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大齐民风开放,对男女之间虽也讲究男女有别,可当今圣上是开明之君,又早言此次宴会是为秦晋凯旋而设,所以设宴之时也都在一处。

说白了就是为了给年轻有为的秦将军相看媳妇而设。

一时间皇宫设宴的大殿一片花红柳绿,各家莺莺燕燕卯足了劲将自家好看的闺女都带了来,多了些姑娘家,这大殿中也明亮了许多,本该严肃的宴会也办的温馨欢快了起来。

谢知棉跟着父亲坐下,盈盈一抬头便见对面秦晋正扶着江氏坐下,而秦晋是一品大将,自然坐在武官首位,谢知棉所在位置则在文官第四位,谢知棉靠后坐着,靠着灯光的昏暗,饶是她抬头瞧着,别人也不觉查出什么。

秦晋扶着江氏坐下,就要去前面坐下,哪知江氏拉住他的衣袖。秦晋回头,瞧江氏皱着眉眼睛瞥了瞥对面,秦晋循着瞧去,只见斜对面的位置,一女子正定定的瞧着他,含羞带怯。

若说偷看秦晋,在坐的各个大臣所带的姑娘估计都会在暗处偷看,只是少有人这么大胆而热烈的看着他。虽然秦晋素有‘杀伐阎王’之称,倒不妨碍这些闺阁女子的崇拜。在她们眼里这样的男人是保家卫国,是有男人味的,是可靠的夫君人选。

一般来说瞧着他的清冷的目光,自然瞧了一眼后便后或害羞或害怕的低下头去。

然而还真有人敢这般瞧着他。

而谢远州旁边坐着的少年长相却很熟悉,江氏在宫外的时候没能认出,可秦晋却一眼就知道了。这姑娘长的分明和府中那个小可怜有着三分的相似,同样的眉眼,只是眼中多了些倔强而少了些胆怯。而府中那个知槿,却是多了清纯和可爱甚至眼中的怯意也是让人我见犹怜。

秦晋皱眉,低头问江氏:“母亲,那是谢家的孩子?”

这下倒让江氏愣了,直觉以为自己儿子瞧上人家姑娘,只见一次,江氏就有些不喜那姑娘,只觉得那姑娘身上多了许多轻浮之气,听秦晋问起,不觉得皱眉,“你问这些何事?这姑娘瞧着轻浮了些,哪家贵女会如此直勾勾的瞧人?”

秦晋明白母亲想多了,遂解释道:“你没觉得谢远州旁边的男童长的和知槿有些相似?”

这么一说,江氏陡然想起来,一拍腿,压下声音,不觉也是惊讶,“是啊,在宫外我就发觉了,只是一时没能想起来,你这般一说还真是,两人长的还真像。难道知槿是谢家的孩子?”

秦晋点头,小声道:“母亲去打探一番吧,或许能帮知槿找到家人也说不定。”他更想知道是哪家这般狠心将刚出生的婴儿就扔去了乱葬岗。只是这话却不能同江氏讲的。

饶是他不说,老狐狸江氏却听出了几番滋味,她似笑非笑的瞧着儿子,了然道:“既然如此我就去打探一番。”

而暗自打量秦晋的谢知棉见对面母子也打量自己,当下惊讶,装作娇羞的低头,心中却安安期盼起来。想她谢知棉在京城也是数得着的美人,还有父亲这个靠山,也许那样的人就瞧上自己了呢?

少女思春

既然是凯旋宴,少不得对秦晋一番夸赞和封赏。酒过三巡,天仁帝已经回到后殿歇息,这宴席才渐渐散去。

秦晋喝了不少酒,却面不改色,倒是秦杨今晚实在是高兴,不管平日里再和儿子不亲,到底是父子,儿子受了嘉奖,自己也跟着沾光,不说别的,只今日那些闺阁女儿瞧着儿子的眼神还有那些大臣的巴结,想想都让他心里快活。

活了一把年纪,现在也要四十了,为官几载从未像今夜这般畅快。那些自命清高的一品大员,二品大员的还不是上赶着巴结自己?

