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擂台上,激战正酣;后山之中,九大掌门却已经齐聚在洞口。

江枫桥到的时候,空弦上人正把近日观星所得说给众人听,正好说到尾巴上,“妖星异动,天下将乱,正好请出天鉴宝录,以观我九州之气运……枫桥,你来了。”

“弟子参见师尊、各位掌门。”

江枫桥躬身行礼,剑已经握在手中。

这里有九州九大仙门的掌门,方才个个表情之中都带着凝重,不过见江枫桥来了,倒是挤出几分笑容来,又夸奖他,说寒山门后继有人了。

好话谁都爱听,空弦上人也不例外,他笑笑,只道:“我这弟子已经进过天鉴宝录秘洞,今日便跟我一起进去。”

众人于是又看了江枫桥一眼,倒是孤绝道人欣赏地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此刻空弦上人已经转过身去,看不见孤绝道人这样的举动,只是在那巨大的石门上画符,流光闪烁之间,已经有印符开始缓缓从石门上浮现起来。

而江枫桥接触到孤绝道人表情之后想到的,不过是之前陆九渊来说过的那一番话而已。

到底在江枫桥的心中,这孤绝道人不是什么心思浅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了空弦上人的身边。

作为空弦上人的大弟子,他在这里站着,其实就代表了一种特殊和戒备。

天鉴宝录乃是寒山门的东西,寒山门才是第一仙门,空弦上人应当就是想要他们记得吧?只是九大仙门之间的竞争,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开始这样明显了?

暗流汹涌,江枫桥只安静地站在后面。

印咒一起,石门便是轰然中开,两扇往旁边一分,便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幽暗洞府。

这天鉴宝录多少年不曾开启,现在的九大仙门掌门除了空弦上人之外,没有一个得见过天鉴宝录的真容。

现在众人的心中,都有一种很难言的期待感,仿佛已经忘怀了他们可能遇到的危机。

江枫桥跟着走进去了,周遭寂静。

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像是当初空弦上人回头看时候出手一道剑气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前山擂场那边忽然爆发出一阵唏嘘,紧接着又是更大的呼喊,而后却安静了。

想必商百尺跟陈九渊的比试,正进行到最精彩的时候吧?

站在这秘洞之中往前面一望,也能瞧见斜剌里刺出来的剑气。

好一场斗法,只是已经跟江枫桥无关。

他注意力在这一刻已经被分散,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感觉不到那种奇怪的不安定的感觉了。他转身,跟上众人,身后的石门也缓缓地关闭。

待那石门完全合上之时,江枫桥他们已经转过一个弯了。

这石道很是宽阔,只是有诸多的岔路,空弦上人走过来是轻车熟路,四壁都刻画着八卦阵法,还有一些上古时期的玄奥文字,处处给人一种窒息的神秘感。

脚步声也很轻,可是依旧能听到,他们并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脚步声,所以在这样寂静的空间之中,顿时多了几分怪异的吵闹。

仿佛……

这天鉴秘洞之中,不该有这样的声音一样。

后面转角处,那石壁背后,一道模糊的墨绿色身影从石壁上缓缓地凝结出来,又幻成一个人形,面色苍白如纸,可是目光闪烁之中已经是森冷无比了。

天鉴宝录据说记录着整个九州的气运,甚至有克制邪魔的种种法门,其存在于妖族而言乃是大大的不利。妖族这边为了偷取天鉴宝录,近百年来可以说是费尽心思,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接近天鉴秘洞,这一个地方,被寒山门隐藏得很好。

没有符咒,根本无法进入。

很快七拐八弯,已经要到了尽头,周围的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灵石,将他们脚底下的路照亮。过了石道,前面就是一个巨大的石洞,在看到这石洞洞口的同时,却听见耳边有潺潺的水声。

于是他们顺着往自己的脚下望去,却见一道泉水从那石洞洞口的左边石壁之中流涌而出,从洞口前面横过三丈距离,又进入了最右边的石壁,似乎是从虚无之中流出。

焚鼎门孤绝道人觉得奇了,“这泉水从石壁之中出来,却又不见任何孔洞,又是个什么道理?”

“这是黄泉。”空弦上人站在这一道横过洞口的泉水前面,便笑了一声,“从虚无中来,又往虚无中去。跨过这黄泉虚无之水,前面便是秘洞。”

他自己当先走上去,抬脚直接从那一道黄泉上过去,也不过就是两三尺宽,可是给人一种极端诡异奇谲之感。

江枫桥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

他看了空弦上人一眼,皱起了眉头,不过没有多想,还是跨过去了。

于是整个天鉴秘洞,便完完全全地呈现在眼前了。

地面上是嶙峋的石块,隐约刻画着许许多多的印符,不过因为年深日久,已经不怎么看得清了。

整个石洞的洞顶上倒垂下一个倒金字塔形的锥尖,那垂下来的尖正好对准最中间凸起的八卦圆台,端的是奇异又壮阔,百丈石洞之中,倒垂塔尖,尖指石书——此书,便是天鉴宝录!

