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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未相触,她软软倒在他怀中。呼吸平稳,睡得全无防备。

丁文熙这一觉睡得很沉,越睡越暖,终于给热醒了。睁眼看床右边的大阳台里月光清冷,发现是在赵磊家。文熙隐约记得有发信息让他来接自己,之后就没印象了。暗骂自己作死又无端招惹赵磊,捶捶脑袋坐起来,发现避之不及的那家伙,正与她同塌而眠。

文熙几乎尖叫,赵磊什么时候变这么邪恶了。揪下领襟发现衣饰健在,检讨邪恶的原来是自己,抹着汗下了床去洗漱。

这间不足五十平的小一居是赵磊租的房子,文熙以前并不常来,但房间格局还是清楚的。借月光走到卫生间才开了灯,看着镜子里睡到花妆的脸,又好气又好笑。她是太久没喝酒,忘了深浅,竟然被陈大鹏那老油条几杯哄下去,喝得彻底断片儿了。

水声哗哗吵醒了赵磊,光脚走到有灯光的地方,看见文熙正在洗手池下翻翻找找,然后得意地拿出一只新牙刷,挤上牙膏塞进嘴里。

赵磊再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您这生存能力够强的了。”

文熙没呛着,但也吓得够呛,瞪了他一眼,三两下漱净嘴巴,凶悍地问:“干嘛把我带你们家来。”

赵磊笑,“下次咱去你家。”

文熙警告,“别惹我啊,我正准备报警呢。”

赵磊叹道:“嗨,我还不就是想造成既定事实的假象吗?”

文熙被他不多见的油腔滑调逗笑,“谁能对一个满嘴酒臭的女人造成事实,我不知道,反正你这滴酒不沾的人肯定不能。”

赵磊说:“丁文熙,你别这么可爱好不好?”走过去,拥住她,吻了满嘴的清凉薄荷。

文熙第二天上班,宿醉人马一个不落全迟到,倒是从不打卡上班的贾玲儿,早早就出现在项目组工区。

还不等文熙开口揶揄她反常,贾玲儿把背包一撂,大步朝她走过来,“来来,熙子,讲一讲,昨儿那小白牙干嘛的?”

文熙头皮一麻,“你怎么见到他了?”

“多新鲜呐,人都直接杀进来了。”贾玲手指在她头上一点,“瞧这迷糊样儿,估计晚上让人吃得连渣儿都没剩。”

文熙谦虚道:“不至于,不至于。”

贾玲儿左右看看,同事都还没到,她正了正脸色,“我说,别光忙着搞对象。我快不干了,你准备准备接手吧。”

文熙着实意外。

贾玲儿没事业心,文熙是知道的,她奇怪的是,贾玲儿不屑世故,并非不懂世故。她丁文熙做策划专员才不过半年,业务这方面是没人敢挑,做得越好,压到她们组的案子越多,眼红的也就越多。单说她的海归背景,已经是不少人笞打的话题,称她是陈总剔出的明珠云云,明褒实贬,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

文熙身正不担心影子斜,开始没太在意,还是偶尔听贾玲儿训斥与人八卦的助理,才知公司里居然有传她与陈大鹏关系暧昧。

所以说,贾玲儿对许多事都门儿精的,这时却让她接任项目经理位置。知道的,是贾玲儿推荐,不知道的,一准儿又要说总监破格提拔了。

文熙不由干笑,“君欲置妾于酒精灯外焰乎?”

贾玲儿在她椅子上坐下,双腿叠成个优雅一字,“昨儿我跟老陈说了,他想给你颗甜枣儿。只要他没意见,底下没有敢出声的。”拿本书把斜上方摄像头一挡,摸出根烟来点燃。

文熙垂眼看她,“你挡监控有什么用,留神熏着喷淋洒你一身水。”

贾玲儿笑笑,“没事,这个是坏的。”说着拍拍文熙肩膀,“放心,你怎么还震不服这群半瓶晃荡的!”

文熙说:“我学上太多,入行晚,资源没人家多。”

贾玲儿轻嗤,“什么资源,都是公司资源,谁敢拿资源跟你说事儿?”

