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倩咯咯咯地笑,摇头说:“听不厌听不厌,你拉得好听嘛。”

其实,她在心里说,大家只是想看看你拉琴的帅样子,反正你拉的什么,别人也听不懂。

在演出前一个星期,班主任钟老师突然找到了谢益,和他商量一个事。原来,1班准备的一个节目也是小提琴独奏,年级组长开会时觉得这样子就重复了,于是找两个班的班主任商量,让两个学生一块儿练,挑个简单的曲子,改成小提琴二重奏。

谢益问:“1班是谁拉琴呀?”

钟老师说:“肖郁静。”

第55章文艺汇演

“谢益快被肖郁静气死了,他说他们两个真的练不来二重奏。”

“肖郁静有没有找你说谢益的事?…没有?从来没有啊?他们都吵架了呢,肖郁静还真沉得住气。”

“谢益整天都在和我说呢,说本来觉得肖郁静这个人成绩好,很文气,哪里会想到她拉琴时居然那么疯狂,谢益说她那样子只能去拉独奏。”

“那现在也没办法了呀,都答应钟老师了,谢益也不好退出,就硬着头皮练喽。”

庞倩趴在顾铭夕床上,翻着一本《卡通王》,嘴里吃着牛肉干,两条腿在身后晃啊晃。她一直在说谢益的事,牛肉干吃完了,她还舔了舔手指。

顾铭夕看着她的样子,又低头看脚边庞倩的几份作业,他们不同班,作业很不一样。火箭班的进度要比其他班快许多,老师们都说了,高二结束前就要把高三的课都上完,高三一整年就是复习迎考。而其他班显然不能用这样的速度。

幸好庞倩的这些作业,顾铭夕在前些日子都做过,他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庞倩的数理化不是很跟得上进度,很多知识点她似懂非懂,又没有大量的习题练习来支撑,长此以往下去,她的成绩只会掉得更厉害。

顾铭夕想,他得想办法帮她计划一下,现在补,还来得及。

他对床上的庞倩说:“别躺着了,过来,我给你讲你这几道错了的物理题。”

庞倩在他床上翻了个身,还伸了个懒腰,撅着嘴说:“让我再休息一会儿嘛,在学校里练舞都练得累死了。”

顾铭夕忍:“那再休息5分钟。”

“5分钟太少了,10分钟吧。”

她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后,爬下了床,走到顾铭夕的书架旁好奇地看,顾铭夕房里的家具几乎没变,就是他搬走前的样子。他只带来了他的书桌椅,那是定制的,别人也用不了。

庞倩看到书架上搁了一个相框,是水晶的,8寸大,里面放着的照片是半年前高一(2)班夏令营时的合影。

庞倩也有这张照片,但是她并没有将它摆出来,她拿起相框看了一下,说:“你这相框哪里来的呀,好漂亮啊,亮闪闪的,还挺重。”

顾铭夕说:“你要吗,送给你好了。”

“…”庞倩很无语,“你怎么和肖郁静一个样,我都不能夸夸你们的东西了,随便说个好的,都说要送给我,搞得好像我在问你们讨东西一样。”

顾铭夕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说:“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个相框是我爸爸从法国带回来的,本来是搁在他们房间里的,摆的是他们的合影。收拾东西回来的时候,我看我妈妈都把照片拿出来了,我就问她把相框要来了。”

听他说到顾国祥和李涵的事,庞倩的心情就有些沉重。毕竟,她是见过顾国祥夫妻恩爱甜蜜的时期的。小时候,顾国祥也会一手抱着她,一手牵着顾铭夕去大院外的小卖店买零食给他们吃。买了好吃的,他会带他们去附近的小公园,拍拍顾铭夕的脑袋,说:“铭夕,带倩倩去玩,爸爸抽根烟。”

顾铭夕是很听父亲话的,他牵起庞倩的小胖手,两个人就颠颠地跑了开去。

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庞庞。”顾铭夕唤回了庞倩的思绪,“10分钟到了,我给你讲题。”