自己是四品小官又如何,他有个争气的儿子就够了。儿子受皇帝宠爱,自己这个老爹也跟着脸上有光。

一晚上秦杨喝了不少酒,秦晋皱眉看着,安排了小厮扶着,自己则扶着江氏往宫外走。

“那男童是谢远州的嫡长子,今年十岁,名唤谢知航。”江氏低声说着晚间在皇后宫中打探来的消息。那会子这谢知棉也在,甚至偷偷的观察她的神色。江氏和其他命妇随意的聊着,不多时便套了话来。

秦晋听了却是皱眉。谢知航,知槿。

显然江氏也是有了这层猜测,于是又低声道:“这知槿姑娘也说过出了名字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今日瞧着两人长相有些神似,或许这谢家就是知槿曾经的家也说不定。而且我也听说这谢家主母是个不管事的主,身子也不好常年不见人的,反倒是那赵姨娘深受宠爱,在谢家俨然比当家主母还要厉害,这谢知棉就是那赵氏所生。”

这但凡大户人家,只要嫡母在一日,都是由主母主持中馈之事,少有人家会由姨娘做大主持中馈。

秦晋想了想对江氏道:“难为母亲去给知槿打探这些了,只是这知槿早年被扔,母亲可听过当年谢家找孩子?”

这么一问,江氏倒是一愣,“这倒未曾听说,不过因为早年你父亲和谢远州却定过娃娃亲,可后来你父亲带你上门的时候,谢远州却说所生长女一生下来就夭折了,你父亲想着长女夭折还有次女,可那谢远州护着庶女护的紧,说什么也不同意。是以这亲事也不了了之了。”

秦晋点头,瞧来这十几年前还真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啊。又想着知槿在自己府上也挺好的,说不得那谢家是什么狼窝,这小尼姑刚逃脱一个狼窝,可不能再陷入另一个狼窝了。当下对江氏道:“母亲,这事咱们暂时还是不要管了。”

“这....”江氏还未反驳,他们已经出了宫门,外面到处是人,她只能再找其他机会和他说了。

江氏由秦晋扶着上了马车,秦晋则骑着马跟在身侧朝秦府驶去。

而这厢谢知棉跟随父亲出了宫也坐上回家的马车。一路因为谢知航在场,谢知棉也绝了说话的念头,只是瞧谢远州时的表情有些兴奋,恨不得马上飞回谢府扑进母亲怀抱说一下那个男人的事情,马车很快到了谢府,早有管家等在门口。

因着赵氏是姨娘,不得出席宫宴,这会儿听到丫头禀报,匆匆去了二门等候回来的爷俩。

夜色暗沉,直到进了屋子,赵氏才瞧到女儿脸上红扑扑的,一脸的娇羞。

“知航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带你父亲去醒醒酒。”赵氏斜睨一眼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谢知航,随意的打发着。若不是那乔氏,今晚跟着进宫的应该是她们母子几个,哪里轮得到他去。

谢知航已经习惯了这等待遇,和谢远州行礼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远州今晚也喝了不少酒,乐呵呵的接过赵氏递过来的锦帕擦擦手,又瞥见女儿娇羞的样子,心里也有了几分确定。又见娇妻好奇难耐,不顾女儿在场当下握了赵氏的手,笑道:“畅快。”

“老爷何事畅快?”赵氏眼睛晶亮,三十的年纪确如少女般容颜明媚。

谢远州瞧着女儿,问道:“女儿这次可放心了?”

谢知棉自小被父母宠爱,听到父亲如是说,也害羞了一下,半晌掩面说道:“全凭爹爹做主。”

“这秦家儿郎当真配得咱们知棉?”赵氏惊讶女儿的反应。自家的女儿自家晓得,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眼光一向眼高于顶,能得女儿的芳心暗许,恐怕外面所传非虚。

谢远州含笑点头,“那少年今年二十一岁,不曾娶妻,难得的是未纳妾,也没有通房,现今朝堂上多少官员都巴巴的盯着呢。”

赵氏一听秦晋如此优秀,不免有些担心,“那这秦将军,能瞧得上咱们知棉?要知道其他家可能都是带着嫡女去的,而咱们知棉却是庶出.....”

