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席向晚都要笑出声来了。

六皇子是个断袖!他的正妃都是拿来当摆设和交差的, 还要再娶个侧妃?就这么想掩人耳目?

“堂哥费心了, 席府正是多事之秋,我定不定亲哪有整个席府来得重要。”席向晚不冷不热道,“要是祖父听见了, 该有多伤心难过啊。”

席泽成微微一愣, 干笑两声,“晚妹妹说得有道理,有道理。”

“对了。”席向晚见席泽成似乎打定主意要黏在自己身边去见王氏, 一转念便道,“我大哥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八仙楼,和几个朋友喝酒, 似乎听说堂哥是那里的常客,还尤其喜欢听小曲儿?”

席泽成的脸色顿时一僵。

八仙楼,正好是他在外那个相好唱小曲卖艺的地方。

席泽成已经是定了亲的,只是姑娘还没满十五岁,因此尚未过门。他这个年纪和身份, 院子里有通房是正常的,可正妻还没过门,就在外头养了小情儿,还是个见不得人的卖唱女,若是传了出去,未来妻子那头是说不过去的。

席泽成没想着自己暴露了,支吾了会儿便勉强挤出个笑,干巴巴地解释道,“八仙楼的酒,是六皇子爱喝的,我时常是随六皇子去的,喝酒的时候,听歌助兴罢了。”

席向晚不软不硬地应了声,开口又道,“不过我也听大哥说了,那卖唱女身世极为坎坷,也是个可怜人,也不知道酒楼里来往的贵人们有没有能帮帮她的。”

席泽成越听越胆战心惊,席向晚明明没说什么,他却觉得每一句话都是指向自己,啊嗯了两声便沉默下来。

席向晚走了两步,突然又想到席泽成也许能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扮演个搅屎棍的角色,走了几步便措完了辞,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席泽成立刻上道地转移话题,“晚妹妹可是在担心大伯的事情?”他说着,假模假样地也跟着长吁短叹,“我特地问了六皇子,只怕大伯和王家二位参将是……”

不知道的人,只看席泽成这幅愁容,还以为出事的人和他多亲密呢。

席向晚点点头,“三哥从都察院中回来之后,倒是说了或许接下来还有转机,只是不肯说详细,也不知这转机究竟能不能实现……”

席泽成一愣,追问道,“什么转机?此言属实?”

“自然了。”席向晚天真无邪地点头,“大哥说的,还能有假?”

即便眼看着青澜院就在前头了,席泽成的全幅心神还是被席向晚刚刚话中透露出的内容给吸引走了。

这次大案,皇帝全权交给了四皇子和都察院去办,六皇子先前全以为这会是他自己练手的机会,没想到被四皇子抢了去,正在心中气闷得很。

要是他能将王家还有喘气之机的消息转告给六皇子,而后六皇子捷足先登,比都察院更早一步将事情查明上报给皇帝,岂不是正好能让六皇子被皇帝高看一眼?

想到了这里,席泽成也顾不得六皇子选侧妃的事情,立刻匆匆找个借口和席向晚告了别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席泽成急急忙忙地离开,席向晚轻轻冷笑了声,这才缓步进了青澜院里。

正好还愁宁端此去暴露行踪,有六皇子和樊家狗咬狗,正好宁端也能安全些,免得被樊家和皇帝发现。

王氏的精神头仍然不如王家和席存林连番出事前好,但为了儿女们,也还是勉强撑住了身子,见到席向晚进来,她立刻露出笑容,“阿晚。”

席向晚有了昨日夜谈,心中那原只有两三的把握已成了七八成,但在宁端得手之前,她也不打算贸然告诉母亲,因而只笑盈盈陪着她用了早饭,便不经意地道,“母亲,李掌柜铺子里似乎是要修缮了,我拿不好主意。这两日,母亲将手中账本放一放,陪我一道去看看?”

“修缮?”王氏拧眉,“问题若不大,就日后再说吧。”

“影响了生意是小事,若伤了李掌柜的信誉便不好了。”席向晚劝道,“何况家中的事也忙得差不多,您该离开院子出去透透气儿了。”

王氏叹了口气,“你父亲和舅舅们……我如今哪来这个心思?”