庞倩立刻变成了苦瓜脸。

一年没有和顾铭夕一起做作业,庞倩发现自己真的很不习惯了,他好严好严好严,真的比那些任课老师都严。庞倩承认,有些知识点她是真的没弄懂,做题目时连蒙带猜扯几个公式也就糊弄过去了,虽然是错的,但老师也不会觉得她错得太离谱。但是这招在顾铭夕这里就丝毫不管用了,他要求庞倩给他讲她的解题思路,庞倩磕磕绊绊地讲着,到了后来自然讲不下去,顾铭夕立刻就知道她哪里不懂,然后脚趾夹过课本,就从最基础的地方给她讲起。

他不容许庞倩有任何的敷衍,绝对不能不懂装懂。顾铭夕说:“我不是老师,你不用在我面前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懂,就直说不懂,我会给你讲。讲过了你要是还不懂,我就继续给你讲,总之一定要让你真的弄懂为止。进度慢一点没有关系,前面的基础打得扎实,你后面会更容易听懂。”

庞倩像看怪物一样地看他:“顾铭夕,你将来真的应该去做老师,你太有老师的范儿了。”

顾铭夕瞥她一眼:“我怎么写板书?”

“呃…”庞倩挠挠头发,“你可以做家教嘛!一对一辅导那种,我妈以前想给我请个家教,一堂课2小时,能赚50块钱呢…”

“别扯开话题。”顾铭夕右脚夹着一支笔去敲了下庞倩的腿,“过来,我继续给你讲。”

庞倩见他那么认真,也收起了自己嘻嘻哈哈的态度。其实,她并不反感学习,但是因为她从小没有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和学习态度,在读书这个事情上总是存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喜欢临阵磨枪,投机取消。她还不爱去问老师问题,离开顾铭夕后,她自己也发现,她在退步了。

顾铭夕是一个从来都不会不耐烦的老师,他非常认真仔细地帮着庞倩讲题,他自己也只是个学生,可是在对着庞倩时,他就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家教老师。

庞倩并没有意识到,顾铭夕是不是有自己的作业要做,他的作业比她只会多不会少。但是当时的庞倩真的没有想到,大概是因为顾铭夕看起来太从容不迫了。

从7点到9点,整整2个小时的时间,庞倩觉得效率要胜过在学校里的一整天。当顾铭夕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时,庞倩居然有一种“啊,这就结束了?”的感觉。她很久没有那么认真地钻进学习里去,似乎只有在顾铭夕身边,她才能完全地放下她的自尊心,生出一点小小的求知欲,一点也不害臊地说:“哎呀我真的没听懂,你再给我讲一遍嘛。”

顾铭夕脚趾放下笔,站起来在房里走了两个来回,他扭着自己的腰,还往后仰了一下,又压了压腿,抬起右脚晃了几下。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毛衣,软软的袖子就在身边晃来晃去。

庞倩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包,看到他的样子,问:“你是不是很累啊?”

顾铭夕看看她,没有隐瞒:“嗯,一天下来,写字的时间太多了,腰有点酸,脚也痛,大腿上的肌肉都有些麻。”

庞倩问:“你最近有没有抽筋过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承认了,“有过几次,写了几小时字,腿就抽筋了。”

这是很难避免的事,从小到大,他的腿和脚不知抽筋过多少回了。庞倩站起来就把顾铭夕往床边推:“你坐下,我帮你拍拍腿。”

顾铭夕有些不自在:“不用了吧,我现在没事啊。”

“我就帮你放松一下肌肉,你坐下。”她按着顾铭夕的肩,让他坐在床上。

庞倩蹲在他面前,双手就拍起了顾铭夕的腿,先拍右腿,从大腿拍到小腿,再往上拍。她用的力度不小,不然就没有效果。拍完右腿,她又拍左腿,两条腿都拍完,庞倩抓住了顾铭夕的右脚,帮他把脚背往上按,甚至还抓着他的脚趾,帮他活动放松。

顾铭夕一直低头看着她,声音低低地说:“你别抓我脚趾头啊,脏的。”

“不脏啊。”庞倩低着头看他的脚,“只是,顾铭夕,你脚上都有老茧了,以前都没有的。”

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他不吭声了。

庞倩帮他放松完腿部肌肉后,又说:“你脚趾甲挺长了,我帮你剪一下。”

顾铭夕:“…”

她真的找出指甲钳帮他剪了脚趾甲,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顾铭夕的脚搁在庞倩的大腿上,她低着头,左手抓着脚趾,右手仔细地帮他剪着。

