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转过身来,看着曾氏因嫉妒而扭曲的面庞,失望摇了摇头:“婉娘,到现在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娶你为妻后,从没有过旁的心思。韩玉珠美貌无双,性情出众,对这样的女子,我欣赏、赞叹,可这并不代表就要把一支稀世名花折回家里来。对我来说,景王府有一个优秀的女主人已经足够了。”

“世子爷,您说的…可是真的?”曾氏怔怔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婉娘,以后我不会再踏进你的房门,咱们各自安好吧。”景王世子深深看曾氏一眼,“我无法接受一个只因为嫉妒就毁了最好朋友一生的女人睡在枕畔。”

“世子爷,世子爷——”曾氏从床榻上翻身下来,踉踉跄跄去追赶大步离去的景王世子,终究没有追上,留给她的,只有冰冷的关门声。

第五百三十章 太子选妾

回宫后程微有些纠结,不知要不要把调查的结果告诉和舒,遂与程澈商量。

“还是等和舒身体好了再说吧。”程澈道。

“嗯。二哥,昨晚容昕怎么会把我与曾氏的对话听了去?”程微把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以二哥的细腻,不该发生这种纰漏。

程澈淡淡一笑:“因为我觉得,他应该听一听。”

尽管当时不清楚真相,可一连串的追查足以让他怀疑,曾氏在韩玉珠一事上并不清白。而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无论是华贵妃还是沐恩伯府的人都已归于尘土,想要得到实质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再者说,曾氏是景王世子妃,有些事哪怕有了证据,为了皇家脸面亦不可能公之于众。而对曾氏这样的贵妇人来说,丈夫的冷落,儿女的疏远,那是比让她偿命更痛苦的事。

程微很快领会了程澈的意思,靠在他怀里叹了口气,话题一转:“二哥,我怀疑长春宫有华氏怨魂作祟,想去探一探。”

“你来。”程澈把程微拉到梳妆镜前,埋怨中带着疼惜,“你看看自己的脸色,还能再费神吗?”

镜中女子清艳依旧,可唇色却是一片苍白,失了往日的鲜妍。

她很快妥协:“二哥说的是,等我调理好了和舒的身体再说吧。”

除了给和舒调养身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解除二哥的血咒,而越是钻研,越发现其中的困难。

“二哥,快过年了吧。”躺在床榻上,程微随意地问。

“嗯。”

“等开了春,林大哥与赵姐姐就该成亲了,咱们一起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吧。”

“当然。也许到后年他们就能抱上娃娃了,到时候咱们还一起去。”

程微一个翻身揽住程澈的腰,低声呢喃:“对,以后每一年,咱们都一起出宫去…”

程澈低头,发觉怀中人已经睡着了,心头蓦地一酸,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希望老天垂青,让他们能有每一年。

转眼就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无论是宫里宫外,处处都洋溢着春意。

程微到底是没能参加赵晴空与林琅的婚礼。

原因无他,太子妃有孕了。

宫中几位主子的欣喜自是不必多提,更多家有娇女的人则开始蠢蠢欲动。

昌庆帝这几日就得到不少臣子或委婉或直接的暗示:太子妃有孕,东宫空虚,该为太子殿下选妾了。

礼部尚书更是明言,按规矩太子妃选定后就该定下两位良娣的人选,太子大婚三个月后良娣便要进宫伺候太子,而今东宫迟迟不进人,有违祖制。

昌庆帝觉得臣子们的提议也有道理,就跑到慈宁宫与太后商量。

自打太子妃有喜的消息传出,领着女儿或孙女求见太后的夫人同样不少,这几日太后亦在琢磨此事。

“太子妃有了身孕,东宫里一个伺候璟儿的都没有,是该考虑选些人进来了。”

昌庆帝点头:“朕亦是这么想的。母后觉得,是按着正经的程序选妾充盈东宫,还是先挑几个合意的?”

“哀家冷眼瞧着,璟儿除了太子妃,对东宫那些宫婢从不多看一眼,要是大张旗鼓选人恐引起他的反感。不如就打着赏花的名义邀一些夫人姑娘进宫来,到时候叫璟儿过来亲自瞧瞧,他中意哪个就选哪个,皇上看如何?”