“正是因为如此,您才不能一味劳累自己,累病了多不划算啊。”席向晚凑到王氏身旁,好说歹说了半晌,才让王氏勉强点了头。

等樊家的人终于出动赶往河西的时候,宁端也几乎是同时带人离开了汴京,紧跟在了这些人的身后。

只他跟着跟着,发现居然途中还有第三批人,那是六皇子的人马,似乎也是为了截获信件而去。

随后四皇子的书信才姗姗来迟地到了宁端手中,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大意是“席大姑娘手眼通天,六皇子也给她骗来了,锅摔成两半让他们抢着背去。再及你所托之事我今日也给你办妥了,席大姑娘的谢意我且替你收下了……”云云。

宁端看完信,边随手将其烧毁,火光隐隐约约照在他的侧脸,反倒显出三分在席向晚面前已不多见的冷峻与不近人情。

这不仅仅是为了席向晚,也是为了四皇子,还是为了……他自己。

同一日早些时候,席向晚带着王氏出了席府,两人坐了同一辆马车后,席向晚掀帘对一直低着头的车夫道,“出发吧。”

车夫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轻轻往马儿身上抽了一鞭,马车便动了起来。

王氏一开始并未注意马车与平日里有什么不同,也知道不经过了什么地方,只是和席向晚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才疑惑起来,“今日去朱雀步道,怎的这么慢?”

她说着,掀起帷裳往外头看了眼,却压根没见着沿途一路能望见的晋江河,反倒有些人烟稀少,不由得一惊,握住了席向晚的手,压低声音,“阿晚,这车夫有问题!”

席向晚正笑着要说什么,马车却稳稳地停了下来,车夫低沉的声音从外传来,“大姑娘,到了。”

席向晚应了声,从车厢底下拽出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暗色斗篷,拿起其中一件给王氏穿上了,“母亲,一会儿出去,您跟着我,别出声,也别将脸露出来,好吗?等您到了,自然知道我带您来说是做什么的。”

王氏犹豫再三,还是依言将自己严严实实罩了起来,跟在席向晚身后下了马车。

驾车的人正是席向晚先前在观音庙里见过,宁端手下那嗓门特响亮的大汉。他穿着一身车夫的粗布衣裳,刻意放轻了生意,“大姑娘,夫人,请跟我来。”

席向晚碰了碰王氏的手,走在了前面。

王氏看着眼前的高墙和门,心里直打鼓,可宝贝女儿都走在前头了,她也只能咬咬牙跟了上去,走得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脚下跳出陷阱来。

等大汉拉开那门后,王氏险些惊叫出声来,好在还记得席向晚先前的嘱咐,将自己的嘴捂住了。

这是什么黑漆漆的地方,真能住人?

大汉先等她们进去后,而后回身将门关好,才快步往前和守在那门边不远处的人说了几句话。

守卫望了席向晚和王氏一眼,而后目视前方,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于是大汉才回头招手。

席向晚带着王氏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已经能听见前头传来有气无力的求救和痛呼声,听到耳中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王氏却仿佛终于猜到了什么,紧紧握住了席向晚的手,用劲得她都觉得有些痛起来了。

——当然,席向晚硬要带着王氏出来并不是为了去看朱雀步道的商铺,而是在四皇子和宁端的帮助吓,秘密去大牢中见一见被关押的亲人。

有宁端暗中关照,王长鸣和席存林被关在一间牢房里,离其他官员有些距离,待遇也好上一些,多少吃得饱穿得暖,这在牢里也就很不错了。

席向晚一路穿过这些牢房之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藏在斗篷的阴影之中,任周围投来各种嫉恨怀疑怨毒的眼神都不动如山,直到大汉的脚步停下时,她才微微抬起了头来,轻唤道,“父亲,二舅舅。”

王氏已是满脸泪水,她扑到了牢房面前,捂着嘴呜咽起来,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将这几日的委屈与害怕都宣泄了个痛快。

席向晚站在母亲身后,看着父亲和二舅舅手忙脚乱地安慰母亲,终于笑了笑,转头对身旁的大汉道,“宁端呢?他已经走了吗?”

大汉对眼前这位未来的上司夫人不敢怠慢,“是,前日已经带人离开汴京。”

席向晚点点头。她在樊家的基础上又把六皇子一脉给扯进了这摊浑水里,宁端更安全了些,应当不会受到皇帝怀疑。

“只是我原想着,今日会是他来带我进大牢的。”席向晚轻声道,“好在来的人是有一面之缘的你,否则换成别的人,我也要有些害怕了。”

大汉闻言不由得看了眼席向晚好似幽幽古井似的眼眸,没敢说话。

——这娇滴滴的席大姑娘在阴森森的天牢里就跟坐自家院子里似的那么自在,哪有一丁点害怕的样子?

“对了。”席向晚顿了顿,又轻柔地问道,“宁端有没有传信回来?他在外,一切都好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第71章

大汉愣了愣, 紧接着却为自家上司感到十分欣慰, “还没传信回来, 不过以大人的能耐,定能安全归来。”

大人什么时候离开办事,还会给他们传信报平安?

……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啊!大人又没有需要报平安的家人。

大汉心里嘀咕着, 原本想建议席向晚自己写个信, 想想涉及宁端行踪, 还是咽了回去, 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了。

王氏哭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人看着, 顿时羞得涨红了脸,赶紧擦干眼泪回头唤席向晚,“阿晚, 你也过来。”

“太鲁莽了。”席存林叹息道, “你们在这里不宜久留,被人发现了不好,赶紧回去吧。”

王长鸣却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胡子若有所思道, “后面那小子,不是宁端手下的么?”

