨的父母表面是探险队的业余成员,实际上他们收集散落在各地的文物,将真文物的资料扫描上传网络公开,文物贩子就不能盗卖。他们找到的最后一批文物扫描了资料还没来得及上传就被发现,蒋锦业认为程家二老一定会把资料交给唯一的女儿,所以他的目标一直锁定程知谨。”

这个内幕有些震憾,盗卖国家文物情节严重,死、刑。

“蒋锦业是头目,共犯除了你还有谁?”

阮颖眨眨眼睛,“你也认识的。”

“纪泽鹏。”傅绍白一口答出。

“你真的聪明得我想吻你。”

傅绍白捏碎酒杯,纪泽鹏居然利用爸爸的公司利用傅家几代的心血做这种断子绝孙的勾当!难怪纪泽鹏在傅氏濒临破产的时候有财力力挽狂澜,不仅拿到实权把傅氏变成纪氏还把纪氏做到行业领头。

阮颖惊叫,“你的手!”

傅绍白夺了她手里的红酒冲洗伤口,抽出手帕绑好,“程家二老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阮颖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蒋锦业对程知谨动了真情一定爱屋及乌。”

傅绍白心口像被尖刀刺了记,痛得喉咙都有血腥味,蒋锦业一定千方百计把程知谨留在身边,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敢深想。

阮颖喝醉了,藏在心里的秘密全都说出来真痛快,一痛快就没了节制。

傅绍白起身,哪有一点儿喝醉的样子,吴奔一早就在酒窖门口等着,手里是干净的衬衫和外套。

“直升机准备好了吗?”傅绍白边走边换掉沾满酒气的衣服。

“随时都可以飞。”吴奔递给他外套。

“小五那边怎么样?”

“u盘已经解密,资料全都复制下来。”吴奔掏出原件交给傅绍白。

傅绍白伸手,吴奔看见他伤口,“你的手…?”

“没事。”傅绍白将u盘握进掌心,急促步伐突然停下,“吴奔,阮颖交给你了,不管她是花言巧语还是谩骂羞辱一定不能让她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吴奔抿紧唇,“放心。”总要逼着自己面对她的真面目,彻底痛过就能放下了。

傅绍白连夜回国,谁也不知道。

窗明几净,窗户外杏树茂密的枝丫都快伸进房间。蒋晴书桌正对着窗户,桌面试卷题海堆得有小山那么高。程知谨执一本教案在她身后踱步,“文言文和诗歌一般是三十分左右,这个分一定要拿到手,多读多背培养语感。”

蒋晴一直盯着书上密密码码的文字,那一页看了半天都没翻过。

两声敲门,蒋锦业送水果进来,“两个小时了,休息下。”蒋晴回神似的,抻一抻懒腰,“我说怎么坐得腰酸背疼。”

程知谨收起教案,“这么快就两小时。”她嗓子不舒服咳嗽一声,蒋锦业皱眉,“下午不要上课了,让蒋晴自己做卷子。”他撤掉牛奶换成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