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和王氏、席老夫人坐在一道看小姑娘们手忙脚乱地穿针引线,笑成一团。

她倒是全然没有自己下场的意思——活了这么多年,还跟小姑娘们争高下?万一争不赢,大牙都给人笑掉了。

更何况,她又不是要祈求一门好姻缘的未嫁姑娘。

她已经有了这天底下最好的姻缘。

王氏在旁突然悄声问道,“宁大人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着今日似乎和从前看起来一样了?”

席向晚笑着点点头,“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等御医下次过来看诊了便知道。”

王氏点头,她怀中抱着席元衡和齐氏的儿子,眉目慈祥道,“那下一个有消息的,就该是你了。”

虽然自己连种生求子都做完了,也早就准备好迎接那天来临,但听到母亲这样隐晦的催促,席向晚还是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转移话题地伸手逗弄小侄子。

小婴儿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她,白净的面孔上满是懵懂好奇,全然没理会席向晚的手指,只盯着她的脸看。

齐氏不由得笑了,“才几个月的年纪,就看得出谁好看了!”

席向晚莞尔,她从王氏手中接过小侄儿,动作熟练地抱了抱他,道,“等你长大,找个比我还要漂亮的姑娘娶回家。”

“这可难为他了。”席老夫人打趣道,“也不知道那一位汴京第一美人出生了没?”

众人笑成一团,小婴儿眨巴眨巴眼睛,伸出白嫩的小手一把握住了席向晚的手指,也跟着乐呵呵起来。

席向晚虽然自己从没生过孩子,但带孩子的经验却不少,将侄子哄得睡着之后才交还给齐氏送回屋里去了。

王氏见她仍然依依不舍地望着齐氏的背影,便道,“这么喜欢,便自己赶紧生一个。”

席向晚红了脸,薄怒,“母亲!这么多人在院子里呢!”

王氏不以为然,“男人隔着半个院子,他们能听得见什么?”

半个院子之隔,且耳聪目明地将王氏和席向晚对话收入耳中的席元衡席元清宁端:“……”

席元衡清了清嗓子,端起了大舅子的架子,“仔细算来,阿晚出嫁至今也有三个月了。”

席元清颔首,“照理说也差不多该是时候……”

两人一搭一唱的,同时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了宁端。

宁端顿了顿,不好摆出首辅架子来,只能把酒坛移到三人中间,淡淡道,“喝酒。”

席元衡和席元清看着那比他们两个脑袋还大的女儿红酒坛,顿时脸都绿了——这可是阿晚出生没多久就埋到院子里的女儿红,因为酒性太烈,常人只能喝上一点儿,席向晚出嫁前前后后喝了这么多次都没来得及喝完,今天又给搬了出来,这是要把他们都喝死的意思?

两人赶紧你一句“首辅大人重伤未愈不便酗酒”,我一句“何况首辅大人今日还要回宁府的,醉了倒是给阿晚添麻烦”地将喝酒的话题给带了过去。

而宁端想到晚上又是和席向晚同睡一榻,也克制地没喝太多酒,生怕情不自禁。

等时间接近宵禁的时候,宁端和席向晚才启程回宁府。

他们动身的时间是确实有些迟了,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影,倒显出几分清净来。

席向晚仔细看过宁端神色,和他说了几句话,确认这人今日没喝多,才松了口气。

车队一路快要到宁府的时候,席向晚终于开了口,她道,“平崇王府少的那幅我的画,是不是被樊子期拿走的?”

“是。”宁端答得干脆,但并不打算告诉席向晚樊子期将那画宝贵到什么地方,宣武帝前些日子收缴的时候发现樊子期几乎是随身带着,就藏在那日挟持席向晚去太行宫的马车里。

借着探病的机会,宣武帝把画交给了宁端。

可宁端却不能将这幅画和剩下的二十三幅画放在一起,因为他对自己发了誓再也不打开那暗盒。

“如今你也不需要那些画了吧?”席向晚似不经意地道。

宁端垂眼打量她的神色,想要从中寻找出一丝线索端倪,然而什么也没能找到,只得按下不舍嗯了一声。

“我看夫君自己也画了不少。”席向晚笑着道,“我乐意被你画,可不一定乐意被别人在暗地里入了画。”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宁端心坎里的。

一想到易启岳着人画这些画时脑中想的是什么,再想到生死关头逃离平崇王府的易启岳居然能抛下危机最先来警示席向晚,宁端就知道哪怕是重新定了亲,易启岳脑子里也仍然想着席向晚的名字。

正好马车这时候已经到了宁府门前,宁端便下马去扶了席向晚。

席向晚搭着宁端的手轻巧下了马车,笑吟吟道,“时候不早了,我先沐浴,你去将画都拿出来,我们趁夜烧了?”

