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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上枝蔓横生,文熙并没遇到太大险情。只是重心大乱,她护着脸,任由重力牵引,直到头部一痛,不知是石头还是植物,心却终于落下去,很好,停下来了。她看到严建飞跌跌撞撞地滑过来,听到他揪心的呼唤声。文熙依稀察觉了什么,来不及分辩,已没了视野。

醒来就听到L的凄厉叫声:“上帝,她的眼角膜摔出来了…噢不,是隐型眼镜。”

文熙感到有暖意靠近脸颊,一只手指轻触在她睫毛上。

滑脱出来的镜膜被取掉,手指留连在眼眶周围,片刻,倏地离开。

严建飞说:“我担心她这么躺下去会着凉,我们得马上下山。安把东西整理一下,多余的重物丢掉,L,过来扶她到我背上。”

文熙张开眼,稍一斜视,即是严建飞轮廓清晰的侧脸。

饱满的额,眉峰攒聚,深邃眼窝,挺直的鼻梁,鼻准稍尖,衬得人中骤陷。严建飞有着对男子而言微薄的嘴唇,因忧心而紧抿,几乎成为细细一条线,线的这一头,串着个孩子气的酒窝。

文熙不是成心装晕,她的神智尚未十分清醒,半知半觉中,有些记忆又接不上了。头还有点痛,痛得心烦,委屈哽在喉间,细碎的呼吸类似呜咽。

严建飞以额头轻蹭她的脸颊,“忍一忍,很快就下山了。”

文熙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他竟然回应了自己的感情。

耳边传来明显的抽气声,严建飞眉皱得更深,开口哄她的语气却轻松,“很难过吗,你可以偷偷哭一下,我假装不知道。”

她抱紧他的脖子,“放心,我不会死,我会活到二十一世纪的。”

严建飞想笑,掩不住心乱如麻,几近粗鲁地低吼,“闭嘴,丁文熙。”

文熙有心借伤逃课,然而这学期已到期末,她也不敢太放肆,携一身大小擦伤,顽强地参加各门考试。

L踩滑板来给她送留学生食堂的饭菜。庄庄下楼去取,回来搓着下巴沉吟,“莫非这位黑人兄也难抵咱们系花的魅力?”

文熙自我陶醉,“系花啊,真好听,再叫一声。”

打开塑料袋,餐盒下方压着一片纸,方方正正的汉字:如头疼恶心,记得去看医生。

唐东言在窗台上晒太阳,俯敢楼下,哼道:“你系不系花先不说,咱家那个花瓶,现在可远比你出风头了。”

庄庄探头一看,顾公子以标准的卖帅造型坐在爱车引擎盖子上,手边好大一捆红玫瑰。

王秀娟刚出去,两人说了些什么,王秀娟接过那艳丽捧花,顾宵抬头看看她们寝室的方向。

庄庄客气地把一杯底的茶水扬了下去。

文熙知道她们在看什么,她拿这王秀娟那傻丫头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顾宵明摆着拿钱砸她,为的是气丁文熙,大伙儿都看得出来,就她不理不听,情愿当道具。文熙若说重了,她还来脾气,“就算他喜欢过你,现在就不能再来喜欢我吗?”

文熙脱口训斥:“他喜欢你什么啊?你们俩连话都没搭过几句。”

王秀娟恼羞成怒,“对,别人都比你丁文熙差,都不配被喜欢。”甩门冲出去。

唐东言说:“丁儿你可别劝她,我们劝还好点儿,你越劝,她越劲劲儿的。”

文熙也不想管,可这事是因自己而起,连她也坐看热闹的话,将来王秀娟才会真正恨她。

这时虚荣的王秀娟,以后张扬的王秀娟,其实都没坏心,只是一心想成为众人羡慕的那一个。某一天,她按自己理解的做到了,豪宅香车,锦衣玉食,可究竟是否为人羡慕,她无法左右。

