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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笑道:“原来你没有认出我啊。我就是……”她刚想自我介绍,左手突然抬起,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将“阿裳”二字硬生生捂了回去。左手的动作凶猛又突然,不但话头被截断,不防备中咬到了自己舌尖,血腥味弥漫口腔。

她苦得脸都皱了起来。

陆栖寒吃了一惊,忍痛撑起身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阿裳保持着一手捂嘴巴的姿式,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摇头是对陆栖寒摇的,表示自己没事。

点头是对左手虞错点的,表示自己领悟到它的意思了——不暴露身份。

然而在陆栖寒看来就感觉有些糊涂了,流露出担忧的神情——这姑娘不是有病吧?

及至左手从阿裳的嘴巴上移开,她抬袖抹去嘴角血丝,强作微笑,把刚才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地接续了下去:“你竟然不认识我。我就是我们村公认的最美貌的村花。”

听到这样的自我介绍,陆栖寒不免沉默了一下才接话:“……久仰。”

阿裳心中凌乱的很——这是哪来的久仰啊。同时她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晚她挂在崖上、被他拉住后,左手为什么要拖他下崖做人肉垫子。必是虞错认出他是当年闯峰劫人的伏羲教弟子,想趁机要他小命。

女魔头果然凶狠啊。

作者有话要说:求别投雷了嘤嘤嘤,这样我好有负罪感的。。

第15章

陆栖寒吃力地撑着坐起,她记起楼主派给她的职责,忙伸手去扶他坐好。这时他注意到她左手伤痕累累,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阿裳尚未反应过来,左手却已强烈反应,手指灵巧一拨,从陆栖寒指间脱出,一个漂亮扭转,拿住了他的脉门。

陆栖寒身手原也不错,只是此时受伤体弱,又毫无防备,竟就这样被拿住了。他以为是自己动作唐突惹恼了她,忙道:“我是想看看你手上的伤,并无冒犯之意。”

“嗯……是吗?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没有必要再掐着你的手腕子不放了,对吗?”阿裳对着她的左手说道。

左手却不甘心地在陆栖寒脉穴上狠掐了一下,掐得他连蹙眉头,这才松开。

阿裳捉住了左腕,抱歉地道:“我下手时常不知轻重,抱歉啊。”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她知道虞错此时怕是连一掌拍死他的心都有,心中担忧,退开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陆栖寒只微微一笑:“没什么。我还是替你看看手上的伤吧。现在好好上药,还可以不留疤痕。”

“不用了不用了,没事的。”她紧紧抱着左手,生怕它再暴起伤人。“留疤就留疤吧,丑一点没关系。”低下头对着它咬牙小声补了一句:“丑死你。”

不料这句话刚说完,左手就直楞楞地伸了出去,直递到陆栖寒鼻尖前。就算是变成了一只手,虞错也是爱美的……

陆栖寒的嘴角忍不住抿了一点笑意,从怀中摸出一盒药。再看了看给她手上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有些红肿。将盒中淡绿色的透明药膏一点点抹在伤处,一边问道:“这还是那夜坠崖时弄伤的吧?”

“嗯。”她答应着,有些心不在焉。他坐在床沿,她站着,俯视的角度看过去,是他光洁的额,挺直的鼻峰,以及第一次看清的、细密的长睫。

这个人总像拢了一层如玉的浅浅光辉,看一会儿就要失神。

“你身手不错。”他一边抹药一边聊,“从那么高的崖掉下去,竟能抓住灌木自救。”

“我只是手不错。”她答道。身手?……呵呵,其实凭的只是被虞错寄宿的这只手啊。

他专注涂药,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问题,问道:“疼吗?”

“不疼,凉凉的。”此时虞错为了接受祛疤美肤的治疗,老老实实的,阿裳左手的感觉就变得十分清晰。药的凉,他手指的暖,清清楚楚。

门突然被推开,祝倚青负手站在门口。一坐一立的二人因为药只涂了一半,相执的手并没有松开,只转头看着他,等他说明来意。

祝倚青迈步过来,眼锋利利地扫了他们一遍,目光落在陆栖寒脸上,冷冷发声:“不准碰我的手。”

陆栖寒一愣:“你的手?”心道我什么时候碰你的手了?旋即又明白过来:祝倚青所说的“我的手”,指的是阿裳的这只已归他所有的左手。

而脑袋慢一拍的阿裳显然还没有想明白这回事,而是看看祝倚青,再看看陆栖寒,大睁的眼睛里故事越来越多——这两人莫不是有什么暧昧的情况?