宁端没注意到夜色中妻子的耳朵红彤彤的,他应了声却没松手,拉着她往府里走,直到两人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才放开了。

席向晚转身便往院子去了,背影看起来有些匆忙,宁端则是驻足了一会儿直到席向晚的背影消失才慢慢走向书房的方向。

他有段日子没在这么晚的时候进书房了,养伤确实闲得很。

宁端立在书桌前轻出了一口气,对自己道:她让我开的,这不算。

于是他稍稍弯下腰去,将藏在桌底的暗盒机关打开抽了出来,又将整整齐齐堆在里面的二十三幅画一一取了出来。

还没取完,他就敏锐地发现暗盒里出现了一些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从画卷与画卷的缝隙中瞥见陌生色彩的宁端怔了怔,直接伸手将剩下的六幅画往两边拨开,露出了被压在底下的物件。

鸳鸯交颈的荷包、他悄悄买来和席向晚那支一模一样的桃花簪、还有上元节时他帮席向晚挂到古树顶上的牡丹花灯,一件都没有少。

可它们之间却明显被人放进去了别的东西。

最左边是一只看起来新作不久的并蒂莲荷包,宁端拿起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席向晚的手作,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这都是席向晚放在这儿的,她喊他来,就是为了让他看这些。

将荷包交叠放在一起,宁端又拿起了两支看起来几乎一致的桃花木簪,上头的刨花做工相同,但其中一支的簪身光滑,而另一支则在顶端刻着小小的“偏门”二字。

是席向晚的两位舅舅被陷害捉走时,宁端送去约席向晚半夜偏门相见的信物。

宁端将两只簪放下,扶着桌面冷静了一会儿,才缓缓朝最后多出来的那个盒子伸出了手。

盒子比宁端小臂还长上一些,他将内盒缓缓推出,见到里面躺着的是一根木杆。

当那木杆缓缓现出全貌的时候,宁端轻轻倒吸一口气冷气,认出了这是一支桃枝灯,脑中一时之间竟空白一片。

他已经不是上元节时的宁端了,他知道送人桃枝灯是什么意思。

尽管已经和席向晚心意互通,可看到这盒子里席向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一一同他私藏的赃物对仗的物件,宁端仍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她是喜欢他的。

甚至……或许不必他喜欢她来得少。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宁端那双杀人拿笔都从来不曾颤过的手轻轻抖了起来。他深吸口气,动作飞快却异常珍重地将荷包簪子花灯都收入暗盒之中,也没管桌上那一摞画,转头就往书房外面跑。

他等不及要见到席向晚,亲亲她,不熟练地将这世上最好听的情话都念给她听。

然而宁端等到了屋子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里头灯火昏暗,看起来只掌了一盏灯,倒是他从前早出晚归时那样。

翠羽和碧兰都不在门前。

宁端迟疑片刻,伸手推门入内,又反手将门合上,进了内屋后就见到席向晚已经躺在床上了,她的发髻都拆了开来,侧躺着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声音极轻,“不早了,休息吧。”

宁端:“……”他嗅到空气里的水汽,有些奇怪今日席向晚沐浴的迅速,但还是应声,“好。”

他往床边走去,正要解开外衣去水盆,却被席向晚从身后伸手拉住了。

“……很迟了。”她强调,“明日起来再洗漱也来得及。”

宁端觉得更奇怪了,他将外袍随手一扔,带起的风将桌上一点烛火吹灭,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朦胧的月光也被挡在了窗外。

“你喝酒了?”宁端边掀起被子往里躺,边不放心地问道。

席向晚这会儿的表现实在是有点反常了,这不依不饶的黏人劲儿像是她喝醉之后的样子。

他这么想着,如同往日里一样伸手自然而然地将身旁的小妻子抱进了怀里,而后被手掌心里和平日完全不同的细腻温热堵住了喉咙口。

“其实你的伤前几日就好得差不多了。”席向晚往宁端怀里挤了挤,庆幸屋里黑灯瞎火,他也看不见自己红透的脸,“是我想让你多将养几日,才一直让御医托词。”

宁端的手掌猛然握紧她的腰,“……我能练武了?”

“……嗯。”席向晚闷闷道。

黑暗中,她听见宁端窸窸窣窣地低下头来,气息就贴在她的耳旁往里钻,“练武之前,我还要替夫人做一件事。”

席向晚脸蛋滚烫,身子也软了半边,揪着宁端的衣襟道,“替我做什么?”

