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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过一个女人像她这样,让他烦躁动怒至此。

只是,他对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算作什么。

他很早之前便做过一个决定。

与年相,太后,藩王,还有所有把西凉这块肥饵的外敌赌一场,这赌注便是西凉的大好河山。输了,便是他的命还有天下。

若赢了,便立心漪为妃,把她的孩子立做储君。

袖里双手手扣得紧得生疼,眸光却尽映着她的容颜。

突然,看见她从床上挣起,穿鞋下地,她一身湿润的衣衫已教两个婢女换下,套上了件单衣,襟口没有扣好,露出单薄的锁骨。

她起得来,扶起地上的崔医女,轻声笑道:“去帮我煎碗药来,这次剂量不可再下轻。”

崔医女闻言大惊,“娘娘…”

皇帝已经落了话,她看璇玑眼角犹有泪痕,心里恻然,一时竟怔怔站在原地。

璇玑放开她,靠到床边,哑声道:“去吧,这事莫再与他人说。”

她定定看着地面,又低低道:“龙非离,我只求你一件事,年璇玑不曾有过孩子,崔医女也不知道这事。”

崔医女心头一热,她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要这孩子,但龙嗣一事,可大可小,她知道璇玑怕皇帝对自己已动了杀意,央求皇帝饶过自己性命。

她迟疑了一下,又看向皇帝,龙非离神色冷漠,并没有阻止,一双眸子只灼灼盯紧璇玑。

她咬咬牙,奔了出去。

房间一时死寂。男人的沉默与冷酷…璇玑冷冷一笑,她的心便也像这安静得让人害怕的房间,瞬刻全数死去。

谢谢阅读。亲们,第三更毕,稍后第四更。

182拿掉孩子(2)

虽然站着对峙比较有气势,但腹疼得紧,璇玑慢慢坐到了地上。.

在那个别院怀上的孩子,到今天也没多少天,还那么小,没有成形,竟似乎也知道他们要把它杀死了。她心中悲痛,突然想求龙非离放过它,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

他不会改变主意的…

低头瞪着平坦的小腹,泪水又像断了线,把视线打糊得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包括斜斜睨上去他的衣袍。

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头那股酸痛再也无法抑制,她只好把脸掩进膝盖,咬着手腕,不让哭声逸出来。

皮肉破了,血滑进嘴里,口腔咸咸的,可是依旧止不住声音。

前方的空气有丝异样,灼热粗重的呼吸。

璇玑咬紧唇瓣,抬起头来,却见龙非离半蹲在地上,拧紧眉心凝着她。凤眸里的情绪深沉,凌乱又炙烈。

她冷笑,狠狠一抹满脸泪水,“你走!”

龙非离却似毫无所觉,只是紧紧盯着她。

“龙非离,请给我留一点尊严好不好!”璇玑扶着床沿,斜斜歪歪站起来,一手指着门口,咬牙道:“你若不放心,就把徐熹或者夏桑叫进来看着我喝药,谁都行,你给我滚!”

腹中疼痛一紧,她不由得弯腰捂紧肚子,龙非离看她神色痛苦,心里一惊,伸手便要把她揽进怀里。

璇玑不让他碰,踉跄着侧身避开,又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靠到柜子上,冷冷看着他。

龙非离又急又怒,道:“年璇玑!”

他身形一动,已来到她身旁。

门这时却被轻轻推开,崔医女端着药走进来。她怔怔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所措。

龙非离眸光一扬,“滚!”

