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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暖,“谢谢,小狼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了,忘了忧患。”

“你谢朕作甚?如果它躲不开清风的攻击,它会被请风杀死。”龙非离道。

他语气闲适凉淡,好似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璇玑分不出他话里的真伪,心里一震,那亭顶本就溜滑,她的身子竟往下滑去。她大惊,腰身却旋即给人扶住。

温热的掌心…惊魂一瞬,她被拥进男人的怀里。

她的唇,斜斜刷过他的脸。

她慌乱,抬眸瞬间,看到了他幽深的眸里的自己,那徜徉的流光,有点锐利,有点冷,却又似乎含了点莫名的炙热。

天边是弯弯的一丛银月,湖子上疏影斑驳。

他瞳中的她,只着轻薄单衣,衣襟微开,长发未挽,披散了一身。

也许是月色撩人…不知道是谁最先的动作。

她闭上眼睛的同时,两人的唇贴合在一起。

他修长有力的手紧扶着她的背。

不同于上次的吻,那时…他做的主导,他的呼吸悠长,有狎玩的意味,现在两人的呼吸一样急促。

终于,他的舌撬开了她的唇。

099一期一会(2)

当他的舌尖触上她的时候,那温热又甘冽…她头脑昏沉,只是想,要不是他紧扶着她的腰身,她必定瘫跌在地上。

上次,只是唇瓣轻点。她能探得他唇上的凉意。

现在,他的舌侵入她的檀口中,卷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和气息。

是不是也有一点真心…她就在他的怀中,这一刻,他这样护卫着她,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似乎没有任何危险能伤害她。

似乎…他永远也不会再伤她。

不问值得不值得…穿越千年,可是,却又似乎不只千年。

月色疏冷宫墙柳,头顶苍穹斗转星移,时辰更迭。

这样的情景,好像在更久以前也有过。

璇玑身子轻颤,那种战栗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在身体深处涌上来。

眼前仿佛漫过一片水烟飘渺,鲛人的宫殿里,谁身穿一身紫色衣裳,束腰上流苏轻系,白玉手上擎一盏宫灯,满脸泪水,视线尽头,伟岸冷漠的男子拥着另一个女子越走越远。

那远走的两人相视而笑的侧廓,那样的明媚

谁悲伤的声音在说,紫苏,若有再生,不要再爱…因为他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幻像一闪而逝,璇玑惊觉脸颊冰凉。

泪水滑落,却被修长的手指揾过。

她怔怔看着龙非离,他眸中颜色深了。

“你不愿意朕碰你吗?”他的唇离了她的,声音里有分不明的低沉粗嘎。

她苦笑,凝着他反问,“是谁不愿意?”

这一次,她终于能够肯定是谁先起的动作。

他吻住了她,狭长美丽的眼睛里带着不多见的凌厉。

他喷薄在她脸上每个毛孔粗重了的呼吸,她低低的喘息。

唇齿相交,畏怯,凌乱,燥热…终于试着回应。

得到的是他微微疯狂了的掠夺。

津液相抵,唇齿每一处都交缠过。

依偎在他的怀中,他的指盘桓在她的唇上。

谁也没有出声。

璇玑想看看他的眼睛,看看他这时的神色,想想,看了估计也不分明。

即使亲如父母,爱如情人,昵如朋友,每个人都有仅属于自己的世界。也许大也许小,但除非,那人容许你走近,不然,大小与你无关,更别说里面藏埋了什么。

这一吻以后,他们之间…会有不同吗,她想知道,但能够怎样,问他吗…最后只凝目在远处的湖心。

风把发卷乱,衣衫单薄,有点冷,她禁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

龙非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轻声道:“回去吧。”

“多留一会好吗?”

“你病了。”

“不碍事,反正也病了。”她轻轻笑了一下,“龙非离,你听过那个故事没有?”

“什么故事?”他脱下外袍,披到她身上。

她伸手去乱扯。

龙非离皱眉,“你做什么?”

“我总归是病了,不碍事,你自己穿上吧。两个人一起病,不划算。”

他的胸膛微微震荡。

她好奇,“你笑什么?”

“给朕说说那个故事吧。”龙非离淡淡道,只把她弄乱的外袍帮她重新盖上。

那则笑话,听过说过多遍,不知道西凉有没有这样类似的故事?

“下雨了,路上行人都紧赶慢赶的跑着去避雨,有个人则不然,只慢慢走着。别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前面也是在下雨啊”

龙非离挑眉而笑。

“这人很笨是吧,可不也有点偷得浮生闲的意思在吗?”她往他怀里偎紧了一点,“龙非离,你…累吗?”

他原本要把她抱紧点的手,微微顿在她肩上。

“朕不累。”

“夏桑和清风跟在你身边很久了?”

“嗯。”相处不多,他却似乎有点习惯了她挑跃性的思维。

“他们是你放心的人吧。这样起码你累的时候,也能稍微休息一下,因为有这些人在。”

“嗯,真好。”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他没有出声,她便也住了口,倒也不太惶恐。

他突然把下巴轻扣在她的发顶上,她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样的相抵给人的感觉很温暖。

头昏昏的重,她吸了吸鼻子,连自己也能听出的浓重鼻音。

“回去吧。”他的声音很轻。

“再多一会儿好不好?”