前山依旧喧嚣,商百尺与陈九渊一剑相撞之后各自倒飞出去,下面的人一口气提上来现在才略微松下去一些。

看着商百尺那不大好的脸色,景蓝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回头望一眼,大师兄不在,不过……

“小师弟怎么也不见了?”

第35章暴露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圆台之上。

上面垂下来的锥尖像是一支笔,倒垂在那石书上,似乎是天地造化神奇,以这样的一支笔在这上面书写了来自远古的预言。

空弦上人走过去,那圆台其实是三部分。

下面的粗大圆柱支撑着整个圆台,而中间确实一个圆盘,上面印刻着八卦的图案。这八卦圆盘,显然是后来人设计上去的,那石书却是天然的。

空弦上人道:“这圆盘乃是我寒山门先辈所制的八卦天极盘,以五行八卦之力,合天地人三才与六爻之术,能衍算出天地大道,在天鉴宝录上显示我九州气运。”

一步一步走过去,说着便已经到了那天鉴宝录旁边。

江枫桥有意无意地站在了孤绝道人的不远处,孤绝道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有趣。

那天鉴宝录看似是在八卦盘之上,实则是半漂浮状态,是浮在虚空之中的。

空弦上人过去,双手放在八卦盘两边,用力一按,灵力灌注在手指之中,便已经将那直径约有五尺的沉重八卦盘转动了起来。

修道之人,自然会一些占卜之术,众人也看出来,空弦上人便是在用占卜之中的推衍之术。

这圆盘有内外好几层,推衍卜算,需要转动各个圈层,手指在几个圈之中划动,排定位次。乳白色的灵光从整个圆盘上冒出来,又氤氲缠绕在空弦上人的手指之间,看着极具灵性。

这推衍的过程大概持续了一刻,众人不曾露出半分不耐烦的神色,反而很是认真地看着空弦上人的动作,似乎要将其一举一动都刻在心中一般。

江枫桥也看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藏雪剑已经被他握在手中了,看着还是一身的放松,只是一身藏蓝的袍子下面,身体早已经紧绷了起来。

这种时候很关键,若是有人打断了空弦上人,或者做些什么别的事情,肯定会出事的。

天鉴宝录这一本石书,看上去也就是两尺宽,一尺高,带着些微的厚度,像是已经放了很久,石化的古书。

伴随着空弦上人那越来越快,已经成为幻影的手指动作,原本灰沉沉的天鉴宝录,终于缓缓地亮了起来。

一个个银色的玄奥字体浮现在表面,流光闪烁,有的逐渐消失,有的却凝固下来,排列在了那石书上。上方的倒垂椎体上,似乎也流动着隐约的银光,整个石洞之中原本是阴暗无比,不过这一瞬却给人一种光鲜之感。全是流光闪烁,全是银芒点点,说不出地漂亮。

随着那些字一个个地凝聚出来,整个天鉴宝录也开始有了一种真实书籍的形态。

可是少有人注意到,空弦上人的手指已经崩裂出血——施展推衍之术,虽然是接住八卦天机盘,可本身也需要施术者有一定的修为。并且推衍此术,乃是窥知天意之行为,定然要施术者付出一定的代价。

江枫桥已经看到空弦上人那落在圆台表面的鲜血,诡异的是,这鲜血竟然被那石台吸收进去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江枫桥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奇怪的心寒感觉。

他看着那石台,看着圆盘,也看着那天鉴宝录,甚至是上面的倒垂巨大尖锥,像是看着什么怪物。

空弦上人似乎对自己的伤处浑然无觉,他咬牙,指甲扣在石板上,却是断裂几分,再次一用力,扭转整个圆盘,两手手掌向着两边一错,便有无数的符文字样忽然从石板上冒出来,而后尽数汇入那天鉴宝录之中,变成一片深奥难懂的文字。

这文字,是江枫桥不认识的,却不知道空弦上人是不是也认识。

回头一看诸位掌门的表情,都是眉头紧皱,似乎要将上面的文字给看个清楚。

至于空弦上人,现在却觉得自己眼前有些模糊,他身形颤了一下,似乎就要倒下,只是抬手一按自己额头,手上鲜血流下来。江枫桥上去就想要扶他,不料空弦上人一摆手道:“无碍。”