大汉充耳不闻地盯着脚尖旁边的地面,好像那里长出了朵花来似的那么专注。

“宁端的人, 除了皇帝,只有他自己使唤得动。”王长鸣转而看向席向晚,沉声道,“你是不是去求了宁端帮忙?”

王氏正抚着自己发鬓,闻言疑惑道, “又是这个叫宁端的?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提起来?”

眼看王长鸣眼神一利就要发难,席向晚立刻抢先开口打断了他,“好了二舅舅,我做事有分寸。眼下确认你们安全、让母亲安心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又哭又笑,斥道,“我不是好得很?被关在牢里吃也吃不饱的人又不是我。”

“吃得饱。”席存林赶紧安慰道,“咱们的吃食比别人还要多一些,填肚子够用了。”

王长鸣哼了一声,“我道谁这么好心,原来根本就不是好意!”

“二舅舅。”席向晚软软唤他,“大舅舅被捉走前,留了一封密信,据说能证明他的清白,已在快马加鞭送往汴京的路上了。等那信到了汴京,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王长鸣一扬眉毛,“那也得,信真能送到。”

刚被捉时王长鸣想不明白是谁想害他,可在大牢里蹲了几天,又见大批并不搭界的官员和自己的小舅子一个个被扔进了牢里,他才模模糊糊地有些反应过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长期那封密信,搞不好就和送信的人一起折在来汴京的路上了。

“不论遇到什么,”席向晚笑了笑,笃定道,“一定送得到。”

看望过席存林和王长鸣后,王氏离开时虽然依依不舍,可显然已经有精神得多了。马车在吱呀声中往席府回转,王氏脱下斗篷,长出了口气,突而叹道,“我的阿晚长大了。”

席向晚诧异,“母亲何出此言?”

“我这几日和汴京城中不少同样的夫人往来了书信,”王氏说的是那日在早朝上和席存林一同被捉走的其他官员的夫人们,“没人有法子救人,更没人能想办法进到牢中去探望一眼,你却将我带进去了。”

席向晚笑了,“只要母亲能开心振作起来,就比什么都好。”

“是那个叫宁端的人帮你的吗?”王氏轻声问,眼神关切,“就是上次你大嫂说,生得好看的那个都察院副都御使?”

“是他。”席向晚并不闪躲,大大方方地点了头,“母亲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王氏边叹气便责难自己,“都是我不好,性子软弱,到了这时候,还得靠着你们。”她轻轻抚着席向晚的头发,突地又道,“那这宁端怎么还不登门来提亲?”

席向晚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母亲,我和宁端,并非两情相悦,只是意气相投,因而时而互相帮些对方的忙罢了。”

王氏哪里会信,但看着女儿一幅信以为真的模样,她也就没接着说下去,只是心里暗道哪有男人这么轻轻松松就帮女人家大忙的?

要不是因为喜欢你,谁愿意费力不讨好?

“费力不讨好”的宁端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已经传到了王家两位的耳中,他正隔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悄无声息地坠在两队一前一后的人马后头。

“大人,趁他们打起来的功夫,咱们的人已经将他们围起来了。”一人匆匆到他身边禀报道。

宁端略一点头,轻扯缰绳,“走。”

六皇子和樊家双方人马原本都在找那从河西而来的送信人,半路上突然发现了彼此的踪迹,正在互相试探底细的时候,送信人突然骑马就从斜刺里跑了出去,显然一早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捡了个空档便想要突出重围。

这下谈是铁定谈不拢了,各凭本事围追堵截,谁知道那送信之人身手了得,闪展腾挪居然硬是拉锯了半晌,最后还是六皇子和樊家双方协作了一次才将人的退路拦了下来,将那送信人捉住了。

送信人见他们来势汹汹,原想要直接将信吞进肚子里去,却让樊家的人一箭给射中了手臂,信件飘落在地。

两头的人同时抢上前去争夺信件,结果嘶啦一声,一人得了一半。

双方正各执一半信件在场中对峙,突地就听见马蹄声从近旁响了起来,竟是四面八方将他们围着正在缩小包围的圈子。

樊家领头那人脸色一变,低声道,“糟,中计了!”他将手中的半封信塞给身旁属下,“带着信走!”

那人应了声,迅速带着信,轻如无物地攀上身旁一棵树顶,像是猿猴般灵巧地远遁而去。

可剩下的人还来不及离开,就已经被严密地包围在了中央。

“什么人!”六皇子那队的领头人气势十足,“敢拦我们的路?”