“给朕个理由。”

“一期一会。”她想了想,道。

“一期一会?”他的眸光扫过她。

她轻轻笑了笑,那是日本的茶道用语。

“一生一次,有些东西,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缘分,两个人今儿个可能还坐在一起喝茶,明日以后,也许就没有重聚的可能了。在茶禅里有说,一期一会,难得一面,世当珍惜。”

100水中探物

龙非离没有说话,璇玑心里突然有丝忐忑,苦笑,在茶盘里留的纸条,他是在想她居心叵测吧。

良久,听得他淡淡道:“你的脑子里似乎装了不少古怪的东西。”

“那是”她连声解释。

“你夫子教的。”他打断了她。

璇玑笑,“皇上英明。”

他却把她抱起,跃下了小亭。

她心里有丝失望,却听得他道:“这茶的手艺,每日都有长进。”

她一愣,心里一甜,又摸不透他这话里的意思,想了想,问,“那秋萤轩的小厮仍照旧到储秀殿送茶,可好?”

“甚好。”龙非离道:“只是听说瑾嫔病得不轻。”

璇玑满眼都是笑意,“很快便会好起来。”

她病了,他也有一点在意吗?

只是,这话又怎么问,她也没有力气再问。

他用外袍把她包裹住,拢在怀里,在屋檐枝桠间纵跃。

她蜷在他怀中,刚才贪着想与他多呆一阵子,现在静下,头痛欲裂,身子忽寒忽冷,才觉得倍难受。

果然,在屋顶晒月光的浪漫是要付出代价的。

闭上眼睛,不觉用手环住他的腰。

他摸了摸她的额,加快了脚步。

但几个纵跃后,他又停了下来,璇玑微微打开眼睛,龙非离已抱着落了地。

她正想问他,他的声音已葛然在耳边响起,隐隐带了抹焦灼。

“自己能站稳吗?”

“能。”

他把她靠放到最近的树干,璇玑依着树身,就着月光星光一打量,才知道他们尚未走出柳树林。

她心下疑窦,龙非离这是做什么?

淡薄的火光在前方倏然亮起。

璇玑越发奇怪,她其实站不稳,只是不愿意给龙非离添麻烦,索性靠树干坐下来,眯眸看去,却见龙非离拿了火摺子,踱步到前面的荷池。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心里隐约知道他甚为着急,似乎从来没看到他这样过。她咬牙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道:“还有火摺子吗?”

“没有你的事。”

“告诉我,你要找什么东西,我帮你一起找。”

他正从她身边走过,她却挡在了他前面。

他沉声反问,“在池子里,你怎么找?”

璇玑一愣,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在落地时,她似乎听到细微的水声,那时,她正难受,把手环到他的腰间。

别的是那时把他什么重要的东西拽丢了…

身子像被碾散的痛苦这时也吓走了几分。

“什么东西?很重要的是吗?”她一急,便不觉攥上他的衣袖。

“嗯。”他把她的手拨开,火摺子前递了些许。

手从他的衣袖上跌落,璇玑怔怔看着他微蹙的眉,心里一疼,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

“龙非离,你是不是不识水性?”

他没有吱声,凤眸凌冷,凝着前方荷池。

为了择树选花拣水煮茶,她曾带着蝶风等人把整个皇宫都走遍。

这儿也是来过的,只是不到时节,这荷池里骨蕊未打,只是凋零一片。

蝶风曾告诉她,这方荷池积水很深,连着皇宫外面的护城河,水势甚急,这东西千万别给冲去才好。

他的护卫似乎不在…璇玑咬咬牙,绕过他,走远了些,一脚跨进荷池。

龙非离吃了一惊,他身形一闪,便要去捉她

她却想到了,所以走远了才沉入池子,迅速游到数丈开外,才把头伸出来,哑声道:“告诉我是什么东西,还有落水时的约摸位置…我支撑不了多久。”

龙非离咬牙沉声道:“年璇玑,你疯了,给朕上来。”

“龙非离,妈的,别废话,快说!”她也急了。

她水性甚好,但本来春寒未过,又带病在身,这时冷得牙关打颤。

龙非离又急又怒,但他是个果断的人,咬牙道:“就在前面数尺的地方,是一枚锦囊。”

锦囊…有什么在璇玑脑里快速闪过,又疾又急,她来不及去抓,一个扎子沉到底。

那浓重的泥土腥气和混浊的水扑眼扑鼻而来,池塘里黑寂,不可视物,她只能用手去触摸…

磕碰间,池底利石划破了手脚,那窒息的滋味,还有全身的疼痛,她脑里昏沉,一个想法却格外明净。

要帮他把东西拿回!

水里没有动静,垂在衣侧白皙的两手早已紧握成拳。

焰火没有带在身,今夜,他想去看看她,把所有暗卫都遣散了…身处峻诡的形势中,危机潜藏,但他天性智睿,学文习武,较人敏捷不知数倍,甚至他比清风迟进师门,修为却比清风尚厉害许多。

早已习惯处变不惊这时心里却微微惊慌起来。

惊慌多少年没有尝过这滋味了…年璇玑…

璇玑…你不能有事!

朕不允许!

101表字由之

她刚才问他,是不是不谙水性。

她怎会知道。

十多年前,七岁的九皇子登基前一晚,被人沉溺在皇宫的一个小湖里。

他几次游上来,却教人在头上用刀鞘狠命敲击回去,那晚,血从头上汩汩而下,他满眼血红,只看见一池的黑暗和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