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酒杯,笑道:“晶莹,玉致,咱们敬一生一代一双人。”

“同敬。”晶莹点头。

段玉桓不由自主侧头看了段晶莹一眼,却见这名往日飒爽的女子眉眼郑重。

玉致拿起酒杯,自嘲一笑,饮了下去。

在座男人一时沉默,清风眸光微微掠过璇玑,很快又移开。璇玑的手刚放到膝上,便被龙非离握得生痛。

璇玑心里苦笑,她居然在皇帝面前说这种话,只是,她愿意相信他会做到。

白战枫突然道:“段统领,娘娘适才说的话你怎么看?”

段玉桓怔住,不意白战枫会如此问,想了想,道:“这一生一个…若玉桓能遇到钟情的女子,必不他娶。”

白战枫敛眉轻笑,道:“敢情你刚才说的提议甚好,是诓战枫欢喜之言。”

段玉桓一笑,正要说话,却看到晶莹的目光轻轻凝来,一个激灵,顿时省悟过来,举杯朝白战枫一祝,谢他提点,却见他眸光似刚从谁的身上的快速转过,温醇沉凝。

璇玑不敢再多看白战枫,尽管二人并无暧昧,但龙非离就在旁边。掠了夏桑一眼,他在一杯一杯的喝着酒,看似闲适,但若心中无食,怎会这样喝?

她往龙非离杯中添了酒,笑道:“大哥的提议,皇上怎么看?”

龙非离眸光微动,却看向玉致,“玉致,战枫的提议,你给朕说说你的看法。”

众人顿时大一惊,龙非离这话竟似问得十分认真,难道真的有意打算把玉致许给夏侯初?

玉致咬唇不语,良久,凄凉一笑个,“九哥,把我这个声誉不清的丑八怪娶了,这不是害了夏侯大哥吗?”

听得她声音凄苦,夏桑一咬牙,放下酒杯,道:“皇上,早听说白将军与公主性情相近,交情深笃,除去状元爷,皇上何不也考虑”

他话口未完,却被玉致冷声打断:“夏桑,言则我与你相识不啻十载,交情不更深厚,是不是可以把你也考虑进去?”

玉致突然站起冷笑质问,夏侯初等人俱是一惊,她平日与夏桑最好,今日两人竟似闹了什么极大的矛盾。

段玉桓笑着的打圆场道:“公主莫说笑,怎把夏桑也拉进去说?”

玉致嗤然一笑,咬牙道:“段大哥,兴许我龙玉致便喜欢太监呢!”

众人只道玉致说笑,夏桑却脸色大变,龙非离微微抿了唇。

玉致突然离座跪到龙非离面前,道:“九哥,玉致谢谢你与嫂嫂为玉致操心了。只是,玉致与白大哥皆对彼此无意,玉致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

她低低笑出声来,“他年青有为,很快便有自己的家室,他不会要玉致的。”

她说完,头也不回冲出凤鹫宫。

第387章洞房花烛

白天在忙碌中过去了。晚上的皇宫里安静沉寂。

今夜夏桑的院子竟是热闹非常。门口的大红灯笼挂着,上面贴着红色的双喜字。院门口站着几个小太监,往里面不停让着观礼的人。

突然一声雷声。夏桑看了看黑压压的天,摇了摇头,白天还是湛蓝的天,到了晚上就要下雨了。小爷成个亲天老爷怎么就给个哭脸子看。

也难怪老天爷不高兴,夏桑自己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新娘是几年前自己从贵妃掌下救过的一个小宫女,一直视自己是再生父母,对自己言听计从。平时,也没少送点银子什么的帮她救助家人,能嫁给自己,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她也是欢天喜地的。可是玉致,玉致该怎么办呢?

局底下的小太监凑趣的一拨拨的来贺喜,夏桑情绪也是逐渐的高涨。

心里一阵悸动,夏桑四周环顾,没有任何发现。

终于到了吉时,还没有见到她的身影,连凤鹫宫的宫人也没有一个过来贺喜。莫不是年妃心里还是在怪罪夏桑吧。年妃的好意夏桑怎么不领会,可是,夏桑只是个带着残疾的奴才,又岂能高攀公主。

百传来门口宫人的高呼声:“皇上驾到!”