江枫桥只好站回去,可是他能感觉得出来,在施展推演之术后,空弦上人的情况很不妙。

那天鉴宝录已经缓缓地从下面浮起来,飘在半空之中,银色的自己带着古拙之感,光芒流转。

孤绝道人问道:“这上面的文字,我们都不认得,不知——”

“这是上古时候的文字,在九州大陆已经失传,不过我寒山门却是有过记录。只是贫道愚钝,不曾习全,将这些文字抄录下来,回藏经阁对照一下便知。”

说着,空弦上人伸手往前面一拂,手中已经掐了一枚玉简,就要施展复制之术,将这上面的内容拓印下来,哪里想到,便是在这一刻,一道诡异冰冷的墨绿色暗光忽然从后面飞驰而来,瞬间撞击在那玉简之上,粉碎了个干净。

在一片青玉的碎末之中,那绿光挟裹着天鉴宝录,尽然朝着对面的洞壁狠狠撞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当真令所有人为之吃惊!

“何等宵小!”

这天鉴秘洞之中,哪里来的这鬼东西?

一看就是妖气森森,定然不是什么人类修士!

这样的妖物,何时进来,又是怎么进来的?

一系列的疑问从众人的头脑之中迅速划过,第一个朝着那绿光出手的人,竟然是孤绝道人。

这还是江枫桥第一次看到孤绝道人出剑——他号为孤绝道人,自然是孤高绝傲,便是这剑也有那感觉。

原来陈九渊的剑意,竟然是受了孤绝道人的影响。

这剑意精粹至极,刹那到了那绿影前面,转瞬就要一剑刺中那妖物,不了那被包裹在绿影之中的天鉴宝录已经转瞬消失,随即却听得一声讽刺的轻笑,江枫桥浑身一震,这声音……有些熟悉?

那绿影霎时化作无数的光点,朝着四周分散开去,速度却是极快。

这样一来,孤绝道人之剑再精粹,也无法追踪此物半分。

空弦上人是急火攻心,原本好不容易将天鉴宝录上的内容衍算出来,此时却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天鉴宝录抢走,似乎还是修为不低。

双指并拢,空弦上人剑诀将起,眼见着惊人的剑意在这石洞之中酝酿,转眼已经是滔天的杀机,可是在这气势到达巅峰之时,空弦上人却乍然喷出一口鲜血来,像是张满的弓转瞬断裂了弓弦一样。

“师尊!”

江枫桥有些着急,空弦上人却一按自己胸口,唇边带血,发狠道:“拦下那妖物!”

那一日在洞外所感知到的果然是存在的,当时那妖气一闪即逝,只感知到一星半点,可是此刻这墨绿色气息却是极为强悍。

若不拦住——

让这妖物出了秘洞,他寒山门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九大仙门的掌门都在这里,难道还能让这宵小逃了不成?

顿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众人飞剑一齐上,却有些束手束脚起来,反而是江枫桥,对此早有预料,在空弦上人开口让他去拦住那妖物的时候,便已经直接堵在了洞口。

脚下踏着藏雪剑,江枫桥抬手就在洞口前面布下了一道简单的阵法。

而后藏雪剑落入他手中,那妖物背后是八刀毁天灭地的剑光,前面却是江枫桥冰封雪落的一剑!

藏雪剑出鞘,便是雪蓝色的一片,剑光晃眼!

那墨绿色的影子到了江枫桥跟前儿,竟然像是知道他出剑的路数一样,翻身一跃,竟然已经直接落到了旁边去,八位掌门之中有三人立刻撤剑回身,继续追着那绿影而去,却见一根柔韧的树枝伸出来,将三把剑尽数挡出,而后那绿影竟然诡异地出现在了三位掌门的身后,眼看着就要下杀手,还好孤绝道人出手迅速,一剑运了巨力,冰冷剑光斩落这一根树枝,却逼得那绿影显形了。

一道墨绿的身影,修长而瘦削,脸色苍白,手掌也是苍白的,一根树枝被削落,转眼之间他手上又握了一根,却轻声一笑,在这一片黑暗之中生出无边艳色来:“九大仙门围攻本尊一人,真是幸甚!”

原本他还说着话,可是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孤绝道人大喝一声:“江师侄当心!”

话音刚落,绿影已经撞到了江枫桥的身前来,那一双祖母绿的眼眸,定然是江枫桥曾经见过的。这不就是当初那进入他闭关之处的树妖吗?

江枫桥眉头一皱,杀招已经酝酿在手腕转动之中,藏雪剑再次还鞘,而后便欲拔起。然而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这妖物手指搭在那树枝上的一个动作,脑海之中电光火石地闪过方才这妖邪之物对战三位掌门的一剑,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这人,却已经趁机一掌拍向江枫桥!