龙非离眼里的怒意盛极,崔医女大惊,颤抖着把药放到桌上,看了璇玑一眼,咬牙退了下去。

璇玑盯着桌上精美的瓷碗,哽咽着却又轻轻笑出声。

龙非离从未看到过她如此模样,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红得似乎要渗出血来。

他心里竟突然掠过前所未有的慌乱,神识微恍间,璇玑已走到桌边去,拿起了碗子。

药汁腥黑粘稠,刺鼻的味道,这一碗喝下去,和他便全部断了。以前还打算带着对他的回忆离开,以后,回忆也能统统省掉了,不必再费力气去忘。璇玑闭了闭眼睛,把碗放到唇边,微微仰起头,苦涩的药汁刚沾到唇,一股强横的力道向她凌空抓来,她吃了一惊,碗已跌滑出手心。

几滴滚烫洒落在手背,耳边是清脆的响声。瓷碗破碎在地上,浓黑的药汁开出墨泼似的花。

璇玑怔怔看向前方,数步开外,龙非离手臂笔直扬起,五指微拢。

那么霸道的武功!是他把碗打破了。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苦笑,双手掩上脸庞,慢慢蹲下身子。和这个男人,为什么每次总要弄到伤痕累累才能收场。

龙非离,你到底想怎样。

灼热的气息却很快把她包围起来。一双温热的大掌落到她身上,她被他抱了起来,她想去挣扎,却发现刹那失掉了所有力气,那么倦,累。

枕在他的胸前,能清楚的听到他心脏搏击的声音,响亮而急促。

他抱着她在床沿坐下,却没有放了她,只把她紧紧扣在怀里,头重重搁落在她的颈窝。

璇玑侧过身,望上男人的眼眸,唇角绽出抹笑,却满心凄凉,“龙非离,你还是杀了我吧,第二碗药,我怕我不会肯再喝”

她的余下的话被锁进彼此的唇舌里,他疯狂地吻上她的唇,大掌撕开了她的衣服。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他挺身进入她的时侯,她的目光散乱落在地上那堆破碎的衣物上,竟忘了要挣扎。

他在她身上抽动着,她的双手垂在身侧,她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分泌出热流,原来她还是会有感觉,可是心里空空荡荡,泪水不断从眼睛里流出来。

他便低头一一吻去。

他粗重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脸上,唇上,颈项上,她肌肤上的每处。

模糊的眸光里,他的眸暗得深得无法描绘,他每一下目光都冷冷的却又紧盯着她,给人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在清醒的沉沦着。

偏偏这样的纠缠,身体竟然还会生出刻骨的欢愉,当他再次释放在她体内深处,两人都微微颤抖着的时候,她终于绝望得想死去。

第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去,只是微微闭上眼睛。

她听到他起床的声音,她知道他替她盖上被子,她甚至听到他在门外低声吩嘱一众内侍莫吵醒了她,又令人去御膳房传膳。

然后,他似乎静静离去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把自己抱成一团,窗外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星光满布。是的,他该走了,离他与心漪见面的时间还有三个时辰不到。

谢谢阅读,谢谢留言和鲜花,第四更毕。亲们,抱歉,今天本来打算五更,精神不是很好,剩下的一更明天补上,明天继续多更。

183谁是心漪(1)

外面声息静了,璇玑也下了床,原来的衣服被他撕破,已经不能穿了,到柜子重拿了套衣裙穿上,坐到桌边。

未几,门外传来丝声音,“娘娘。”

“进来吧。”她赶紧笑了笑,好让表情不那么僵硬。

蝶风和翠丫端着膳食进了来,两人在桌上布置着,翠丫道:“娘娘,你身子见好点没有?”

蝶风看了璇玑一眼,脸上一红,又轻轻笑开,附嘴在翠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翠丫一愣,又满脸通红地偷偷看向璇玑。

璇玑怎不明白两个丫头在笑什么,低头看看自己的颈项,肌肤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她苦笑,又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肚腹。

平日他对她并不惜力,刚才虽也掠夺索取,却用手撑在她两侧,不让身体的重量全都落在她身上。

他一言不发便走了,这孩子…他想怎么处置?这次他放过了它,下次呢?

也许她有过一阵子犹豫,但她现在却下定了决心:她要这孩子,不能让他拿掉它。所以她要逃,不能再拖了。

两个丫头侍候她吃过晚膳,璇玑道:“蝶风,宫里有没有西凉的地图?”