夏桑眼眶没由来湿了,赶紧起身,拖着右腿跳着快跑。

见到进了跨院的龙非离,夏桑一下子跪倒。还没开口,龙非离已经上前将他扶起。

“免礼了。小心把喜服弄褶子了。朕也是临时起意,到你这里讨杯喜酒喝。”

“皇上的亲临,已是皇恩浩荡,夏桑惶恐。”

龙非离坐定,宣布仪式开始。随着喜娘的唱喜,仪式终于结束了。夏桑看着作为喜娘的老宫女先将新娘送去洞房,终于悄悄松了一口气。

仪式只是个仪式,不代表真实的什么。只是宫中寂寞人之间的一种聊以慰籍的精神安慰。

但玉致怎么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难道她真的是伤心了?只不要生出什么怪念头就好。

龙非离眼眸一睇,已感觉了些许的变化。心中安定,嘴角扯出笑意,站起身,举高了手中的酒杯。底下跪倒一片。

“朕祝夏桑与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大家都平身同干了此杯吧。”

干了杯,龙非离瞥了夏桑一眼,夏桑会意,点了点头。龙非离离座:“今晚在此的人除了明日当值的,都可以不醉无归。夏总管的酒量,就由你们来称量了。”临走,扶起跪着的夏桑,浅笑着:“洞房花烛,好自为之。”

恭送了皇上,夏桑回神仔细看了看现场,小小的变化,又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被小太监们轮流灌了酒,夏桑有些薄薄的微醺。一群人吵着要闹洞房,夏桑斜睇了一眼场中空下来的那个位置,微笑着应了。

洞房内,大红的喜烛头顶着黄色的头饰,跳着欢快的舞蹈。映着大红的纱幔,大红的被褥更加耀眼。喜床上坐着的新娘安安静静的,是不是也跟民间婚姻中新娘同样的心情。喜娘看见夏桑走近,打起精神。让了夏桑进去,夏桑回手关了门,将小太监的好奇心都挡在了门外。

夏桑临空挥了挥手,新娘头上的喜帕被掀掉。露出精致的一张小脸。夏桑冷冷一笑,跪倒在地。“奴才夏桑恭迎公主。”

玉致绷不住了,自己掀了脸上的面具。“夏桑,你一定要跟我这样吗?你可是刚刚跟我拜了天地。”

“夏桑虽不才,跟谁拜的天地还是清楚的。夏桑拜天地时,公主还坐在大厅左侧的第三桌。”夏桑心下惭愧,自己跟玉致这么多年,尚不及皇上眼尖。

玉致被揭了底,有些懊恼,指着夏桑的鼻子,厉声喝道:“反正,过了今晚,你就是老娘的人了,盖着头盖,谁知道当时谁跟你拜的天地。”

“敢问公主,夏桑的新婚妻子在什么地方?”

“哼,已经被我放出宫了。现在,估计已经出了城门。”

“不可能!”

不可能。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宫女,怎么可能背叛自己而去。

“什么不可能。女人都爱自己那张脸。我一说要么把她的脸划成跟我一样,要么我送她出宫跟家人团圆,她马上就选择了出宫。”

“你简直是在胡闹!是女人谁不爱惜自己的容颜?谁愿意变成丑八怪!”夏桑也恼了,话带着刀子,直接飞了出来。

一时之间,屋内静谧得可怕,玉致的眼神空洞了下来。一动不动。

夏桑也噤了声,紧盯着玉致,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玉致慢慢脱下了喜服,摘掉头上的金钗,攥紧了手。夏桑看着钗子,真希望玉致能扑过来,把钗子直接插上自己的心尖,用疼痛替换心中的那点蚁噬的抽痛应该更好受些。

夏桑轻轻喊着玉致,慢慢走近她,掰开手,把钗子拿到。看着玉致的眼睛,夏桑跪倒在地。“夏桑言语冒犯了公主,请公主责罚。”

玉致推开挡在身前的夏桑,跑了出去。

外面传来阵阵雷声,磅礴大雨突然降了下来。

夏桑楞了半晌,突然跳起身,追了出去。

388雨中失控

他在夜色和雨水中搜寻着她的身影,手脚的伤患很痛。

瘸着右脚走着,没有想到要回头,没有想到要去追那个被她放逐出皇宫的女子。

索性施展起轻功,也不过是让右脚更痛。无碍,他的脚已废,只要能找到她。

虽然,她也无处可去,哭够闹够只能回自己的寝殿,但他真的无法舍下,满脑满心,只是她刚才奔出时的倔强和伤心的容颜。

就至于把她找到了,要怎样面对,要跟她说些什么,他一概不知。

手下的人择日子的时候已问过钦天监,今儿个不是好日子,这场雨早已注定,不过是他的一意而行。

雨,下得像帘瀑,这天底下最美丽的楼阁就朦胧在这片水珠子里。

堙楼阁灯火,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突然,他定住脚步。

兰林里,她一身喜服横卧在雨地里。

他大惊,足下一点,来到她面前,伸手把她的扶起来,颤了声音。

“玉致?”