顾铭夕一直看着她低垂的脸,还有那两副长长的睫毛。除了李涵,只有庞倩替他剪过脚趾甲,这在别人看来应该是挺奇怪的一件事吧,但是庞倩从来都做得很自然。

一边剪,她还一边说:“好久没给你剪趾甲了,你的脚变得好大呀。”

剪完脚趾甲,庞倩又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支护手霜,挤了一点帮顾铭夕的双脚抹匀、搓热,她笑嘻嘻地说:“你今年没有长冻疮耶。”完了以后,她居然还低头嗅了一下,说,“唔…好香。”

顾铭夕的脸早就变成熟透的番茄了,见她终于搞定,他忙不迭地把两只脚放下了地。

离开前,庞倩说:“以后,我每天都帮你拍拍腿,也可以帮你按按腰,反正这屋里就咱们俩人,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哪里不舒服就和我说好了。”

顾铭夕点点头:“嗯。”

元旦前,迎新年文艺汇演在区大礼堂举行。顾铭夕和肖郁静坐在一起,肖郁静提着她的小提琴盒,还有一袋子演出服,她四下看看,对顾铭夕说:“一会儿,你陪我去后台好吗,帮我看一下东西。”

她在班里没有要好的同性朋友,明明蒋之雅和其他几个同学也要表演合唱,肖郁静也没想要找他们帮忙。

顾铭夕心里一动,他本来就有点儿想去后台,因为庞倩要跳舞。他点头:“好啊。”

顾铭夕陪着肖郁静去了后台,谢益已经在那里了,他手里拎着一套黑色的西服,看到肖郁静时,那眼神简直能用苦大仇深来形容。

肖郁静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对顾铭夕说:“我去换个衣服,你帮我看着我的琴,谢谢。”

她离开后,谢益走到顾铭夕身边,看着肖郁静搁在地上的琴盒,说:“神啊,我终于要熬出头了,再也不用和这个女疯子有瓜葛了。”

顾铭夕不太明白谢益的话,忍不住说:“肖郁静人挺好的啊,平时话都不多的。”

谢益瞪他一眼:“等下她拉琴时,你就知道了,她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顾铭夕:“…”

谢益被叫去化妆,顾铭夕守着肖郁静的琴站在角落里。正在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呀,顾铭夕!”

顾铭夕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印度少女向着他跑来。

第56章狂野之曲

这是庞倩人生中的第一次化妆。

小学,初中,她都是班里不起眼的小女孩,长相中等,身材中等,她没有好看的衣服,也不懂得梳妆打扮,哪怕到了高中,她对逛街买衣服之类的活动依旧不感兴趣。

但是,她本人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的。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16岁的庞倩往任何一个陌生人面前一站,得到的评语不会偏离两个词:阳光,可爱。

大概相由心生,谁都能感受到庞倩的活力。她是个和“文静”不沾边的女孩,爱笑,爱闹,爱吃,爱睡,每天都没心没肺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开开心心,简简单单,见到自己喜欢的男孩时,也会悄悄地红了脸庞。

就是这样的一个庞倩,现在俏生生地站在顾铭夕面前。那么冷的天,她只穿着一件金色的薄纱舞蹈裙,裙子上下分节,衣摆和裙摆都缀着许多叮叮当当的小亮片,她年轻的身体被衣裙紧紧地包裹着,胸、腰、臀//线条毕露,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肚脐旁似乎还贴了个亮闪闪的小装饰。

庞倩的长头发在脑后绑成了麻花辫,还用黑色的粗毛线接上了一段假辫子,一直垂到了屁股上。她的脑后披着一块薄纱,脸上化着浓妆,厚重的眼影下,她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欣喜雀跃,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好看吗?”庞倩掂起自己的裙摆,给顾铭夕摆了一个印度舞里的经典姿势,她的身子扭成了s型,顾铭夕怔怔地站在那里,点头说:“好看。”

庞倩高兴极了,一会儿后又像个猴子似的蹦了起来,抱着自己的手臂说:“我也觉得很好看,就是太冷了。”

顾铭夕说:“你的外套呢,先披上啊。”

“外套…锁起来了,哎呀,太麻烦了。”