“这个主意好,就依母后所言。”

太后要办赏花宴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明眼人心知肚明,这是要替太子选人了。

太子俊朗无双,文武双全,更是有着尊贵无比的身份,跟着这样的男子,任谁家女儿都不会受了委屈。一时之间,京城有名的绣庄布坊都热闹起来,那些顶尖的绣娘更是被争破头请到各个府上去。

这番动静自然没有瞒过程微。事实上,宫中亦无人刻意隐瞒。

堂堂太子,一国储君,未来的帝王,难不成只守着太子妃一人?这是所有人从未思考过的事,只除了程微。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微正在用膳,一生气黑着脸多吃了一个馒头,随后就狂吐不止。

欢颜与画眉端茶倒水递帕子伺候着主子,程澈便在这时走了进来。

一见程澈进来,程微擦了擦嘴,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去,随后狠狠瞪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二哥怎么有空过来?不该赶紧去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小娘子吗?”

程澈在她身边坐下,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好点了吗?我知道你听到消息定然不舒服,就过来了。”

程微扭身挣扎了一下,郁闷难消。

“真生我的气?”

程微一双大眼翻了个白眼:“不生气才怪。二哥,我把话说清楚,打死我都不会接受你去睡别的女人。有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可以妥协的,有的事却绝不会妥协。”

她不想入宫,可为了能与二哥在一起还是入了,但这不意味着她能接受与其他女人分享二哥。

这是她的男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尖,完完全全都是属于她的。

世人认为天经地义的事,就该让女子咽下无尽委屈与痛苦接受吗?

别人她不管,至少她不能。

见程微气鼓鼓的样子,程澈莞尔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举起双手道:“我保证,这辈子只睡微微一个人,我的太子妃该满意了吧?”

这话由程澈说出来,程微忽觉有些脸热,嗔他一眼道:“那赏花宴你去是不去?”

“去还是要去的。”程澈笑着道。

赏花宴那日阳光明媚,柳绿花红,正是小聚的好天气。

太后百般斟酌,只请了十来位夫人携女赴宴。

精挑细选之下,十来个女孩儿无论出身还是容貌言行都是京城贵女中顶尖的人物,太后冷眼瞧着,越瞧越满意,低声吩咐宫婢道:“去请太子过来。”

不多时,内侍高声传唱:“太子驾到——”

那一瞬间场面就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逐着走过来的年轻男子。

挺拔如松的身姿,俊朗温润的模样,让女孩儿们都悄悄红了脸,只敢拿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唯恐让人觉得失了端庄。

“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见程澈穿戴得体,举止有礼,很是欣慰,忙让他在身旁坐下,开口道:“哀家上了年纪就喜欢热闹,你们这些丫头会些什么,就展示一番给哀家解解闷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劳永逸

海棠树下少女素手轻抬,拨弄着琴弦。

悠扬的琴声响起,吹散了过暖的阳光,给听者带来几分清幽。

这已经是第五位上场的少女,而今日的主角太子殿下一直笑容淡淡,令人猜不透喜恶。

太后终于忍不住侧头,低声问程澈:“璟儿,你觉得这琴声如何?”

说是问琴,实则问人。

“甚好。”程澈一开口,忽然皱眉。

“璟儿,怎么了?”见他神情有异,太后莫名有些紧张。

孙子该不会告诉她,弹琴者要是个俊俏男儿,就更好了吧?

要是那样,她心脏可受不了!

程澈掏出洁白手帕,侧头掩口,轻轻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虽轻,却让不少人都悄悄看过来,场中少女琴音顿时一乱,只是这时却无人留意了。

太后先是松了口气,见咳嗽的人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心头一紧,问道:“璟儿,可是着凉了?”

程澈冲太后温和一笑:“皇祖母且放心,孙儿无事——”

随着他放下手帕,场内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太后更是大惊,紧紧盯着程澈嘴角道:“璟儿,你——”

“怎么了,皇祖母?”程澈一副茫然的样子,抬手擦拭嘴角,低头看见指尖上殷红的血迹,顿时一怔,抬眸看向太后。

太后已是心慌意乱,一把夺过他手中帕子,目光落在帕子上的点点红梅上,眼前一阵眩晕。

程澈忙把她扶住,语带关切:“皇祖母——”

太后强撑着摆摆手:“哀家乏了,都散了吧。”

在场众人见太子咳血,早已是心惊肉跳,利落拽着自己的闺女或孙女忙不迭溜了。

太后大喊:“御医,快传御医!”