蝶风微微奇怪,“娘娘,你要这个做什么?”

“宫中时日无聊,打发一下时间。”

蝶风扑哧一笑,“主子,若你也喊无聊,那其他各宫的娘娘怎么办?”

“按蝶风说,主子你便是整个皇宫里皇上最放在心坎里的人了。”

“死丫头!”璇玑心里苦涩,不想让两个女孩担心,脸上只是笑骂,“尽快帮你主子弄来,这是命令。”

蝶风蹙眉,“娘娘,你若不说,蝶风还真不知道有无这玩艺儿呢!容奴婢问问内务府那边看看。”

璇玑点点头,“这事勿张扬,凤鹫宫是冷宫,行事需低调,莫让人说了话去。”

蝶风笑道:“皇上待娘娘好,这冷宫可比哪一宫都金贵来着。”

翠丫不解问,“蝶风姐姐,你说皇上喜欢咱们娘娘,那为何还把咱们凤鹫宫贬为冷宫?”

蝶风看了璇玑一眼,倒有几分意味深长,“之前娘娘又去了金銮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皇上被气的,但我估摸皇上也是一时怒气,若真恼了娘娘,怎还会让娘娘到储秀殿侍寝?咱们主子倔,若娘娘若肯服软,求皇上几句,皇上欢喜了,咱们凤鹫宫还不鲤鱼翻身?”

翠丫连连点头。

璇玑好笑,这鲤鱼翻身也整出来了,服软么…对他,她确实多是倔强,细想起来,撇开他不爱她,他对她也确算包容了。

只是,蝶风不知道,金銮殿上的事,又岂是服软便能挽回?

她正想得出神,翠丫突然把几张纸笺递到她面前,笔墨砚也侍候齐整,放到了桌上。

璇玑一愣,翠丫已迭声催促,“娘娘快弄。蝶风姐姐听其他婢子说,各宫娘娘的礼物都已备得七七八八了,您还不抓紧点?赶紧服软,赶紧准备礼物,不然凤鹫宫就只能是冷宫了。”

听得翠丫的话,蝶风笑得腰都弯了,看了一眼桌的东西,叹气道:“娘娘,你这也能算礼物吗?”

璇玑拈起桌上的纸笺,也笑了。那是昨晚心血来潮弄的,此刻怎还会有这样的心思?

每张纸笺都被裁小,上面写了些字,本打算再多写点便装订成本送给他。

目光悠悠落在纸笺上。

捶背五次。

吵架不还嘴五次。

煮茶五天。

她做的礼物券。

蝶风早打听过,各宫都备了厚礼,她撮弄的这些在蝶风看来也许是胡闹,也确是胡闹…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送他些什么,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还缺些什么呢?这也算是她的一点小心意吧,礼物的事情,她并不想与年家商量,而她有的不过是他给的一些银票。

没有贵重,她能给他的只有心意。

今天的事以后,她实在不想再碰这些东西。两个婢子却在旁虎眼金睛地盯着她。蝶风对她的礼物无语,但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情,催促得不比小翠省力。

灯光摇曳,主仆三人笑笑闹闹,倒也把东西折腾了出来。

蝶风看着桌上的小本本,抚掌而笑,“主子,现在看上去挺不错呢。”

翠丫也是一派眉开眼笑的。

璇玑揉揉眼睛,冷哼道:“当然是不错,你们在旁边负责吵,我自己一个人死弄活弄,当然是不错的。”

蝶风与翠丫吐吐舌,璇玑凝了眼窗外,吃了一惊,“现在什么时辰了?”