赵氏话一出,三人当下都静了下来。是了,谢知棉虽然出众,奈何是庶出,他们再怎么宠着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谢远州也是神情一顿,握着赵氏的手有些难过,“这些年委屈你们几个了,只是老太太那边不松口,这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赵氏眼泪当即就下来了,“老爷,我知道老祖宗不喜欢我,可我也为谢家生儿育女,这么多年,谢家后院不都是我管着吗?不说功劳,总有苦劳吧,可老太太为何还是只念着那乔氏,对我这般狠心。我只求能把两个孩子当成嫡出来看待,为何就这么不能容下我们母子。”

谢知棉瞧着母亲伤心,对正房那边更是厌恶,这个家如果没有那个女人的存在,就是母亲当家做主,何苦在外都不敢称呼母亲为母亲,只能叫姨娘。而自己的祖母却一心护着那母子两人,自己和弟弟眼看着就大了,父亲只是想扶正母亲,那老太太都不肯答应。

“母亲不必伤怀,我爹爹好歹是二品大员,虽则那秦晋是一品大将,可是朝中根基浅,少不得需要父亲的帮助。我虽庶出却不差那些嫡出的一点。”谢知棉眼神灵动,偷眼瞧了父亲一眼,安抚着赵氏。

谢远州很满意女儿的话,当下点头:“知棉说的不错,何况当年我也是与那秦杨定过娃娃亲的,今晚我也试探着问了问,那秦杨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总归没有拒绝,过两日我再去问问。到时候再考虑其他不迟。”

心思外露

宫宴那晚,知槿早早的睡了,第二日月回去叫她起床,叫了几声都没人应,不免有些奇怪,端了洗漱的东西挑帘进去,隔着床幔却见床上那人缩成一团,睡的很不安稳。

“姑娘,该起床了。”她将东西放到架子上,上去将床幔挂起来,再看床上的人一时慌了神。

“姑娘,姑娘。”月回急切的摇晃几下见人没什么反应,脸色通红,额头更是烫人的厉害。她不敢耽搁,慌张的跑出去找月半。

月半昨晚值夜这会刚眯了眯,听到月回的话披上衣服就快速往外走,一边嘱咐道:“我去找夫人叫大夫,你去拿毛巾给她敷一下降温,别烧坏了。”

月回一向没有主意,月半如何说她就如何做,两人分头行动。

江氏一听,也是担忧,叫过翠柳吩咐道:“赶紧去叫大夫,月半你先回去和月回守着知槿姑娘,大夫随后就到。”

月半走后,江氏也没有心情,放下手中的账本也去了听雨小筑。

而这边前院饭厅里,秦晋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他的早餐馒头,反倒是母亲也没了踪影。

“去看看怎么回事。”秦晋转头轻声对周全说道。

周全应了一声,往后面去了,看热闹的秦萌则冷哼道:“大哥,那小尼姑不过是个丫头,本以为会本分老实的干活,没料到这般的不知规矩,这个时辰了竟然都不知道过来送大哥要的馒头。”

秦晋冷冷的看她一眼,“你这般挑事就是你的规矩了?”

“放肆。”秦杨皱眉,“如何这般说自己的妹妹?还为了一个尼姑,成何体统!”

秦晋直接无视了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饭桌上气压一下子低了下来,秦都和秦羽对视一眼,默默的吃饭,决定不蹚浑水。

周全很快回来,在秦晋耳边暗语两句,将事情说了清楚。秦晋想到那小丫头,突然没了胃口,将筷子一放匆匆离去。

秦杨被人无视,气的吹胡子瞪眼,半晌也搁了筷子,气呼呼的走了。

病来如山倒,知槿这一发高烧时而觉得浑身都置身于一个大火炉中,热的难受,时而又如临冰窖,冻的浑身发冷。恍惚间有人扶起她喝药,然后又将她轻轻放下,动作温柔。

这么温柔,一定是月半吧。知槿昏昏沉沉的想着,等她好了定要好好报答她们姐妹俩。她头靠到枕头上,眼睛还是睁不开,困顿的又睡了过去。

江氏看着儿子温柔又体贴的一系列动作,不说惊讶是不能的。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气她这个做母亲的很清楚。十三岁就从军,至今已经八年过去。相处过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她还记得他三年前回来时,她给秦晋安排了两个通房丫头,却被他给赶了出去。

二十一岁,没有通房没有妾室,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在宫宴时就不知收到多少世家的结亲的暗示。