自我暗示的幸福,和实际感受的幸福,永远会存在偏差。

文熙就曾想象过与严建飞的幸福,想到他柔和的目光凝视,甚至无关天长地久。她为此努力,他终于动容,以后的交往,却全不在文熙期盼当中。

说起来不负责任,但其实文熙从没想过跟他有所发展。她似乎只是喜欢自己喜欢他的感觉,然后为了追求,而去追求。

严建飞的回应,让她手忙脚乱。就像梦里的花在现实中绽放。

文熙的现实中并没有这一样盆花,她根本不知要如何处置,摆放在哪儿,如何浇养。

没有与他共同生活的觉悟,又不能抛弃。

文熙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尴尬的状态。

王秀娟的生活,却于那天开始璀璨了起来,整日与顾宵出双入对,尤其喜欢在文熙面前摆弄各种价值不菲的礼物。

文熙烦不胜烦,躲又不躲不开,一看到顾宵满是挑衅的眼神,就很有暴力冲动。

用唐东言的话说是:每天徘徊在杀人和忍住不杀之间。

再开学回来的第一节课,严建飞没在第一排见到丁文熙。文熙常坐的位置上换成了唐东言,看着导师困惑的目光,善良地指他望向教室一角。

丁文熙趴在课桌上乱涂鸦,郁郁寡欢的样子。

下了课,严建飞摆托了身边热情的学生们,终于在楼外中庭赶上了丁文熙。

文熙强打精神笑笑,“嗨,导师,暑假作品怎么样?”

严建飞低调地打个OK手势,“很完美。”

文熙抱拳,“恭喜恭喜。”

“你看起来可不怎么样,刚开学就心不在焉,没玩够吗?”

丁文熙抬头看他一眼,“一些麻烦事。”叹口气,“那群不省心的孩子。”

严建飞被她老气横秋的模样逗笑,举步跟上,诚挚地建议,“说说吧,或许我对孩子的事比你有办法。”

二人顺着校园的长廊漫步,黄昏时分,四周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影。斜长的影子投于地表,轮廓模糊不清,文熙看着,心情愈发抑郁。

顾宵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对这种公子哥儿完全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可她是用31岁的人生经历,来做下这个判断。

王秀娟正是对爱情充满想力的年龄,顾宵的花言巧语对她来说是毒,却甜美诱人成瘾。

文熙不想多管闲事,只是,王秀娟被顾宵拿来做棋子,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她不想以后想起这事,责怪自己冷漠。“导师,您觉得我们这个年纪,为爱情什么的受一回伤,是不是也算一种历练呢?”

严建飞偏头看着她,知道她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而是想要诉说什么。

文熙噗地笑出来,“挺傻的问题吧?”

严建飞摇摇头,“很有哲理,不过我从来没想过。”

文熙在走廊两侧的长椅上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邀请导师就座。

严建飞把课本放在一边,转过身来正视她,“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萌生这么多感慨?”

文熙问:“顾宵你还不记不记得?就是弄坏你UV镜的那男孩子。”

严建飞点头,“你的追求者…或者说之一?”

文熙笑笑,“那不是重点。”伸了个懒腰,“他现在成了我室友的男朋友。”

“哦?”严建飞有趣地望着她,“所以——你是有点失落,还是后悔呢?”

文熙诚实道:“后悔。”将顾宵用王秀娟气自己的阴险行为说了一遍,“其实我如果耐心多一点,可以有更和平的手段拒绝他。他完全可以不会那么偏执。”

严建飞立场客观,提醒她,“谈恋爱这种事,他们既然开始了,就不是你能阻止的了的。何况,这可是要背着破坏人家恋情的罪名,没有被责怪的觉悟,不要随便去做什么。”

文熙同意他的话,“可我能眼睁睁看着吗?”她声音低低,不时以姆指按压左侧太阳穴,柔美的下颌疼痛而紧绷。“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疯狂喜欢,是这么困扰的一件呢。”

严建飞伸手在她发顶轻抚,“放松点儿,文熙,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别人的恋爱与你无关。”

“无关吗?”文熙转头看他,眼中尽是迷茫。

在原本的人生轨迹中,她并不会弹吉它,也不会有那种表演,不会惹上顾宵这种人,也就牵扯不到王秀娟。

现在看着王秀娟一天天沉迷,像穿上红舞鞋的小女孩,虚荣让她思考停摆,不计后果地享受现在。

而顾宵已认准王秀娟是个砸钱就可以到手的女人,对她根本不会珍惜。

文熙担心又无从阻止,她开口劝王秀娟,必定是以吵架做一场对话的结束。只好把指责全丢给顾宵,“他其实就是不甘心,赌气一样,他没得到我,也不想让我好过。完全可以冲着我来,这事情原本就不关别人的事。这算什么呢?”