“你要不要把我的羽绒服脱…”顾铭夕话没说完,就看到谢益已经换好衣服、化完妆走了回来。

他穿一身黑色西服,内衬白色衬衣,头发上抹了摩丝,脚上皮鞋锃亮,整个人玉树临风,俊美非凡。

谢益臂上挽着自己换下来的羽绒外套,看到庞倩在那里冻得跳脚,立刻就把外套丢给了她:“穿这么少,小心感冒,赶紧披上。”

庞倩羞涩地看着他,接过衣服说:“谢啦。”

披上了谢益的外套,暖暖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庞倩心里甜滋滋的,顾铭夕沉默地站在边上,别开头把视线移到了别处,突然,他眼前一亮。

肖郁静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庞倩和谢益都随着顾铭夕的视线转头看去。肖郁静摘掉了眼镜,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裙,裙子到脚踝,裙摆又大又飘逸。她的脚上是一双银色的小高跟鞋,身上没有佩戴饰品,一头短发也没有做任何装饰,但是在庞倩的眼里,这样子的肖郁静高贵又优雅,她甚至都没有化妆,气场就完爆了后台所有浓妆艳抹的小女生。

庞倩一下子觉得自己土的掉渣,脸上的妆就像猴屁股一样,身上叮叮当当像个村姑,尽管这服装妆容完全是班主任的意见,但庞倩还是感到了自惭形秽。

她不由自主地去看谢益和顾铭夕,两个男生都是定定地看着肖郁静,其实不止是他们,后台的人都在看肖郁静。

肖郁静走到顾铭夕身边,放下塑料袋,提起了地上的琴盒,说:“顾铭夕,你在后台等我一下好么,我的节目很前面。”

顾铭夕点点头,肖郁静又转头看谢益,问:“你准备好了么?”

谢益眉毛一挑,反问:“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肖郁静从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管口红,也不照镜子,原地站着就抹上了自己的唇,上下唇抿了一下后说,“我可以上台了。”

她的嘴唇变得鲜红,衬着她白得耀眼的肌肤,鲜明的反差叫人根本就移不开眼睛。谢益发现自己没法接下话去,他默默地提起了自己的琴盒,和肖郁静一起走去台边候场,他们的节目是高二年级的第二个,就在蒋之雅的合唱之后。

谢益看到肖郁静裸//露在冷空气里的肩膀和手臂,不禁问:“你冷么?”

肖郁静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不冷。”

谢益不吭声了。

很快的,轮到他们上台了,庞倩拉着顾铭夕挤在台边看,他们看谢益拉小提琴已经看了十年,实在是没有新鲜感,这一次,看点是二重奏,是肖郁静。

肖郁静和谢益一左一右地站在台上,他们自备的正规礼服在台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毕竟,这两个人在学校里都是大名鼎鼎,肖郁静是永远的年级第一,谢益是校草级的男生,他们站在一起,谁都抢不了谁的风光,两个人都是光芒万丈。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他们的演奏。谢益先将琴架上了肩,他右手持弓上琴,缓慢地奏响了一首乐曲的开篇。谢益练琴十几年,算是比较学院派的拉法,他练得很严谨,不管是技巧、持琴握弓的手势还是站姿,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优美的曲调从他的琴弓下倾泻而出,庞倩远远地看着他,只觉得在那曼妙的音色下,一身黑衣的谢益像是在演一出唯美的mv。庞倩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间双手就揪住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那是谢益的外套,她看着远处的那个俊美少年,觉得老天怎么会对一个人如此慷慨,把一切的美好都给了他。

顾铭夕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边,谢益的完美在她眼中映出的光彩,全都落在了顾铭夕的眼里。

就在庞倩沦陷在谢益的琴声中时,另一个琴音突然加入了进来。那个琴音和谢益的琴音完全不同,谢益是温柔的,理智的,美妙的,涓涓细流型的,而另一个琴音,它是狂野的,炙热的,摧枯拉朽的,极具爆发力的。

庞倩和顾铭夕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穿着优雅长裙的肖郁静,拉起琴来简直投入得叫人心惊,她歇斯底里地甩着头发,琴到浓时,甚至不管不顾地在台上走来走去,她飘逸的裙摆在脚下飞扬,表情沉醉,眼神虔诚。

她的琴音完全压制了谢益的琴音,庞倩总觉得,谢益试图反抗,他也变得亢奋,偶尔也会颠覆之前帅气的站姿,一边演奏,一边在台上走动。他本来沉静的面容渐渐地变得扭曲,浓眉都皱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也甩起了头发,琴弓拉得野性而癫狂。