她想让他早些成家,却不料他对这个小尼姑上了心。她是个做母亲的,自然希望儿子好,只要他喜欢,就算是个尼姑她也不会反对。况且这小丫头确实招人喜欢,她很高兴自己儿子有了上心的人。

就拿刚刚来说,儿子竟然亲自喂知槿喝药,那小心翼翼温柔的样子,让她这个年纪的人看了都羡慕。想她和秦杨成亲二十多年,可没有过这等待遇。

若说之前她只是猜测儿子对知槿上心,那么这次她确实坐实了这个想法。

正在想着,就听秦晋对俩丫头嘱咐道:“你俩轮流守着,一旦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我。”

“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江氏回神,又看一眼知槿,这才朝外走去。

在外面等了一会,秦晋也出来,眉头紧皱,显然有心事。江氏叹口气,和秦晋并肩出去,“晋儿是喜欢知槿吧?”

秦晋一顿,思索片刻。他喜欢这个小尼姑吗?

前世就上了心,因为母亲催婚,他想那就娶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吧,不料不等他与她相识她却死于尼姑庵的肮脏之中。重来一世,她却活了下来,每日活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自己还找了蒸馒头这等拙劣的借口。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这些天他忙于交接,又去兵部报道晚上回来都没去打扰她,但是他心里是惦记着她的,每天好像只有早晚用膳的时候才能看到她。

可是现在,这个每天给他蒸馒头的姑娘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病的连人都认不清,当他听月半说她连续几天做噩梦时心里更加的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能早些发现她的异样。

别人或许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一个从未离开过九如庵的小尼姑,应该是天真率真的,可是她却经历那般可怕的事情,再加上师父的惨死,她怎么可能好过的了。

江氏见他不说话,再观察他表情,心里确定了七八分,不由的笑道:“晋儿,既然喜欢就多关心关心她,小姑娘吗,总是喜欢好听的话,平日里别再对人冷言冷语了。”

“娘.....”自己心思这么容易被母亲猜了出来,秦晋有些赧然,咳嗽一声刚想反驳,就听江氏笑道:“好了,别害羞了,这么大男人的,以后多心疼她,看着就是个可怜孩子。”

秦晋沉默的点头,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江氏回头看阳光下的听雨小筑,多有感慨,半晌才道:“虽然你喜欢她,可却不知她的心意,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份,估计你爹也不会同意。”

“我知道。”秦晋低声道,“只要娘喜欢她这个儿媳妇,儿子定会给娶回来的。”

江氏怒笑,手指头戳了戳他,骂道:“你个臭小子,喜欢人家姑娘还推到娘身上来了。只要是你喜欢的姑娘,就算是个乞丐也可以娶回来的。但是知槿可能是谢家的女儿,不管父母如何,若是能入了家门咱们再娶回来,也能有些底气。”

秦晋脚步一顿,转瞬说道:“儿子心里有数。”

江氏点头,“只要你有分寸就行。但是前提是先把她回家的路铺平,还要先得到她的心才行。女人啊,最是心软,多哄哄就行了。”

江氏本就开明,和儿子讨论起这些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秦晋有些不好意思,匆匆和江氏告别就去了前院。

等秦晋忙完回来,已经是夜幕降临,听雨小筑里月半正守在床前,见秦晋来了,不由得担忧,“将军还是回去吧,这女子闺阁,男子来总是不好。”

月半说完,小心翼翼的查看秦晋的眼色生怕将军不悦迁怒于她。

秦晋一怔,明白过来,自己一个男子确实不应过来,于是和月半交待几句就出了听雨小筑。

晚饭吃的毫无滋味,秦晋回了院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有睡意。

三更的更鼓敲响,秦晋一跃而起,推门出去,朝听雨小筑而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半因为知槿烧退了转而睡到了外间,秦晋轻轻推开窗子,一跃而入。

屋内昏暗,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屋内,秦晋熟练的靠近床铺,将床幔挂在钩子上。

小姑娘脸色还是很红,呼吸很重,眉头紧紧皱着,小声的呢喃着什么。秦晋靠近支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好像是‘师父不要死’什么的。