陆栖寒非但没有放开阿裳左手的意思,反而执得更紧,目光迎向祝倚青,眸底一刹那闪过的寒意,让祝倚青莫名恼怒,突然探手,来抢那只玉手。陆栖寒握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闪了一下便堪堪躲过袭击。

祝倚青恼火异常,手指一翻,指尖隐隐有银光一闪。

银针。

而银针所指,并不是袭向陆栖寒,而是直取阿裳的颈间要穴!

阿裳茫然未觉,陆栖寒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在祝倚青手中尖针袭到阿裳脖子一寸处时,陆栖寒空闲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折扇,也没有打开,只是倒转扇柄,击在祝倚青肘上穴位,祝倚青只觉手臂一酸,没了力道,软软垂了下去,然后被扇子勾住脖子,狠狠往下一拉。

只听“哐”的一声,楼主的俊脸结结实实拍在了桌面上,额头撞击桌面发出一声巨响,旁边的茶壶都跳了一跳!

阿裳大吃一惊。陆栖寒是个看上去悠闲散漫的人,没想到他揍人的手法又狠又损,这还是身上带着伤呢!也没看到楼主怎样惹他,他就这般打人家!看不出他竟是个表面驯良,内里暗黑的人物。

陆栖寒片刻间已收起扇子,低头在阿裳的左手上最后涂上一点药,嗓音徐徐,声线却若浸了冰水:“袖里藏针,就是楼主的待客之道吗?”睫下眸光微微一扫,寒意隐隐。

祝倚青把脸从桌上拔起来,额头红了一片,泪花都被拍出来了,退后一步,脸色郁怒,脸上分分明明写着想上前打架又知道打不过的郁怒。

沉下脸,拂袖而去。出了门,内心怒吼三声丢人!丢人!丢人!

手中握着的个小瓷瓶子硌硌的,越发让人烦恼。手一挥,将小瓶子扔得远远的。咬牙道:“小子,迟早有一天,本楼主把你切成丁,零卖!”

方才丢掉的那瓶子中装的是伤药。他也是注意到了小错手上的伤,顺便拿了药送过来,不料人家已经在接受治疗了,还是手拉手哦。药没送成,反挨了揍!还是在自己家里!想想都要委屈到哭。

“一个女叫化子,我还送什么药,也是多余。”他恼羞成怒地对自己说,心中有一股小邪火慢慢烧。

抬手,又看了看指间藏的尖针。刚刚袭击她时,她没有任何反应呢。他刚刚的袭击,其本意是为了试探她的身手。她是真的身无功夫,没有察觉,还是料到陆栖寒会帮她,才会故意不做反应?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她只是个路过的女叫化子?

那一夜,她与陆栖寒双双坠崖,而朱雀宫的人扎营在附近,伏羲教的人也在周边出没。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小院内,小屋里,“小错”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悟出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担忧地道:“你这样羞辱于他,就不怕他报复么?”

陆栖寒微微一笑,面对陆倚青时稍露的锋芒已消失不见,笑容温和若霁月沐风:“他不敢。”

阿裳:“……”

陆栖寒给她涂好药,或许是坐得太久,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一些。阿裳问道:“你自己也要吃药的。身上带着伤药吗?”

“原本是带伤药的,可惜那晚掉下山崖时弄丢了。”

她去桌案上找来纸笔,铺在他面前:“你开个方子,我去找青楼楼主抓药,他这里一定有的。”

陆栖寒看她一眼:“你不怕他吗?”

她犹豫了一下。其实她真不想出去乱走,很怕遇到那个动不动就卸人胳膊腿的青楼楼主。然而对上他碎瓣流光的眸子,还有失了血色的唇角的一抹微笑……还是必需去一趟的。道:“没事的。”

陆栖寒想了一想,拿过纸笔,一边开方子,一边道:“你不用怕,他不会真的对你怎样。以你的身手,他也打不过你。等我好些了,就带你离开。”

“带你离开”这几个字听在她的耳中,异样的暖。几年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那一席话,悄悄煨着她那段冰冷的日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道:“我不怕。”如遇险情,虞错不会不管的。