“夫人种生,”宁端轻轻咬住席向晚突突跳得飞快的颈侧脉搏,他似乎还笑了一声,“……我也该出份力。”

席向晚咬着嘴唇闭上眼睛,在羞愤欲死中挣扎了一会儿,伸手去扯宁端的腰带,低低地应了一个嗯字。

手还没探到宁端腰间,就被男人突地按住压制在了身下。即便闭着眼睛,席向晚也能感受到宁端的视线有如实质地从自己身上慢慢扫了过去,好似用目光将自己从上到下探索了一遍似的,叫她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阿晚,”像是察觉到她的紧张无措,宁端俯身安抚地亲了亲她不安的眼睑,“……別怕,是我。”

席向晚蜷起手指,几乎带着哭腔应了一声,两辈子沉淀下来的冷静在这个时候根本起不了作用,甚至反倒像是帮倒忙的,叫她迷迷瞪瞪被宁端摆弄来摆弄去折腾了小半个晚上。

等她真的忍不住哭了出来后,身后抱着她的男人才吮去她的眼泪,迅速结束了过于漫长的欢愉。

“阿晚,”他抱着昏昏欲睡的她低声唤道,“我的阿晚。”

席向晚眼皮沉得有千钧,只疲倦地蹭了蹭宁端的手指当作回应,就枕着他的手臂香甜地陷入梦乡,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 ( ̄△ ̄;) 这都够分三章了!!我咋这么能bb!!

第251章 番外二(上)

宁端养伤的日子里,虞传和宣武帝已经搞了一场大事出来。

他们将所有二月参加会试的考生全数召回, 只要还是活着、没病没痛的, 要么回汴京贡院,不便赶回的便在各地的地方贡院就地集合。

而后,这所有的考生都重新考了一次彻头彻尾的会试。

会试重考来得突然, 试题是秘密出的, 除了极少数人外根本没透露出去风声, 等到召集令张贴出来的时候, 许多考生立刻就慌了阵脚。

——这却也正是虞传和宣武帝的目的所在。

前一次会试有营私舞弊?那这一次便在没人能提前准备的情况下重考!

根据虞传所说,许多世家子弟自己考不得好名次,便在会试时通过手段将其余没有背景的考生成绩取而代之,堂而皇之地用着别人的名词答卷进入殿试,这几乎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多年来做得隐秘不曾被人发现,因而许多有钱有权人家的考生甚至都不学习,只等着会试时乱写一场, 有恃无恐。

可这一回等待到开考的消息传开时, 这些鱼目混珠之人根本就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

虽说别人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功夫,想要几个月之间补回来, 本来也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朝野上下支持的支持,反对的反对,民间也乱成了一团,若不是樊家的势力早已被铲除了绝大多数, 宁端又伤势初愈回归朝堂,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宣武帝的态度极为强硬,重试一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在诏令颁布下去之后不过区区五日,大庆史上唯一一次会试重考便开始了。

虞传本人也是参与了这次重考的人之一。

在考官们抹着满头冷汗加急阅卷定夺名次的同时,宣武帝又做了第二件大事——他将勾栏瓦肆中所有的行当营业都下令停业修整,并颁布了对勾栏瓦肆间大小生意的管理细章。

这章程由宫内禁卫带着张贴在勾栏瓦肆的所有入口处示众,日夜持刀把守。

只要是识字的人,在看了这些公告之后便能想得到一件事:这样长且详细的章程,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写得出来的。

“陛下一定已经在暗中筹备许久了。”席元衡赞扬道,“此次雷厉风行,远无外忧,一定能一举肃清朝中的蛀虫!”

席向晚怀中抱着小侄子逗乐,闻言眼睛也不抬地道,“总有人藏得深,这次只要能将陛下威信立足,其实就很足够了。”

席元衡皱了皱眉,他道,“你不看好陛下?我可听说这回陛下是志在必得。”

“成效定然是有的,且是大成效,未来定会记在史书中。”席向晚被小侄子握住了手指,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话语也显得平和柔软几分,“可就算是再密的网眼,也会有鱼逃出去的。再者,朝中势力若是一面倒,对陛下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样的朝堂一来不可能存在,二来即便真的存在,也会即刻崩塌。

席元衡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正要发言,就见到齐氏从外头来,笑着道,“宁大人来接阿晚回府了。”

他无趣地撇了撇嘴,“今日不用晚饭了?”

