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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建飞慢半拍回答:“我正在拍东西,你就撞过来了。”

文熙狐疑地审视,她知道严建飞拍照片很少蒙着UV镜的。

顾宵催促道:“这钱你到底要不要啊?不要我们可走了。”他对严建飞有一点本能的不安,感觉丁文熙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

文熙这才想起身后那只闯祸秧子,一把夺过钞票,朝他挥一挥,“白白~”转过来对严建飞说,“严老师,我正要去找您。上节课您介绍的书,我在图书馆没找着,能不能先借您的看一看?”

严建飞看着她求救的眼神,不动声色道:“好啊。那是下节课给你带去,还是现在跟我过来拿?反正就在前面,离这儿不远了。”

文熙猛点头,“好的好的,谢谢您。”

严建飞瞥了下顾宵,先一步带路。

顾宵尴尬地站在原地,“喂,丁文熙…”

文熙抬腿就走。

顾宵又喊一句,“晚点我给你打电话!”

文熙惊骇,这家伙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

严建飞低笑,“他很执着。”

文熙没料到他会对顾宵做评价,愣了一拍才说:“他没教养。”

严建飞说:“那孩子应该是出身不错。”所以才骄纵。

文熙听得出他的潜台词,耸耸肩无奈道:“可惜出身和教养往往成反比。”

他掀了掀嘴角,“真刻薄呢。”

文熙低头掐着相机,指关节发白。她已经过了为男孩子追求而骄傲的虚荣年纪,说实话,在严建飞面前,被顾宵那种人纠缠,她觉得挺没面子的,言语上难免有失风度,被指出来也无话可说。

严建飞侧首凝视她片刻,“这个给我来拿着吧,挺重的。”

文熙忙把机器还给他,一百块钱还攥在手中,故作轻松地说:“改天我去买片新的还给您。便宜他了。”她所知就算是UV镜这类鸡肋般的器材,严建飞也不会用便宜货,一百块钱可能根本不够买。

严建飞摇摇头,“镜片有备用的。把钱还给人家。”

文熙喜欢他这种教育式口吻,成心犯调皮,“不还。我们拿去吃饭吧。”

他被逗笑,“饭我可以请你吃。”

文熙意外,“咦——?”

严建飞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护盖,扣在镜头上,轻描淡写道:“你不想要他的追求,其它的,也一并拒绝比较好。”

“可这钱是赔给你的啊。”

“在他看来,却是为你破费。”

文熙忆起顾宵那副替自己出头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严建飞这话说的没错。虽然事情因他顾宵而起,可机器毕竟是被自己撞掉的。文熙撇撇嘴,“死孩子还挺会见缝插针的。”

严建飞啼笑皆非,“死孩子…”

文熙实话实说:“我看他真的就只是个孩子。”

严建飞问:“你在国外生活过吗?”

文熙笑着猜测,“看我跟安她们很合得来是不是?”她的确是在法国深造过一年,但那是在工作之后的事了,这时的严建飞不可能知道。

“不完全是。”严建飞笑,“感觉你有些前卫,知道的东西也不仅限于教材。”

他这么一说,文熙倒坦然了,“那不是因为在国外生活,而是因为在未来生活。”

倒回来生活,当然会让人感觉前卫,至于思维方式,也是十年后的不见得就是受西方教育影响。记得安有一回说:丁,你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当时文熙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来自未来。”安说她有着最时髦的幽默感。

文熙对严建飞这样说时,也做好了被他嘲笑的准备。

结果严建飞说:“那比我这从过去来到现在的人要好啊。”

文熙很想相信,脸绷了半天,还是笑出来,“好吧,你强大。”

说起来,这种离奇的事,即使自己经历了,也无法相信别人。

文熙叹口气,“导师,如果真有机会回到过去,您有没有想改变的事?”

严建飞不防她有此一问,怔了数秒。

他在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半垂眼睑,眸子沉在眼底轻轻转动。文熙以前只能远远偷看,这么近距离的注视,也属新鲜体验。

严建飞蓦地发现她痴痴的目光,脸上一丝不自在,“不要总是胡思乱想,把现在过好了再说吧。”

文熙脑中嗡然,忽尔清明了起来,“是啊。”她笑着将这沉重话题岔过,“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弄坏了相机,还要借你帮我脱身。不如我请您吃饭吧?您要是不好意思让我花钱,饭可以由您买单,然后我请客散步。”

该说不该说的,都让她说完了。严建飞皱眉而笑,“你想吃什么?”

