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胶着,谢知航扶着谢老夫人来了。谢老夫人六十多岁的年纪,精神倒是矍铄,这么多年虽然未管事,但是对谢知航还是疼爱。

“母亲,您怎么来了?”谢远州瞪了边上谢知航一眼。

谢知航就当没看见,扶着谢老夫人往屋里走去。

谢老夫人冷眼看他,“没事出来走走。”

乔氏的丫鬟青瑶见谢老夫人来了,收起脸上的怒容,推开门恭敬的行礼:“夫人在里面,老夫人、公子请。”

谢远州看着这差别待遇,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跟上去,却见晴瑶将门关上,像门神一般站在门口。

过来一刻钟,老夫人走了,随后青瑶进去,不多久和谢知航扶着乔氏出来。

谢远州也忘了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乔氏了,乍一看到她竟然呆愣住,挪不开眼。

乔氏今年三十多岁,平日保养得宜,乍一看去,比那二八妙龄的少女都差不到哪里去。一身宝蓝色对襟褙子,头上仅戴了一只玉簪,竟然将她清冷的气质淋漓尽致的散发出来。

看着乔氏,谢远州想到在秦府见到那个少女。与乔氏有八分相像,只是因为年纪小,加上头发的缘故,看起来没有乔氏好看,可是假以时日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不知为何,谢远州突然有些懊恼今日的决定。就像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宝贝,突然要带出去给别人看一样,再想想十几年前的那些事,谢远州心中五味杂陈,很不好受。

可是看到谢知航,一股莫名的耻辱感又压的他怒火心生。这个女人本来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可是却生下这两个孽障,他的脸变得有些扭曲,看的一旁的赵氏心惊胆战。

她怕谢远州又被这个女人迷惑,慌忙的拉着谢远州出去。

可是到了出发的时候,谢远州还是一同和乔氏坐上马车朝皇宫驶去。

知槿等人到了宫门口时,已经有许多妇人等候在此。众人见到江氏纷纷过来打招呼,除去秦晋的地位不说,但是江氏娘家卫国公府就让人胆颤。

众位夫人没有见过知槿,难免好奇,纷纷打探是家中哪个姑娘,反倒是秦家正经的小姐秦萌受了冷落。

秦萌捏着帕子,愤恨的看着知槿,嘴巴撅的快要到了天上去,嘴里的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这是我府上的客人,闺名唤作知槿。”江氏含笑看着各位夫人,话里无不透露着对知槿的喜爱。

因着江氏的态度,各家夫人更是纷纷猜测起知槿的身份来,见她生的貌美,举手投足间又十分有礼,不禁想起秦晋今年二十二了,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些夫人家里,但凡有待嫁女儿的自然无不想让她们嫁入秦家,可眼下江氏却亲自带了姑娘来,难免让人想多。

她们更好奇这姑娘是谁家的女儿竟然入了秦晋的眼。要知道秦家父子不和,秦晋又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若非秦晋自己看上,恐怕秦家夫人和老爷也做不得秦晋的主。

现在这个貌美的姑娘被带了出来,虽然还未及笄,但胜在貌美,就不知道那受宠的秦将军作何感想了。

等宫里的公公出来唤大伙进去的时候,江氏回头间看到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帘上绣着的可不就是谢字吗?

江氏微微勾唇,并没有说话,笑着带着知槿还有秦萌往皇宫走去。

乔氏她们走在后面,自然没有看到知槿,待她们到了跟前,前面的那些夫人们已经乘了撵轿走了。

谢远州一路上盯着乔氏,可是乔氏却神情淡淡看都没看他一眼,下车后他伸手去扶她,却被乔氏躲开。

谢知棉眼睛喷火般看在眼里,很为自己的姨娘不值,赵姨娘对父亲如何,她自然看在眼里,可父亲呢,平日里对自己确实关爱有加,可偏偏到了这乔氏跟前这般伏低做小。姨娘每次都说父亲没有休了乔氏扶正自己是迫不得已,可在她眼中却是父亲不愿意休了乔氏。

谢知航对自己庶姐的眼光视而不见,上前对母亲行礼说道:“宫门深似海,母亲多多小心。儿子在宫外等候母亲。”

谢知棉扶着谢远州的胳膊下了马车,听到谢知航的话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倒是谢远州难得的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眉梢和乔氏一样的风情时,顿时不悦,扭过头去。