“今日不行,我答应给他做饭的,东西都在后厨呢。”席向晚有些依依不舍地将小侄子交到齐氏手里,最后对席元衡道,“莫担心,有二哥三哥帮衬着,这次不会起什么大风浪,大哥只记好我先前同你说的那些就行。”

“行,我知道了。”席元衡干脆地应了声,起身送席向晚到门口,就见着宁端。

年轻首辅的面上有了淡淡的血色,看着伤势已经没有了大碍,甚至原本凌厉的下颌线还稍稍被养得柔和了一些。

席元衡目送着宁端和席向晚离开,摸了摸下巴才转头回了武晋侯府里头。

“宁端。”席向晚上马车不久便打起帘子唤他,“在虞传身边放人了吗?”

“四个人暗中保护,都是好手。”宁端颔首。他原本只安排了一个人保护虞传,还是担心他被俞家报复,但席向晚既然提了,便又多配三个人过去。

左右虞传是个不通拳脚的书生,他全然不知道自己身边是不是跟着人。

席向晚却是对虞传上辈子的早死有些可惜,她从史书中看到这人的许多政见同宁端都是合的,这辈子他若是能活下来,或许能好好当宁端的副手。

虞传自然不知道自己身边跟了四名都察院的精英好手跟随,他兢兢业业考完了会试便安心回家养伤等成绩,心中甚至还有些纳闷怎么近期再没有世家子弟上门来找他麻烦了。

对于会试的名次,他却是没有太多担心的,他实在太明白自己是一定能够中举的了。

若是中不了举,那只能说明宣武帝辛辛苦苦筹备的第二次会试也同样失败告终。

放榜那一日,喜报传到虞传家破院子门口,他果然是会元。

虞传听了许许多多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恭喜,耳朵里几乎只剩下“连中二元”这四个字了,忙了一天才静下来。

他却不知道已经有人在暗中瞄上了他。

“这次一放榜,我们全家的脸面都给丢完了!”俞家家主大发雷霆,“参考的俞家子弟一共十六人,居然只有两人中举,瞎子也能看得出端倪来!”

有俞家的其他人在旁边皱着眉,“这次重考做得滴水不漏,一定是陛下早已经起了疑心,才趁着这次机会动手,这是想将世家一网打尽。”

“前几个月各州掉的人头好似在他眼里还不够多似的——这新帝上任,眼看着手里人命就要比先帝登基时还多了!”

“宁端毕竟也是寒门出身,父母不详之人,陛下初登基,最喜欢用的自然就是这些没有根基的人。”俞家家主深吸了两口气,才缓缓冷静下来,他喃喃道,“樊子期倒是有句话说得没错,等樊家没了,陛下就要拿世家开刀了……”

“汴京城中世家诸多,他难道能一个个管得过来?”有人不以为然道,“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照我看,这次的事情很快也会了了。”

“蠢货!”俞家家主瞪起了眼睛,“你以为宣武帝还是从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四皇子?他和樊家打这一场,又对勾栏瓦肆下手,难道真只是为了整顿?他缺的是钱!”

“先帝在世时,皇家可……”

“那是先帝!宣武帝登基时,众多世家几乎没有看好他的,都在暗地里刁难对付过他,难免他记在心中,如今有了正当理由,岂不是要一一报复?”俞家家主重重一捶桌面,“就连我儿也被都察院带走至今没有放回来,连见都不能见上一面,眼看着是当做质子按下了!”

“这……”有人犹豫道,“听说是先前那黑漆漆的安神膏对身体不好,太医院带去的也不止是他一个……”

“你仔细想想!”俞家家主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被带走的人里面,难道有一个是寒门出身的?不都是世家豪族的子弟,这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嫡枝嫡长的?还不是宣武帝和宁端趁着这个借口,在堂而皇之地扣人质?”

俞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没人说话了。

俞家家主站起身来,他沉声道,“诸位听我一眼,无论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二月我俞家十六名子弟全部中举,重考却只有二人中举,名次也低了许多,这在都察院眼里已经是十足的罪证,定然是要来严查的。其二,大家可别忘了,前些日子出入贡院彻查此事的人,正是武晋侯的两个儿子,宁端夫人的亲生哥哥!这还不是宣武帝重用他们、打压我们的证明?各位如果抱着侥幸之心,从此以后只怕是要每况愈下,不止俞家,汴京城中剩下的世家也不会再有从前的威望了!”

鸦雀无声中,俞家家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了下去。

“这次会试头名的虞传,就是如今宣武帝看中的心腹,我儿被抓、会试重考,全部都有此人的出谋划策。若是等到他去殿试,恐怕连中三元的也就是他了。此人对世家恨之切,决不能让他就这么平步青云,否则后患无穷!”

汴京城里,有着和俞家类似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宣武帝前月那场愿者上钩的钓鱼之计引出了二十个暗藏祸心的姓氏,他为了立威,已干净利落地将这二十家的人杀的杀,贬的贬,雷厉风行,一个也没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