玉致一震,抬起头来,望进那双映满她模样的清亮又熟悉的眸,轻轻笑出声,“新郎倌怎么过来了?”

夏桑听她语带嘲讽,一时苦笑,末了,把她抱起来,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就喜欢躺在这里当我的落汤鸡,反正整个皇宫都在看我的笑话,背后谁不说龙玉致怎样怎样,不过是被我九哥压下了。”

“你管我做甚!只管回去当你的新郎倌,新娘子走得也不远,你派人去追,指不定还来得及洞房花烛呢。”

明明有雨水做掩饰,还是不由自主伸手去抹眼睛。也许是因为雨冷,泪热,才会如此不由自主。玉致一抹之下,又一怔住了手,不想再他面前示了弱。

她用力在他胸膛上一推,挣扎下来,一拽长裙,又坐回地面。

追,怎么追。

她红肿的眼睛,她脸上的悲苦,他还怎么能离开她?

屈膝半蹲到地上,夏桑扶上玉致的肩,“玉致,我带你回去,我们谈一谈。”

玉致垂眸,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看到他伸到她胁下的手,她摇头道:“不…我自己走。”

夏桑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一份无力的愤怒油然而生。她以为,只有单手能使力,他便抱不动她了吗?

玉致见状,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以前,很多事她都不懂,没心没肺,会任性会闯祸,更不懂得去揣摩别人的心思。回宫这段日子的经历,再后来这短短数日发生的事情,昨夜整夜没睡他今儿个便成亲,她也根本无法合眼。想了一夜,想了很多东西,今日嫂嫂又找她谈了许久,很多人和事似乎在一瞬间清晰起来,也明白了许多。

她冷冷一笑,讥道:“夏桑,从头至尾,在意的不是我,是你!”

“因为你在意,才会想是我在报恩,我再怎么报恩,也犯不着用我自己的身子!难道你也像那晚要…”玉致一咬牙,“要侵犯我的那个男人那样想,我是个丑八怪,能用的便只有这具还不算丑的身子,但前提却还得看你赏不赏脸!”

“我知道我是丑八怪,该死的丑八怪,我心肠也歹毒,要把你的新娘子弄成和我一样丑!”

雨水再冷,也抵不过她话里自嘲让他萌生的怒火,怒气从心里喷涌而出,他咬紧牙压抑着,她却仍在说,他低吼一声,再也无法忍受一丝一毫,猛然侧身捏紧她的肩,狠声道:“龙玉致,闭嘴!立刻闭嘴!我不许你样说自己!”

她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眼里怒气慑人,精亮锐利的瞳里此时尽是灼烈的火,额上青筋弥现。他待她向来是温柔宠溺的,便是九哥十哥也常斥责她,他却从来都没有,她知道,他舍不得。

她有点惊惧他这个样子,肩膀被他捏得痛极,他的左手伤了,她又怕他把自己弄得更伤,胆惊心战,却止不住自己,话照样出了口。

“我就是这副鬼模样,我有什么不能说!你也因为我这个样子而不要吧!你自己不要便罢,凭什么把我推给白大哥?夏侯大哥有婚约在身,肯娶我这个不贞不洁的丑女人已经好了,我还敢求什么?是,我九哥是皇帝,可是谁愿意要我,即使要了我,也根本不会爱我!那晚,你一定觉得很好笑是吧,我这丑女人居然爬上你的床!

“夏桑,我恨死你,我以为你喜欢我,却原来你也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

她不管他的眸狠红得似要迸出火来,也不管他加诸在她臂上的力道只要他一个内力吞吐,便能把她的骨头捏碎,她眯眼死死看着眼前的男人,从开始的连声诘问到最后哭得喘不过气来,拼命去推他打他。

心里那股情绪,爱还是怒,还是其他,夏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理智自卑,所有所有,统统在她痛苦的哭喊声中全数崩溃,他低头狠狠堵上她的唇,把她所有的眼泪和声音都吞进自己咽喉。

389身心交缠

“快看,刚是不是有人?”一个内侍惊道。

另一人笑骂:“你酒喝高了吧,这种鬼天气,谁还飞檐走壁来着,再说,这进去扰夏总管歇息哪,还不是找死来着么?”