凤翔宫内一片欢声笑语,皇后四十多岁,保养得宜,眼角淡淡的鱼尾纹为她增添了许多的风情。

前来参加赏花宴的夫人都是得了自家老爷的提点,哪些人该巴结,哪些人无所谓,心中都有数。而作为皇帝宠信的将军的母亲,江氏一时间炙手可热起来。

除却皇后和几个王妃谈话,倒是江氏这边最为热闹。

毫无疑问,相貌出众的知槿也被众人谈论了许多话题,秦萌哀怨的搅着帕子,怨恨的看着知槿,恨不能将她活剥了。

江氏余光扫到她的神情,却没有说话。今日本来就是为了知槿,她的风头出的越大,越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面的事情就越是容易。

春天的早晨,阳光暖暖的从抱厦射入大厅内,让人感受到春天的喜悦。

众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好俊俏的夫人。”

江氏及知槿随着众人视线看去,只见一身穿宝蓝色华服的女子袅袅婷婷的进来,那张脸说她十八恐怕也有人信,若不是她头上的妇人髻,还有身后跟着的谢家姑娘,众人恐怕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难不成这就是谢家藏着多年的夫人?

传闻谢家夫人貌美如花,只是身子孱弱,谢大人爱妻如命,从不带夫人出门,即便是宫宴,也从不带出来。

而谢家的子女,众人更是不熟悉嫡出子女,反倒是庶出子女在外风头更盛。

许多人对谢家好奇,却不得而知其中缘由。

直到今日见了这夫人,才明白为什么谢大人会金屋藏娇不带出来了。

当然刚刚和知槿她们说过话的夫人也回过神来,在乔氏与知槿之间来回的看,惊讶的合不拢嘴。

竟然如此之像!

皇后之前一直和王妃们说话,倒是没有留意知槿,这会乔氏进来引起的效应太大,不由得好奇,抬起头来,也注意到这个女人,看到她时明显的一怔,愣在原地。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她还是有了惊讶,十几年的时光似乎在这个人身上没有多大的作用,反倒是自己却老了许多,思及十几年前的旧事,皇后眸光闪烁,眉头轻皱。

乔氏似乎没有看到周围人的目光一般,迈着小步子上前,然后跪下行礼,用曼妙的声音道:“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后面的谢知棉指甲都快要陷入肉里面了。她今日跟着乔氏进宫已经不悦,看到她的容貌在大殿中引起这般轰动,反倒显趁的她这个年轻姑娘落了几分。

皇后惊讶的合不拢嘴,等了许久,太子妃出声提醒,方回过神来,神色淡淡:“平身,不用多礼。赐座。”

乔氏谢了恩,敛裙坐下,眼鼻观心,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情一样。

知槿在偶然抬头间,看了她一眼,然后呆住。

就算她再不喜欢照镜子也是知道自己长的什么样子,可是这个夫人,竟然和自己长的如此相像。想到谢知航对自己说的话,还有谢知航的样貌,心里不禁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觉。

不但她震惊了,秦萌也震惊了,刚刚围着江氏的那些夫人们也震惊了。

就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江氏也是震惊了。

世间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就算这是母女,也足以让人瞠目结舌。江氏看着乔氏又转头去看知槿,见她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看到没有。她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孩子,只是不知道谢家为何这么狠心将她抛弃。

再看过去的时候江氏眼中有些埋怨,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锋利,乔氏竟然抬起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知槿正好抬头对上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乔氏明显的身子一晃,很快又稳住。

江氏含笑看向皇后说道:“以前只听说谢大人爱妻如命,从不带出家门,今日见了谢夫人的风采,当真是绝世美人,怪不得谢大人舍不得带出来呢。”

皇后刚要说话,太子妃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看江氏的旁边,太子妃神色过于怪异,皇后凝眉看去,震惊得差点站了起来。

大殿内的夫人们来回的在知槿与乔氏间看着,开始暗自猜测两人的关系。本来还因为参加宫宴要早起的不开心也一扫而光,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

而坐在乔氏身边被彻底忽略的谢知棉,眼神狠毒的看着谢知槿,这个女人竟然坐在秦晋母亲的身边,这个女人竟然长的和乔氏一个模样,长的这般狐媚....

江氏见视线都落了过来,这才淡淡道:“可怜知槿自小失了母亲,真是可怜。”

话音刚落,乔氏猛地抬头看向知槿,眼中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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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心思

在座的都是人精,再不明白江氏今日的目的就白活了,再不明白乔氏眼中的痛苦,那更应该去上吊了。

怪不得谢家从来没有嫡女的消息,只听说被歹人掳走,也有人说刚出生便夭折,却不想突然又出现在这里。或许不是被掳走,是被送走也说不定。要不然为何谢家嫡子在外面还不如一个庶子受宠?