谢谢阅读。亲们,第一更毕,稍后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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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谁是心漪(2)

p.s.179节(181拿掉孩子)修改:

与年相,太后,藩王,还有所有把西凉这块肥饵的外敌赌一场,这赌注便是西凉的大好河山。

改为:与年相,太后,藩王,还有所有把西凉这块沃土当肥饵的外敌赌一场,这赌注便是西凉的大好河山。

蝶风想了想,道:“娘娘,约摸三更中了。”

璇玑心里一紧,脸上声色不动,只道:“你们都歇去吧,我也睡了。”

蝶风和翠丫应了声,把桌子快速收拾了下,便退了下去。

璇玑站到软榻前,把窗子打开了些,往院外蝶风等人住的小屋望去,看灯火都熄灭了,回头轻轻吹灭房中烛火,又在窗边站了会儿,待得四周俱寂,再无一丝声息传来,悄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碧霞宫。

她终于还是来了。在蝶风说已三更中的时候,她拿定了主意,没有一丝犹豫。

之前玉致带她来过这个地方,但两人只在外面待过,草长敛目,只见那宫殿一角檐瓦。现在走了进来,只觉心惊胆战。

主屋黑漆漆的大门对出,就着星光,满院苍夷。树木草花横斜,竹竿子上搭晾着些衣服,夜色里,看不清晰,却能辨出颜色已不再光鲜。

这里住着先皇昔日的女人,以后,也许会住上龙非离的女人。想到这里,心不禁微微一颤。

地上破缸烂瓦稻草,杂物凌乱,她走得小心,怕一个不慎,便掉进翠丫说的那个枯井。突然看得一处,稻草松耙微有异样,估摸便是那井所在。

翠丫说,那天她离开的时候,又拿了些枯稻草盖住了井口,本想遮蔽得仔细些,却听到有人从主屋走出来,便急忙走了。

小丫头倒还算心细。有一个地方,璇玑却觉得奇怪,即便是废置的井,冷宫的女人生活在这里,井里女尸,竟毫无所觉么?

这样说来,尸体被藏入井底后,该就即被人用稻草掩好井口,既知是枯井,如非偶然,倒也不会有人特意去掀开草垛去查看。

但一捋稻草到底不算保险,沉尸的人必定考虑过这这点。据翠丫说,井并不很深,璇玑便估摸井虽不深,井底却必极宽大。受光线视线所限,即使把稻草移开,也未必能看见尸体所伏位置。

翠丫那天好奇却害怕,只敢匆匆一瞥…虽说井底阴凉,尸体腐败较常地要久些,但翠丫在极恐惧的情况下,短促的一瞥,仍能辨出尸体的几项特征,说出那是具年轻美貌的女尸,并且衣物甚是华丽。

那还能说明一点,井里的女人是具新尸。

思绪似乎越来越清晰,心头那抹战栗却越来越重,璇玑伸臂抱了抱身子,突然一阵似哭非哭的声音从主屋那腥黑的大门里从来。

她吓了一跳,差点没叫出声来。翠丫那天听到的估计便是这些女人的声音了。并非什么鬼怪,却比鬼怪凄惨。

出门时,已经差不多三更中,这一路走来又花了好些时间。她不敢怠慢,眸光轻轻流转,寻找藏身的地方。

晾衣竹旁,竖了几枚高大宽阔的草垛子,草垛背后树影婆娑。

草垛宽大,虽说其后藏下数人也没问题,但那地方总嫌不够稳妥。时间焦灼,她咬唇正着急,院外这时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听声音,来者不下三四人。

一股冷意从背脊冲上,她大吃一惊,立刻躲到草垛后。

身形刚稳住,院子的门已被人推开。她捂住胸口,呼吸也急促起来,却一动不敢动。

只听到男子轻淡的声音,“你们三个到外面守着吧。”

然后是高低不同的几个应答声。

是他!真的是他!璇玑紧张得腿脚轻颤。

头顶星光麻密,月光不成圆却也如水映,一堵草垛子,他便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她甚至能听得他静静踱步的声音。

心漪还没来。他在等心漪。四更天,他在这里等她。等那个他一直贴身收着有她名字的锦囊的女子。

紧张得快窒息的心里,似乎还满满漾着一股什么情绪。璇玑不觉苦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