文熙想了想,“我带您去一家老店吧。”

文熙所谓的“老店”是2009的说法,餐馆这时其实才刚开张半年多,人气已经很旺。店的招牌是素食,各种生煸青菜做得极美味。

严建飞喜食清淡,自然中意到此,不过对文熙选择这里稍有疑惑,“看你脾气呛,口味应该很重的。”

文熙讶然,“我呛?我脾气很好的。”

严建飞顾左右而言他,“你对北京倒挺熟悉哦,能找到这么远的餐厅吃顿饭。”

文熙说:“我在这附近住过。你看,就是那个砖青色的小区,应该快要拆了。”

两人坐在邻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马路对面一片破旧不堪的住宅楼。文熙十指交叉,支在下巴上,眼望着那片楼,看到的却是它十几年后的模样。

她和赵磊就住在这里。房子是赵磊买的,在他们交往到第三年的时候,某天他突然说了那么一句,“咱自己有家了,你还租房子住干什么?”文熙于是退掉公寓,与他同居。

想起来,乍听到赵磊说起那个“家”字,文熙不是没有感动的。可随之而来他父母变相的逼婚行为,逐渐瓦解了她这点感动。她没想逃避什么,只是瞬间感觉家的概念变重了,正努力在职场上打拼的自己,能否挑得起这副担子,文熙不确定。

“丁文熙?”严建飞伸着巴掌在她眼前晃晃,“你怎么不吃啊?呆呆的在看什么?”

文熙指着窗外,“隔着玻璃,听不见声音,那些人和景色就像画一样。”

严建飞笑了笑,撂下筷子,把照相机递给她。

正是正午时分,光线耀眼,但坐在室内看出去,并没有很强列的高光。文熙坐在椅子上,随手拍了几张,提请专家指导。

严建飞仔细看过,“构图不错。你有专门学过美术吧?”

文熙说:“不算吧。但我妈妈是个画家,她在一家艺术学院做老师。”

严建飞点头,“那就难怪。怎么没有学美术专业?”

文熙烦恼地说:“其实是这样。我爸也是搞艺术的,并且比我妈名气大,他钢琴演奏是最高级,管弦乐等等都很精通。我一直在犹豫自己应该向他们俩谁的方面发展,等意识到可以鱼与熊掌兼得时,已经错过了最佳培养期。结果就是画也没学成,琴也没学成,只会敲敲三角铁。”

严建飞失笑,“机会太多原来不是好事。”

文熙望着他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没抓住的机会,就算不得机会。”

严建飞点点头,相机屏幕举到她面前,“这个机会你就抓住了。擦肩而过的路人,步伐和两个人身体的角度,只有一瞬是最佳的,快门有多快,这个瞬间就有多短。时机抢得不错。”

文熙笑道:“他们其实是约好的情侣。这角度看起来像是擦肩而过了,实际上两人迎面走到一起,挽手并肩。”她拿过相机,想找一张拍到两人站在一起的照片。向前一翻,意外地看到了自己。

一张脸部特写。被顾宵捋去头绳的丁文熙,风吹乱头发,五官愤怒到狰狞。

天啊,难怪顾宵说她像林青霞,这整个就是一走火入魔的东方不败。

也难怪严建飞说她脾气呛,原来是看到了她对顾宵的态度。

文熙不由大叹伪装无用。她在严建飞面前扮知性,扮乖巧,扮了几个月,到底被那捣蛋顾宵破坏了形象。

严建飞不解她的表情变化。

文熙抚着相机一处摔脱漆的边角,“等我将来工作了,说什么也得赔您这部相机。到时候如果我忘了,你要记得提醒我。”

严建飞漫应,“好。”

文熙知道他会把这当成孩子话处理,可她是认真的许愿的。

即使某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2009年,也要找到严建飞,送他一部照相机。以证明这一切并非一场梦。

不管过了多久,文熙还是无法彻底安心自己的存在。而且这样一年一年过下去,她怀疑某天真的回到31岁了,会有同样的不安。

寝室里装了电脑,文熙开始写邮件,写了无数封,全存在草稿箱里,不知道要发给谁。

GOD?还是□TP?