看到这个姑娘,似乎谢家许多令人疑惑的事情都变得明朗,原来是另有隐情啊。

这谢家的秘密可真是多,可惜她们不知晓啊。

她们相互看着,叹气摇头,不知是因为不明白其中的猫腻,还是为了知槿心酸的身世了。

就在众人静下来的时候神色复杂的乔氏突然站了起来,攥着帕子朝知槿走去。

谢知棉眼皮直跳,第一反应就是去阻止,可是她哪里阻拦的了乔氏,还没等她站起来,就见乔氏已经到了江氏跟前,在知槿身前噗通一身跪下了,一言不发痛哭流涕。

皇后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有伶俐的小宫女左右看看悄悄退了出去也没人留意。

乔氏也不说话,兀自哭着,哭的好不可怜。

知槿坐在那里只觉得浑身颤抖,周身冰冷的如坠冰窖,完全不知作何反应,她看着眼前的妇人,看着相似的眉眼,想到知航,说心里没有怨恨,那是骗人的。

怎么能不恨!

上一世到了十五岁,都没见过爹娘,甚至因为庵中生活寡淡,连葵水都不至,最后还被人害死。到了这一世,若不是师父相救,恐怕她还是难逃一死。

知槿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呆呆的看着乔氏,连江氏叫她,都未听到。

“孩子,我的孩子!”乔氏痛哭着移动着膝盖去握知槿的手,丝毫不管这是哪里,礼仪也好,脸面也罢,在自己亲骨肉面前都变得渺小。

在她叫出来的时候,谢知棉如遭雷击,她很快反应过来怒视着乔氏大吼道:“母亲!请慎言!”

她声音尖厉,让众夫人惊讶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乔氏。

“母后....要不要去阻拦?”太子妃皱眉,这皇宫之中,哪容得了这妇人放肆。

哪知皇后缓缓地摇头,眼中的惊诧褪去,换上的却是苦笑和无奈,“让她去吧,这么多年了,确实痛苦。”

谢知棉站起来过去就要拉乔氏却被江氏拉住胳膊挡住,“谢姑娘这是做什么,庶女要有庶女的本分,哪里能管主母的事情。”

谢知棉张了张嘴,没敢开口反驳。她还想着嫁到秦家呢,她怎么敢得罪那人的母亲。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太监低声行礼:“皇上。”

还未跪下便被天仁帝阻拦,眉头紧皱,缓步买入凤翔殿,身后跟着的有秦杨、秦晋还有谢远州。除了天仁帝得到消息外,其他人还不知道这皇后的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仁帝一进大殿,便看到一女子跪在地上,握着一少女的手痛哭,嘴里喊着:“我得孩子,还好你活着....”

天仁帝看清妇人的脸,一时怔住,而天仁帝身后的谢远州却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心脏一紧,直觉不好!

再抬头去看,便看到那张与乔氏相似的脸。谢远州的眼皮忽忽直跳,搞不清楚是福是祸。

他扭头去看身边的天仁帝,见他眼睛不眨的看着乔氏,心里一阵泛苦。却又庆幸那个让他痛恨的男人不在此处。

最终,其他来赏花的夫人们都被请了出去。

裕王妃凝眉看着临走时摇头叹息担忧的离去。

没能赏花她们不会觉得如何,但是接下来的好戏没能看到,却有些心有不甘。众人唉声叹气遗憾的出了宫,纷纷前去找等待自己听消息的丈夫走去。

凤翔宫内,一片寂静。乔氏抽抽搭搭的也慢慢静了下来。

十四年了,她以为不想这个孩子了,甚至在那日知航告诉她女儿还活着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觉得那是耻辱。

可是今日突然见到这个长的和自己那么像的孩子,她突然就崩溃了。这么多年她不敢对知航好,不敢与知航亲近,这么多年的狠心肠,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全都崩溃。

这是她的孩子,不管是与谁生的,都是她的孩子。

她恨自己十四年前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懦弱。

女儿的眼角有颗泪痣,难道是因为没有父母流泪太多的缘故吗?

即便是看到天仁帝那张与那人相似的脸,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宫殿内只剩下这些人,让乔氏苦涩。

她本不愿意参加这些宴会的。可是知航和老夫人去了,知航告诉她,今日她的女儿会来,知航求她来。她有些不以为然,以为自己的狠心仍然可以坚持。

可是她错了。

谢远州的威胁,见鬼去吧,她看到女儿的时候已经忘了,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将她带回家....