眼泪顺着知槿的眼角滑落枕头里,浸湿了枕头。如小兽般的呜咽,让秦晋心里有丝丝的颤动。

秦晋眉头皱起,他想起那尼姑庵中的静心师太,的确对她很好。小姑娘是想念师父了,也是想起了那几天在尼姑庵的遭遇了吧。

在来京城的路上,神经时刻紧绷,到了京城又在城隍庙受了惊吓,不害怕是假的。一旦到了安逸的地方,想起那些种种,这才一下子爆发了吧。

秦晋握起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出乎意料的小,软软的,但是手上还有小小的茧子。手被握住了,床上的人先是挣扎了两下,知道挣脱不开,慢慢不动了。

过了一会,她不再痛苦的呢喃,眉头也渐渐舒缓开了,虽然显得还是很痛苦,但也停止了哭泣。

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一颤一颤的,甚是可怜。

秦晋抿了抿唇,突然探头,将唇印在了知槿的唇上。触感柔软,带着丝丝的少女香甜。他似乎醉了,沉醉在这温柔的触感中,原来这就是女子的唇。他有些不舍得放开了,想要得到更多。

躺着的人有些不舒服的歪头,秦晋也回过神来,他这是在干什么啊,他竟然趁着小姑娘生病了没有意识的时候轻薄了她,成了一个登徒子。

他有些懊恼又有些欢欣,他伸手摸摸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知槿淡淡的温度。

他抬眼去看安静的小姑娘,头顶已经长出一寸长毛茸茸的头发,很可爱。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吧?

到那时他去娶她可好?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没有回答他。他又坐了会,摸摸她的额头,戳戳她的鼻子,快到天亮时才跳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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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脸上门

知槿病了三天,秦晋守了他三天,当然都是晚上她睡着时才来,在她醒前离去。没有人知道他来当过登徒子,只知道白日里将军精神不太好,但是还坚持来看她。

月半和月回对秦晋崇拜不已,在知槿醒来时大夸她们将军多么的善解人意,多么的对人好。

“姑娘,我跟你说奥,你昏睡的时候将军每天都过来看你,还让你病好之后再去蒸馒头。而且你刚生病的时候将军竟然过来亲自喂你喝药,那动作好温柔~~”月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知槿,赶紧汇报这两天的事情。

这话让知槿吓了一跳,这冷面吓人的将军有这般好心?

知槿烧已经退了,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不顾月回月半的阻拦到院子里转了几圈。

江氏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笑眯眯的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她正在院中转圈,江氏身边的翠柳来了,见她身子大好,笑道:“姑娘总算是好了,夫人好生心疼呢。这不听说姑娘身子大好了,让女婢叫姑娘过去说话呢。还嘱咐让姑娘多穿一些。”

知槿对江氏很是感激,笑意盈盈问道:“姐姐等我片刻。”

说着进了屋在月回和月半的服侍下换了厚厚的衣服,这才跟着翠柳去了。

知槿这些天在月回、月半的教导下,也知道了不少大户人家的规矩,这会跟在翠柳身后进了江氏的房间,先盈盈下拜然后低着头等候江氏的问话。

想到那日知槿初来时的可怜,这几日瞧去却也有了大家的风范。江氏满意的瞧着知槿,半晌才笑道:“过来坐下说话。”

知槿抿唇浅笑,然后坐到江氏身边。

江氏示意翠柳,翠柳行礼然后带着月回和月半出去将门关上。

知槿有些惊讶,不安的瞧着江氏,不知道这个温和的夫人是有什么事情问自己。

江氏瞧出她的惊恐,握着她的手只是笑道:“你可想找回家人?”

知槿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被人看了出来,但是一想到能够找到自己的父母,眼睛也亮了起来,下意识的点头,“自然想的。”她做了十三年的尼姑,加上上辈子的十五年,除了师父无人关爱,若是能够找回家人,她自然是高兴的。

江氏含笑点头,看着少女一下子亮起来的眸子,心中也是疼惜。这般大的姑娘却不能承欢膝下,却在外这么多年,待人接物虽然无甚缺点,却看上去谨小慎微胆小怯懦了些。

“你若是想找回亲生父母,我倒是可以让晋儿帮忙。”江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真的?”知槿眼睛一亮,心中也是高兴。上一世自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事情,谁知重活一世却意外的有了父母的消息。

江氏将她的喜悦看在眼里,却想起在皇宫看到的那孩子还有庶出姑娘,恐怕嫡出的也是不受宠的,于是试探的问道:“只是,若那家人不喜欢你,或者是不想认你,那.....”

