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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场来,主唱瞅着庞子文神色讥诮,半晌就说了一句话:“还真是迟北方徒弟啊。”转身对鼓手说,“不唱了,你丫今儿彻底没跟上。”

老吕招手让庞子文过来,低头说:“你先回吧,这边儿可能提前收。明儿我传你。”

庞子文挨个儿打过招呼,收拾琴盒走了。他并不迟钝,明白主唱话里有话,只是猛一下没听出来是什么。

齐叫安可的歌迷中,一个高挑的女孩儿正追着他往侧门走去。

鼓手轻啐了一口,肘子拐下老吕,“哎我说,你这小朋友不普通啊。”下巴指指庞子文的背影,“瞧见没,妞儿贴上去了。”

老吕眯眼看看,脑子一转,骂道:“我说小兔崽子今儿怎么嗨了药似的!合着这小姑奶奶来了。哎哟俩人好得那叫一酸,我瞧小文儿恨不能把脑袋仁剜出来,给那丫头当豆花儿吃。”

文熙没兴趣吃人脑,不过她还真是饿了,追上庞子文,直接把手穿过他臂弯,“请我吃饭!”

庞子文直觉把人甩开,退了一步才看清是文熙。

文熙好委屈,费心策划出来的惊喜,差点被他推一趔趄。“你对投怀送换的姑娘,态度怎么这么恶劣。”

庞子文信誓旦旦,“我对你以外的姑娘都恶劣。”接过雨伞,摸摸她微潮的发,眼里尽是庞溺,“下着雨呢,你过来干嘛?”

文熙理所当然道:“听你唱歌啊。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在台上唱歌吧,庞子文。”

庞子文笑笑,“只是和声。”

文熙摇头说:“听得很清楚啊。反正你一唱,我就听出来你声音了。”

庞子文怔了怔,若有所思。

文熙追问:“怎么你们今天散得很早呀?”

“啊,鼓手感冒了,老吕说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反正下雨,人来得也不多。”

“正好,那我在这边吃完饭,再回家也有车。”

女友的笑脸,让庞子文烦闷顿消,又刚吼了整首歌,嗓子正痒着,当下又开始唱,嘶吼状,“丁丁说她是小画家——”

文熙夺了伞,横蹭两步从他身边离开,“你好可怕。”

歌声也惊到了路人,斜眼观望。庞子文犹若无视,蒙蒙细雨中兀自陶醉。

文熙心说坏了,这孩子今天的歌没让唱完,憋疯了。

不想旁边也有陪着疯的,那路人雨中停了脚,扣着巴掌,和起拍子来。

庞子文闹够了,高举一只手,对文熙以外的歌迷谢礼。

那人走过来,夸道:“不比刚在里头唱得差啊。”

庞子文抓抓头发,“你看表演啦?不过我是和声。”

对方冷哼,“你还知道自个儿是和声的?”

文熙对人防范,牵起庞子文的手要走。

那人眉毛一弯,噗哧笑出来,“哥们儿,你那一嗓子啊,魇着主唱了,知道吗?”

台下歌迷,大多是听不出门道的,到底还是不排除有这样的内行,莫怪主唱掉脸子。庞子文低头不语。

文熙看着他,或多或少明白了些什么。

“我敢说他容不下你了。”那人递出一张小卡片,“怎么样,过来给我唱吧?”

文熙看一眼名片,是一个迪吧的老板,那迪吧到十几年后仍然很火。

庞子文事先声明,“我没乐队。”

老板也道出来意,“我没主唱。”

文熙感叹,“庞子文,你说你怎么尽遇贵人呐?”

庞子文说:“丁文熙是最大的贵人。”

文熙说:“最大的贵人还是贵人,我得掌管后宫。”

庞子文说:“好,等我封王,立你为后。”翻个身覆上她,“丁文熙,你什么时候能把那身皮蜕利索喽?蜜蜂完了又是兔子小龙人什么什么的,扮得还挺来瘾。”

文熙打着呵欠说:“困了,睡觉。”

“别耍无赖,丁丁,明天去跟经理说不干了吧。”

“为什么不干啊?现在天气冷了,穿着那个,连大衣都不用买了。”

“我给你买大衣,你把那个给没大衣穿的人。”

文熙装睡。

庞子文急了,“丁文熙,这个月轮到我赚钱了,你给我在家待着!”

文熙迷糊道:“现在已是11月1号的凌晨了,又轮回到我了。”

庞子文坐起来,在桌上摸过一根烟点燃,“我不管,你再去我就把你们商场告了。”

文熙睁开眼,眸子转了转,转向他,“庞子文——”

“这个是国外的润喉烟,不毁嗓子,杜哥给的。”回头看看她,投降地把烟掐掉,爬回来亲了亲文熙,“你看,糖果味的,真的不是烟。不过你说不吸,就不吸好了。我这么听话,你也乖一点,别去打工了吧,我们现在钱够用。”

“我不想待在家里。”想到壁虎,文熙就毛骨悚然,“我们换个离迪吧近点的房子吧。”

“这儿离得也不远啊。”他从她的脸色猜测,“左小青又梦游到这屋来,吓到你了?”