最后还是天仁帝开了口:“谢爱卿既然已经找回女儿,这是好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呵呵。”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自然清楚,只是又一次看到这个孩子,不免让人唏嘘。

气氛有些冷,众人不明白这喜从何来,是惊从何来才对。稀里糊涂的秦杨瞅瞅自家老婆发现江氏根本不搭理他,很没面子的去用眼神看儿子,却发现秦晋一脸的淡定,好像这事本就该如此一般。

秦杨将眼睛看向谢远州,又看向相对痛哭的母女两个,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住在自己府上的小尼姑竟然是谢远州的女儿,哈哈,秦杨笑了,看着谢远州那张像是被人踩了几脚的脸突然很兴奋。要是谢远州知道自己儿子想娶得是这个女儿,并非站在角落里发出怨毒目光的女儿是何感想?

秦杨乐了,原来谢远州宠妾灭妻啊,宠爱庶出女儿,却将嫡出女儿扔了,真是狠心,若是小尼姑做了秦家的女儿,恐怕心也不在谢家吧?也许会帮着自己对付谢远州,将他气个半死?

秦晋将父亲的神情看在眼中,很是无奈。

外人都说秦家父子不和,哪里是不和啊,有个这样的父亲,能和才怪,看上去一本正经严肃的一个人,实际上是个纸老虎,也就欺负母亲,自己小时候虽然受了气,恨他疼爱姨娘,长大了却明白,父亲对待几个孩子倒是公平一些,只是脑子着实不好使,简单了一些。

秦杨不辜负秦晋所期望,在天仁帝说完后乐呵呵走出来,笑道:“一直一来只觉得知槿姑娘面善,却没想到是谢老兄的嫡亲女儿啊,只是不知那日你说的儿女亲家可还作数?”

天仁帝一听还有这事,当即挑眉,也不管谢远州如何回答,当下吩咐:“谢爱卿找回女儿可喜可贺,赏黄金千两。”

事情到了这一步,又加上天仁帝驴唇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谢远州却是不想认下这个女儿都不行了。况且今日见到此情形的人也确实是多,若是自己否认了,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还有当年的娃娃亲.....

谢远州看向始终站在角落里默默哭泣的谢知棉,很是心疼,那才是他亲亲的女儿啊,自己的女儿心仪秦晋,他有意撮合,却不想杀出的这个程咬金这般厉害,竟然查出是他的女儿,还让秦杨这个老匹夫重提旧事.....

一直未说话的乔氏站直身体,望向谢远州,眼神坚定:“谢远州,我要认回女儿。这是你当年答应我的。”后面的话甚至是她喊出来的,将她十几年前的怨恨一并喊了出来,乔氏的手紧紧握着知槿的,决心再也不撒手。

谢远州脸色由白转红,这是被人揭了伤疤的耻辱,可这耻辱现在却不得不咽下。

心思百转千回,谢远州又想了想,二皇子让他拉拢秦晋,现在只能换个法子了。既然想让他认回女儿,那么他就认下又如何,一个野种而已。到了谢家还不是自己说了算,随便他怎么调.教吗?

他瞥了一眼知槿,见她面露怯懦眼神涣散,想来也是个可以控制的人,那么他就控制了她,让她去影响秦晋就是了。

只是知棉那里,却是他要对不起她了。等到时候定要为知棉找个更好的夫婿才行。

想到这里谢远州突然转换神情,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突然过去握住知槿另一只手,痛哭道:“我的女儿啊.....”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似乎没了谢知棉什么事了,她咬着嘴唇,愤恨的看着知槿,像是要剜去她的肉一般。

天仁帝也打着哈哈,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说了什么不着调的话,见谢远州认回了女儿,突然也松了口气,眼睛看向皇后,见皇后若有所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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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心之夜

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秦萌一直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自小生活在相对简单的秦府,又有爹娘疼爱,江氏之前也是个不管事的主,对自己也不苛刻,她的这十几年过的安稳富足。

直到对面那个戴着假发套的女子的到来,似乎家里变得不一样了,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惊骇,想了想又让她生出了一些同情。

她竟然有那样的身世,她竟然是谢家的女儿,谢知棉的姐姐。谢知棉她是认识的,只是她不大喜欢谢知棉,因为谢知棉性子太傲,长的又美,在庶女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高傲。只是没想到家里那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小尼姑竟然是谢知棉的姐姐,性子差的也太多了。

秦萌偷偷地抬头去看知槿,发现对方根本没缓过神来,思绪恍惚,她不由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一下,余光瞥见江氏,见对方瞪了她一眼,赶紧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坐着。

这时候知槿已经懵圈了,饶是半年来她经历太多的事情,心智也成熟了不少,可是面对今天的事情的时候一点防备都没有。也不知道秦晋想给她惊喜还是惊吓,连江氏都未告诉她这件事。

最后怎么来着?