庞倩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两个疯子,他们哪里是在二重奏,他们分明就是在斗琴!但是,为何连她都被他们感染,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兴奋了起来。庞倩觉得自己大气都不敢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的两个人吸引。

当肖郁静和谢益一起收了最后的一个音,台下一片安静,几秒钟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连着后台的一堆人都拍手不停。谢益主动牵起了肖郁静的手,两个人向着台下鞠躬,然后手牵手地回到了后台。

谢益满头满脸的汗,好像跑了个1000米似的,肖郁静的鼻梁上也是一片小汗珠。到了后台,她立刻松开了谢益的手,走到了顾铭夕身边,把琴放回琴盒,提起塑料袋说:“我去换衣服,麻烦你等我一下。”

谢益半张着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庞倩凑到他身边,啪啪啪地鼓起了掌,说:“太精彩了!谢益!你和肖郁静都拉得好棒!明年你们一定要再一起上!”

谢益虚脱似的坐在了椅子上,摇着手说:“开玩笑,我要是再和她一起拉几回琴,我寿命都要短十年。”

这一首小提琴二重奏深深地印在了庞倩的脑海里,一直到几天以后,她在顾铭夕房里做作业时,都忍不住要拿出来说一说。

不管是肖郁静和谢益的服装,还是他们俩傲人的气场,或者是他们演奏时的狂热状态和呈现出的惊人效果,都令庞倩津津乐道。

但是,顾铭夕却很少就此发表自己的看法,庞倩问他:“你不觉得谢益和肖郁静很厉害吗?”

“不觉得啊。”顾铭夕淡淡地说,“听谢益拉琴都这么多年了,很早就知道他拉得好啦。”

庞倩撇撇嘴:“那你总没有听肖郁静拉过咯。”

“我不觉得她拉琴有什么特别的。”顾铭夕看着庞倩,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打鼓时的肖郁静,要比拉琴时的她,更特别。”

“为什么?”庞倩问。

顾铭夕回答:“她是非洲回来的女孩子,她更适合原生态的东西。”

这样高深莫测的话,16岁的庞倩是不会懂的。

她回家以后,顾铭夕去洗了澡,回到房间才开始做自己的作业,从晚上9点半,一直奋斗到凌晨1点。每一天,都是如此。

检查完最后一道题,顾铭夕上床睡觉,他关了灯,躺在被窝里,一下子却没有睡意。

大概,全校只有他一个人会注意到那个挺乡村的节目——8个女生跳的印度舞。

她们排练得并不好,跳得也不整齐,顾铭夕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在那个小个子的女生身上。她赤着脚,很努力地舒展着身体,脸上一直带着刻意的笑。

旋转的时候,她屁股后面的假辫子高高地甩了起来,顾铭夕知道庞倩很快乐,这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她是个喜欢尝试新事物的人,喜欢吃新的零食,喜欢听新的歌曲,以前,他带着她第一次去坐火车、坐地铁,她都特别特别高兴。

不起眼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少女,她有了越来越多的朋友,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兴趣爱好,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地与他在一起了。

也许哪一天,她会变得越来越好,真正地蜕变成一只天鹅。

只是,到那时,她还会看到他吗?

黑暗中,顾铭夕回忆着庞倩跳舞时那张生动的脸庞,她摇曳的身姿,灵巧的双手,还有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

渐渐的,渐渐的…他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第57章海产家族

顾铭夕真的帮庞倩恶补了一个多月,帮她讲数理化,监督她背英语,甚至将火箭班的一些卷子拿给庞倩做。一个多月的高压政策虽然叫庞倩叫苦不迭,但在期末考试时还是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进步得十分明显,在7班得了24名,年级排名也上升了许多。

庞倩还觉得自己没考好,因为粗心而错了一些大题,她心里畅快得要命,想着下一次考试要更努力,也许就能进全班前20。谢益说了,只要每次都能考全班前20,本科绝对没有问题。

而顾铭夕,居然只有年级第12名,这令大家都大吃一惊。

但是他本人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只有顾铭夕知道,他的复习工作没有做好,语数英理化没有问题,但是历史、政治和地理这三门会考科目,他的确是敷衍了,这些需要背,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考不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