此刻江枫桥才来得及对战这绿影幢幢的一掌,只觉得眼前一片翻飞的绿光,眩晕了一阵,便撞在后面的洞壁上,喉头一阵血腥味。

内心之中的不可置信,那种突如其来的惊痛,却盖过了他内心之中其余的种种感情,成为一种痛惜和无来由的愤怒!

仗剑起,藏雪剑再次出鞘,化作万千雪影,在那绿影跨出黄泉的一霎追击到其背上,划开一道伤口,却落了满地的鲜血。

那人消失之前,只回头望了他一眼——眼底是全然的冷漠和失望。

江枫桥只无动于衷,却知道追击已经是无益。

这人,已然消失了。

他忽然觉得浑身无力,什么也听不见了,即便藏雪剑拿在手里,也都是木然。

那鲜血落进黄泉之中,不曾留下一点痕迹,这虚无的水,从虚无中来,又往虚无中去。

整个秘洞之中一片安静,却有一道汹涌的掌力瞬间将江枫桥淹没,他被推出天鉴秘洞,摔在墙上,此刻才略微恢复了一点神智,抬眼看向前方:“师尊?”

“那妖孽怎么进来的?你又为何要放他走!”

空弦上人之前的仙风道骨已经全然不见,只剩下满目狰狞,他双眼有些微微发红,只看着江枫桥,朝着他怒喝。

周围的八位掌门都愣住了,就是江枫桥自己也愣住了。

孤绝道人眼中闪过几分讽刺,又看了江枫桥一眼,顿觉可惜。

而江枫桥自己,也想起了当日陈九渊说的一番话。

前山,商百尺从地上将自己的剑捡起来,一步一顿地走到半跪在地的陈九渊面前,抬剑而指,周遭静寂无声。

陈九渊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干脆地直接躺倒在擂台上。

时正中午,太阳很烈,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初跟江枫桥的一战,也输得这么不甘心。

真是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只是结果还是出来了。

寒山门,蝉联三次,再次拔得试剑大会头筹。

整个广场上忽然起了剑鸣之声,九把诶飞剑从含翠殿顶上飞出,中间一剑刺天,周围八剑朝着八方,在那日轮转到天中之时,剑吟之声达到顶点,却转瞬向着八方激射而出,带出一条条炫白的云气,消失个无影无踪。

试剑大会,随着这远去的剑吟之声,也落下了帷幕。

天鉴秘洞之中,依旧一片阴云。

第三卷风雨飘摇

第36章平静

神秘人逃了,戚淮不见了。

江枫桥早在看到那人出招对付他的雪影这一式的时候,便有那种强烈的感觉了。整个寒山门,除了他自己,还有谁会这一式呢?即便是只是化用过的一点影子,可是江枫桥比谁都还要熟悉。

有的事情,是转瞬之间就能出结果的。

跪在大殿外面,他还等候着里面的传唤。

日头很大,从含翠殿外路过的人都要悄悄地看这边一眼,似乎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之间成了这样。

试剑大会由商百尺这个第一次参加试剑大会的寒山门弟子夺魁,寒山门再次站在了九大仙门的顶端,可是九大仙门的掌门,甚至是寒山门的首席大弟子江枫桥,没有一个过来看。

现在试剑大会已经结束,大多数仙门的弟子已经回去了,不过依旧有一些陪着自己的师尊留在此处。

这个时候还在寒山门的别的门派的弟子,都是日后这九大仙门的精英人物了。

陈九渊就还没走,整个焚鼎门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跟着孤绝道人,对他——孤绝道人向来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只是这一次陈九渊又败给了寒山门的弟子,到底让孤绝道人有些不高兴。

不过好在寒山门虽然出了商百尺这样的奇才,可同时也在试剑大会结束那一日出了大事,所以两相抵消,甚至是坏事超过好事,所以孤绝道人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对寒山门现在面临的窘境,陈九渊一清二楚,他站得远远地看着跪在殿外的江枫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唏嘘起来。

若是等江枫桥想起来,会不会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傻?

兴许他自己巴不得让寒山门就此垮掉,哪里还会为了此刻寒山门的存亡而甘心跪在殿外等候?

空弦上人也是个能做得很绝的。

含翠殿里面还在议事,江枫桥跪的地方有些远,就在台阶下面。

两边台阶有扶手栏杆一路向下,陈九渊就顺着这白玉栏杆走过来,站在那台阶下面,背靠着栏杆,在阴影里头,从殿内也看不见他的影子,正好在视线盲点上。

陈九渊抱剑道:“你这又是何苦?空弦上人这样对你,直接来我焚鼎门多好。”

江枫桥嘴唇有几分干裂,上面日头太大,他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