进了屋,想起值院的几个内侍的话,玉致还是笑个不停。

局刚才确实有人飞檐走壁了,他抱着她摸进自己的院子,啧啧,这自己的院子还得偷偷摸摸进来。

夏桑走到门口,看到床榻上的小女人笑得前叉后仰,不禁莞尔,“坐一下,我让人备热水给你沐浴。”

“嗯。”玉致本来笑得欢快,听到夏桑说沐浴,想起自己要在他房间里洗浴,脸蛋顿时热烘烘的,低下头,嚣张的笑声顿时如蚊呐。

百夏桑看她两颊酡红,心里不由得一紧,柔声道:“肚子饿吗?”

玉致诚实地点点头,这二三天下来,满脑子都是他成亲的事,哪吃得下什么东西。

夏桑一笑便要出去,玉致忙道:“拿点你们刚才吃剩的东西就行,别麻烦。”

她是宫里最金贵的公主,却没半分公主脾气,夏桑心里愈发柔软,道:“梅花糕,糖桂花,再配一碗八宝糯米粥怎样?”

都是她爱吃的,玉致心里喜滋滋的,忍了忍,终究绷不住笑了出来,跳下床,跑到门口,偎进夏桑怀里。

本要出去了,冷不防她这样跑过来,夏桑顿住脚步,反手把人抱住。

兰林里,当他失控吻了她,他便知道,这一回他是再也无法放手了,不是可怜他,是她愿意把自己给他,当她说出这些的时候,她不知道他有多欣喜若狂。

当她说自己是丑八怪,她哭着说他不想要她的时候,他快疯了,他怎会不想要她?他本来想要的不过也只有一个她。

即使她后悔,他也不会放开她了。

神差鬼使的,把她悄悄带了回自己的地方。

他今晚的新房。

他还真是疯了,这样的不顾一切。

什么都还没说,却笃定了心意,两人心里都是乍喜还惊,这一依偎在一起,竟都不愿意放开来。

良久,玉致打了个喷嚏,夏桑皱眉暗骂自己不该,两人都是一身湿漉,他倒就罢,万一让她受了凉,怎生是好。虽不舍,还是赶紧把怀里的人拉开了,抚了抚她的发,道:“我去去就回。”

玉致乖巧地坐在床沿,不敢说话,透过屏风,屏息静气的听着他指挥宫人把水抬进来。

几名内侍虽奇怪为何夏总管湿了一身,但听得屏风后的呼息,念着这是夏总管的新婚之夜,没敢多问,把浴桶摆放妥当,布好吃食,便即刻退了下去。

看着颀长的身影走去关上门,玉致一下跳下床,跑到夏桑背后,把他紧紧抱住,“夏桑,你永远都陪着玉致,好不好?”

虽然彼此都确定了心意,她却仍禁不住患得患失,她明白,他们以后的路,很难。

夏桑没有说话,返身过来吻住她,把她的唇衔吮得微微肿胀,又轻轻含上她的耳珠。

耳垂一阵酥麻,玉致身子越发无力,整个依在男人怀中,让他的大掌托着她的臀腰。

“我不会离开你,除非我死了。”

他的声音低低传来,玉致却急了,一把推开他,“你别胡说。”

夏桑看她满脸急色,微微一怔,这确实是他的想法,没想到她会这样害怕,他虽聪明,却到底没经历过情事,怎会明白女人忌讳的心思。以前皇上与年妃闹别扭,他让皇上去哄年妃,到他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哄玉致。

玉致瘪瘪嘴,瞪了他好几眼,恶狠狠道:“以后不准再说!”

看着她殷切的眉眼,夏桑心里一荡,不由自主又吻住她。

一吻之下,两人俱都情动,到夏桑把手探进玉致衣服里,抚上她冰凉湿润的肌肤的当口,一惊,忙把她抱到浴桶边。

玉致羞涩,低垂了眉眼。

夏桑握了握手,手指微微颤抖着,解开了女子腰间的衣带。

衣服在他面前一件一件委地,落在她玲珑雪白的脚丫上,龙凤红烛,烛火摇曳,夏桑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莹白的胴体,只觉得呼吸困顿,这一生从未如此紧张过,便是把皇上惹怒了也没有此刻的灼急。

外袍,单衣,束裙教男人摘下,肚兜和贴身的褒裤还在,玉致死咬了唇,等着他把她身上最后的束缚褪下。

半晌,对面的男人却杳无动静。

玉致略略不安,握紧手指,抬头看去,却见男人正痴痴盯望着自己,她浑身一下如火烧,咬了咬牙,小步上前靠进他怀里。

身躯一入他的怀抱,她能感觉到他明显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