文熙摇头,“马上到冬天了,我担心这屋子会很冷,你前两天还感冒一场,都不能唱歌。”

庞子文想了想,“你不辞职,是因为想换房子,怕没钱交房租?我多接几个活儿就了。”

“不行,你白天要写歌,不能分心。多录几首歌投出去,早点找到公司才是正经事,跑场子始终不是出路。”

“那也够租房子了,你把我赚的都存起来了对不对?瞪什么眼睛,我那天看到存折了。”

文熙警告他:“别惦记啊,那钱是留着买新吉它的。”

庞子文不服气,“有什么区别?买新吉它也是为了赚更多钱花。”

“不对,庞子文。买新吉它,是为了配你的嗓子,让你可以更大声唱歌。”

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文熙也认为攒的钱够开销的时候,已经是阳历年之后的事了。搬家的这天,文熙留下收拾东西,庞子文去找老吕送钥匙,顺便吃了顿午饭。

自从那次的事过,他们主唱一直不待见庞子文,对他后来迅速在圈子里蹿红,也耿耿于怀。庞子文不想让老吕夹在中间为难,也没怎么联系他,老吕理解,没怪他过河拆桥。

两人喝了几瓶酒,老吕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要搬走。

庞子文说:“冬天了那房子冷,我想让丁丁住舒服点。”

老吕明显松了一口气,“嗯,多替她打算打算,跟着咱们这种人,挺吃苦的。”顿了顿突然笑起来,“还以为你跟壁虎别上了。”

庞子文不解,“我跟他别什么啊,咱住的是人家房子。”

“所以说那厮有棺材本了往死蹦哒,成天也不正经唱歌,就寻摸哪儿有尖果儿。我当时真怕他瞄上你们丫头。”

庞子文笑道:“不能,丁丁特烦他,见着了都绕开走。”

“嗯,我瞧得出,那丫头很有心眼儿,不过对你踏实。好好过吧,别像我似的,奔三张了还晃荡着呢。”

老吕的话,庞子文听了还是有些介意的,坐在慢吞吞爬行的大巴上,没来由就烦燥起来。半路下车,拦了辆出租赶回去。

文熙将要带走的东西装进纸箱里,翻到庞子文写词谱的册子,心血来潮,坐在键盘前弹起来。指法不熟,干脆直接照着词唱。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猛回头,看见壁虎倚在门框上,不知站了多久——她刚才往返于门外丢垃圾,回来忘记关门了。

壁虎看了眼传呼,揣回在腰间,没半点私闯民宅的心虚,笑嘻嘻拍着手说:“唱得比你们庞子文儿好多了,要不来我们乐队吧,我主唱让给你了。”

文熙没理他,漠然地合本子,用宽胶带把纸箱封好。

壁虎歪着脑袋看她,“怎么着,真要搬走啦?也不言语一声,好歹我也房东呢,你说是不是?”

文熙切断胶带,把壁纸刀捏在手里,“你有事儿吗?没事麻烦在外头帮我把门带上。”

壁虎低笑,“我要说有事儿呢?”

“我要出去,小文儿就回来了,你有事儿跟他说吧。”

“甭装涂糊,我是找你有事儿。”他走过来,一手撑在墙上,将文熙困在床与桌子之间的空隙里,耳语道,“小姑奶奶,还得我给你跪下啊?点个头的事儿,有那么难吗?”

文熙掩着惧意正视他,“不好意思,对你没兴趣。”

壁虎轻嗤一声,“绷什么脊梁啊,夜里叫得不是挺快活吗?”

文熙笑了,“壁虎你给我听着,我不是那种几句话就能吓住或者哄走的女人,你觅错主儿了。”看他为她突然间转变的气质愣神,文熙趁机推开他走出去。

壁虎长臂一捞,将她搂进怀里,“什么意思?哄人的话收不了你是吧?成啊,哥给你换换菜,还没尝过别的吧,丫头,保证你试了就知道,那雏儿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东西。”

文熙挣出一只手,反手就是一耳光。

壁虎骂了一句,上前正欲抓她,肩膀被人按住扳转回身,口鼻之间挨了一满拳,重心大乱地倒在床上。

庞子文追过去揪起他衣领,拳头不歇气儿地抡。壁虎被打回了神,抬脚踹开他。庞子文后退两步,抵着桌沿站定,随手摸起文熙掉在桌上的壁纸刀。

壁虎一急,翻了个身滚到床下,薄薄的刀片被他衣服,崩飞了。

文熙自后抱住庞子文的腰,“好了,小文儿!”