或者,其实应该像严建飞说的那样,专注于现在的生活。回到31岁,不如重新活到31岁,她早该接受这事实的。

2-4、雨虹

且时间总是按它自己规则前进,不论人对当前生活是纠结,还是留恋。

严建飞的课是大二大三都可以选修的,但是只有一门,大二选过,大三没得选了,学生们比较失落。结业考试这天有人说:“导师,再带一门我们三年级的课吧。”

严建飞礼节性地回答:“好,我会考虑。”

他负手站在讲台上,并不看学生答题,却望着窗外深浅绿意,微微眯起了眼。

文熙与他表情类似,不过视线却是放在他的表情上。

唐东言回到宿舍惋惜连连,“严建飞真是罕见的老师,课讲得没得说,又耐端详。可惜了。哎?丁儿,你说他大三还能教咱们吗?”

文熙瞄她一眼,“那就看你想不想让他教了。”

当时大家都没理解她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最先理解的是严建飞,他欣赏着丁文熙的试卷,气得直笑。一边帮忙整理成绩的助教,则犯起了难,“就这一个没及格的,怎么办?安排补考?”

严建飞哼一声,“补什么补?重修。”

丁文熙有幸成为本届唯一一位选修课挂科的学生。

唐东言深表钦佩,“摄影艺术鉴赏,你别说,挂科比满分还难呢。”

文熙伏在窗台上看天边云,“明天估计又是一大晴天呢,怎么样,有人去爬山吗?”

唐东言有课,庄庄要去做家教,王秀娟犹豫着问:“天会不会很热?”

文熙说:“不会,而且你这么白,不吸热的。”

王秀娟心花怒放,“这倒是。不过你皮肤也不算黑,就是平常太不注意保养。”她走到镜前左右照照,“刚好,明天我们都穿那件绿色背心吧。”

唐东言咧着大嘴,“哈?爬山穿背心儿?留神叫蚊子给你咬得跟大力水手似的。”

王秀娟和文熙有一款相同的无袖上衣。文熙的那件是前阵子丁母来北京时买的,薄薄一件短背心近千块,当时北京只有国贸商城有这牌子。系里一些女同学很识货,看见文熙穿了,围上来惊叹。文熙说:“其实娟子穿绿色的好看。”

王秀娟漫不经心道:“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件跟你这一样的,去年买的,在家里忘带了,过几天让我妈邮来。”

那两个女同学小声嘀咕,“这是今年新款啊,她怎么去年就买得着?”

“嘁,谁知道,秀水买的吧?”

“多新鲜,造假造到真的前头去啦?”

“那人家时髦不行啊?”

“哈哈哈…”

文熙没理她们的刻薄,也只当王秀娟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过几天,王秀娟当真拿出一件同样的衫子,闪耀地穿出去招摇。逢人夸奖,一定要强调去年买的,是在她丁文熙之前买的。文熙很没辙,只能说这女人已经虚荣得无药可救。

郊游当日,二人就穿了同样的这款衣服出门。她们俩都身材高挑,走在一起本就抢眼,再做了同样装扮,回头率轻松达到百分之百。王秀娟愈发得意,她早就想跟丁文熙来个对比亮相了。

没走多远,就见L踩着滑板过来,到文熙面前停下,来回看着她们俩。

文熙故意不开口打招呼。

L对东方人长相的记忆总是不得要领,只能简单地从服饰发型上区分。看了好半天,抱着脑袋呻吟,“饶了我吧,几乎分不清你们两个。”

文熙有趣道:“如果你剪光了头发,我也会分不清你和亚历山大。”

L对王秀娟摆摆手,“嗨,我是L。”

王秀娟结结巴巴道:“我听文熙提起过你。我叫王秀娟。”

可怜的黑人小伙子,来中国还不到一年,秀和娟的发音难住他了,尤其还在一起连着读。撅着嘴巴试了又试,大笑着摊开两手,抱歉地对文熙耸耸肩。

王秀娟说:“我英文名字叫Linda。”

L得救地舒口气,“你好,Linda。上帝,我总觉得漂亮的东方姑娘长得都一样。”

文熙点头:“你是对的,伙计。安呢?”

“遵从你的指示,给严打了电话,严真的在公寓。所以,她去向严借车——顺便邀请他加入。”

“干得好!”文熙暗喜。

“哟,这谁啊?穿得跟一对双儿似的。”嘹亮嗓音打破三人的和谐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