包围着他们的这一圈人却无一人应声,只沉默着将包围圈封锁起来,令他们一个人也逃不出去。

樊家的领头人却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眼前显然训练有素的不速之客,没有说话,和身旁属下交换了个眼神。

“都察院办事,闲杂人等不得打扰滋事!”一名穿着盔甲的壮汉骑马从后头上来,扬声喝道,“杨霖何在!”

“小人杨霖!”被围在最中间、手臂中了一箭的送信之人忍痛站起身来,铮铮应声,“事关紧要,请大人出示都察院的令牌一观。”

“你是杨霖?”另一人的声音道,“王长期的信件呢?”

樊家领头人抬眼望去,却见后头又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头骑着一名身穿红色曳撒的俊美男人,顿时脸色一沉:宁端都亲自来了,眼前这群人果然是都察院的!

没想到,居然皇帝老儿这么重视这封信,竟提前派人来接了……

好在还是抢走了半封,只要送到汴京城大公子手中,再想办法将另外半封也给毁了,王家没了脱罪的证据,自然还是砍头的命!

“宁大人。”杨霖见到宁端的面容,终于松了一口气,“小人奉王参将之命,将密函一路送往汴京城,途中一路有人围追堵截,方才这两方人马出来夺信,信已在争夺中被撕成两半,他们双方各执一半!”

宁端的目光落在了六皇子那队的领头人身上,那人在宁端出现后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但仍梗着脖子随意地行了个礼,“副都御使,我乃是……”

“信,”宁端冷声打断他,“交出来。”

那人咬咬牙,“信在我身上,我可陪同副都御使一道护送此信回汴京城,人手越多,信就越是安全。我乃是五城兵马……”

宁端却没给他自报家门的机会,“拿下。”

那人根本没反抗的机会就连着手下一道被都察院的人摁在地上缴了武器,又惊又怒,“我可是六皇子派来护送信件的!宁端你好大的胆子!”

壮汉反手就把那人嘴给堵上了,三两下将半封密函搜了出来,呈到宁端面前。

宁端看也不看地结接过,而后将淡漠的视线转向了一直安安静静的樊家人。

“宁大人。”樊家领头人不得不从马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对宁端行了一礼,“我等是岭南樊家的商队下属,原要去前头办些族中私事,见到这群人围攻一位小哥,才出手相助,一切皆是误会。”

“误会?你们明明就是冲着信来的!”杨霖立刻大声反驳道,“就是你在我想毁信的时候射了我一箭,还抢走了半封密函,让人带着逃走了!”

“逃走了?”壮汉转头朝宁端请命,“大人,属下这就去追!”

“不必。”宁端调转马头,问杨霖道,“信,你看过么?”

“密函是参将火漆密封,小人不曾看过。”

宁端点了点头,面上仍无动容,只下令道,“这些自称是樊家商会的人,一并拿下,待回到汴京城审过之后,通知樊家来赎人。”

樊家其余人原想反抗,可在领头人的摇头示意下,还是一个个低头当了俘虏。

宁端带的人够多,就算押着这两方也不难,只是一路上行进慢了些,人还没回汴京,消息已经早就传了回去。

樊子期那半封信倒是也顺顺利利送了回来,可在看过这半封信的内容,又听送信之人说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之后,沉吟半晌,也微微冷笑,“中计了。看来皇帝身体是每况愈下,脑子却还好使得很。”

“这……小人送信回来的途中,小心避开了官兵,并未被人察觉。”

“不过是你以为自己没被察觉罢了。”樊子期正打算将信烧掉,却又一转念将信重新打开看了一眼,转而温和地笑了笑,“正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总要让算计我的人也吃些苦头才好。”

第72章

因都察院这一趟离开取信是秘密出行, 宁端只向皇帝禀告了一声便轻装离开汴京城, 他又不需要每日上朝, 城里的大小官员都不知道宁端已不在城中,更不可能知道密函的存在。

各路的证据都确凿得如同板上钉钉,王家看起来已经是铁定翻不了身, 皇帝为此震怒, 自然有的是人在这关头落井下石, 一时之间, 和王家以及牢中其余人有关的弹劾简直是如同雪片一样地飞向了皇帝的案台。

这几日朝堂的风向席明德看得清清楚楚, 也让他对自己的决断更加有了把握。

这日上朝之前,他特地又询问了刑部和大理寺的熟人,得知此案下判决就在未来三四日之间, 顿时觉得时间到了, 当日下朝就把请罪的奏本送去了通政使司,只等批阅过后呈到皇帝面前过了名录,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大儿子逐出家门, 自族谱上除名。

做完这事之后,席明德神清气爽一身轻,回了席府之后和唐新月说了此事, 自是得了她一番欣喜的娇嗔。

第二日是席明德的休沐,他自不用去上朝,宿在唐新月的院子里荒唐了半宿,第二日没能早早地爬起来,便错过了许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