好像是谢府着吉日迎她回府,届时秦府上门提亲,缔结姻缘。

江氏明白此刻她的心里定然已经惊涛骇浪,但是这是她一个人的战争,之所以先前没告诉她就是不想让她提前有了防备,因为这次回到谢家,她的日子不会那么容易,若是这一关她自己都挺不过去,那么回到谢家她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知槿,你怨我不提前告诉你吗?”江氏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知槿。

知槿微微抬头,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却毫不迟疑,她摇摇头表示不怨。自然是不怨的,若是没有江氏没有秦晋,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机会找回亲人,甚至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比起找到亲人的喜悦和惊诧,这点挫折又有什么。她若还是以前胆小懦弱的清水,定然埋怨江氏不提前告诉她让她做好准备。

可是现在的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容不得她做准备。她也不傻,看今日的情形便知,自己回到谢家也是困难重重。她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应对谢家的鬼魅。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回谢家,那么自然要做好不受欢迎的准备。还好她还有个弟弟,还好她还有个母亲,否则她真的没有勇气回谢家。

回到秦府,众人的心都很沉重。刻意的没有去提今日的事情。秦萌得了江氏的警告,唯唯诺诺的回了院子,知槿走后前院书房只剩下江氏还有秦杨父子。

秦杨不满的看着秦晋,责怪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秦晋本就不是喜欢说话的人,闻此也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并不搭话,对于这个父亲,秦晋是无奈的,他总觉的自己的父亲太过天真,还总是自以为是,仗着父亲的身份想要控制他,可叹。

秦杨又一次被儿子无视脸色涨红,嘴角的胡子气的一颤一颤的,江氏赶忙跳出来瞪秦杨,“老爷,我们娘俩的事情,您何曾上心过?还是赶紧洗洗陪小妾去吧。”

被羞辱了一番,没本事没脑子的秦杨吹胡子瞪眼的走了,果然去了柳玉卿那里。心情舒畅之下,不顾她身子不舒坦,要了她两回,柳玉卿咬牙流泪,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生生的受着。

秦杨走后,秦晋看着母亲平静的脸,很是不忍道:“母亲,这么多年,对着父亲很辛苦吧?”

江氏冷笑最后无奈摇头,“不辛苦,你父亲就是个没脑子的,偏生性子软,好听好话,只是被柳氏哄着罢了。娘已经无所谓了,只希望你和知槿快些成亲,给娘生个孙子才好。”

秦杨这么多年宠爱柳氏,虽不至于宠妾灭妻却也可恨。当年求娶江氏之时,信誓旦旦的发誓此生只真爱江氏,只娶江氏一人,那时他一贫如洗,而江氏是卫国公府嫡出小姐。

卫国公夫人疼爱女儿,不在乎女婿的家世,只要人品好便可卫国公却认为秦杨太过软弱不可托付终身,奈何为国公夫人疼爱女儿,架不住江氏忧愁烦恼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哪知秦杨的誓言只维持了半年,江氏怀了秦晋,柳氏在老家听说了消息就迫不及待撺掇父亲带着全家举家回到京城,更是以投亲的名义住进秦府,三番两次勾引秦杨,很快秦杨与柳氏苟且,柳氏先是出府和父亲商议策略,然后在江氏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找上门来,说已经怀有身孕,求江氏给她一条生路。

秦杨性子软,有些懦弱,迫于卫国公的实力,不敢擅自将人接到府里,于是去求江氏,跟江氏保证以后再也不碰柳氏。

秦杨的誓言,破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在江氏生下秦都没几年,柳氏又使了法子,让秦杨重新记起这个表妹,于是又有了秦萌。

江氏心死,对于秦杨的誓言再也不敢相信。两人的夫妻情分真的只剩下名份,却无夫妻情分。

柳氏自知理亏,加上江氏娘家后台硬,慢慢地秦晋在军中有了军功日益受到皇帝宠信,连带着秦杨也沾了光做了官,她倒也还老实,整日守着一双儿女过日子,这么些年也没翻起什么浪来。

这些年秦杨还是有些不忿的,他早已忘记自己当初对江氏的承诺,认为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理。江氏非但不理解还罔顾夫妻情分,绝非贤妻的表率,日益与江氏隔阂起来。

如今,江氏心如止水,一心只扑在两个儿子身上。秦都性子活泼,但是也很聪明,假以时日也是有用之人,所以现在她的目光只放在秦晋身上。