她捏着方子一溜烟地跑出去,一边走,一边很想跟虞错说说话,于是伸手在身上找了一阵,却没有找到镜子。

“哎镜子呢?”她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

左手默默指了个方向。她记起来了。是被月生吓得从那小屋的窗户爬出来时,忘在了桌子上。这些日子习惯了时不时摸起镜子与虞错聊一阵,乍然没办法对话,居然感觉非常憋闷。

于是她干脆自说自话,反正左手的虞错是听得到的。

“你刚刚捂住我的嘴巴,是不想让陆栖寒知道我来自朱雀宫吗?……我懂……我会注意的。我觉得吧,我们可以通过陆栖寒,打听下伏羲教有没有解决我们的麻烦的办法……”

其实此时此刻,她最忧心的已不是解决自身问题,而是陆栖寒悬于一线的小命。虞错总是跃跃欲试地想干掉他。若想让虞错手下留人,就必须给他找出利用价值,方能救他。

她啰里啰嗦说着,忽然看到左手握成一只拳头举到了她的鼻尖前,威胁地晃了晃。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若再自作主张,它就揍得她满地找牙。

想像了一下自己把自己揍得满脸血的惨烈场面,她无奈地点头:“……我懂,我不多嘴,凡事尽量与你商量着办。”

左手这才满意地归位。

“对了,要是遇到青楼楼主,你要保护我哦……”

这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有那么一会儿忘记了自己这一趟出来要去干嘛,猛然想起来时,发现已经迷路。路痴又发作了……茫然四顾,又猛然发现身后不远处站了青楼楼主。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跑,总算是冷静下来,强笑着打了个招呼:“青……”

“闭嘴。”祝倚青冷面打断她,眼中火星一爆。这叫化妞什么时候能把这个沦丧的误称给改过来?

她急忙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他不耐烦地扫她一眼:“你乱晃悠什么?”、

“我需要一些药……”她弱弱举了举手中方子,“给陆栖寒。”

“药库在那边。”他指了一下方向。

“哦,多谢。”她头一低就想开溜。

祝倚青却跟了上来。

她猛地回头,看到他刚刚举起的手,似乎要从背后打她。他自然地用举起的手挠了挠头发。阿裳问:“你你你跟着我干嘛?”

祝倚青沉着脸道:“谁跟着你?我也去药库,顺路。”

“哦……”

他特意补上一句:“我是要过去盯着些,免得你拿药不记帐。”

小气样。阿裳默默腹诽一句。脚步放慢些,落在祝倚青身后,背地里补给他一个大白眼。祝倚青走在前面,苦恼地蹙起了眉。想试探个人怎么这么难呢?

二人直到走到药库,他也没得到机会再次出手。

到了药库,他亲自帮她抓好药,往她手中递的时候,突然松手,药包坠落。阿裳急忙伸手去接,没有注意到祝倚青的手指间又亮出了银针朝她刺来!

那只伸出去接药包的手突然改变方向,一个翻转,掐住了他的腕穴,指力惊人,如铁钳一般!祝倚青手中银针悄声跌落尘埃,要穴被拿,浑身失力,要不是硬撑着,险些跪倒在地!

从这一招就可以看出,她果然是有功夫的,功力还十分深厚,远远在他之上!看她这诡异的招数,多半是朱雀宫的人了。

祝倚青后悔自己的贸然试探了,脸色大变。

而此时在阿裳的眼中,并没有那许多心思。她不懂这些脉门穴道的功夫,只以为虞错又在轻薄人家。她狠狠盯着自己的左手,内心咆哮:你怎么又乱摸人家手了!把持一些好吗!给我留点脸面好吗!松手!快松手!

左手狠掐了祝倚青一阵儿,方才松手。祝倚青抱着手腕后退一步,脸色苍白。

阿裳心中很是歉疚。这美貌的人儿反复被“自己”揩油,实在是吃亏了。

作为色狼虞错的寄宿者,她不得不承担起责任,勇敢地道:“抱歉啊,是您手长的太漂亮,我一时冲动,一时冲动。”脸不由涨得通红。

祝倚青听她这样说,显然是不想把银针偷袭的事说破,这正合他意,他正好不知如何收场呢!稳了稳神,回道:“是我的错,我也是一时冲动。”

阿裳听不懂他的说什么,只觉得圆满抹平尴尬,局面甚是和平而美好,冲动过后的二人客客气气地告辞,各自心怀鬼胎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