严建飞望着这张气愤的小脸,神情恍然,“文熙,你思想成熟,但你不了解男人。”

她是那么年轻,却有着让他无法移开目光的闪耀。这样的美好,自然不会只有他一人看到。

“男人的理智,一旦失去,会做出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行为…”他抚平她纠结的眉心,倾身过去,吻住她因自责而紧咬的嘴唇。

文熙睁大了眼,脑中细胞失控狂飙,碰撞爆炸,思维被轰成无数碎片。

唇与唇的温热,久久斯磨徘徊,梦里花开。

不远的五角枫树下,年轻男子的面容因气急败坏而狰狞。

丁文熙不知道那天怎样从严建飞离开的,推开他逃跑的姿势,几乎可以用清纯来形容了。

就算再一次回到这个年代,重遇严建飞,接近他,也成功夺得他的注意力,可文熙从没想过,这份感情会有收获。

一夜的辗转反侧,转天来上课,路上却收到各种异样目光,且明显带着敌意。

文熙和唐东言面面觑,彼此皆茫然。

到了教室,唐东言一离开,几个外系女生推门进来,直接围到文熙身边,或坐或站,目光□裸地审礼,个个面色不善。

文熙纯属好奇发问:“你们干嘛?”

“丁文熙?”坐在中间的那个女生开口确认身份,不屑地一笑,回头对同伴说,“这么看起来,系花什么的,也不过如此。”

班上其它同学窃窃低语。

四下看看,文熙有点恼火,冷冷看着她们,“别围在这儿,上你们自己的课去。”

“围在这儿怎么了,你很怕看吗?怕看就不要做出那么不检点的事。”

“自己不检点也就算了,如果这次的事连累了严老师,要他受到处份,丁文熙,管你多少男人护着,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

“真不要脸,勾引导师,还被拍了照片贴在公告栏上。”

“什么系花?简直是交际花。”

“我真的看你不顺眼!”

这个尖锐的嗓音之后,文熙猛地挨了一记耳光,头毫无防备地撞到右侧墙壁上。

教室里呜呜嚷嚷,丁文熙脑中呜呜嚷嚷,她听到唐东言用天津话骂人。

喧哗声似渐远离。

天翻地覆原来没多难的,一个吻就能做到。

醒来已在宿舍,耳边传来庄庄小小的愤怒声,“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拍那种照片?”

文熙艰难地转过头,见唐东言坐在对面床上,沉着脸不说话。

王秀娟最先发现她醒来,神情不自在地低问:“头还疼吗?”

头很疼,文熙不敢乱动,躺在床上问:“什么照片?”

庄庄心直口快,“就是有人拍到你和严老师接吻的…”

唐东言啧声打断她的话,跳下床到文熙这边坐下,“你别管了,事儿已经过去了。”

文熙问:“照片现在哪里?”

没人回答她。

文熙说:“我一说话头就很疼,别让我再问一遍了。”

王秀娟突兀地开口,“照片在学生处,导师也被叫去了。”

唐东言瞪她,“嘴真欠。”

庄庄也急了,“文熙早晚都得知道。那照片在公告栏上贴了那么久,差不多全校师生都看到了,学校肯定要得理的。文熙,究竟是你,还是导师得罪了什么人啊?要这么整你们。”

文熙脑中很乱,“我不知道…”

“应该是他们俩同时得罪的人。”唐东言瞥向王秀娟。

王秀娟跌坐在床上,只说了一句:“我已经和顾宵分手了。”

顾宵给文熙打电话,告诉她:“我让我爸找人跟你们学校说了,他们不会处份你。那个老师也没事,学校相信他。”

文熙冷笑,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很晚的时候,顾宵发了条短信来:跟学校说话也没别的意思。那事儿我做过了,你要记恨就记恨吧。

文熙回复他:你还真不配。

上铺的王秀娟也未入睡。

与顾宵的恋爱,王秀娟打从一开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在自欺欺人。希望有一天能真的收了顾宵那颗散心,可其实自己也从没用过真心。她喜欢的,不过是顾宵的车子票子,能给她带来足够的面子,仅此而已。顾宵玩世不恭,骄纵蛮横,她根本吃不消。

在看到他对丁文熙和严老师的伤害之后,王秀娟彻底对这个男人死心,敬而远之。

她想对丁文熙说些鼓励的话,或者哪怕就一个关心的眼神,不为别的,她们在一个屋住着。

可是丁文熙的表现,并不期待别人关心。

文熙在从学生处出来,遇到了严建飞。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如他最初的出现。

二人久久无言,末了,文熙叹一口气,笑了起来。

有一点顾宵说得没错,严建飞是个广受学生欢迎的好教授,素来品行优良。而她丁文熙,因为自入学起就有着诸多追求者而绯闻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