她没说下去,知槿却明白了,她咬咬唇,低头敛眉,淡淡的道:“即便是那样,我也是想找到家人的。就算不认,也起码知道自己从哪里出来的,好歹让我问一句为何扔下我就是了。知槿也不敢奢求太多的。”

江氏有些心疼,满眼怜惜之意,瞧着眼前的姑娘,心里有些不忍。常人家的姑娘这个年纪哪个不是娇养着,唯独这个小姑娘却从小生活在尼姑庵里,到了这般大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她不是个不明理的闺阁妇人,她自幼也有父兄照拂,衣食无忧,可瞧着儿子瞧这姑娘的眼神,她明白儿子是动心了,自己的傻儿子找来什么在蒸馒头的理由,这些都是借口罢了。

凭她蒸的再好,不也就是馒头?

也亏得这姑娘心思单纯,以为让她蒸馒头就是蒸馒头,自己将她当姑娘养着也没有其他的心思,这样好的姑娘比那些大家闺秀不知道要好多少。

“夫人?”许久知槿见江氏发愣,哑然的瞧着江氏。

江氏回神,慢慢道:“只是听晋儿说了一句,所以我先来问问你,你是否有关身世的物证?”

知槿拧眉,回道:“有件小衣服,上面绣着我的名字。”

“拿来我瞧瞧可好?”江氏问道。

知槿点点头,便起身出去,不多久回来,手中拿着一件幼儿穿的衣服。

江氏接过来,摩挲着,虽则过去十几年,但是衣服保存的很好,摸上去若说是新的也不遑多让,料子虽不说多名贵,却也不是寻常百姓家能够穿的起的,必定是富足人家的孩子。

再抖开,在小衣裳的领口绣着两个字‘知槿’。却没有姓氏,但是瞧着这件衣服,还有眼前蹙着眉紧张兮兮的姑娘,心里也确定了几分。

只是现在还不好确定,自己也不知道谢家为何将孩子扔了,于是将衣服叠整齐,交给知槿,握住她的手,怜惜道:“你也别多想,这么多年过来了,找父母也不是容易的事,这件事我去和晋儿说让他注意查找,你就安心在府上住着,我们也不会亏待你。”

一席话说的很是温暖。这十几年来,唯有师父这般温柔又温暖的对待过她,旁人莫不是冷言冷语。一时间心里很是感动,眼泪就盈盈充满眼眶,感激的瞧着江氏,“谢谢夫人。”

——

秦晋下朝回来,江氏将他叫过去,说了知槿的事情。一向少言寡语的秦晋难得脸上起了愤怒之色,“这谢家可真不是东西。好好的女儿竟然说扔就扔。”之前还有不确定,现在却基本确定了。

“唉,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说不得。左右知槿已经十几年无父无母,也不急于这一时,竟是个可怜的孩子。”江氏心下叹息,又暗暗观察秦晋的神色,哪知秦晋常年在外早已练就不怒不喜的功夫,饶是语气愤怒,脸上也不见有什么变化。

江氏又将知槿衣服的事情说了,末了才说:“我估计这事九成九是谢家了。唉,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姑娘竟扔到乱葬岗里头。”

秦晋眉头紧皱,从江氏屋里出去,招招手,有黑衣人飞快的落在跟前,秦晋吩咐道:“去查查谢府。”

这厢秦晋想着调查谢府,那边谢府没几天便来了秦府。

谢远州亲自携礼到了秦府,经过门房禀报,这才在秦府管家的带领下去了前厅。进了院子,秦杨已经等在那里,见他过来,只是淡淡的打个招呼,并不热络。

这样的待遇让谢远州有些不悦,怎么说自己也是二品大员,总比秦杨官大上几分,现今自己亲自来访虽说不用迎到大门外,总归有个好脸色吧?可谁知竟是这样的面相。

谢远州有些不悦,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十几年为官总比秦杨多些体面。他也省的,这秦杨不过是仗着儿子现今在圣上面前受宠罢了。况且自己今日来本就是为了儿女亲事,也不好撕破脸皮,当下挤出一丝笑容,拱手道:“老弟,今日哥哥可是来讨杯水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