壁虎站起来,扯着被刮坏的袖子,眼神发狠,“操,□崽子,你他妈跟我动家伙?”

文熙指着他,“壁虎你也凉凉,今天这事儿你没理,我们现在就搬走,往后大家碰了面儿全当不认识。”

壁虎自知理亏,看一眼床上那半截刀片,庞子文是半点没含糊扎下来的,要是没躲开那一下…他打了个摆子,抬脚卷开一只纸箱,“赶紧给我滚!”

1-5、生命

壁虎的事,文熙和庞子文并没过多提起。两人搬进了新家,再没回过那筒子楼。

很久之后见到老吕,说是壁虎的房子给人烧了。壁虎平时得罪人多,也不知是什么人所为,派出所来人调查,让他提供嫌疑人名单,最后没什么线索,这事不了了之了。老吕说这事的时候,言语间并不见风凉。

文熙对庞子文说:“老吕是真厚道。”

庞子文冷笑,“那你肯定要说我不厚道了。我听说着火的时候,壁虎那小子没在屋里,感觉特遗憾。”

文熙说他越活越偏激,还不如未成年的时候。

庞子文说:“不是偏激,这叫激情。”

文熙只知道他的歌迷很激情,有一次在舞台边上抓着他围巾,差点把人扽下去。老板为此特地停业装修,把舞台加高,避免再有肢体碰触,这件事在圈儿里流传甚广。庞子文也不枉老板重视,很多来这迪吧的人,都是奔着听他唱歌。

那时还没有太多宣传渠道,全靠口碑相告,越来越多店子找上他,一反当初姿态,但求他偶尔串上两场。

面对大把票子,庞子文起初也心旌乱晃的,文熙坚绝反对。并非他在这里发迹,需顾忌道义云云,而是因为,人往高处走,这间店已是行内顶尖,再去别的场子,是自毁身价。耐性子劝他:“这把是吉它,你只顾着用来捞钱,弦会锈的。”

庞子文不听她一套一套,只说:“你说不去就不去。”

他对她近乎盲从,她说什么,他无原则照办。

但是当文熙自作主张替他回绝了一家唱片公司的邀请时,庞子文无法坐视了。

那公司是一位歌迷介绍来的,某天演出结束后,递上名片便坐下详谈。从包装宣传到演出策划、薪酬及花红分配…谈得极其细致,最后轻描淡写道:“试音唱片的制作费需要歌手先行承担,等正式签约之后,这部分费用会全额返还。这是因为未签约之前,支出不能正常入账,跨月冲抵费用,在财务手续上会很麻烦…”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财会术语,庞子文听得晕煞煞。

文熙平静地道了谢,委婉地说:“小文儿要考虑一下。”

对方欣然应允。

象这种低级骗局,文熙自然不会上当,也没放在心上。第二天一个电话打过去,把话说死,也免得对方再骚扰。

庞子文却以为她已经在准备制作费,安心等待。

几天后见到那位无偿居间的歌迷,略显失望地问他:“小文儿,你干嘛不答应啊?我觉得他们家挺有实力的。”

庞子文不明所以,也没说什么。除了文熙,没人能代他做这决定。他清楚文熙肯定是为他好,可这么做为什么,庞子文想不通。

一阵粗俗不堪的骂声响起——

一个女孩儿掐腰而立,指着台下等表演的鼓手,音量大得盖过舞曲,“你丫现在红了,钱儿活了,姑奶奶我没利用价值了是吧?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捧你这孙子…”

余下脏话成串,庞子文听得皱眉。身边有幸灾乐祸的服务生主动汇报,“那是他以前的妞儿。瞧架势,丫给人甩了,人闹到店里来了。”

女孩儿走了,附近服务生和顾客齐齐哄笑。鼓手烦燥地抱怨,“有一回别人找我去给一个明星救场,我一眼没看着传呼,丫居然偷着回话给我推了,就怕我一夜成名把她甩了。妈的,等那时候甩还不如现在甩。”

有人说:“你看人小文儿家妹妹,连场子都不来盯,那才好样儿的。”

庞子文心里发乱,蓦地窝了一团火,当天没表演,提前回到家里。

文熙正在看他的歌词,一支笔夹在册页之间。

庞子文拿起来翻了两页,“谁让你给我乱改的?”

文熙莫名其妙,“我睡不着,帮你想想怎么更生动,写在旁边了,又没动你的…”

他生硬地打断她,“我的歌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你连这个都指手划脚。”摔下册子,将自己丢进床里。

文熙愣住了,压下怒火,“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唱歌时间还没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