程澈伸手扶着太后,宽慰道:“皇祖母,您别急,都是孙儿不好,让您担心了。”

“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太后又急又怕,伸出手摩挲着程澈的面庞,眼泪就掉了下来,“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那双手虽然白皙,可到底是有了岁月的磨砺,程澈心头涌起几分愧疚,可为了一劳永逸,只能不动声色道:“孙儿也不知为何,刚刚一开口,就忍不住咳了。”

“之前没觉着不舒服?”

程澈摇摇头:“并无。”

正说着几名当值的御医已经匆匆赶过来,太后一边命御医给程澈看诊,一边命人去喊昌庆帝。

她想了想,考虑程微有孕在身,并没派人去叫。

不多时昌庆帝大步流星走了过来,神情难掩焦急:“母后,朕听说太子不舒服?”

太后拿出那方染血的帕子递给昌庆帝看。

昌庆帝一瞧脸色就变了,见一位御医出来,开口便骂:“太子身体有恙,你们都不知道吗?”

宫中贵人,太医都是定期来诊平安脉的。

太医被昌庆帝这一嗓子吼得腿脚发软,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后忙道:“皇上,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还是听听太医怎么说吧。”

昌庆帝勉强点头,瞪太医一眼:“说,太子为何会咳血?”

太医腿肚子不停打颤:“回陛下,臣等还…还未…”

昌庆帝早已听不下去,大步走了进去。

几位太医一见皇上进来,顿时拜倒。

“这个时候别来这些虚礼,朕只问你们,太子到底如何?”昌庆帝说着环视几位太医,心渐渐凉了。

几位太医心比昌庆帝还要凉。

太子咳血,他们却找不出原因,今日脑袋恐怕要搬家了。

“说,太子到底怎么了?”

在一国之君的喝问下,避而不答是不可能的,在场最有资历的一位太医战战兢兢开口:“回陛下,太子,太子…”

他实在无法说下去,因为刚刚几人研究半天,实在找不出病症来。

就在昌庆帝越来越不耐烦眼看要发作时,最年轻的那位太医心一横道:“陛下,微臣认为,太子这不是患病!”

昌庆帝立刻看向出声的太医。

几位太医心都提了起来。

看皇上震怒的样子,今日能否死里逃生,就看这位同僚如何应对了。

“臣等刚刚轮番替太子把脉,从脉象来看,太子除了气血略有亏损,并无不妥当的地方,断不至于会咳血。所以微臣斗胆揣测,太子咳血或许与今日赏花宴有关。”

“这是什么道理?简直荒唐!”太后脸立时黑了。

难道是有人趁机给太子下毒?不对,太医明明说璟儿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年轻太医恭恭敬敬看着太后:“太后,您可还记得国师之言?”

“国师?”太后与昌庆帝对视一眼。

年轻太医小心翼翼提醒道:“国师曾说,太子命格奇特,与之相配女子,须要八字相合——”

太后猛然一惊,失声道:“怎么会?哀家以为,那是指太子之妻,莫非纳妾还有这般讲究?”

这话,几位太医就不好插嘴了,一个个垂眉敛目静立着。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太子咳血是不是这个原因,可为了保命,没有原因也要找出个原因来,至于之后,那便听天由命吧。

太后看向昌庆帝。

昌庆帝迟疑了片刻,道:“朕这就派人去请国师。”

玄清观在京郊,昌庆帝把人派出去之后,与太后一同忐忑不安等着,只觉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来的却是北冥真人。

“陛下,太后,师尊不在观中,给贫道留言说是云游去了。”

昌庆帝退而求其次:“那就请真人给太子看看吧。”

北冥真人来到床旁,仔仔细细替程澈检查后,一脸严肃道:“太子咳血,这是受了冲撞。”

“这么说,凡是要与太子亲近的女子,都必须与太子八字相合?”太后提着心问。

北冥真人沉重点头:“不错。幸亏今日只是起了个头,若是寻常女子近了太子的身,太子就不是咳血这么简单了。”

小师妹啊,师父偏心,居然为了你让我撒谎骗人,你赔我节操来!

随着这话传了出去,京城那些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安分下来,一时之间再无人敢提给太子纳妾一事。

开玩笑,谁想给太子纳妾,那就是无视太子性命,别说靠女儿、孙女扬眉吐气了,不被皇上唾沫星子淹死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