文熙啐她一口,“谁不拿资源说事儿?”

贾玲儿叹气,缓缓喷吐烟雾,“所以老娘不想干了。还不如回社里写写稿子跑跑会,没事儿跟老色鬼社长逗个贫。至少没这么累心。你不知道我这人,遇事必争,一争就急,骂完人不但不消气,反而更火了。近来我更发现自己常有肢体上解决纠纷的冲动。不成,再在这行混下去啊,早晚精分了,我还没嫁人呢。”

文熙失笑,“您就忍心把我扔这里头?”

“你跟我脾气不一样啊,不是说了吗,性格决定命运。我瞧你天生就吃这口饭的。”抬头看看她,“怎么我说的不对啊?难不成你还想混着日子,专心跟小白牙谈恋爱不成?”

文熙舔舔嘴唇,似乎还有赵磊的吻的味道。她笑起来,“你别说,我还真就是想专心谈个恋爱什么的。”

贾玲儿哼一声,鼻孔冒烟,根本不相信她说的。

其实丁文熙自己都不信。

这是9月里最后一天,接下来便是十一长假,难得可以不用加班。文熙早早就收拾了背包准备下班,接到赵磊短信:下雨了,你怎么走?

文熙回复:正常下班。

下电梯就见写字楼门口聚了好大一群人,外面雨下得瓢泼一样。一辆被雨水冲刷锃亮的轿跑靠到门前,车窗降下,司机一口漂白儿的牙齿。

文熙在众人艳羡中坐进车里,“您不用上班的,赵工?”

“今天各单位基本上都提前收工,我们中午就放了。领导东南亚七日游,临走把车给我保管,正好让我在这滂沱大雨之中,骑士一样拯救于你。”赵磊把纸巾递给她,期待地问:“如何?虚荣心此刻得以极大的满足了吧?”

文熙擦着尚未完全打湿的流海,骄纵道:“我喜欢敞蓬的。”

“…”赵磊思索了半天,“那得等再下大点儿,我可以摇着船儿来接您。”

文熙笑不可抑,忽然很有冲动拥抱他。

尖锐的急刹声中,车子慌乱地靠边停下。四面窗子有雨做幕,车外人看不见的内室,赵磊扶着投怀送抱的丁文熙,不安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熙说:“今天领导跟我谈升职。”

赵磊茫茫然咧嘴而笑,“那是好事儿啊。”

文熙漫应一声,收回身子坐好,扣上安全带,扭头朝他一笑,“记住你今天做的这个评价,赵磊。”

赵磊直觉地点头。

文熙暂且满意,“走吧,请我吃饭庆祝一下。剁椒鱼头好不好?”

赵磊才发动车子,听见她的提议,又拧回钥匙,车内重新恢复安静。

这下换文熙不解相望。

赵磊拂去她脸侧的水珠,“文熙你知道吗?昨天你睡着后,我自己看了一会儿电视。电影频道放了个外国片子,女主角记忆停留车祸的一天,之后发生的事,都不储存进大脑。但是男主角一直陪着她,每一天,让她重新爱上自己。一直到最后,他们结了婚,有了孩子。女的每天早晨睁开眼,要面对这个她认为是陌生人的丈夫,不过她总能爱上他。”

文熙微笑,“你想说什么?”

他清清嗓子,“我想说,可能我不像那女的那样,记忆系统全线崩溃。但我是不是忘掉了一些事?某个时期发生的事,那个时期有你。”

文熙歪着头,想了想,“可能不是你忘了,是我记得太多。”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真的觉得,你不是突然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人。”赵磊捉住她的手,攥紧在掌中,认真地凝视她,“我们认识好久了吗?你从来没正面回答过我这个问题。”

文熙叹了口气,“我可以回答你,但你能保证,不把我当成幻想症患者吗?”

3-5、天秤

赵磊瞅着她,不说话,他又不是白痴,没理由接受她随便编出的答案。

丁文熙于是郑重说道:“我呢,是从2009年回到这个时代的。那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相处了5年,就快要结婚。可是有一天,我看见你和别的女人亲密的一幕,我很伤心。”

赵磊挑高二眉,满额的抬头纹,“然后呢?”

文熙举起手机,“然后我接了封电子邮件,说读过了我的邮件,知道我混乱不愿面对的现实,问我要不要回到过去。”手机支在额上,回想对于自己来说是十年前的往事,“那天我好像喝了酒,不知道自己回复了什么内容。结果酒醒时,发现自己在1994年,16岁。”

赵磊掐着指头,“那你今年都26啦?才比我小两岁,看着没多大。”

文熙瞪他,“打岔,噢。”

他呵呵笑起来,“如果你这是临时想出的桥段,我只能佩服地说:你们搞策划的啊,果然很有创意。”

长假七天,文熙几乎都和赵磊在一起度过。他们没去外地旅行,就在近郊活动,早出晚归。每次送文熙回家,赵磊都欲言又止,文熙故意逗他,“上楼喝咖啡?”

赵磊摇头,“我喝咖啡睡不着觉。”白牙闪烁邪光,“睡不着…会做坏事的。”

文熙在他嘴巴上点一下,“你啊,嘴比心坏。”

赵磊认真道:“这样的人现在可不多了,你要好好把握。”

文熙忍不住揶揄,“我就喜欢你这么自信。”

他笑,“我当你夸我。”

文熙点头,“嗯,还有这份儿乐观。”

“你真会挤对人。”赵磊不愠不火,“上去早点睡,明天醒了给我电话。”

文熙看下仪表盘上日期,“明天不出去了。一假期光顾着跟你瞎混,7号要替贾玲儿述职呢,今天都6号了,我连PPT都还没准备。”

他在她脸上掐一记,“知道你工作忙,精英女士。那怎么办呢,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命苦啊,喜欢一个事业型的女人,只好听之任之,做背后默默支持她的男人。”

文熙困惑地看着他。她所认识的赵磊,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心虚地笑了,“其实我明天也约了会议。”

文熙捶他,“滚蛋。”

手被他拉住,“忙完了给我电话,不管多晚。”他说,“听听声音也好。”

项目都是文熙亲自跟进的,总结写起来并不费劲,只是她常常会走神,写着写着就想起赵磊的话。拿了手边电话,一串号码拨出去。

赵磊接得很慢,还真是在开会。文熙没管那些,“我饿了。”

他哄她,“先唱两首歌顶一顶,等我给你送饭去。”

文熙笑起来,“那你快点儿啊,我会唱的可不多。”

合起手机,当真开始唱歌,词熟烂于心的只有庞子文的歌。哼唱一会儿不由伤感,年少如庞子文那样的爱,她这一生,或许将不再经历。再说严建飞,自己曾对他的痴狂,在一这遭的回忆之旅,似乎也注定徒留遗憾。

至此丁文熙终于懂得,每一时代有每一时代的爱情,与其说是爱,不如说年轻澎湃。所以感动于庞子文的真心实意,迷恋于严建飞的魅力难敌。就因为年少。

文熙曾想过命运之神是眷顾自己的,给予她纠正人生错误的机会。她用自己的手段与庞子文来到北京,帮他走上舞台。他爱她,却因看不透她而心慌,促成谁都无可挽回的结局。

她在那场激情里受了些伤。回到家,读大学,斗胆设计与严建飞的人生。那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可如同庞子文一样,严建飞仍是成为了她的路人。

文熙开始害怕,没有勇气再爱。她躲赵磊,又反复做梦,梦中的男子有着她最熟悉的容颜。熟悉到思念。

门铃里传来“送外卖”的声音,腔调戏谑。隔着门板,文熙仍能想象到那家伙笑露一口白牙的样子。抱着心爱的食物,坐回电脑前,她按下shift,把做好的PPT拖到回收站里。

她只想谈一场没有负担的恋爱,不要把人生写得那么疲惫。

相较于陈大鹏的失望,贾玲儿的反应相当有趣。她说熙子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感性的女人。“干得没错,女人就得为自己打算,职早晚能升,错过了这座庙,还哪儿找那个和尚去?”

说这话时,两人还没离开陈大鹏办公室。主人气得挥手,“走走走,你们俩!我怎么就把你们这俩没杀意的给点了将呢?”

贾玲儿跟他对付,“这刚过完国庆您就杀杀杀的,多不和谐。人熙子只是不做项目经理,又没说不在你OMM了。您老看开点儿,成天这么暴躁会短命的。”

陈大鹏瞪眼,“你不办完手续了吗?”

贾玲儿理直气壮,“是啊,可是眼瞅到饭点儿了,我不能饿着肚子回去吧。到时候人还不得说,贾经理为什么辞职啊?因为在OMM吃不上饭…”

为维护公司形象,丁大鹏请客楼下简餐。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贾玲儿吃饱喝足,打发陈大鹏结账走人,自己则与文熙原位坐着吃餐后甜点,边漫不经心把公司里的几员刺儿头数了一遍。

文熙知她不是背后说是非的人,说这些无非要提醒自己应对哪些人防范。文熙心里感激,拿杯子与她碰了碰,一口气喝光半下冰苏打水,侧过脸打个气嗝。

窗外人影娉婷,文熙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甜美笑脸,总仿佛带有挑衅的眼神,计谋得逞时嘴角会扬出一抹弧…再过十年,文熙也忘不了。

那个在事业上处处与她争胜,转过身又躲在她男朋友怀里扮可怜的狐狸精,哪儿那么容易忘掉。

贾玲儿眼路广,见文熙不说话,顺她视线看出去,“周悦?怎么,你认识啊?”

文熙倒怔了怔,“你也认识?”

“谈不上认识。”贾玲儿掸掸烟灰,“客服组的实习生,好像听谁说过,家里头有点儿路子。”

文熙冷哼,“她妈妈管着几个黄金档栏目的招标,岂只是‘有点儿路子’啊~”

贾玲儿打了个口哨,“难怪本科没毕业就进得了OMM。哎?你怎么知道她的?”

文熙轻描淡写,“打过交道呗。”

周悦经过她们这扇窗前,余光轻扫,像是认出她们二人,略微颔首方才走开。

贾玲儿笑道:“做客服的这份儿机伶,她算是给实习去了。我提醒提醒你啊,熙子,要真跟她打交道,你还真不能把她当孩子。”

此时二十出头的周悦,大学尚未毕业,年龄上对于她们而言,确实还是个孩子。

文熙不禁疑惑,她明明记得,周悦是三年后才到公司的,一来就被委以策划经理的职位,几乎与自己平级,当时还气陈大鹏只奔着月光效应,弄个菜鸟进来扰乱人心。如果事实是,周悦这时已到公司实习,那么三年时间,以她的资质,做到经理级也算合情合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的挑剔,岂不都成了偏见?

这一整天文熙都在想着曾经的种种。她没有意识到,周悦的出现,正在让她费心安置好的天秤发生倾斜。

晚上新任命的组长给大家开会。新官上任三把火,再加两个原本有希望升职却轮空的同事语气酸溜,这场会议的气氛极不祥和,办公桌边磁流乱蹿。真应了节气,秋末冬初,天干物燥。这让文熙想起当年与周悦的勾心斗角。那叫一个字字为营,相互眼神中是□裸的撕杀。

一晃儿,是多年还是昨天?好多事就像梦境一样不真实,但感受深刻。

散会时文熙刻意最后离开会议室,关了灯,手机短信提示音适时响起。被推掉晚餐约会的赵磊问她散会没有。文熙回说散了,正准备回家。他马上把电话打进来,“那一起吃晚饭吧,我还留着肚子等你呢。”

文熙哑笑,“我吃过了。”

他说:“你可以陪我吃啊。当然了,你要是觉得陪人吃饭这说法不太好听,那我就再忍一会儿,等你吃宵夜。这过程中我们可以找点别的事做,促进你消化…我是说看电影什么的,你别想歪啊。”

文熙用肩膀和头夹着电话,把要带走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包里装,顺便听他天衣无缝的约人计划,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骂道:“赵磊,你怎么那么贫啊?”

赵磊呵呵笑道:“那就别跟我废话,赶紧下来吧。我告诉你,我都在你们楼下等俩多钟头了,你说什么,我都想好对付的了。”

文熙投降,“好好好,马上。”挂了电话直摇头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